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思嘉
全面抗戰爆發后,全國掀起一股知識青年奔赴延安的浪潮。從1937年至1943年,4萬多名有志青年從五湖四海匯聚到寶塔山下,在硝煙彌漫的年代里,經受戰火洗禮,學習鍛煉成長,為全民族抗戰事業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延安,這座深藏于中國腹地的山城,當年緣何會成為知識青年們心中的“圣地”?
延安高舉全民族抗日的大旗,指明了民族獨立的方向
九一八事變后,日本加快對華侵略,中華民族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國共兩黨面對危機的態度截然不同:國民政府實施“攘外必先安內”政策,使廣大民眾心懷憂懼;中國共產黨高舉全民族抗戰的大旗,使廣大知識青年看到了希望。
早在1935年,中國共產黨就發布了《為抗日救國告全體同胞書》 (即《八一宣言》),呼吁停止內戰,集中一切國力為抗日救國的神圣事業而奮斗。《八一宣言》以堅定的對日立場和救亡圖存的積極態度,為抗日救國指明了方向,更讓知識青年們看到了中國共產黨能夠領導抗戰勝利的堅定決心。而后,中共發起一二·九運動,反對“華北自治”,以及1936年西安事變的和平解決,促成國共雙方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從《八一宣言》 喊出全民抗日的呼聲,到和平解決西安事變、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中國共產黨以實際行動推行符合全民族利益的抗戰方針。身處國統區的知識青年放棄學業,懷揣抗戰救國的志向奔赴延安,堅信這是一條正確的道路。“只要你當年還有一點熱血、一點良知,你就不會選擇走另一條道路。”
其次,中國共產黨在瓦窯堡會議明確表示,把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作為黨的抗日方針。統一戰線的政策落實在延安地區,使這里的革命前景彰顯蓬勃生機。政治上,聯合各階級共同抗日,調動了廣大愛國仁人志士參與抗戰的積極性;軍事上,堅持走全面抗戰路線,提出對日持久作戰方針,開辟敵后戰場,加之靈活機動的游擊戰術,以及平型關大捷打破了日軍不可戰勝的神話,對當時迷惘且心灰意冷的愛國青年們來說是莫大的激勵,使他們的心更加傾向中國共產黨,堅定了奔赴延安的決心與步伐。正如美國著名中國問題專家傅高義所說:“中國共產黨有自己的根據地,擅長游擊戰,信奉長期戰爭的方針,而且以愛國主義為口號,得到了廣大群眾的廣泛支持。所以20世紀30年代吸引了中國愛國者,包括知識分子。”中國共產黨制敵有方,贏得了青年們由衷的信任和尊敬,吸引他們義無反顧地踏上去往延安的道路。
反觀國民黨,其采取消極抗日政策,使青年們對國民政府抱有的最后一絲希望化為灰燼。1937年7月,日寇發動盧溝橋事變,北平、天津失守,戰火燒向中原;11月,南京失守,日軍慘絕人寰的大屠殺震驚世界;1938年10月,武漢失守。僅僅16個月,大片國土淪喪,人民流離失所。風雨飄搖的亂世,潰不成軍的國民黨軍隊,使中國老百姓愈發看不到勝利的希望。而在陜甘寧邊區燃起的熊熊革命之火越燒越旺,點燃了全民抗日的激情與希望,知識青年們苦苦尋求的救國之路,有了明確的方向,那就是——“到延安去”!
延安高舉民主、自由的大旗,指明了時代發展的方向
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與建設之下,陜甘寧革命根據地發展成為全國抗日民主示范區,國外記者對陜甘寧邊區真實客觀的報道,打破了抹黑共產黨的種種謠言,文藝界創作的各類優秀抗戰作品,使廣大愛國知識青年看到了延安高高舉起的自由與民主的大旗。這對于知識青年們來講,無疑是強烈的吸引。
1938年,陜甘寧邊區開始實行平等直接的不記名投票普選,參與選舉的人來自各個階層,有著不同的宗教信仰,并且在這過程中倡導男女平等、民族平等。對于一些不識字或識字較少的選民,采用他們能夠看得懂、學得會的投票方法,如投豆子、畫圈等等。1939年,邊區召開了首屆參議會;1940年春,邊區政府開始實行“三三制”政權,使一部分中間階級和開明紳士參與到政治建設中。知識青年們來到延安,親眼看到這里的大好景象,再想到以前在國統區受到的壓迫與不公,陜甘寧邊區自由與民主的氛圍牢牢地吸引著他們。
同時,國外一些知名記者和進步人士對陜甘寧邊區作出的客觀真實報道,使人們看到了一個真實的延安。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的《西行漫記》用大量的事實,使廣大知識青年了解到,中國共產黨是一個真正民主的政黨,共產黨的領袖可以為了民族獨立、人民解放,時刻準備奉獻、犧牲。面對這些詳實的報道,那些對共產黨惡意的抹黑與造謠全都不攻自破,取而代之的是知識青年對延安的信任與向往。享譽世界的集郵家沈曾華曾回憶道:“我一連幾天看完了《西行漫記》,看到了中國存在一個新世界。過去只聽說‘朱毛,看了書后,知道這些人都是當代的英雄。過去國民黨的宣傳污蔑都是假話。”美國女記者安娜·路易斯·斯特朗多次來到中國,見證了大革命的起伏與抗日戰爭的悲壯,在延安又親眼見證了中國所創造的未來——一個真正自由與民主的未來。通過國外進步人士客觀的報道與書籍,中國知識青年們看到在硝煙彌漫的中國大地上,有一處紅星照耀著的地方,于是歷盡千險來到延安,就為尋求書中的理想之地。
此外,文藝界一些進步歌曲、話劇等的創作,同樣滋養了知識青年們如饑似渴的心田。冼星海作曲、光未然填詞的《黃河大合唱》,以氣吞山河的磅礴之力,唱出振聾發聵的民族之音,激發了廣大知識青年投身抗日的斗志和滿腔愛國情懷。上海女作家莫耶來到延安,懷著無限崇敬之情寫下《延安頌》,傳唱祖國大江南北,如同春風化雨浸潤人們心田,引領無數青年們奔赴延安、追求真理。
延安廣納天下英才,指明了知識青年發展的方向
知識青年們心懷救亡圖存的理想抱負,卻難尋安身立命之處。而深處中國腹地的延安敞開大門,對知識分子采取積極政策,創辦了一批學校,讓知識青年們在這里學習、勞動和工作,身心得到雙重慰藉,滿腔救國抱負有了施展之地。
首先,注重知識青年與工農階級相結合,為知識青年實現人生價值指明了路徑。毛澤東在《青年運動的方向》一文中指出:“看一個青年是不是革命的,拿什么做標準呢?拿什么去辨別他呢?只有一個標準,就是看他愿意不愿意、并且實行不實行和廣大的工農群眾結合在一塊。”知識青年們作為革命隊伍里最先覺醒過來的一股中堅力量,只有與工農群眾相結合,與工農群眾做朋友,才能不走錯道路,實現“向光明的前途進軍”。廣大知識青年積極響應黨的號召,與工農一起生產勞動、同甘共苦,其身上小資產階級的思想和屬性也不斷得到凈化與改造。女作家丁玲歷盡坎坷,1936年來到延安,受到毛澤東的熱烈歡迎。她走到人民群眾的隊伍中,最終實現了個人信仰與革命信仰的有機結合,完成了知識分子無產階級思想的轉變。
其次,開辦各類學校,重視對革命人才的培養與教育。中國共產黨創辦了陜北公學、馬列學院、抗日軍政大學(“抗大”)、魯迅藝術學院等多所院校,讓知識青年們在這些院校里學習知識,培養各項技能,為投身革命洪流打下堅實的基礎。為了吸收到更多知識青年,黨中央做了一系列招生工作,對于全國各地的青年們,凡是思想端正、肯吃苦耐勞的,一律放寬門檻,不受性別、職業、學歷等的限制。這對有著滿腹才華與滿腔報國熱情的知識青年來講,是莫大的吸引。以抗大為例,每天來報名的愛國青年絡繹不絕,從全面抗戰爆發到1938年底,就有15000多名愛國青年加入抗大的革命隊伍,為抗日前線培養了一大批軍政干部。毛澤東對抗大曾這樣稱贊:“昔日之黃埔,今日之抗大,是先后輝映,彼此競美的。”他們不僅在抗日戰爭的過程中發揮了不可磨滅的作用,而且為此后解放戰爭的勝利、新中國的成立作出了偉大貢獻。
最后,及時調整對待知識分子的政策,使廣大知識青年更加堅定自己的選擇。黨的八七會議(1927年)以后,曾有人對知識分子形成一種偏見,把大革命的失敗歸因于知識分子的小資產階級屬性,對知識分子造成嚴重的傷害。長征抵達陜北后,我黨及時反思“左”傾錯誤,改正對知識分子的錯誤政策,將知識分子緊緊地團結起來,并為他們指明了和工農群眾相結合的發展道路。根據毛澤東和黨中央的要求,陜甘寧邊區政府制定實施了優待知識分子的政策。早年參加革命的文化人徐懋庸曾回憶說:“紅軍出身的各級領導干部,一般每月的津貼費最多不過四五元,而對一部分外來的知識分子,每月達到10元。”邊區的知識分子享受著高出軍人或政府工作人員的待遇,使來到延安的知識青年們真真切切感受到中國共產黨對他們的重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選擇。
“打斷骨頭連著筋,扒了皮肉還有心,只要還有一口氣,爬也爬到延安城。”這口號喊出了抗戰時期千千萬萬奔赴延安的知識青年們的心聲。潺潺延河水,掀起了中國革命的驚濤駭浪;巍巍寶塔山,指引著知識青年們苦苦求索的救國之路。這群知識青年承載著中國的前途與希望,像一輪紅日從世界的東方冉冉升起,直到光芒照耀到每個角落。
(本欄編輯 余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