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好用活消費券的難點堵點與對策研究

王伶鑫　薛涵哲

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要著力擴大內需，增強消費對經濟發展的基礎性作用；2022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出要把恢復和擴大消費擺在優先位置；國家發改委等部門已明確2023年國家層面61項消費幫扶重點工作事項，國家發改委也將圍繞穩定大宗消費、提升服務消費、拓展農村消費等重點領域進行有針對性的政策支持。2020年以來，各地普遍將消費券作為促進消費復蘇的重要政策手段，對促消費、穩就業、保民生等發揮了積極作用。2022年發放消費券的城市數量顯著增多，據不完全統計，2022年上半年全國有超過20個省區市累計發放超過100億元的消費券，當年12月，全國超過40地宣布啟動消費券相關活動。2023年為“消費提振年”，多地開始新一輪消費券發放，促進消費加快恢復和增長。總的來看，各地發放消費券還存在發放安排有待完善、核銷率有待提高、消費環境和使用規則有待優化等難點堵點。需要做好政策引導，強化經驗交流，鼓勵地方因地制宜制定消費券政策，優化發放安排，加強市場監管，充分發揮消費券作用，推動消費持續復蘇。

一、消費券促消費、穩就業、保民生效果較為顯著

第一，有效帶動餐飲、家電等消費彈性較大的領域消費。從消費類別看，各地消費券重點投向餐飲、家電、電子產品、汽車等消費彈性較大的商品，2023年3月鄭州、大連、臨沂、寧波、成都等地陸續發放汽車消費券，北京市發放55類綠色智能商品消費券。2023年一季度數據顯示，上述領域消費總額超過我國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的五分之一。此類消費券有效期較短，通常在7天或一個月不等，有利于激發即期消費行為，提高消費券核銷率。據測算，此類消費券的杠桿效應可達10倍左右。比如，廣東省2022年上半年發放消費券的財政支出達8.5億元，拉動消費69億元。2022年7月，北京市1億元餐飲消費券上線僅6分鐘就被全部領取，上線2小時后到店堂食套餐訂單量較前一周增長超過83%，帶動消費效應明顯。商務大數據顯示，2023年春節期間，全國重點零售和餐飲企業銷售額較上年同期增長6.8%。2023年家電、汽車等領域的消費券有效激發消費行為，消費券面值有所提高，且大額券對于大型家電和高端家電的銷售有明顯拉動效果。

第二，有效增強服務業和中小微企業吸納就業能力。從帶動產業看，文娛旅游、批發零售、餐飲住宿等接觸型服務業是各地發放消費券的重點行業。尤其是2023年開年以來，旅游業呈現“爆發式”增長趨勢，各地爭相推出門票、住宿、餐飲等文旅類優惠券，全面加速文旅行業復蘇，以高客流帶動就業規模恢復和增長。例如，大連市在“五一”前共發放400萬元文旅消費券，貴州推出2023年春季旅游景區門票減半、住宿價格減半、高速公路通行費減半、旅游商品價格減半等優惠活動。接觸型服務業中民營中小微企業和個體工商戶占比較大，是吸納就業的主力軍，消費券促進此類行業恢復和穩住就業的效果顯著。從已有成效看，北京2022年7月份發放京郊住宿消費券后，當月酒店預訂量躍居全國城市首位，景區門票銷量較6月同期環比增長370%。安徽7月份發放文旅消費券，當月“飛豬”平臺以安徽為目的地的成交額環比增長46%，同比增長100%以上。預計消費券將對今年服務業就業市場起到“倍增”作用。攜程網數據表明，2023年“五一”假期的境內機票搜索熱度超過2022年同期的290%以上，恢復至 2019 年同期的110% 。“五一”出游高峰疊加消費券的吸引力，將有效刺激旅游目的地餐飲、住宿、交通、外賣、文化產品等多個領域擴大就業規模，對穩就業形成有力支撐。

第三，有效惠及中低收入群體的日常生活以及助力鄉村振興。從受益群體看，領用消費券有助于減輕居民生活支出壓力，間接提高了中低收入群體的可支配收入。一是部分地區消費券的設計聚焦基本民生需求。比如，銀川市2022年3月份投放了一批生活必需品和成品油電子消費券，先后有50多萬群眾成功領券，一個多月內核銷近30萬張。二是部分地區針對低保、特困、殘疾等重點人群發放定向消費券，通過補貼、滿減等形式滿足生活保障型消費需求。比如，北京市2022年7月份對持有養老助殘卡的老年人專門提供優惠滿減活動。山東濟寧市統一為困難群眾發放可在重點保供超市等場景使用的消費券。消費券對提振鄉村地區消費、鞏固脫貧攻堅成果起到了積極作用。例如，2022年12月長治市上黨區發放100萬元幫扶消費券助力鄉村振興農產品消費，消費者可以在區內惠農幫扶超市、農特產品超市等地購買農副產品，起到精準提升幫扶產品銷量、釋放潛力的積極作用。

二、當前消費券政策存在的難點堵點

第一，消費券發放領取等方面的安排有待完善。一是消費券存在被交易、轉賣的情況。在消費券發放過程中，有“黃牛”利用外掛程序大量搶券，再加價倒賣或以代付方式向真正消費的顧客出售消費券，降低了消費券的消費帶動效應。部分公司遭遇消費券虛假交易被套現的騙局，造成較大的經濟損失。二是消費券領取方式以線上為主，對部分低收入人群、老年人和不發達地區的消費者不友好。例如，一些農村消費者反映，由于對智能手機使用沒有城里人熟悉，雖然消費券“紅包”很多，但能找到和搶到的很少。三是消費券發放宣傳力度不足。在政府發放消費券掀起消費熱潮的情況下，多家電商平臺和商家也分別推出優惠活動，但由于政府宣傳力度有待提高，政府消費券與平臺、商家的優惠券區分度不夠，影響了政府消費券的吸引力。

第二，消費券核銷率有待提高。一是消費券的使用限制較多導致核銷受限。部分地區的消費券設計存在滿減要求門檻過高、品類限制嚴格、有效時間較短等問題。消費者即使成功搶券，也較難達到使用門檻。還有一些消費券的折扣率設定較低，導致促消費的效果受到影響。二是消費券使用商家范圍受限。部分地區選擇消費券使用的互聯網平臺、指定合作商戶的范圍不廣，有的僅能在城市中心商圈或商鋪使用，降低了消費券使用的便利度和核銷比例。

第三，消費環境和使用規則有待優化。一是商家存在變相漲價情況。由于大多數消費券設置了“滿額抵減”的使用規則，部分商家“先漲價、后優惠”，導致使用消費券的獲得感降低。2022年北京順義區開展的居民消費情況的調研顯示，在影響居民消費的因素中，物價上漲、價格不規范、價格監管等問題排在首位，占比達53.1%。二是商家為消費券使用額外設限。例如有商家規定消費券不適用于已有折扣的商品，但實際在售多數為折扣商品，導致消費券無法使用。餐飲消費中部分項目不能使用消費券，影響消費體驗。三是消費券使用規則還需優化。例如不少消費者反映使用消費券購物后，如需要退款則消費券同時作廢，無法再次使用。

三、用好用活消費券的對策建議

第一，做好政策引導，強化經驗交流。重視發揮消費券在促進消費恢復、保持經濟平穩運行、保障改善民生等方面的積極作用。鼓勵地方因地制宜制定優化消費券政策，完善政府、銀行、企業、社會等多方協同的消費券發放機制，結合節假日等重要時間節點，針對各地實際情況與消費者需求，在合理確定消費券發放規模的基礎上，通過擴大使用店面范圍、降低消費券使用門檻、提高大宗商品消費券面額等舉措，提高核銷率，充分釋放促消費效用。積極宣傳消費券政策實施效果較好的省市經驗，通過召開交流會、梳理典型經驗等方式進行推廣。

第二，優化發放安排，增強消費帶動作用。鼓勵地方進一步提高消費券政策設計的科學性、精準性，簡化發放流程，降低使用門檻，提高消費者認知度與社會認可度。加大消費券政策宣傳力度，提高政府發放的消費券與電商平臺優惠券的區分度，在消費券投放方面更好統籌線上線下、城鄉地區、不同年齡、不同收入群體的消費需求，消費券使用場景可以適當向中小商戶、便利零售等業態拓展，方便就近使用消費券。針對老年群體可以預留一部分線下實體消費券，便于即時領取和消費，防止“數字鴻溝”影響消費者獲得感。充分發揮消費券在保民生方面的政策潛力，在消費券發放中設置專用額度，定向用于低收入群體的民生兜底保障，探索對此類群體實行定期發放日用品消費券、現金補貼、降低使用門檻等多元支持方式，對生活必需品消費形成有效保障。將消費券作為消費幫扶的重要手段之一，在脫貧地區農產品、鄉村旅游重點村鎮等消費場景設置消費券，增強消費幫扶效果。

第三，加強市場監管，營造良好消費環境。充分利用大數據、身份識別等技術手段，防范消費券被倒賣或交易，有效保障消費券的優惠直達消費者。對消費券合作平臺和商家，綜合運用現場抽查、隨機檢查等方式，加強合約管理、信用約束與價格監督，禁止商家自行對消費券的使用設置額外條件，禁止借消費券投放“變相漲價”等行為，加強失信行為聯合懲戒，營造良好的消費環境，進一步釋放消費券對經濟發展的“乘數”效應。

（王伶鑫，國家發展改革委社會所助理研究員。薛涵哲，國家發展改革委國際合作中心助理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