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年復年

王傳亮

如果說大理的風可以吹散心中愁緒，那么土官的花一定可以滋潤心田。

在昆明——楚雄——大理——麗江——香格里拉這條云南旅游黃金線上，素以桃花聞名的土官鎮，似一座用花堆砌的碼頭，以艷麗的桃花和醉人的芳香，迎接八方游客在這里登船，載著她們在滇西旅游的大海中快樂徜徉。

土官鎮隸屬于楚雄彝族自治州祿豐市，明代以前就是迤西驛道上的重鎮。曾被譽為迤西第二關的“老鴉關”坐落于此，因其以桃聞名，所以又被稱為南方絲綢之路上的滇中桃園。出杭瑞高速三合邑收費站右轉三公里左右，便遠遠看見一座由金黃色琉璃瓦搭建的牌樓，橫跨公路，氣勢恢宏。對稱性牌樓正中“土官”二字，左右兩側分層排列的四塊紅底凸版隸書雕刻，把“誠信、愛國、敬業、友善”8個大字襯托得更加古樸圓潤，更為這座古鎮增添一絲古香古色的氣息。

從土官鎮出發沿茶馬古道西行，過三合邑收費口三公里左轉，沿蜿蜒崎嶇小路隨坡而上，鄉村水泥路面窄小平坦，沿途桃花逐漸多起來，車雖平穩，心生波瀾，想著很快就要見到那桃花勝境，自然是欣喜與期盼交織，眼睛左顧右盼，不停在尋找那份夢中的驚奇。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土官的桃花，不僅勝在它的柔美，更贏在它的清新脫俗的浪漫和海納百川的氣勢。車在疾馳，美景猶如美麗的畫卷直鋪而來，帶我們進入了一個春的世界、花的海洋。路邊、田間、山野上一株株、一棵棵、一簇簇、一片片，到處都是桃花的身影，似粉色薄紗輕撫山間，相映生輝。形單影只的，如懷春少女風中搖曳，左顧右盼，期待蜂飛蝶戀，春的眷顧；三兩結伴的，如花海中嬉戲的姐妹，在微風的吹拂中互相拍打追逐，極力抖落一身花塵煩緒；百十棵簇擁搖動的，像大型演出的舞者，前后左右，忽快忽慢，用意想不到的韻律，演繹出春的浪漫；無數棵依偎成林的，萬畝規模，壯觀程度可想而知，儼然是花的樹林、花的山丘、花的世界，甚至在水的倒影中，漣漪涌動，成了花的海洋，仿佛用最美的姿態迎接游客，躬身齊呼“歡迎！”。此刻它們才是“主人”，而我們則是它們用熱情極力融化的“過客”。自然的魅力是無窮的，在桃花秘境中，我漸漸迷失了自己，忽然有種“桃花含羞待賓客，我自傻笑醉春風”之感。

“癲狂柳絮隨風去，輕薄桃花逐水流。”“雨中草色綠堪染，水上桃花紅欲燃。”古人對桃花的唯美詩句，一般都有水的映襯，土官的桃花亦是如此。土官桃花最為壯觀的有三處，烏龍潭村、芹菜塘村和玉碗水村，其中烏龍潭村最負盛名，而這也是我們這次行程的目的地，據說這里有大大的一潭水。

車在山谷中越走越遠，越爬越高，樹林越來越暗，藍天白云也漸漸消失，取代它們的是茂密枝葉中透出的散射光線照在地上的斑駁光斑，驛路桃花像捉迷藏一樣，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在經過幾個急彎爬升過一個較為寬闊的陡坡后，藍天白云忽然閃現出來，與它們一同映入眼簾的是一潭碧波清水和漫谷桃花。此刻真正感受到陶淵明筆下豁然開朗的桃花源所帶來的那份驚喜。

烏龍潭村四面環山，山高坡緩，中間低洼處，自然而然地形成這汪潭水，清澈見底，村子也因此潭而得名。烏龍潭中波光粼粼，數點被風吹落的桃花瓣，如繁星一樣在水面忽隱忽現蕩漾開來，點綴著倒映的藍天白云，粉藍白相間，如童話中的漫天花雨，甚是浪漫。隨著汽車圍繞烏龍潭緩行，掩映在桃花里的村落在潭里的倒影似放幻燈片一樣變換著各種場景，如T臺模特，極盡可能地展示著自身的美。民居墻上，有白底黑線條勾勒的山水簡筆畫，有濃墨重彩繪制的民族風情畫，一幅幅、一面面，風格雖各有不同，但相同的是從畫中可以看到幸福的駐足和對未來生活的美好憧憬。

汽車停到潭水和桃園間的一塊寬闊停車場，我們移步下車，情不自禁地走入桃園。谷中桃花呈緩坡地形向四周高山散開，我們剛好處在谷底，往遠處看去，四周桃花鱗次櫛比地布滿整個山谷，花天相接，使人忘卻了山的存在。花間鳥兒追逐嬉戲，盡情歌唱，仿佛是自己的家園，對人的存在已司空見慣，不以為然。偶有驚鳥疾速掠起，煽動的翅膀拍落粉紅點點紛紛搖曳飄落，讓人不禁想起桃花之韻——在樹為花，落地成詩，浪漫在此刻悄然定格。桃樹主干斑駁粗壯，分出的枝丫遒勁飛舞，彎曲中延展，交錯中向上，一棵樹就是一個藝術大師，實現了陽剛之美和陰柔之美的完美結合；一片林就是一個舞臺，爭奇斗艷中把桃之夭夭演繹的活靈活現。

不經意中，我們走進了緊靠停車場的開旺農家樂。農家樂的主人何開旺是土生土長的烏龍潭村人，他知道我們來意后，或許是多年經營農家樂的關系，亦或許是幸福感爆棚急于傾訴一樣，話匣子如開閘放水，娓娓道來。何老說：“烏龍潭村，其實很久以前鮮有桃樹，出村公路就是一條泥濘的小路，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因為偏遠出村困難，所以大多數農民都在這個山谷里以種植玉米為主，生活很是清苦，村里的姑娘往外跑，村外的女孩兒覺得條件差，沒有人愿意嫁到這里，久而久之，這里成了遠近聞名的‘光棍村。八十年代初，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外出務工人員帶回了不同品種的桃樹苗，栽在房前屋后，希望盛開的桃花，能給自家帶來‘桃花運的同時，也使家人品嘗到甜美的果實。烏龍潭村因四面有高山這個天然屏障遮擋，風調雨順，氣候宜人，非常適合桃樹生長，結出的桃子更是鮮嫩味美，豐收后，一些有見地的村民就背著桃子到320國道邊賣給游客，甚至坐班車到昆明售賣，獲得了非常好的收益，因此種桃的人也越來越多，后來隨著新農村建設到精準扶貧和鄉村振興的持續推進，在政府指導下，發揮區位優勢和產業優勢，引進改良水蜜桃、黑美人等30多個品種，在收獲累累碩果同時，更使桃花成為鄉村旅游的重頭戲，吸引無數游客慕名而來，因此產生了農家樂等產業，促進鄉村旅游經濟的高速發展，僅3月11日桃花節當天，我的農家樂收入高達9000多元，而我也只是諸多村民步入美好生活的一個縮影，村民們生活好了，曾經的‘光棍村已變成周邊女孩兒爭先期盼嫁入的‘甜蜜村，年人均收入嘛……”老漢欲言又止，但從他的笑容中可以看出內心隱藏的自豪。

回程路上，望著一片片桃林如粉色云朵飛逝而過，忽然產生了一種美好幻覺：我在桃林中，躺在竹編搖椅上，端著香氣四溢的桃花美酒，看著山間水面的藍天白云，聞著淡雅清幽的醉人花香，聆聽百鳥魚蟲歡快歌唱，微醺中輕輕吟唱著唐寅的《桃花庵歌》：“桃花塢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賣酒錢。酒醉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

責任編輯：李學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