褚茜茜 王 暉 馬世紅 王小龍 艾志龍
1.上海市徐匯區中心醫院普外科,上海 200031;2.復旦大學附屬中山醫院普外科,上海 200032
隨著甲狀腺乳頭狀癌(papillary thyroid carcinoma,PTC)和橋本甲狀腺炎(Hashimoto thyroiditis,HT)發病率的上升[1],PTC 并發HT 在臨床上也逐漸增多。目前國內外許多學者已經試圖從病因、免疫學等多個檢測手段深入探索兩者之間的聯系[2-3]。有研究發現PTC 常伴有不同程度的甲狀腺炎的表現,HT 中的某些免疫炎癥因子可能對PTC 的淋巴結轉移起到一定的限制作用[4-5],也有研究揭示HT 中有大量的T 細胞、肥大細胞以及巨噬細胞等浸潤,這些細胞中既有能分泌并破壞甲狀腺正常組織形成非典型性增生結節的細胞因子,又有能促進正常組織癌變的細胞因子[6-7]。然而臨床各執己見,對于兩者之間關系的闡述至今都缺乏足夠的循證。本研究通過免疫組化的方法比較白介素-6(interleukin-6,IL-6)在PTC 合并HT 淋巴結轉移陽性及陰性患者在年齡、性別、腫瘤大小、包膜有無侵犯、臨床分期,以及正常甲狀腺組織、癌旁HT 組織、癌組織等方面的異同,初步探討IL-6 在HT 及PTC 中的表達情況。
選取上海市徐匯區中心醫院(我院)2019 年11 月至2021 年10 月住院行甲狀腺手術患者80 例,所有入組患者臨床資料的收集均得到我院醫學倫理委員會批準。其中40 例為PTC 合并HT 有淋巴結轉移患者(A 組),男8 例,女32 例,年齡21 ~58 歲,平均(38.33±4.15)歲,平均病程5.28 年,根據美國癌癥聯合會(AJCC)分期[8]方法:年齡≤55 歲者17 例,>55 歲者23 例;腫瘤大小≤2 cm 者26 例,>2 cm者14例;包膜有侵犯者26例,無侵犯者14例;TNM 臨床分期Ⅰ~Ⅱ期27 例,Ⅲ~Ⅳ期13 例。另40 例為PTC 合并HT 無淋巴結轉移患者(B 組),男7 例,女33 例,年齡19 ~59 歲,平均(39.13±4.09)歲,平均病程4.88 年,根據AJCC 分期方法:年齡≤55 歲者18 例,>55 歲者22 例;腫瘤大小≤2 cm 者27 例,>2 cm者13 例;包膜有侵犯者24 例,無侵犯者16 例;TNM 臨床分期Ⅰ~Ⅱ期37 例,Ⅲ~Ⅳ期3 例。所有患者術前均無放療或化療史。兩組患者一般資料(性別、年齡、病程、腫瘤大小、包膜有無侵犯、臨床分期)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 0.05),具有可比性。
采用免疫組化ElivisionTM Plus 法檢測患者正常甲狀腺組織、癌旁HT 組織、癌組織標本IL-6 的表達。鼠抗人IL-6 購自Abcam 公司,所有標本經甲醛固定,石蠟包埋,4 μm 厚度連續切片,嚴格按照試劑盒說明做常規HE 染色及免疫組化染色,切片脫蠟水化,高溫抗原修復兩次,3% H2O2孵育,阻斷劑阻斷,加入一抗(濃度1 ∶200),4℃孵育過夜,二抗37℃孵育30 min,DAB 顯色、脫水、透明、封片,觀察。
隨機選擇5 個以上高倍鏡視野,若胞質內發現淡黃色至棕褐色的顆粒物質,則為標記為陽性,計算陽性細胞占細胞總數的百分率,按照陽性細胞百分率計分,<5%計為0 分,5%~25%計為1 分,26% ~50% 計 為2 分,51% ~75% 計 為3 分,>75%計為4 分;顯色強度對照色卡,以大多數陽性細胞呈現的顏色進行計分,未顯色計為0 分,淡黃色計為1 分,棕黃色計為2 分,棕褐色計為3 分,將陽性細胞百分率和顯色強度兩者的計分相加,0 ~2 分為陰性(-),≥3 分為陽性(+)[9]。
運用SPSS 18.0 統計學軟件進行分析,呈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用均數±標準差(s)表示,每兩組間試驗結果差異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計數資料以[n(%)]表示,采用χ2檢驗、Fisher 確切概率法(雙側)檢驗。P< 0.05 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IL-6 免疫組化染色陽性主要在細胞膜或細胞漿中,呈淡黃色至棕褐色的顆粒狀染色,兩組患者的正常甲狀腺上皮組織,IL-6 呈弱陽性染色,表達分布在細胞膜中,A 組的表達陽性率為5.00%(2/40),B 組的表達陽性率為5.00%(2/40)(圖1A、2A);IL-6 在癌旁HT 組織中的表達分布在細胞漿中(圖1B、2B),呈陽性染色(淡黃色至棕黃色),A 組的表達陽性率為75.00%(30/40),B 組的表達陽性率為52.50%(21/40),A 組癌旁HT 組織IL-6 表達高于B 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χ2=4.381,P=0.036);IL-6 在癌組織中的表達分布在細胞漿中(圖1C、2C),呈陽性染色(棕黃色至棕褐色),細胞間質未見陽性染色,A 組的表達陽性率為95.00%(38/40),B 組的表達陽性率為80.00%(32/40),A組癌組織IL-6 表達高于B 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χ2=6.275,P=0.012)。

圖1 免疫組化檢測A 組患者IL-6 蛋白表達(40×)

圖2 免疫組化檢測B 組患者IL-6 蛋白表達(40×)
IL-6 在PTC 合并HT 的癌組織中的表達與患者的性別和年齡無關(P> 0.05),與腫瘤大小、淋巴結轉移及臨床分期有關(P< 0.05),見表1。IL-6在兩組患者的癌旁HT 組織中的表達陽性率有明顯差異,A 組高于B 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 0.05);IL-6 在兩組患者的癌組織中的表達陽性率有明顯差異,A 組高于B 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 0.05),見表2。

表1 IL-6在PTC合并HT患者甲狀腺癌組織中的陽性率比較

表2 IL-6在A、B組患者不同組織中表達水平的比較
PTC 是最常見的內分泌系統惡性腫瘤,其發生卻涉及很多機制,其中細胞因子使得免疫功能紊亂而致病的機制一直受到學者的關注。IL-6 是機體內重要的細胞因子亞型之一,其作為一種多效性細胞因子,參與機體內多種疾病發生過程,有證據表明,IL-6 在過敏性蕁麻疹、系統性紅斑狼瘡、類風濕關節炎、克羅恩病等疾病中水平明顯升高;在亞急性甲狀腺炎、Graves’病、胺碘酮誘發的甲狀腺毒癥等自身免疫性甲狀腺疾病中也顯著升高。很多學者通過比較甲狀腺內靜脈血和外周靜脈血IL-6 含量,證實內分泌細胞會分泌和合成IL-6[11],有研究發現HT 的女性血清中IL-6 水平有所增加,IL-6可以調節甲狀腺細胞的分化,在甲狀腺疾病中表達增強,誘導單核細胞趨化因子蛋白-1 在濾泡上皮細胞中產生,其參與多種內分泌疾病的發生發展[10],在與淋巴細胞浸潤程度及甲狀腺細胞中的表達呈正相關。段宇等[11]還發現甲狀腺表面含有IL-6等細胞因子受體,此類受體可通過抗原抗體復合物的形式,由gp130 介導傳遞信號,證明該信號通路與甲狀腺癌相關,說明IL-6 促進了腫瘤的發生發展。現已發現,亞急性甲狀腺炎、Graves’病和甲狀腺功能亢進患者外周血中IL-6 含量均有異常變化,有學者在對自身免疫性甲狀腺疾病進行IL-6 mRNA 表達的測定時還發現濾泡細胞中有表達IL-6 mRNA 的陽性細胞,且IL-6 mRNA 表達較強的細胞與免疫細胞聚集的部位恰好是甲狀腺病理損傷程度較嚴重的部分,提示IL-6 mRNA 的表達與病理損傷和免疫細胞活化之間有正相關性聯系。以上觀點說明,在正常生理條件下甲狀腺濾泡上皮細胞產生少量IL-6,但在腫瘤及炎癥刺激下,濾泡細胞受淋巴細胞及其他調節因子的影響,可以異常產生IL-6。
本研究應用免疫組化方法對PTC 合并HT 的80 例患者的病理切片進行了表達水平的檢測,結果顯示IL-6 在正常甲狀腺組織少量表達,與之前學者觀點一致[12],在癌旁HT 組織中的表達水平較正常甲狀腺組織明顯增高,染色呈淡黃至棕黃色,在癌組織中的表達水平更高,染色呈棕黃至棕褐色,淋巴結轉移患者的IL-6 水平較淋巴結未轉移患者高,說明IL-6 可能促進了PTC 及HT 的發生發展,對淋巴結轉移也有促進作用,但其具體在HT 與PTC 之間的相關性,不能證實。本研究對患者性別、年齡、腫瘤大小、包膜有無侵犯、臨床分級進行了數據分析,發現IL-6 的表達與年齡和性別無關,其腫瘤大小、包膜有無侵犯、臨床分期等方面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 0.05),說明IL-6 促進了腫瘤的生長,并且對腫瘤侵犯也有促進作用,其與臨床分期有正相關性。
IL-6 調節甲狀腺的機制尚不明確,由于其可通過自分泌和旁分泌等方式趨化和激活自身反應性T細胞、B 細胞、角質形成細胞等,抑制垂體分泌促甲狀腺激素,誘導細胞增殖、調節轉錄因子、調節包括甲狀腺濾泡上皮細胞在內的多種細胞發育,加重自身免疫系統紊亂,故有人提出,IL-6 對甲狀腺的效應,可能是通過中樞調節而發揮核心作用的細胞因子之一[13]。然而,又有學者闡述,IL-6 不減少垂體分泌促甲狀腺激素及其mRNA 的含量,也不影響促甲狀腺素釋放激素的分泌,其只是誘導B 細胞增殖分化產生IgG 等抗體,抑制部分甲狀腺細胞的分化功能[14],因此,推斷IL-6 作為一種促炎癥因子,可能是通過某反應通路,創造一個潛在微環境,影響甲狀腺細胞本身,達到調節目的,此觀點與上述觀點明顯沖突,具體原因待進一步研究。國外有研究表明[15],甲狀腺細胞表面含有IL-6 受體,此受體可以以lL-6R/SlL-6R 的形式存在于血液循環中,當IL-6/IL-6R 或IL-6/SIL-6R 復合物形成后,可通過膜信號蛋白gpl30 介導,可引起IL-6 的信號傳遞,與國內學者觀點類似。但Yamazaki 等[16]發現,甲狀腺濾泡上皮細胞僅表達微量的IL-6R mRNA 基因,細胞液中含量更低,也就是說IL-6 的信號傳導并不依賴于膜信號蛋白gpl30 介導的信號通路。目前,越來越多的學者投入IL-6 等炎癥因子的深入研究中,然而對腫瘤相關的炎癥誘導及細胞免疫卻是眾說紛紜,對于IL-6 調節甲狀腺的機制均缺乏足夠的證據。
綜上所述,本研究初步探討IL-6 在PTC 合并HT 及淋巴轉移中的表達及臨床意義,為進一步了解其信號通路在免疫性甲狀腺疾病及甲狀腺癌發生發展過程中的作用提供基礎,為甲狀腺免疫性疾病及腫瘤的基因發生、發展機制及尋找與兩者相關性的新基因和精準治療提供新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