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東南沿海緊急戰備記

瞿定國

福建前線炮兵頭頂烈日進行戰備練兵

1962年，針對蔣介石集團“反攻大陸”的叫囂和軍事部署，大陸曾組織過一次東南沿海地區的緊急戰備活動。時間非常急迫，部隊調動規模較大，牽扯到全軍上下，以及從中央到地方政府機關的多個部門，在國內外產生了較大的影響。筆者當年在解放軍總政治部工作，曾接觸到一些具體情況，至今仍記憶猶新。

大陸軍民嚴陣以待，蔣介石集團大規模軍事冒險破產

1962年春，臺灣蔣介石集團錯誤地估計形勢，認為大陸正處于“天災人禍，交相煎迫的當口”，再加上“中蘇交惡”，“印度欲動”，正是臺灣“反攻的有利時機”，于是積極策劃對大陸東南沿海地區進行軍事冒險，并著手進行一系列戰爭動員和軍事部署。在肯尼迪當選美國總統就職前夕，美國駐臺北“大使館”報送華府的報告里就指出，一股希望利用一場戰爭重新回到中國大陸的構想，正快速地流通于國民黨的最高階層。

對于蔣介石集團的叫囂和動向，中央軍委早已警覺，并開始周密地部署和運籌。2月27日至28日，中央軍委常委會研究對臺作戰問題，包括軍隊作戰準備和國家戰備動員等內容。周恩來在會上指出，敵人在擴軍備戰，我們不擴軍，是搞整軍備戰，通過整軍，動員備戰。4月初，福州軍區針對臺灣出現的異常情況，向部隊下達了“加強戰備工作，隨時準備打仗”的命令。

5月10日，林彪聽取總參作戰部關于臺灣當局和國民黨軍動向的匯報后，向毛澤東匯報說：國民黨軍可能對東南沿海地區進行中等以上規模的竄犯，建議在東南沿海地區實施緊急戰備。毛澤東表示同意。

14日，周恩來在聽取中央軍委秘書長、解放軍總參謀長羅瑞卿等匯報中印邊境斗爭問題后強調：我們的主要注意力，仍應在海上。同日，總參作戰部和有關部局加強了戰備值班。15日，總參作戰部通知福州、南京、廣州軍區和海、空軍等單位，要求加強對敵情的監視和報告，立即檢查落實戰備措施，修訂作戰方案，防止國民黨軍的登陸竄犯。

21日，隨同毛澤東在上海視察工作的羅瑞卿，向在北京的周恩來傳達毛澤東的指示：必須準備在今秋對付國民黨軍10萬、20萬、30萬人的登陸作戰，主要是部隊、群眾、糧食要做好準備。22日，周恩來向劉少奇、林彪等轉告毛澤東的意見，并要求總參謀部、總后勤部做好糧食、彈藥、車輛、油料和通信裝備等準備工作。

26日，總政治部召開緊急電話會議，中央軍委副秘書長蕭華向福州、廣州、南京軍區傳達毛澤東、林彪、周恩來關于加強東南沿海地區戰備的指示精神，要求對部隊進行戰備教育，并在6月15日前完成各項戰備工作。此后，各軍區黨委都作了研究布置。各軍又依次向干部、戰士作了動員。

29日，毛澤東在上海緊急召見羅瑞卿，就東南沿海戰備問題作出指示。羅瑞卿讓總參作戰部副部長雷英夫和總參二部副部長張挺立即回北京，向主持軍委工作的林彪和周恩來匯報毛澤東的指示。

29日至30日，由劉伯承、徐向前任正、副組長的軍委戰略小組會議在北京召開。陳毅、賀龍、葉劍英以及軍委戰略小組和辦公會議成員，總部、各軍兵種、北京軍區領導人和總參防突襲小組成員參加會議。根據毛澤東的指示，會議研究了東南沿海地區的作戰問題。會議指出，蔣介石要在大陸經濟困難之際搞我們，他認為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們要準備敵人來，準備打仗。要從各方面準備好。同時要搞政治攻勢，揭露敵人的陰謀。會后，作戰部通過保密電話，向在上海的羅瑞卿匯報了會議概況以及林彪、陳毅在會議上的講話。

31日上午10時許，羅瑞卿奉命從上海趕到杭州，于下午向已先到杭州的毛澤東匯報了有關情況。毛澤東指出：要準備蔣介石集團40萬人秋后登陸。不要為西面（指中印邊境）把我們的注意力吸引過去。我們的戰略方向還是東面，這是我們的要害。敵人一突上來對我們很不利。今年他要來不讓他上來。從連云港到香港，統統不讓他上來。還要準備第二手，防止敵人突破，防止敵人空降，在我中心地區占領一個城市。毛澤東強調，要對敵人進行政治攻勢，警告他“反攻大陸”是幻想。南下部隊（到達后）可以公開行動，就是要叫蔣介石知道，目的是破壞他的進攻，推遲他的行動。

駐守廈門前沿的炮兵偵察兵對金門島進行偵察作業

毛澤東讓羅瑞卿立即回上海，向正在那里召開的華東局地委書記以上干部會議作一次關于戰備問題的報告，要大家準備打仗。毛澤東說，讓華東的干部討論一下，是把敵人放上岸來消滅他們，還是不讓他們上岸。他又說：有點敵人搗亂比較好。孟子曾說：生于憂患，死于安樂。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還有一說：多難興邦。

6月6日，劉少奇主持召開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聽取林彪關于東南沿海軍事準備問題的報告。8日下午，毛澤東聽取副總參謀長楊成武、南京軍區司令員許世友，匯報臺灣蔣介石軍隊最近可能在東南沿海進行軍事冒險和我們在軍事方面的各種準備工作情況，以及6月6日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的情況。毛澤東表示完全同意中央和中央軍委對于陸、海、空軍的部署。他說：敵人最多來15萬人，再多也不可能。無論敵人從哪一個地方進攻，我們還是頂住為好。我軍的8個師進到福建后，敵人可能不敢正面進攻，而從閩浙方向或閩粵方向進攻。浙東我軍力量比較薄弱，同意浙東地區再增加1個師。總預備隊現在不忙動，究竟動不動，向哪里動，將來看情況再說。

6月10日，中共中央發出關于準備粉碎臺灣蔣介石軍隊進犯東南沿海地區的指示。指示說：盤踞在臺灣的蔣介石殘余匪幫，在美帝國主義支持下，準備向我東南沿海地區進行一次冒險進犯。今春以來，蔣匪幫就積極地進行各種作戰準備和軍事部署。據判斷，他們很可能在最近期間，即臺風季節前后，對我福建省和閩粵、閩浙接合部地區發動一次二三十萬人的登陸作戰。全黨和全國人民必須提高警惕，從各方面做好準備，決不讓美蔣這一罪惡陰謀得逞。

在此期間，羅瑞卿遵照中共中央、中央軍委和毛澤東的指示，積極部署粉碎蔣介石集團軍事冒險的工作，工作十分忙碌，席不暇暖連軸轉。

6月1日，羅瑞卿根據毛澤東的指示，在華東局干部大會上作了關于備戰的報告。羅瑞卿說：“主席找我談了一次話，要我來向大家報告一個情況，就是要我們大家準備打仗。仗有大戰、中戰、小戰，我們都要有所準備。我們去年講過，我們不擴軍，但備戰，今年春天又提出整軍備戰。但那時都沒有感到像今天這樣迫切，就是說馬上要進行一些具體的準備。我們要準備打的，是我們的老對頭蔣介石。他要搞所謂‘反攻大陸。西面也要認真對付，但更要認真對付的當前是這個姓蔣的。我們主要戰略方向在東面不在西面。”在結束講話時，他提高聲調說：“再重復一句，敵人來與不來兩種可能都有，但我們要準備他來。我們準備得越充分，也有可能敵人就不敢來了。推遲對我們有利，我們同蔣介石總還會有較量的。”6月4日，羅瑞卿在召集南京軍區、上海警備區、嵊泗要塞區和東海艦隊、江蘇省軍區的負責人，傳達和落實毛澤東關于東南沿海戰備問題的指示后，乘火車返回北京。

羅瑞卿回到北京第二天，便立即分別向林彪和中央政治局匯報了毛澤東對東南沿海戰備問題的指示，并從5日到8日連續三次召開有總參、總政、總后和海軍、空軍、各兵種以及總參有關部局參加的軍委辦公會議，研究貫徹毛澤東和軍委關于東南沿海作戰問題的指示，并決定立即召開作戰會議，進行兵力部署和動員。6月9日至12日，在羅瑞卿主持下召開了作戰會議。除三總部、各軍兵種參加外，有關軍區和省軍區負責人也專程赴會。會議一致擁護毛澤東和中央軍委關于東南沿海戰備問題的指示和所制定的作戰方針，并遵照這一方針作了軍事上的具體部署。

5月31日，中央軍委發出《關于加強東南沿海地區戰備工作的指示》，6月1日命令各參戰部隊立即準備出動。中央軍委先后采取了8項緊急措施，主要有：對部隊廣泛進行戰備教育；召集有關軍區主官開會，討論研究作戰方針和戰備措施；命令部分陸軍師和部分特種兵部隊做好出動準備，為預定參戰部隊抽調、補充9.5萬名老戰士作為戰斗骨干，按新編制和作戰基數補充彈藥；協調國務院有關部門，安排支援作戰；等等。6月3日，總政治部發出政治工作指示，號召全軍緊急行動起來，積極做好戰斗準備，徹底消滅敢于來犯的國民黨軍隊。遵照中央軍委的指示，人民解放軍立即投入到緊張的戰備工作中，迅速調整了部署，加強了東南沿海地區的兵力，掀起了群眾性的戰前練兵熱潮，并在物資裝備方面做好了充分的準備。解放軍陸軍有7個戰備程度很高的步兵師、空軍航空兵15個師680多架飛機、空軍地空導彈兵、海軍水面艦艇部隊182艘艦艇（其中潛艇6艘）、海軍航空兵159架飛機參與戰備訓練工作，隨時準備打擊來犯之敵。

6月10日，中央軍委命令63軍189師、66軍196師、1軍1師、39軍116師、26軍76師、60軍179師、42軍124師，共7個戰備值班師，以及2個鐵道兵團、2個舟橋團，加上從全軍抽調的補充福建前線的數萬老兵、新兵，共計12萬人和各類戰備物資，緊急增援福建。入閩參戰部隊涉及7大軍區、11個省市，從6月10日至7月17日，分兩批從戰略后方向集結地域開進。一般采取隱蔽運輸方式，乘坐悶罐火車，無線電靜默，晝伏夜行，吃、喝、拉、撒、睡全在車上。大多數部隊下車后，還要經過多天的徒步急行軍，才能抵達目的地。絕大多數戰士都是和平年代成長起來的，雖然吃盡了苦頭，但人人斗志昂揚，抓緊臨戰訓練。步兵及特種兵部隊全部按時開進到指定地區，陸、海、空三軍嚴陣以待，做好了全殲登陸之敵的一切準備。

這次東南沿海緊急戰備，已經過去60多年了，但筆者依然清晰地記得一些具體情況。

一是當年總政治部編輯出版一種內部刊物《情況通報》（筆者是該刊的編輯之一），發至團級。其中有幾期刊登有連隊干部、戰士反映家中生活遭遇困難的情況，連隊黨組織在做好思想工作的同時，也注意解決實際問題。美國、印度和臺灣當局的情報部門，通過西藏叛匪獲得這些資料后，國民黨當局就以此為據，認為大陸民眾和士兵像一堆“干柴烈火”，一點就著，從而更增強了他們“反攻大陸”的野心。

二是關于如何殲敵的戰法問題。有的前線指揮員沿用傳統的經驗，準備讓敵人登陸放進來打，運用口袋戰術全殲敵人，并已開始組織部隊后撤，但毛澤東不同意這種打法。他認為，我們現在已經是一個統一的政權，而臺灣當局只是退守一隅的殘敵，讓他們登上大陸，在政治上影響不好，必須采取“頂”的方針，殲敵于海上、灘頭。

由于大陸軍民嚴陣以待和新華社的公開揭露，臺灣國民黨當局“反攻大陸”的大規模軍事冒險計劃，未敢實施，以徹底破產而告終。中央軍委于8月2日向全軍發出指示，恢復經常性戰備狀態。10月23日至11月16日，已入閩備戰的39軍、63軍的2個前進指揮所和7個步兵師、2個舟橋團陸續撤回原軍區歸建。

1962年10月22日，廣東電白縣民兵和群眾抓獲22名美蔣特務

在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中，臺灣小股武裝特務遭全殲

臺灣蔣介石集團不甘心大規模軍事冒險的失敗，轉而采取小股武裝特務從沿海登陸進犯。國民黨八屆五中全會提出，“現階段光復大陸的總方針是掀起大陸人民的反共高潮”，要以“策進大陸反共革命的實際行動作為軍事反攻的先期作戰”。從這種策略出發，國民黨軍改變對大陸的襲擾方式，不能大動便小動，大規模進犯不行，就搞小規模的武裝竄犯；明目張膽的竄犯不行，就偷渡登陸。

臺灣最高情報機構為了統一指揮和策劃對大陸實施小股武裝滲透活動，專門成立了“特種行動組”，加緊訓練武裝特務。起初，國民黨的小股武裝特務往往利用夜色掩護，從海上偷渡登陸或從空中滲透，企圖潛入內陸山區，建立“游擊根據地”，發展反動武裝，等待時機配合“反攻”。此招不成，他們又改變手法，對大陸進行襲擊騷擾，企圖抓捕分散執勤的解放軍官兵、地方干部和民兵，破壞重要的軍事、經濟和交通設施，搶奪槍支彈藥和機密文件，襲擊在海上作業的大陸漁船和錨泊的船艇，以擴大其政治影響力。他們的這些襲擾活動，均被大陸軍民粉碎。

“兵民是勝利之本”。對于蔣介石集團的軍事冒險行徑和小規模武裝竄犯，除解放軍加強戰備給予有力打擊外，還廣泛發動民兵布下天羅地網使之無處可逃。

1962年6月，毛澤東到中南地區視察工作。18日，廣州軍區負責人向他匯報工作，談到戰備工作和民兵工作還不夠落實時，毛澤東指出：“民兵工作要做到組織落實、政治落實、軍事落實”（簡稱民兵工作“三落實”），敵人不管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地下冒出來的，怎么對付，要有些辦法”。19日，毛澤東同武漢軍區負責人座談，當了解到某師在機動備戰中，部隊的后方勤務和安全等工作交給了駐地民兵組織，民兵發揮了一定的作用時，表示贊許，并指出，民兵組織一定要搞好，班、排、連、營要組織好，要有強的干部，民兵在政治上一定要可靠，特別是基干民兵，要搞些訓練，一有情況，能集合起來。毛澤東關于民兵工作“三落實”的指示，對促進基層民兵工作的落實，粉碎東南沿海地區國民黨軍的竄犯有著重大的指導意義。

為了貫徹中共中央6月10日《關于準備粉碎國民黨軍進犯東南沿海地區的指示》和總參謀部、總政治部6月26日《關于當前民兵戰備工作的指示》，沿海7省的省軍區、軍分區和縣（市）人民武裝部抽調了8100多名干部組成工作隊，深入基層狠抓民兵的戰備工作。重點武裝一部分基干民兵，建立了6800多個武裝基干連，2.4萬多個武裝基干排和10萬多個武裝基干班。在1.2萬余公里的海防線上，普遍實行了軍民聯防，設立了各種哨所。僅據福建、浙江、廣東三省統計，設立哨所達1萬多處。此外，各地還組建了擔架、運輸等各種支前隊伍。廣大民兵積極參加軍事訓練，苦練殺敵本領，同軍隊一起進行軍事演習，決心粉碎敵人的竄犯陰謀。

1962年秋，美國與臺灣當局特務機關“中美聯合情報中心”和臺灣當局“國防部情報局”，一起制訂了代號為“海威”“班超”的襲擾計劃，企圖以小股武裝特務襲擾廣東，開辟所謂的“游擊走廊”。他們遴選職業特務、反動軍官，網羅慣匪頭子、逃亡地主和反革命分子，組成“反共救國軍”，并令其加速進行特種訓練，伺機派遣他們充當“反攻大陸”的“先遣軍”。

10月1日至12月6日，首批執行“海威”“班超”計劃的9股武裝特務，先后由臺灣高雄和東沙乘船出發，其中8股分別竄到廣東省海豐、惠陽、惠來、電白、臺山等地的沿海地區登陸，1股在惠陽縣海面未敢登陸而逃往香港火頭盆島。已經登陸的8股和另在廣東陽江縣山區空投的1股武裝特務，均在廣東沿海軍民的密切配合下被全殲。共殲敵172人（其中有特務縱隊司令7人、副司令14人），擊沉機帆船3艘，繳獲一批美制電臺、槍支彈藥、通信密碼以及其他物資。

在上述9股武裝特務被全殲以后，臺灣當局又改變做法，對大陸實施多方向、多地區的登陸襲擾。他們讓武裝特務化裝成漁民，混進漁船群中，伺機潛入大陸，并令夜間偷渡的武裝特務在上岸后消除痕跡，隱蔽行動。這種小股武裝襲擾活動，一直持續下去，1962年后的兩三年一直沒有停止過，但均被大陸軍民聯手予以挫敗。

據統計，1962年10月至1965年1月，解放軍、公安部隊和民兵，共殲滅國民黨武裝特務40股計594人，擊沉和繳獲各型船艇24艘，繳獲長短槍400余支、彈藥數萬發以及其他一些物資。人民政府按照一貫政策，對投誠和被俘的武裝特務分別進行了處理。有的發給獎金，并安置適當工作；有的送回原籍，與家人團聚；少數堅持與人民為敵的，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此外，解放軍空軍、海軍在打擊竄擾大陸的國民黨空軍、海軍的戰斗中，也取得了亮麗的成績。1962年9月9日，解放軍空軍地空導彈部隊在南昌地區首次擊落國民黨空軍U-2高空偵察機1架，震驚了臺灣，受到國防部通令嘉獎。11月2日、29日和12月6日，海軍南海艦隊艦艇部隊，分別擊沉國民黨特務輸送船3艘，俘敵42人，溺斃49人。參戰部隊受到廣州軍區和海軍通令嘉獎。

美國“兩個中國”的陰謀被戳穿

大量事實表明，美國對蔣介石集團策劃的無論是大規模的軍事冒險，還是小股武裝特務的竄擾，只要不損害美國的利益，都是支持的。從1962年的情況來看，美國對蔣介石集團的軍事援助比過去兩年大為增加，大量的美國軍火和軍用物資陸續運到臺灣。美國的軍政要員多次竄訪臺灣，且都與蔣介石有過會談。3月，美國合眾社亞洲總分社社長霍布雷奇特報道，美國的一些官員認為，進犯中國大陸的“時機已經成熟”，并且積極鼓吹“現在動手”。4月初，美國助理國務卿哈里曼說，“援助國民黨的武裝是一種有益于美國的安全的良好的投資”。5月20日，駐臺灣的美國第13航空隊特遣部隊司令桑博恩叫囂，只要美國政府下令，他的部隊“能夠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轟炸中國大陸”。美國一些報紙還透露，美國企圖利用中印邊界矛盾，策劃蔣介石集團竄犯大陸，對中國大陸來一個“東西夾擊”。美國還派出軍方人士，積極參與和指導國民黨軍隊以竄犯大陸為目標的作戰演習。如1962年3月間美蔣海軍的聯合偵察演習和布雷掃雷混合演習，4月至5月間美蔣的商用、民用船舶緊急裝載兵員演習，6月間美蔣在臺灣南部的陸海空聯合登陸作戰演習，等等。

炮兵某團組織連指揮員，認真探討對海上集群目標射擊的方法

眾所周知，臺灣蔣介石集團是靠美國的支持過活的，沒有“美援”連生存都不可能，哪里還談得上“反攻大陸”。7月12日，陳毅副總理在慶祝《中朝友好合作互助條約》簽訂一周年宴會上講話指出：蔣介石集團竄犯大陸的軍事冒險，不論時間是早是遲，不論規模是大是小，都要由美國政府負責。因為蔣介石集團是完全依靠美國的槍桿子和金錢來過活的。這就從政治上公開地揭露了蔣介石及其后臺美帝國主義的狂妄行徑，置美國于被動境地之中。

中共中央、中央軍委在認真研判臺灣的動向和美國的態度后，認為蔣介石集團“反攻大陸”的決心雖然很大，但還存在不少困難，關鍵是要看美國的態度。為了進一步摸清美國的底牌，周恩來指示在國內休假的中國談判代表王炳南立即返回華沙，找美國駐波蘭大使卡伯特會談。王炳南向卡伯特談到蔣介石集團準備竄犯中國大陸的情況，并反復指出美國政府在背后所起的作用。他最后以警告的口吻說，蔣介石集團竄犯中國大陸之日，就是中國人民解放臺灣之時。卡伯特當即表示，在目前情況下，美國決不會讓蔣介石“反攻大陸”。卡伯特向王炳南保證：我們決不要一場世界大戰。如果蔣介石要行動，我們兩家聯合起來制止他。

據美國國務院前情報及研究局局長、遠東事務助理國務卿希爾斯曼透露，1962年3月，蔣經國奉蔣介石之命攜帶準備“反攻大陸”的詳細計劃到美國，說明國民黨軍登陸大陸沿岸后，將佯裝成大陸同胞揭竿起義，要求美國同意支持。對此，肯尼迪政府經過審慎評估后，白宮于6月20日召開國家安全會議，否決了蔣介石的“反攻”計劃。肯尼迪認為，當前不是發動“反攻大陸”的最好時機，只會給美臺雙方帶來災難，陷入雙方都不愿看到的局面。

美國理想的對臺政策是：既要保持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又不必付出更多的代價；既要維持臺海現狀，又能逐步實現“兩個中國”的圖謀。因此，美國并不反對臺灣當局對中國大陸進行游擊活動，反對的只是臺灣當局發動大規模正規作戰，利用“協防條約”把美國拖下水，導致美國與中國的戰爭，甚至引發世界大戰。肯尼迪曾答應向蔣介石集團提供2架C-123運輸機投送小規模武裝用，空投的數量也同意提高到200人，就證明了這一點。這種支援實際上是美方同意蔣介石集團進行有保留的“反攻”。為了安撫臺灣當局，肯尼迪還表示，將繼續給臺灣以援助，促進臺灣經濟的發展，提高臺灣的“國際地位”和影響力。

必須指出的是，美國為了自身的戰略目標和政治利益，支持蔣介石反共的立場并沒有改變。1962年4月11日，肯尼迪在給蔣介石的信中表示，美臺“雙方應該繼續密切合作”，以求得共同“遏制共產主義的政治和外交擴張”。顯然，這就是美臺沆瀣一氣、相互勾連的政治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