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占庭時期鑲嵌壁畫中的藝術特色及技法探究

摘要：拜占庭成為歐洲古典文明的傳播者和保護者，在美術方面對歐洲美術的延續和發展作出了重要貢獻。其中，拜占庭教堂的鑲嵌壁畫是繼羅馬時代之后西方美術界的又一個高峰，取得了很高的藝術成就。本文將通過論述拜占庭鑲嵌壁畫形成的歷史背景，分析拜占庭繁盛時期鑲嵌壁畫中的藝術手法，總結拜占庭時期鑲嵌技藝的手法和特色。

關鍵詞：拜占庭；鑲嵌壁畫；藝術特色；藝術技法

有學者將中世紀稱為“一個黑暗的時代”，隨著對中世紀領域的研究逐漸深入，越來越多的學者認為，“黑暗時代”有其不為人知的美。學術界對拜占庭時期的壁畫研究，多集中于美術史、藝術史領域，真正從建筑角度或壁畫本身出發的研究較少。該時期出名的不僅是藝術，還有建筑中的壁畫。因為這些壁畫不僅記載了拜占庭輝煌的藝術歷史，同時還記載了拜占庭的建筑歷史，是拜占庭帝國的文化寶藏。

一、拜占庭時期鑲嵌壁畫形成的背景

藝術的發展不能脫離該類藝術所處的環境背景而獨立進行，每個時代的藝術都有自己獨特的歷史背景。對藝術形成的背景分析可以從其所處時期的政治、文化、地理這三個主要方面入手。

第一，政治上，拜占庭的最高權力由皇帝掌握，并且皇帝被稱為“上帝在人間的代表”。可以推知，皇帝在拜占庭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也可以將其總結為“君主專制”和“皇權至上”。正是這種高度集權的政治制度，讓拜占庭的社會趨于穩定。國家和社會趨向穩定后，為發展拜占庭的文化和藝術奠定了平和的環境，促進了藝術和文化的快速發展。

第二，文化上，此時的拜占庭整體處于基督教的籠罩和統治之下。藝術的主要目的是服務宗教，并且服從教會管理。受古希臘、羅馬傳統藝術和希臘時期藝術的影響，這里的藝術是帶有禁欲感的，相對來說是神圣的，體現了神性對人性的壓制。“是寫實技巧難以駕馭的超凡脫俗的精神品格的表現”[1]，具體的藝術形式有建筑、鑲嵌畫、圣像畫以及雕刻藝術等。

第三，在地理上，拜占庭地處亞非歐交界處，博斯普魯斯海峽得天獨厚的文化版圖和源遠流長的宗教背景，使得拜占庭成為擁有深厚歷史的帝國，孕育了獨特的拜占庭藝術。

二、拜占庭繁盛時期壁畫解析

中世紀是馬賽克壁畫的輝煌時期，最經典的鑲嵌壁畫出現在意大利的拉文納，即拉文納的圣維塔爾教堂鑲嵌壁畫。圣維塔爾教堂（圖1）室內采用了馬賽克材料，帶有拜占庭建筑華麗的風格。教堂的平面圖呈現八角形，體現了羅馬藝術向拜占庭藝術的過渡。

（一）《查士丁尼皇帝及其隨從》

《查士丁尼皇帝及其隨從》（圖2），這幅壁畫描述了查士丁尼皇帝和他的隨從們參加祭祀活動的場景。畫中一共有十二個人，代表基督教的十二位門徒，充滿了濃厚的宗教色彩。同《榮耀基督》（圖3）一樣，人物直立在畫中，寬大的衣服遮蓋住了人身體原有的比例。查士丁尼皇帝頭上有一圈光環，與耶穌頭頂的光環是一樣的，暗示皇帝連接著上天和人間。為了方便欣賞者區分人物地位，創作者采用了不同的色彩來區分人物身份。皇帝的腳和其他人的腳相比，顏色有所不同。此幅壁畫的背景同上幅壁畫一樣采用金色背景，由此可以看出金色在基督教文化中的重要性。從整幅畫的構圖來看，整個畫面像是平鋪在墻體上，沒有透視感可言，彰顯了凝重的氛圍。

（二）《西奧多拉皇后及其隨從》

仔細觀察發現，《西奧多拉皇后及其隨從》（圖4）與《查士丁尼皇帝及其隨從》相比值得一提的是，《西奧多拉皇后及其隨從》中刻畫的人物的裝飾品，尤其是皇后，相較于其他人物更加精美。整幅畫的色彩配合度、互補性也變得更強。除此之外，掀起的門簾以及噴涌的泉水也為整幅畫增添了一絲靈動。

從對上述幾幅壁畫的分析中，不難得出幾個要點。首先，關于人物刻畫，多為人物面部的正面特寫，并且放大了五官中的眼睛，眼睛圓且大。所有壁畫的人物雙腳呈現外八字結構。其次，畫面結構無透視感，是平鋪在墻壁上的，顯得十分呆板。再次，畫面色彩主要采用金色作為壁畫的背景顏色，使用藍色描繪人物。最后，在身體線條方面，不重視人的身材比例，寬大的衣著遮蓋了人原有的體型、線條等特點。

三、拜占庭鑲嵌壁畫的藝術特色

（一）壁畫中的藝術規范

程式化的人物造型方式支配著拜占庭藝術家的創作，“拜占庭教堂鑲嵌壁畫在造型上不求創新，不求新穎，只遵照統一的模式規范”[2]。

觀察拜占庭時期的鑲嵌壁畫，會發現壁畫上刻畫的圣像多是以正面形象示人。各種形象的特殊之處在于，放大了人物雙眼。綜合面部和眼部的特點，總結拜占庭的藝術家用正面示眾的方式是表達神在注視著圣徒，圣徒直面神的時候需虔誠且恭敬。

線條描繪成為造型的主要手段，人物形象失去了自身肉體的存在，成為精神的象征。在這里，藝術家有意將人物“非物質”化，他忽略人物的空間關系，將壁畫中的人物形象處理成平面的形態，創造出一種超凡脫俗的非自然感受。所有人物的腳部刻畫像是按照固定的繪畫方式，整齊劃一，體現了宗教對人們影響之廣泛，藝術的形式表現了人們對于宗教的虔誠和支持。

（二）壁畫中的精神主題規范

拜占庭是處于基督教這一宗教統領之下的國家，所以當時的所有文化和藝術都是服務于基督教的。這些文化和藝術形式也是服務于君主、贊美君主的。由此可以猜測當時的拜占庭鑲嵌壁畫主題多為宗教信仰、教義或是皇權英雄故事。

如位于馬爾馬海岸的圣索菲亞大教堂（詳見圖5）。它的布局屬于穹隆覆蓋的巴西利卡式。中央穹隆突出，末端有半圓神龕，中央穹頂矗立在高處。圣維特爾大教堂也體現了皇權和神權在那個時代的神圣權威，表現了當時“政教合一”“皇權至上”的精神內核。

（三）壁畫中的色彩構成

拜占庭教堂內的墻壁顏色光彩奪目，原因是裝飾運用了不同顏色、不同形狀的嵌片。由于材質不同，陽光照射在這些色塊上會形成不同質感，構成了教堂內部五彩斑斕的景象。拜占庭的藝術家會根據主題本身的象征意義用色。他們的固定顏色套版大致是：圣母-全藍色；圣徒-黃色、淺藍色等，并且繪畫時注意使用互補色來加強視覺效果，增加裝飾效果。

四、拜占庭鑲嵌壁畫的鑲嵌技法

鑲嵌畫，是指用很多規則或不規則、大小形狀相類似的小型有色塊料拼嵌于一定空間內，多用于裝飾建筑物的內外墻面。它起源于東方古國巴比倫，后傳入歐洲和非洲。開始，鑲嵌畫的圖案只是一些簡單的幾何圖形，后來發展到人物、飛禽、走獸和風景等諸多內容。

在幾個世紀里，亞歷山大城一度成為鑲嵌畫的中心。后來，這一畫種傳入其他國家。我國古代也曾出現過不少鑲嵌畫，如皇家宮殿、御花園和民間建筑上都有這類裝飾，形式奇特，鑲嵌手法不拘一格。此類裝飾材料由于顏色質感變化多端，產生了絢麗奪目的裝飾效果，在建筑藝術中使用較多。

從5世紀開始，教堂主庭圣壇部分描繪主題就多為耶穌、圣母之事跡。在這一時期的鑲嵌畫中，常用到兩種不同的鑲嵌方法，一是以填金質嵌片為空間留白，二是反對留白而加天景。早期拜占庭鑲嵌畫，開始否定空間的存在，力求擺脫物象的質感、拋棄三組透視章法。鑲嵌畫將宗教與馬賽克藝術緊密地融為一體，營造了平面空間的宗教氣氛。

（一）鑲嵌的材質

自中世紀發展以來，教堂的鑲嵌畫多采用玻璃、石塊、寶石等為鑲嵌的主要材料。伴隨著經濟的發展，后續的鑲嵌畫中還使用了帶有金箔的玻璃。這些材料的共同特點如下：

耐腐蝕、堅硬。一方面，可以長此以往地保存這些精美的時代“見證者”；另一方面，中世紀鑲嵌壁畫的建造者仍是以基督教“永恒”為主題，希望建造的建筑、工藝等永恒地存在于方寸天地間。

色彩需要。無論是玻璃、寶石亦或者是石塊，都可以達到反射陽光，映出色彩的目的。這些材料經蠟燭、陽光折射會閃耀出材質自身的光芒。當光源擺動、變化時，材質所映照的光也會隨之變動。無論是在精神上還是在感官上，均符合當時人們審美的需求和對美的追求。

補充光源。拜占庭時期的教堂建筑共同特點是：穹頂圓，墻體厚，窗戶高、小，“將教堂的拱頂作為視覺印象的中心，采取建筑與繪畫的語言融為一體的方式”[3]。教堂建筑內部的光線黯淡，若使用常見的壁畫材料來繪制壁畫，那么在昏暗的教堂內部，前來觀瞻的教徒將很難辨認墻體上壁畫的主要內容，對于“教”的宣揚只會大打折扣。若使用帶有顏色的石塊作為壁畫的材料，則能夠使陽光在密閉的教堂范圍內進行折射，解決了教堂內部由于自身建筑短板而導致的光線不足的問題。

（二）鑲嵌的工藝

在拜占庭時期，鑲嵌工藝也是獨一無二的。在制作壁畫的時候，首先畫者會在墻體上描摹自己想要的草圖，然后涂上黏合劑。這種黏合劑不同于現在的材料，而是用沙子制成的黏合漿。將這些帶有色彩的寶石、玻璃等材料，按照畫面內容的分配粘貼在不同的位置。在教堂壁畫中，壁畫的色調是非常統一。作畫的最后一步，則是在材質上鋪一層底色，保持一致。拜占庭時期的教堂壁畫還存在于教堂的拱頂或穹頂之上。穹頂和拱頂是以弧形為載體，把材料鑲嵌在弧形表面上時，材質受到擠壓，表面凹凸不平。錯落有致的表面為折射陽光提供了很好的條件。

當今，許多國家不僅保留了過去的鑲嵌畫作坊，還將它發展為鑲嵌畫工廠 。 這些工廠的任務不僅是維修古代的鑲嵌畫珍品，還會加工制作現代鑲嵌畫。在意大利，有一些鑲嵌畫工廠 ，除了制作大型鑲嵌壁畫外，還會專門制作一些小幅鑲嵌壁畫，用于家庭小庭院或室內裝飾。

五、結語

從整體看，拜占庭的鑲嵌壁畫發展和其所處的時代文化背景分不開，拜占庭時期的鑲嵌壁畫在藝術發展的長河中有著重要地位，也是歐洲藝術借鑒的來源之一。對于后人研究而言，也正是在拜占庭時期的精神寄托讓研究者有機會了解這一時期的藝術文化。總之，拜占庭時期的藝術對歐洲藝術的整體發展有著承上啟下的作用。

作者簡介

張錦錦，女，山東濟寧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藝術批評。

參考文獻

[1]袁滿.拜占庭鑲嵌壁畫的精神性[J].美術教育研究，2016（14）：20.

[2]趙亮.拜占庭教堂鑲嵌壁畫藝術特色探析[D].南京：南京藝術學院，2010.

[3]姜麗麗.解讀鑲嵌壁畫的審美價值及應用研究[D].重慶：重慶大學，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