態度系統視域下高中英語教材中中華文化的育人價值

鄭志戀 張玉鈺

摘? ? 要：教材是實現教學的重要載體，它不僅是課程產品，也是文化產品。基于態度系統對人教版教材和外研版教材中中華文化所隱含的態度和價值觀進行分析可以發現：一是態度語義以鑒賞評價為主，突出文化的重要性和獨特性；二是消極負載輔以積極態度，表達真實且引人深思；三是表征方式豐富多樣，但分布不均。基于此，高中英語教學可以通過“結合不同的敘事主體，利用豐富的態度語義，建構多元文化視角”“結合學生的生活實際，注重突顯的態度評價，表達自己的立場觀點”“利用語篇的主題語境，識別隱性表征方式，對評價進行再認知”三條路徑來挖掘中華文化的育人價值，實現以文化人、立德樹人的任務。

關鍵詞：態度系統；高中英語教材；中華文化；育人價值

一、引言

教材是實現教學的重要載體，它不僅是課程產品，也是文化產品［1］。教育部印發的《中小學教材管理辦法》明確指出，“中小學教材必須體現國家和民族基本價值觀，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2］。中華文化積淀著中華民族最深沉的精神追求，是中華民族生生不息、發展壯大的豐厚滋養［3］。對英語學科而言，中華文化育人價值的實現必須依托語言所承載的與立德樹人直接相關的主題及其背后所隱含的態度和價值觀［4］。

高中英語教材涵蓋自然生態、科技進步、人民生活、傳記故事等中華文化內容，建構了文化中國、榜樣中國和時代中國的國家形象［5］。已有研究主要聚焦高中英語教材中的中華文化內容及其建構的國家形象，鮮少關注其背后所隱含的態度和價值觀。教材中的文化內容總是或明或暗地傳遞了對文化的某種情感態度，教材分析不可回避文化內容的態度層面［6］。

評價理論（Appraisal Theory）關注語篇中可以協商的各種態度［7］，它通過分析語言來評價語言使用者對事情的立場、觀點和態度，即“通過現象看本質”［8］。態度系統（Attitude System）是評價系統中的一個子系統，它通過分析語言中正面和負面，直接和隱含的情感、判斷和鑒賞資源，揭示語言使用者試圖建構的立場觀點［9］。有鑒于此，本文基于態度系統，對人教版普通高中教科書《英語》（以下簡稱“人教版教材”）和外研版普通高中教科書《英語》（以下簡稱“外研版教材”）中中華文化所隱含的態度和價值觀進行分析，并提出挖掘中華文化育人價值的路徑，以期為教師充分挖掘教材的中華文化育人價值提供些許參考。

二、研究設計

（一）研究框架

態度系統包括態度語義、態度負載和表征方式三個方面。根據所評價的對象，態度語義可以分為對人的情感的評價（情感評價）、對人的性格和行為的評價（判斷評價）和對事物的價值的評價（鑒賞評價）三個方面［10］。情感評價包括愉悅性、滿意性、安全性、意愿性和驚訝性 。判斷評價包括社會評判（與規范性、能力性和堅韌性有關）和社會約束（與真實性和適當性有關）。鑒賞評價包括對事物的反應（影響和品質）、構成（均衡性和復雜性）和估值三個方面［11，12］。態度負載可以分為積極負載和消極負載。積極負載表明態度主體傳達積極、肯定、正面的態度，消極負載表明態度主體持消極、否定、反面的態度［13］。表征方式可以分為銘刻式表征和激發式表征。銘刻式表征是顯性的，由態度詞匯（明確帶有態度意義［14］）實現，激發式表征是隱性的，包括反期望的標識（如however、actually）、概念意義和比喻修辭。其中，概念意義與建構經驗有關，包括發生了什么、一個事件與另一個事件的邏輯關系等［15］，純粹的概念意義也可以在語境中具有評價的功能［16］。

（二）研究對象

人教版教材和外研版教材均涉及必修系列（三冊）和選擇性必修系列（四冊）。為保證語料的可比性與研究的效度，本研究對語篇來源和語篇主題作了以下限定：一是語篇選自閱讀板塊，具體包括人教版教材必修系列的Reading and Thinking板塊和Reading for Writing板塊、選擇性必修系列的Reading and Thinking板塊和Using Language板塊，外研版教材必修系列和選擇性必修系列的Understanding Ideas板塊和Developing Ideas板塊；二是語篇主題應呈現中華文化的內容。本研究最終選取27篇閱讀語篇（人教版教材13篇閱讀語篇，外研版教材14篇閱讀語篇）。

（三）分析步驟

首先，本研究以詞匯和小句為分析單位，對語篇中的態度資源進行分析。接著，本研究將所有態度資源輸入Excel中，并根據研究框架進行標注。然后，本研究采用量化的方法對兩個版本教材的態度資源進行描述性統計分析和對比分析。最后，本研究根據兩個版本教材態度資源的特征，提出挖掘中華文化育人價值的路徑，并結合實例進行詳細闡述。

三、兩個版本教材中的態度資源分析

經統計，人教版教材和外研版教材都包含比較豐富的態度資源，其中人教版教材的態度資源有99項，外研版教材有237項。兩個版本教材在態度語義、態度負載和表征方式方面存在鮮明的特點。

（一）態度語義以鑒賞評價為主，突出文化的重要性和獨特性

分析態度系統（結果如表1所示）可以發現，兩個版本教材均以鑒賞評價為主（分別占48.5%和60.8%），情感評價次之（分別占37.4%和27.0%），判斷評價最少（分別占14.1%和12.2%）。

兩個版本教材的鑒賞評價均達到45%以上，內容多與文物藝術、地理旅游等有關，如中國的書寫體系是中國文化的重要部分、Portsmouth Square是感受中國傳統文化的好地方、京劇演員的聲音是獨一無二的、敦煌是列入世界文化遺產保護項目的世界級旅游景點等，突出文化的重要性和獨特性。人教版教材的情感評價以安全性、滿意性和意愿性為主，外研版教材的情感評價以愉悅性和滿意性為主，傳遞出作者開心、滿足、安定等積極的情感，內容主要涉及作者在體驗傳統節日以及跨文化交流時的情感表達。兩個版本教材的判斷評價占比均最少，表明兩個版本教材對人的性格和行為的評價較少。

需要指出的是，與人教版教材相比，外研版教材的鑒賞評價占比更多，這與兩個版本教材的語篇體裁有關。以關于文物藝術的話題為例，人教版教材主要以說明文和推介性文章為主，外研版教材以記敘文為主。相較于說明文和推介性文章，記敘文更具主觀性，傳遞更多的鑒賞評價。

（二）消極負載輔以積極態度，表達真實且引人深思

態度負載的分析結果如表2所示。

由表2可知，兩個版本教材的態度資源均以積極負載為主（分別占87.9%和88.2%），消極負載較少，多出現在情感評價和鑒賞評價中，但消極負載也有重要作用，它與積極負載一起建構更加真實的故事。就情感評價的消極負載而言，人教版教材必修三Unit 1 Festivals and Celebrations中的Reading for Writing板塊閱讀語篇“My amazing Naadam experience”，通過記錄“我”情感充沛、跌宕起伏的個人故事，帶領著讀者一步步感受那達慕節，體驗蒙古族的獨特風俗。就鑒賞評價的消極負載而言，外研版教材必修二Unit 2 Lets celebrate！中的Developing Ideas板塊閱讀語篇“Time for a change？”，通過講述王鵬（音譯）和劉永輝（音譯）對是否要外出吃年夜飯的看法，傳遞出年輕一代的王鵬非常贊同春節傳統習俗的變遷，認為在家里準備年夜飯很辛苦、不值得，而年長一代的劉永輝的看法卻與之完全相反。

（三）表征方式豐富多樣，但分布不均

表征方式的分析結果如表3所示。

由表3可知：態度詞匯作為銘刻式表征的實現方式在兩個版本教材中占比均最高（分別占93.9%和94.1%），表明顯性的詞匯評價是高中英語教材中呈現中華文化所隱含的態度和價值觀的重要方式；激發式表征在兩個版本教材中占比較少，但它在呈現中華文化所隱含的態度和價值觀方面具有重要意義，如表示反期望的標識however、in fact等，能快速且有效地幫助讀者判斷作者的態度，又如比喻修辭可以引發讀者的態度反應［17］。

需要指出的是，兩個版本教材的銘刻式表征和激發式表征占比差距較大，這表明兩個版本教材的顯隱性表征方式比例失衡。顯性表征方式對學生而言是容易識別的。在隱性表征方式中，講話者的參與度和直接性更低［18］，需要學生通過自主閱讀和思考才能發現，這有助于培養學生的學習能力和思維品質。因此，教材可以適當提高隱性表征方式的比例。

四、利用態度資源挖掘中華文化育人價值的路徑

（一）結合不同的敘事主體，利用豐富的態度語義，建構多元文化視角

講好中國故事不能自說自話，要意識到中國故事的多樣性，形成客觀審視的文化意識和文化自覺［19］。教師要引導學生關注語篇的敘述主體視角，發展多元思維，建構多元文化視角［20］。兩個版本教材的敘事主體不僅包括各個階層和不同行業的中國人，而且也包括不同文化背景下的外國人（如表4所示）。

注：B指Book，B1指必修一，以此類推，B7指選擇性必修四；U指Unit，U1指Unit 1；所有中文名字均為音譯。本研究僅統計以第一人稱敘述的語篇。

由表4可知：人教版教材和外研版教材都包含多元的敘事主體，展示了豐富多元的文化視角；相較而言，外研版教材的敘事主體更多元。教師應在教學中引導學生觀察、標記敘事主體的態度資源，歸納、總結態度資源的變化，建構多元文化視角。下面以外研版教材必修二Unit 1 Food for Thought中的Understanding Ideas板塊閱讀語篇“A child of two cuisines”中的內容（如例1所示，下畫線部分為態度資源，下同）為例進行具體闡述。

例1? ? Ive enjoyed food from both countries ever since I was able to hold a knife and fork — and chopsticks ... Mum has sweet memories of the food from her hometown in Sichuan， and often cooks spicy dishes. Thanks to this， Dad has come to love hot pot ... He once told me he was surprised by what he saw on the table when he first visited my mothers parents in China. He was even shocked at their wedding when he saw how the Chinese ate almost every part of an animal ... To me， theres nothing better than a cross-cultural afternoon tea of English biscuits and a cup of Chinese oolong tea in a fine china cup！

在例1中，作者先講述自己和父母對中英食物的積極情感，接著以倒序的手法表達自己和父親剛開始接觸中國食物時的不習慣，最后點出英式小點心配上裝在精致陶瓷杯中的中國烏龍茶是最好的下午茶搭配。可見，作為一個中英跨國家庭的孩子，作者帶領讀者從一個全新的視角對中英飲食文化進行了體驗和感知，傳遞出作者對中英食物融合的積極情感，以及對中英飲食文化持開放包容的態度。

（二）結合學生的生活實際，注重突顯的態度評價，表達自己的立場觀點

評價手段表達的不僅僅是敘事者的態度，更是作者與讀者共同建構共享的價值觀的努力［21］。這就要求教師引導學生在情感上有積極投入，從而去闡釋和認知文化事實［22］。教師應鼓勵學生在情感上積極投入到語篇中，進而結合不同的態度負載，先充分解讀作者的立場觀點，與作者開展互動和對話，然后聯系生活實際，表達自己的立場觀點。下面以外研版教材必修二Unit 2 Lets celebrate！中的Developing Ideas板塊閱讀語篇“Time for a change？”中的內容（如例2所示）為例進行具體闡述。

例2? ? Cant they admit that the preparations for the dinner are hard work？ I really dont think its worth the effort of spending so much time preparing for a single meal， and then another hour cleaning up the mess after its over ... Eating out is a good choice and it has nothing to do with loss of traditions. （Wang Peng）

When I was a little boy， the dinner on the eve of Spring Festival was what I looked forward most. It was not only for the delicious food that we seldom got to eat， but for the opportunity to have our whole family gathered together ... To me， the process is even more important than the dinner itself. （Liu Yonghui）

例2是發表在“洞察社會”欄目的兩篇專欄文章。作為年輕一代，王鵬認為準備年夜飯是一件很辛苦且不值得的事情，相比之下，出去吃飯是個好的選擇，這與丟失傳統無關。作為年長一代，劉永輝從自己的親身經歷出發，講述了自己小時候過春節的熱鬧場景，強調準備年夜飯的過程比年夜飯本身更重要。作為中國最重要的傳統節日，春節有著深厚的文化意蘊，因而高中生不能僅停留在獲取關于春節知識的層面，而是要去探究春節的文化意蘊等。教師可以先利用兩個語篇中的兩位作者的態度負載，引導學生在探討作者不同立場觀點的基礎上，結合自己過春節的真實經歷，提出自己的立場觀點，加深對春節文化意蘊的思考。此外，教師還可以布置“就‘是否要外出吃年夜飯撰寫一篇專欄文章”的課后作業，內化學生課堂所學的知識。

（三）利用語篇的主題語境，識別隱性表征方式，對評價進行再認知

主題語境為語言學習提供意義語境，并有機滲透情感、態度和價值觀［23］。隱性表征方式由表面是中性的表意手段來表示，在特定的文化中能引起讀者判定上的反應［24］。任何人要想解讀隱性表征方式，就必須作為一個積極的參與者角色介入話語［25］。因而，教師要清楚并充分利用語篇的主題語境，幫助學生在識別隱性表征方式的基礎上，對其進行再認知，提高學生的批判意識［26］。下面以外研版教材必修二Unit 4 Stage and Screen中的Understanding Ideas板塊閱讀語篇“When Hamlet meets Peking Opera”中的內容（如例3所示）為例進行具體闡述。

例3? ? Before experiencing The Revenge of Prince Zidan， I wasnt sure if I would enjoy it. But， in fact， I was on the edge of my seat！ Feeling the strong emotions of love， anger， fear and grief in the performance， I could easily recognize the theme of Hamlet. So， if you want to see a show that combines music， singing， drama， poetry and costume design with explosive effect， The Revenge of Prince Zidan ticks all the right boxes！

例3屬于“人與社會”主題語境下的“跨文化溝通、包容與合作”子主題，作者使用概念意義表征方式（“But， in fact， I was on the edge of my seat！”和“The Revenge of Prince Zidan ticks all the right boxes！ ”）來表明京劇的巨大魅力。但在實際教學中，教師還應引導學生思考上述概念意義表征方式所體現的態度和價值觀：作者作為一名外國高中生所展現的對中國藝術的強烈推薦，暗含中西方文化的友好交流，是中華優秀文化走向世界的表現。

五、結語

基于對人教版教材和外研版教材態度資源的研究可以發現，兩個版本教材的態度資源總數雖差距較大，但其在態度語義中均以鑒賞評價為主，突出文化的重要性和獨特性，消極負載均與積極負載一起建構更加真實且引人深思的故事，表征方式均以顯性的態度詞匯為主。在教學實踐中，教師可以通過態度語義感知多元文化視角、注重態度評價以表達觀點態度、識別隱性表征方式對評價進行再認知三條路徑來充分挖掘中華文化育人價值，實現立德樹人的根本任務。當然，本研究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如缺乏對真實課堂中教師關于語篇態度資源利用情況的研究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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