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善資本市場服務科技創新功能的思考

王力

資本市場是現代金融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健全資本市場功能，提高直接融資比重”，為我國資本市場深化改革指明了方向。改革開放以來，我國資本市場在服務科技創新戰略中發揮著日益重要的作用。

一、科學認識資本市場的基本功能

資本市場具有資源配置、政策傳導、風險管理和財富管理四大基本功能。除此之外，資本市場還具有預期管理、價格發現、公司治理等功能。

資源配置是指在經濟運行過程中，各種資源要素（資本、勞動力、土地、技術、數據等）在社會不同部門之間的分配和不同方向上的使用。市場經濟是以市場為基礎進行資源配置的經濟，主要通過市場機制（包括價格機制、供求機制和競爭機制等）來實現資源的配置，其基本特征是：經濟決策分散進行、通過市場供求相聯系、生產要素在企業間自由流動、生產規模和結構取決于市場需求。作為要素市場的組成部分，資本市場的主要功能在于引導儲蓄轉向投資。

政策傳導是指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除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外，還需要更好發揮政府作用，加強對國民經濟的宏觀調控。經濟政策是宏觀調控的重要手段，經濟政策的調控效果除取決于政策力度外，還取決于政策傳導機制順暢與否和效率高低。如果政策傳導機制不暢、效率不高，即使加大政策力度也難以實現調控目標。在資本市場條件下，經濟政策及其傳導機制的內涵亟待豐富。

風險管理是指對風險的事前積極防范、分散和化解，包括風險規避、風險控制、風險分散、風險對沖、風險轉移和風險補償等。金融風險是指因各種不確定因素導致財務遭受損失的可能性，可分為微觀金融風險和系統性金融風險。微觀金融風險和系統性金融風險不可消除，但可以防范、分散和化解。資本市場結構健全、產品豐富、避險工具多、市場深度好，可以幫助投資者從容應對微觀金融風險，同時防止資本外流，保持資本市場穩定，守住不發生系統性風險底線。

財富管理是指通過全面財務規劃和系列金融工具，管理客戶的資產、負債和流動性，降低客戶金融風險、實現財富保值增值傳承的金融活動。資本市場覆蓋了權益性金融工具、債務性金融工具和衍生金融工具等，是我國金融資產和居民財富的重要載體。目前，我國社會財富管理需求不斷增強，居民財富結構面臨轉型，要求財富管理能力大幅提升。資本市場充分發揮財富管理功能，可以改善居民家庭財富結構，推動金融資產比重上升，增加居民財產性收入，防范非法集資和金融詐騙，完善多層次多支柱養老保險體系。

二、資本市場在服務科技創新中發揮著關鍵作用

當前，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突飛猛進，科技與經濟社會發展加速滲透融合，科技創新廣度顯著加大、深度顯著加深、速度顯著加快、精度顯著加強。我國要實現2035年躋身創新型國家前列目標，必須堅持科技創新在現代化建設全局中的核心地位，把科技自立自強作為國家發展的戰略支撐。資本市場通過獨特的風險共擔和利益共享機制，更好契合了科技創新企業“迭代快、風險高、輕資產”的運作特征，在服務科技創新強大合力中發揮著關鍵作用。

一是服務科技創新的資源配置功能不斷優化。我國資本市場推動要素資源加速向科技創新領域集聚。截至2022年，科技創新企業在新上市企業中的占比超過七成；戰略性新興行業上市公司約有2200家，其中市值超過千億元的發展到46家。上市公司規模十年來增長2倍，營業收入和凈利潤總體增速較高，近3年累計現金分紅達到4.4萬億元，較此前3年增長近50%。

二是服務科技創新的政策傳導功能日益增強。我國資本市場貫徹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先后推出新三板和科創板，并設立北京證券交易所，打造服務創新型中小企業的主陣地。債券市場功能不斷深化，更好地支持了國家重大發展戰略實施和重大工程項目建設。股債融資、并購融資、REITs等產品的創新力度加大，大宗商品期貨價格影響力不斷增強，助力培育戰略性新興產業集群。

三是服務科技創新的風險管理功能快速提升。我國風險資本不斷發展壯大，更好地服務了成長期高新技術企業需要。科創板和創業板試點注冊制相繼成功落地，服務科技創新的制度機制不斷健全。多層次資本市場不斷完善，科創板、創業板、北交所實現差異化、特色化定位，集成電路、生物醫藥、新能源等一批先導產業聚集效應顯著，還推出了科技創新債等債券工具。

四是服務科技創新的財富管理功能持續豐富。我國上市公司質量效益不斷提高，營業收入已占GDP近60%，2022年度分紅派現金額首次突破2萬億元；實體上市公司利潤總額占規模以上工業企業利潤總額50%左右。養老金和保險資金與資本市場實現良性互動，過去十年，全國社保基金年均投資收益率超8%。專業機構投資力量不斷增強，較2019年初持有A股流通市值比重提升約5個百分點。中小投資者利益得到有效保護，欺詐發行和信息披露造假等犯罪的刑事懲戒力度加大，首例證券集體訴訟康美藥業案落地。

三、完善我國資本市場服務科技創新功能的建議

目前，我國資本市場功能尚不完善，例如，國民經濟“晴雨表”功能體現不突出、支持科技創新和培育獨角獸企業等資源配置功能有待加強、投入產出效益不高、投資者結構不盡合理等。為此，本文提出完善我國資本市場服務科技創新功能的若干建議。

進一步強化資源配置功能。堅持金融服務實體經濟導向，進一步完善資本市場的資源配置功能。一是瞄準未來科技和產業發展制高點，加快突破關鍵核心技術，促進創新鏈、產業鏈、資金鏈、人才鏈深度融合。二是由監管部門出臺資本市場支持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的政策措施。三是繼續推動上市公司提升質量效益和治理水平。四是更好發揮創投和私募股權投資基金作用，進一步暢通風險資本退出渠道。

進一步完善政策傳導功能。不斷豐富資本市場背景下宏觀經濟政策及其傳導機制內涵，提高政策傳導效率，提升經濟政策的有效性。一是提升直接融資比重、擴大股權融資規模、豐富風險管理工具，暢通貨幣政策傳導機制。二是豐富資產價格影響通貨膨脹機制，加強宏觀經濟政策的針對性。三是提升債券市場融資能力，優化財政政策運行基礎機制。四是充分利用窗口指導，體現國家經濟政策意志。

進一步提升風險管理功能。金融是經營風險的行業，風險管理貫穿資本市場始終。科技創新是對未知領域的探索，對資本市場風險管理水平要求更高。一是全面推進注冊制改革，加強市場秩序維護和生態塑造。二是利用資產證券化、科技創新債等工具加強科技創新風險管理。三是加強市場預期引導，守好市場平穩發展底線。四是充分發揮創投、風投和私募基金等各類風險資本的作用。

進一步加強財富管理功能。資本市場要充分發揮居民財富管理和完善養老保險體系的積極作用。一是保護好投資者合法權益，堅決打擊各類違法違規行為，切實增強投資者安全感。二是不斷提升資本市場特別是上市公司和各類權益性基金效益，不斷增強投資者獲得感。三是落實證券發行中介機構主體責任和從業主體懲戒機制，創造更加健康的市場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