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成坤 林明裕
[摘?要]為了全面客觀地評價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為推動制造業區域協調高質量發展提供參考依據。文章首先從“創新驅動、產業基礎、結構優化、效率效益和方式轉換”五個維度構建了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然后基于2000—2019年省級層面的面板數據采用熵權TOPSIS方法對我國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進行了測度,最后使用Dagum基尼系數及核密度估計法考察其時間變化趨勢和空間分布特征。結果顯示,樣本期間我國整體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呈逐年遞增趨勢,但存在明顯的階段性特征;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存在顯著的區域異質性,東、中、西三大區域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存在梯度遞減效應,東部地區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明顯高于中西部地區;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地區差異呈波動上升趨勢,且該差異主要來源于區域間差異,其次是區域內差異,超變密度的貢獻最小;我國各省份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差異呈現先擴大后縮小再擴大的特征,且多數年份未出現顯著的兩極分化現象。通過測度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并考察其時空演變規律,可以為制定相關產業政策、促進區域間制造業協同高質量發展提供借鑒和參考。
[關鍵詞]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時空演變;熵權TOPSIS;Dagum基尼系數;核密度估計
[中圖分類號]?F424[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3-0461(2023)08-0056-13
一、引言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高質量發展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首要任務,要堅持把發展經濟的著力點放在實體經濟上,推進新型工業化,加快建設制造強國、質量強國、航天強國、交通強國、網絡強國、數字中國。推動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是加快實體經濟發展、構建現代化產業體系和現代化經濟體系、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基礎和前提。自改革開放以來,經過40余年的發展,我國制造業的發展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據國家工信部發布的相關數據顯示,2022年我國制造業增加值高達335萬億元,占全球比重近30%,制造業規模已經連續13年居世界首位。然而,過去的發展強調了對“量”的追求,但忽視了對“質”的關注,致使我國經濟長期處于粗放發展模式[1]。制造業發展過程中的一些問題已逐漸顯露出來,如制造業“大而不強”,長期處于全球價值鏈中低端,面臨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雙重擠壓”,同時還存在資源消耗過大、勞動力低成本優勢逐漸減弱、關鍵核心技術缺乏以及自主創新能力不強等問題。面對這些歷史性的挑戰,2015年國務院印發了《中國制造2025》的文件。自該文件發布以來,中央和各級地方政府陸續出臺了一系列旨在推動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政策方針,制造業高質量發展問題備受社會各界關注,其重要性也與日俱增。在準確理解和把握制造業高質量發展內涵的基礎上構建一套科學合理的評價指標體系,進而深入揭示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時空演變規律,對于推動我國制造業高質量發展進程具有積極的現實意義。
高質量發展是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首次提出的,自從高質量發展這一概念被提出以來,關于高質量發展的研究便逐漸受到學者們的密切關注。金碚指出,新時代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應該體現出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和共享的新發展理念,這就內在地決定了經濟運行必須是效率和質量導向的,即體現質量第一、效率優先,以實現更高質量、更有效率、更加公平、更可持續的發展[2]。賀曉宇和沈坤榮認為,高質量發展強調質量、強調效率、強調產品和服務的供給順應需求的升級,這就決定了實現高質量發展必須在提高全要素生產率上下功夫[3]。從黨的十九大報告中也可以發現,中國經濟從高速增長轉向高質量發展,核心途徑是從依賴要素投入擴大、不可持續的舊動能轉變為主要依靠全要素生產率的可持續新動能。李金昌等提出高質量發展既是國民經濟充滿活力的持續發展,又是以創新為基礎的高效率發展、綠色發展、人民生活水平不斷提高的發展以及人的素養不斷提高的發展,并據此構建了由經濟活力、創新效率、綠色發展、人民生活和社會和諧等五個部分的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4]。此外,也有部分學者對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內涵進行了界定,如李琳和周一成認為制造業發展質量的內涵特征應當從效率效益、結構優化、創新驅動和方式轉換等四個維度予以考慮[5]。江小國等則認為,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內涵應包括經濟效益、技術創新、綠色發展、質量品牌、兩化融合和高端發展等六個方面[6]。唐曉華和遲子茗指出制造業是國民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因而在構建指標體系時需要充分考慮經濟高質量發展測度的相關研究,為此選取了經濟效益、創新效率、高端程度、社會效應和綠色發展等指標構建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綜合評價體系[7]。
現有的關于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測度的文獻,主要可分為以下兩類:
其一,從研究方法來看,主要包括變異系數法、熵權法以及投影尋蹤模型等。如李春梅基于中國制造業的行業面板數據,采用變異系數法測算中國制造業的發展質量[8],結果顯示中國制造業發展質量水平較低,表現出“W”型波動變化趨勢。谷軍健和趙云林采用基于方向性距離函數的DEAGML指數測度制造業綠色發展質量,實證檢驗海外研發投資對制造業綠色發展質量的影響,研究發現樣本期間制造業綠色發展質量年均提升463%,且不同行業間差異較大,中、高技術行業大于低技術行業,國有壟斷行業大于中、高競爭性行業,海外研發投資對制造業總體綠色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并不顯著[9]。李琳和王蔚陽通過構建制造業發展質量評價指標體系,采用投影尋蹤模型對中國30個省份1998—2017年的制造業發展質量進行了評價,并利用ESDA方法分析制造業發展質量的空間分異特征。結果表明,樣本期間我國制造業發展質量穩步提升,但總體水平較低,要素支撐結果呈現出“單輪驅動型-雙輪驅動型-三輪驅動型”的動態優化[10]。劉國新等基于新時代高質量發展理念,構建了包含經濟效益、創新發展力、產業結構、開放程度和生態環境五大類15個二級指標的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并采用熵值法對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進行測度。結果顯示,我國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整體呈上升趨勢,空間分布格局顯著,呈現“東高、中平、西低”的態勢[11]。此外,基于不同的研究視角,羅序斌和黃亮[12]以及楊仁發和鄭媛媛[13]也采用熵權法對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進行了測算。
其二,從研究對象來看,主要包括行業層面和區域層面。如唐曉華和孫元君基于2006—2017年制造業26個子行業的面板數據,研究了環境規制對制造業高質量發展影響的傳導機制[14]。趙卿和曾海艦從經濟效益、創新驅動和綠色發展三個維度構建了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基于我國30個省份的面板數據對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綜合水平進行了測度,并實證檢驗產業政策對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結果表明產業政策顯著地推動了省級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綜合水平[15]。傅為忠和儲劉平選取長三角三省一市制造業的省級面板數據,運用改進的CRITIC-熵權法組合權重的TOPSIS評價模型對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進行測度,發現樣本期間長三角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呈一體化增長趨勢,創新、質量和人才是影響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主要因素[16]。蘇永偉基于中部地區6個省份的面板數據,對其制造業高質量發展進行了測度,結果發現樣本期間,中部地區6個省份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總體上處于上升趨勢,但各省份制造業高質量發展在各分項指標方面的變化差異明顯[17]。陶長琪和冷琴選取江西省地級市的面板數據,通過構建綜合指標體系,并采用熵權法測度了11個城市的創新驅動力和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實證分析了創新驅動對江西省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結果顯示技術創新、制度創新、要素配置優化和創新驅動力都能顯著促進江西省制造業高質量發展[18]。
既有文獻從多個方面對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內涵、指標體系及測度方法等進行了探討,這為本文的研究奠定了很好的基礎。然而,現有研究仍有待進一步拓展。與已有研究相比,本文的邊際貢獻在于:第一,在研究視角方面,已有文獻存在內涵范圍不夠準確、指標體系不夠健全、指標選取不夠合理等特征,本文的研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彌補這些不足;第二,在研究方法方面,多數學者均采用單一方法對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進行測度,測度結果可能存在偏誤,本文擬采用組合法對其進行測度;第三,在研究內容方面,已有學者大多僅側重于對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進行測度,但鮮有學者涉及對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時空動態演變規律的研究,本文對此進行了拓展。鑒于此,本文擬從創新驅動、產業基礎、結構優化、效率效應和方式轉換五個維度構建具有較強合理性和可操作性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并采用熵權TOPSIS方法對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進行測度,進而采用Dagum基尼系數和核密度估計法對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時空演變特征進行深入研究。
二、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內涵與指標體系構建
(一)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內涵
高質量發展是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經濟發展進入新階段以及人民生活出現新要求背景下的重大戰略調整。推動高質量發展是保持經濟持續健康發展的必然要求,是適應我國社會主要矛盾變化和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必然要求,是遵循經濟規律發展的必然要求,也是當前和今后一個時期確定發展思路、制定經濟政策和實施宏觀調控的根本要求。為了實現這一戰略目標,必須堅持質量第一、效益優先,推動經濟發展質量變革、效率變革、動力變革,提高全要素生產率,不斷增強我國經濟的創新力和競爭力。張軍擴等認為,高質量發展的本質內涵,是以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為目標的高效率、公平和綠色可持續的發展,高質量發展是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社會建設、生態文明建設五位一體的協調發展[19]。
制造業是國民經濟的支柱產業,是國家創造力、競爭力和綜合國力的重要體現,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是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內容。余東華指出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是指在新發展理念下,制造業的生產銷售全過程實現生產要素投入低、資源配置效率高、品質提升實力強、生態環境質量優和經濟社會效益好的高水平發展。制造業高質量發展不僅要求活力、動力與競爭力高度一致,質量、效益與環境有機統一,而且要求速度、結構與品質相互協調[20]。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制造業高質量發展要以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為主線,以提升供給體系質量為主攻方向,以產業體系協調發展為基礎,以增強制造業創新能力為核心,以工業強基、智能制造、綠色制造為抓手,推動制造業質量變革、效率變革和動力變革。因此,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內涵應包括以下幾個維度:
第一,創新能力增強。科技是第一生產力,創新是推動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核心動力。過去幾十年來,我國制造業依靠投入大量的勞動力、土地和資本等要素,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但這種粗放型的發展方式難以適應我國經濟發展新常態的要求,要改變這一狀況,最根本的要求在于動力變革,走創新驅動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道路。
第二,產業基礎牢固。新中國在成立之初,是一個典型的農業大國,工業基礎非常薄弱,產業體系很不完善,工業化水平很低。經過70余年的發展,我國已經從新中國成立之初積貧積弱的農業國轉變成一個擁有世界上最完整產業體系、最完善配套設施的制造業大國和世界最主要的加工制造業基地,這為推動我國制造業高質量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第三,結構優化升級。雖然我國的制造業增加值占全球的比重已連續多年位居世界第一,但我國制造業大而不強也是不爭的事實。從目前存在的問題來看,主要表現為制造業長期處于價值鏈中低端、高技術產業占比較小、高耗能產業占比較大以及出口產品的附加值較低等問題。因此,為了改變我國制造業大而不強的現狀,推動制造業結構優化升級勢在必行。
第四,效率效益提升。效率效益提升既是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目標,也是保障制造業健康可持續發展的要求。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制造業的效率和效益有了大幅提升。然而,我國制造業的勞動生產率、能源利用率以及資本回報率等仍遠遠落后于美國、德國和日本等制造業強國,這些方面仍具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第五,發展方式變革。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目標在于實現產業結構現代化,在于我國制造業增長方式由依靠資源和資本投資為主的發展方式向低碳綠色環保的集約型發展方式轉變。此外,隨著科學技術的飛速發展,制造業發展呈現出新的特點,以信息化促進工業化、以信息化推動工業化的兩化融合發展模式也是推動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動力。
(二)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指標體系構建
要研究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時空演變趨勢,首先要構建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基于以上對制造業高質量發展內涵的分析,結合國務院印發的《中國制造2025》文件,同時借鑒和參考趙卿和曾海艦[15]以及蘇永偉[17]的研究,本文構建了如表1所示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
從表1來看,本文構建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共包含5個一級指標、13個二級指標和32個三級指標。鑒于數據的可得性,本文選取的樣本長度為2000—2019年,研究對象為我國的31個省份(未包含港澳臺地區)。為了對比分析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區域差距,本文參考陶長琪和徐茉的研究,將31個省份劃分為東部、中部和西部三大區域[21]。從各指標的數據來源來看,指標C1、C3、C4、C5、C6和C14來源于《中國科技數據庫》,C2來源于《中國財政稅收數據庫》,C7、C23、C24和C30來源于《中國經濟社會大數據研究平臺》、C8、C10、C12、C13、C15、C17、C18、C19、C20、C25、C26、C28、C29、C31和C32來源于《中國宏觀經濟數據庫》,C9、C11和C22來源于《中國區域經濟數據庫》,C16來源于《中國工業經濟數據庫》,C21來源于《中國能源數據庫》,C27來源于《中國第三產業數據庫》。對于少數缺失值,本文采用插值法進行填充。
三、研究方法
根據本文的研究思路,首先采用熵權TOPSIS方法對前文構建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進行測度,然后采用Dagum基尼系數對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空間差異進行研究,最后采用核密度估計法對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動態變化趨勢進行探索,關于各種方法的具體介紹如下文所示。
(一)熵權TOPSIS法
為了研究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時空演變趨勢,需要根據制造業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對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進行測度。學術界常用的權重賦值方法主要包含兩類,一類是主觀評價法,如專家咨詢法和頭腦風暴法等;另一類是客觀評價法,如熵權法、變異系數法和層次分析法等。熵權法是當前應用最廣泛的方法之一,鄧宗兵等指出熵權法是基于指標數據的離散程度,判斷指標所攜帶的信息量,進而確定指標權重,離散程度越大,信息量越大,則指標權重越大,該方法能夠有效解決多指標變量間的信息重疊問題[22]。TOPSIS法通過對各觀測對象與最優對象和最劣對象的相對距離進行測算排序,從而得到對各觀測對象的相對優劣評價。SHIH等指出,TOPSIS法的優勢在于對評價對象限制較少,對指標和數據分布等要求較低,能充分利用原始數據信息,損失較小[23]。熵權TOPSIS法同時結合了熵權法和TOPSIS法的優勢,用于評價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既可以避免因主觀賦權造成的權重臆斷,又能有效判斷各觀測對象的相對優劣,使得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測算結果更加客觀合理。因此,借鑒陶長琪和徐茉的研究,本文采用熵權TOPSIS方法對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進行測度[21]。
(二)Dagum基尼系數
基尼系數是用于衡量一個國家或地區居民收入不平等的國際通用指標,傳統基尼系數只能反映經濟變量的總體不平等情況,無法說明總體差異的具體來源。盡管泰爾指數克服了上述缺陷,DAGUM[24]指出與傳統基尼系數一樣,但是泰爾指數也沒有克服地區樣本數據重疊的缺陷,會高估區域間差異和區域內差異對總體差異的貢獻,于是提出了一種按子群分解的新方法,即Dagum基尼系數。該方法不僅可以準確地揭示經濟變量空間差異的具體來源,而且可以直觀地觀測這三類差異貢獻率的動態變化過程,目前已得到廣泛運用。因此,本文也采用該方法對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空間差異進行研究。鑒于已有學者對該方法進行了詳細介紹,本文不再進行贅述[22]。
(三)核密度估計
本文擬采用核密度估計法對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時間變化趨勢和空間集聚特征進行研究。核密度估計法是由ROSENBLATT提出的[25],該方法采用平滑核函數對樣本數據的概率密度進行擬合,主要是將各樣本數據點和帶寬代入核函數進行線性疊加,再通過加權平均最終形成連續的核密度估計曲線,進而用于描述隨機變量的分布形態。
假設f(x,y)是二維隨機變量(X,Y)的聯合核密度估計函數,隨機變量X=(x1,x2,…,xm)和Y=(y1,y2,…,yn)服從獨立同分布,則核密度函數的公式為:
f(x,y)=1nhxhy∑ni=1Kx(Xi-xhx)Ky(Yi-yhy)(1)
其中,n為區域內省份的個數;K(·)為核密度函數;h為窗寬,決定了核密度曲線的光滑程度和估計精度。關于帶寬和核函數的確定,本文使用SILVERMAN提出的拇指法來確定最優帶寬,選擇最為常用的高斯核函數作為核密度函數[26]。
四、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測度與時空演變趨勢分析
(一)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測算結果
在時間維度下,從全國和區域兩個不同的視角對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動態演變趨勢進行分析。根據前文構建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基于2000—2019年的省級面板數據,采用熵權TOPSIS方法測算了中國31個省份(受數據可得性限制,未包含港澳臺地區)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具體測算結果如表2所示。
(1)全國整體視角下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時間演變趨勢分析。由表2的估計結果可知,2000—2019年間,從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年度均值來看,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年度均值排名前五位的省份分別為廣東(0383)、江蘇(0329)、浙江(0244)、山東(0241)和上海(0221),這些省份均處于經濟較為發達的東部沿海地區;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年度均值排名后五位的省份分別為新疆(0070)、西藏(0066)、貴州(0066)、甘肅(0066)和青海(0057),這些省份均處于經濟較為落后的西部欠發達地區。從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年均增長率來看,樣本期間除了天津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年均增長率為負值(-009%)以外,其余所有省份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年均增長率均為正數,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年均增長率最高的省份為江蘇,其值達到了637%,年均增長率高于6%的省份還有浙江(606%),年均增長率高于5%的省份則有河北(501%)、四川(515%)、安徽(532%)、湖南(545%)、廣東(573%)和江西(578%)等6個省份,年均增長率低于1%的省份除了天津之外,還有廣西(090%)和吉林(099%)。從以上結果來看,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較高的省份主要集中在東部地區,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較低的省份主要集中在西部地區,這與我國“東高-中平-西低”的發展格局是一致的,說明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可能存在顯著的區域差異,有必要對其進行深入分析。為此,將全國31個省份劃分為三大區域后,各區域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變動趨勢如圖1所示。
(2)區域視角下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時間演變趨勢分析。由圖1可知,從全國層面來看,2000—2019年間,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總體均值呈遞增趨勢,2009年之前增長較為緩慢,僅從2000年的0085增長到2009年的0114,前10年的增長率僅有3412%,2010年之后增長較為迅速,從2010年的0124增長到2019年的0224,后10年的增長率達到了8065%,說明進入2010年以來,我國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呈現快速增長的趨勢。這主要是得益于,自從2015年十八屆五中全會提出新發展理念以來,堅持以推動高質量發展為主題,加快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著力提高全要素生產率,推動經濟實現質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長,使得2015年以后制造業高質量發展增速明顯加快。從區域層面來看,東、中、西三大區域樣本期間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均值分別為0209、0107、0079,與全國層面類似,三大區域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在2000—2019年也都呈現遞增趨勢,這與李琳和王蔚陽的研究結論是一致的[10]。無論在哪一年,東部地區、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均值都呈梯度遞減的規律,且東部地區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遠高于中西部地區,其原因在于,東部地區具有天然的地理優勢和豐富的自然資源,同時也是我國人力資本最集中以及創新能力最強的區域,具有最齊全的工業體系、最完善的配套設施以及最龐大的產業規模,隨著智能制造和綠色轉型等新型制造模式在東部地區各省份的深入推進,使得這些省份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明顯高于中西部地區,成為引領我國中西部地區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標桿。此外,中西部地區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在2006年之前的差距較小,隨后則呈現持續擴大的趨勢,該差距從2007年的002上升到2019年的006。這主要是得益于“中部崛起”戰略的實施,2006年4月,國務院出臺《關于促進中部地區崛起的若干意見》,該《意見》包含了36條政策措施,提出要把中部地區建成能源原材料基地、現代裝備制造及高技術產業基地以及綜合交通運輸樞紐,這為中部地區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快速提升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對于西部地區,該區域的制造業基礎相對薄弱,大多數經濟指標位居全國中下游水平,存在產業規模小、產業門類不全、創新能力弱、高技術產業發展緩慢、大企業和知名品牌缺乏以及可持續發展能力較弱等現實困境,導致該地區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增長速度較為緩慢。
(二)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空間差異及其來源分析
為進一步揭示我國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空間差異的大小和來源,本文根據前文介紹的Dagum基尼系數及子群分解方法對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空間差異進行測算并按東、中、西三大區域進行分解,估計結果如表3所示。
(1)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總體差異。表3的結果顯示,樣本期間,總體基尼系數的最小值為0247,出現在樣本初期2000年,其最大值為0322,出現在2018年,且基尼系數在絕大部分年度均圍繞在03附近波動。總體基尼系數的年均增長率為147%,說明樣本期間各省份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差距雖然在持續擴大,但增長速度較慢。總體基尼系數大致呈現出“上升-下降-上升”的波動變化趨勢,其中2000—2009年總體基尼系數呈現明顯的上升趨勢,總體基尼系數由2000年的0247上升到2009年的0312,這段時期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省份差距呈快速上升趨勢,年均增長率達到275%;2009—2014年總體基尼系數呈現小幅下降趨勢,年均增長率為-121%,說明進入2010年以后,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省份差異有所緩解;然而,2014—2019年總體基尼系數再次出現上升趨勢,但上升幅度較小,年均增長率僅有183%,說明當前階段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省份差異已逐漸趨于平緩,短期內不會出現大起大落的現象。
(2)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區域內差異。東部地區的基尼系數最小值出現在樣本期初2000年,最大值出現在樣本期末2019年,且東部地區的基尼系數在樣本期間呈現持續上升趨勢,說明東部地區各省份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差異在不斷擴大,這與表2的測算結果是一致的,雖然同處于東部地區,但有些省份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上升速度較為緩慢,如北京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年均增長率僅有126%,有些省份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甚至出現了下降,如天津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年均增長率為-009%,而浙江和江蘇等省份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年均增長率均超過了6%。中部地區的基尼系數總體呈先下降后上升的趨勢,2000—2005年基尼系數由0116下降到0065,隨后基尼系數呈穩步上升趨勢,由2006年的0066上升到2019年的0167,說明中部地區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差距呈現出先緩慢縮小后迅速擴大的規律,且樣本期初和期末存在較大的差異。西部地區基尼系數的最小值出現在2006年,最大值出現在2001年,西部地區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差異呈現出先迅速縮小后緩慢擴大的趨勢,且樣本期初與樣本期末的差異相對較小。由此可知,在樣本期間,東部地區的區域內差異最為突出,其次是西部地區,中部地區的區域內差異最小。
(3)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區域間差距。樣本期間,東-中部地區的基尼系數呈現先遞增后遞減的趨勢,其最大值出現在2005年,在2005年之前,東部地區和中部地區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差異呈現擴大趨勢,2005年之后,該差異呈緩慢遞減趨勢,樣本期末的基尼系數略小于樣本期初,說明從總體來看,東部地區和中部地區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差異的變動幅度不大。然而,與東-中部地區的差異不同,東-西部地區的基尼系數在樣本期間雖然也是呈現先遞增后遞減的趨勢,但拐點出現在2009年,且在任意一個年份,東-西部地區的差異均大于東-中部地區的差異,東-中部地區基尼系數的均值為0354,而東-西部地區基尼系數的均值則達到了0456。在樣本期初,東部-西部地區的基尼系數為0347,而到了樣本期末,這一數值上升為0445,說明樣本期間東部地區和西部地區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差距出現了較大幅度的提升。中-西部地區基尼系數的變動規律則與東部地區和西部地區類似,但其基尼系數的均值在三大區域間是最小的,僅有0174,其基尼系數在樣本期初僅有0150,在樣本期末則達到了0239,說明樣本期間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之間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差異也呈現持續擴大的趨勢。
為了深入研究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空間差異的具體來源,本文進一步根據Dagum基尼系數分解公式,將總體G分解為區域內差異Gw、區域間差異Gnb和超變密度Gt,分解結果和貢獻率如表4所示。
(4)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區域差距來源及貢獻率。從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區域差異的空間來源來看,區域內差異、區域間差異和超變密度均是區域差異的空間來源。其中區域內差異衡量了三大區域內部省份間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地區差異,區域間差異衡量了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高的區域與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低的區域間的地區間純差異,超變密度衡量了區域間離群值的跨群交叉程度。表4的分解結果顯示,從貢獻率的大小來看,樣本期間區域內差異、區域間差異和超變密度的貢獻率均值分別為2038%、7619%和343%,區域內差異和超變密度的貢獻率均值之和不足30%,對總體差異的貢獻較為有限,遠低于區域間差異的貢獻。由此可知,在三大區域差異空間來源中,中國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總體差異的主要來源是區域間差異,其次是區域內差異,最后是超變密度。因此,提升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是縮小地區間差距,推動制造業高質量協調發展,解決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空間不平衡的關鍵所在。從三類差異的具體演變趨勢來看,區域內差異的貢獻率呈現先下降后上升的趨勢,其拐點出現在2007年,2000—2007年,區域內差異的貢獻率由2000年的2139%下降到2007年的1593%,下降幅度達到2553%;2008—2019年,區域內差異的貢獻率由2008年的1804%上升到2019年的2611%,與樣本期初相比,樣本期末的差異貢獻率上升了472%。區域間差異的貢獻率則呈先上升后下降的趨勢,與區域內差異的貢獻率正好相反,區域間差異的貢獻率由2000年的6844%上升到2007年的8366%,說明在2007年,區域間差異對總體差異的貢獻率達到最大值,隨后,區域間差異的貢獻率持續下降,到2019年樣本期末只有6577%,且在未來一段時間內該貢獻率可能還將繼續下降。超變密度的貢獻率變動趨勢與區內差異的貢獻率變動趨勢一致,均呈現先下降后上升的規律,且拐點也是出現在2007年,其值僅有041%,在2007年之后,超變密度的貢獻率持續上升,到2019年樣本期末時已經恢復至812%,但與樣本期初2000年的1017%相比仍有一定的差距。
(三)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動態演變特征
本文選取高斯核密度函數繪制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三維核密度圖,來分析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動態演變規律,對不同時期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分布位置、分布形態、分布延展性和極化趨勢等方面進行比較,進而探索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空間分布動態特征。繪制如圖2所示的全國總體層面的三維核密度圖和密度等高線圖。
圖2?全國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動態演變趨勢
(1)全國總體層面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空間動態演變規律。圖2、圖3、圖4和圖5中,圖(a)為三維核密度,圖(b)為密度等高線。圖2(a)中的三維核密度圖顯示,在樣本觀察期內,中國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分布及其變化呈現出如下特征:從分布位置來看,核密度曲線呈現隨時間向右移動的趨勢,且2010年之前的移動幅度較小,2010年之后的移動幅度較大,說明中國各省份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總體呈上升趨勢,但后半期的增長速度快于前半期的增長速度。從分布形態來看,波峰高度上下波動,總體呈現下降趨勢,峰寬經歷了“增大-減小-增大”的過程,說明全國省份間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差距呈現先擴大后縮小再擴大的特征。從波峰數量來看,經歷了“單峰-雙峰-單峰”演變的趨勢,在2004—2006年出現了一個主峰和一個側峰,其余年份只有一個主峰,說明只有2004—2006年全國各省份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出現了兩極分化的現象,在樣本期間的絕大多數年份全國各省份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都相對比較均衡。此外,從圖2(b)的密度等高線圖也可以看出,樣本觀察期內全國各省份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均值呈遞增趨勢,且后期的增長速度高于前期,這可能與我國最近幾年密集出臺的經濟刺激政策有關,尤其是《中國制造2025》政策的實施,對制造業高質量發展起到了很大的推動作用。
(2)東部地區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空間動態演變規律。東部地區的三維核密度及密度等高線如圖3所示,三維核密度圖的結果顯示,從分布位置來看,與全國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演變趨勢相同,東部地區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核密度曲線呈現隨時間整體向右移動的趨勢,說明東部地區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呈逐年上升的趨勢。從分布形態來看,波峰呈現“陡峭-扁平”的變動趨勢,2005年之前,波峰較為陡峭,說明在2000—2005年東部地區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地區差距較小,2005年之后,波峰較為扁平,且峰寬明顯變大,說明2005年之后東部地區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地區差距呈現逐漸擴大的趨勢,這可能是因為第十一個五年計劃之后,中央鼓勵東部地區率先發展,提高了區域內省市的自主創新能力,實現了經濟結構優化升級和增長方式轉變,發揮了資源稟賦和技術革新的帶動作用,從而使得地區差異逐漸顯現。從波峰數量來看,樣本期間始終保持“單峰狀”,說明東部地區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相對均衡,未出現明顯的極化現象。密度等高線圖的結果顯示,東部地區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呈逐年遞增的趨勢,在樣本期初,東部地區絕大部分省份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主要集中在005~020之間,在樣本期末,東部地區絕大部分省份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波動范圍明顯擴大,主要集中在010~040之間。
圖3?東部地區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動態演變趨勢
(3)中部地區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空間動態演變規律。中部地區的三維核密度及密度等高線如圖4所示,三維核密度圖的結果表明,從分布位置來看,與東部地區類似,中部地區的核密度曲線也呈現總體向右移動的趨勢,說明樣本期間中部地區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程度不斷提升。從分布形態來看,波峰也呈現“陡峭-扁平”的分布規律,在2010年之前,波峰較為陡峭,峰寬較小,在2010年之后,波峰較為扁平,峰寬明顯增大,說明2010年之前中部地區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地區差距較小,2010年之后中部地區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地區差距則逐漸擴大。從波峰數量來看,樣本期間始終只有一個波峰,說明中部地區各省份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相對比較均衡,兩極分化現象并不顯著。密度等高線圖的結果表明,東部地區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水平呈持續上升的趨勢,但在樣本前半期上升速度較為緩慢,樣本后半期的上升速度明顯加快。
圖4?中部地區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三維核密度和密度等高線
(4)西部地區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空間動態演變規律。圖5是西部地區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三維核密度圖和密度等高線圖,從三維核密度圖的分布位置來看,與東部地區和中部地區不同,西部地區的核密度曲線經歷了先向左后向右移動的過程,說明西部地區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呈現先下降后上升的趨勢,其拐點出現在2003年。從分布形態來看,波峰呈現“扁平-陡峭-扁平”的變動趨勢,在2001年之前,波峰較為扁平,2001—2007年間,波峰較為陡峭,2007年之后恢復至扁平狀態,說明西部地區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地區差距經歷了“擴大-縮小-擴大”的過程,且西部地區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地區差距的最小值出現在2007年。從波峰數量來看,與東部地區和西部地區類似,僅有一個波峰,說明西部地區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也未出現明顯的兩極分化現象。密度等高線圖的結果顯示,西部地區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在2003年之前經歷了短暫的下降趨勢,隨后一直呈上升趨勢,且西部地區各省份在各年度的極差(最大值與最小值的差距)一直維持在比較均衡的水平。
圖5?西部地區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三維核密度和密度等高線
五、研究結論與對策建議
(一)研究結論
本文以制造業高質量發展作為研究對象,根據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理論內涵和統計內涵,系統地構建了包含5個一級指標、13個二級指標和32個三級指標在內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然后,選取2000—2019年我國31個省份的面板數據,采用熵權TOPSIS方法對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進行了測度。在此基礎上,采用Dagum基尼系數和核密度估計法對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時空演變趨勢進行了探索,得到如下研究結論。
第一,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總體呈上升趨勢,但呈現出不平衡增長態勢。從全國總體來看,樣本期間,我國31個省份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年均增長率為327%,但各省份的年均增長率差距較大,如江蘇和浙江的年均增長率遠高于平均增長率,均超過了6%,而有些省份的年均增長率則遠低于年均增長率,如天津、吉林和廣西的年均增長率均低于1%;從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排名來看,廣東、江蘇和浙江位居前三名,貴州、甘肅和青海位居后三名。從區域層面來看,樣本期間三大區域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均值分別為0209、0107和0079,說明各地區之間存在明顯的區域差異,東部地區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遠遠高于中西部地區,中西部地區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差距則相對較小;此外,各區域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均呈上升趨勢,但東部地區的增長速度快于中西部地區,且差距具有持續擴大的趨勢。
第二,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總體差距不斷擴大,且主要來源于區域間差距。2000—2019年間,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總體基尼系數呈波動上升趨勢,樣本期初的基尼系數為0247,樣本期末的基尼系數上升為0320,總體基尼系數的年均增長率為147%,說明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省份差異呈不斷擴大的趨勢。從區域內差異來看,東部地區的基尼系數總體呈上升趨勢,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的基尼系數均呈先下降后上升的趨勢,說明東部地區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差異具有隨時間不斷擴大的趨勢,中西部地區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差距則呈現隨時間先下降后上升的趨勢;從區域間差距來看,東部和中部地區基尼系數的均值為0354,東部和西部地區基尼系數的均值和0456,中部和西部地區基尼系數的均值只有0174,說明東部地區和西部地區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區域間差異是最大的。此外,從總體基尼系數的來源來看,區域內差異、區域間差異和超變密度的貢獻率均值分別為2038%、7619%和343%,說明區域間差異是中國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總體差異的主要來源。
第三,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差距呈現明顯的區域異質性。從全國層面來看,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總體水平呈現持續上升的趨勢,各省份間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差距呈現先擴大后縮小再擴大的規律,但在樣本期間的大多數年份未出現明顯的空間分布不均衡現象。從區域層面來看,與全國層面類似,東部地區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也呈現持續上升的趨勢,且上升速度較快,隨著時間的推移,地區差距先縮小后擴大;中部地區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也在不斷提升,但上升速度慢于東部地區,且樣本后半期的上升速度快于樣本前半期;與東部地區和中部地區不同,西部地區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則呈現先下降后上升的趨勢,其拐點出現在2003年,且西部地區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地區差距經歷了先擴大后縮小再擴大的趨勢,西部地區各省份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極差一直維持在比較均衡的水平,未出現明顯的兩極分化現象。
(二)對策建議
基于以上研究結論,本文得出的對策建議如下。
首先,以創新驅動為引擎,持續推動制造業高質量發展。雖然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指標體系涉及創新驅動、產業基礎、結構優化、效率效益和方式轉換等多個方面,但其中最關鍵的核心動力在于創新驅動。從綜合指標的測算結果來看,創新驅動在制造業高質量發展中所占的權重最高,說明創新驅動的確是推動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核心要素。黨的十八大也明確提出科技創新是提高社會生產力和綜合國力的戰略支撐,必須擺在國家發展全局的核心位置,強調要堅持走中國特色自主創新道路、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因此,為了進一步推動制造業高質量發展,需要以創新驅動作為引擎,加大科研投入力度。一方面,加大對創新能力較弱的中西部地區的研發補貼力度,通過財政撥款、財政貼息以及稅收優惠等各種方式提升中西部地區制造業企業的自主創新能力;另一方面,深化人才機制體制改革,建立合理的人才流動體系,推動高技術人才尤其是高技能人才向中西部地區流動。
其次,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提高資源能源利用效率。從我國各省份樣本期間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測算結果來看,樣本期初我國絕大部分省份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數值都處于較低水平,即使是在樣本期末也仍然有不少省份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發展水平的數值還低于01,這與制造業發展質量較高的省份存在較大的差距。其原因在于,這些制造業發展質量較低的省份大都位于經濟比較落后的中西部地區,這些地區中不少省份的經濟發展方式還較為粗放,存在資源能源利用不足、環境污染嚴重以及高端制造業占比較低等問題,這些問題的存在無疑會對制造業發展質量的提升產生很大的阻礙作用。因此,為了推動這些地區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一是要淘汰落后產能,對能源消耗高、產出效率低和環境污染大的企業制定關停或整頓措施;二是要積極發展綠色制造產業,推動企業向綠色制造轉型升級,隨著我國經濟由高速度增長向高質量發展轉型升級,綠色增長既是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必然要求,也是破解資源環境約束的必由之路。
最后,打破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區域性壁壘,推動制造業高質量協同發展。我國地域遼闊,各地區的自然資源和地理環境各不相同,導致我國各地區的經濟發展呈現嚴重的兩極分化現象。本文的研究結果顯示,我國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區域差異是不斷擴大的,且區域間差異是主要來源,東部地區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遠遠高于中西部地區,中西部地區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還有較大的提升空間。當前,我國各省份的制造業發展相對孤立、高水平地區的輻射帶動能力較差。因此,為了推動制造業高質量協同發展,提高我國總體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水平,必須要打破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區域性壁壘,構建東部地區與中部和西部地區的綜合合作機制,加強勞動、資本與技術的交流,避免同質化競爭和惡性競爭,促進地區和行業的合理分工及優勢互補。對于東部地區,作為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領頭羊,應該充分發揮其示范輻射作用;對于中西部地區,應該重點彌補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短板,借鑒和學習東部地區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成功經驗,積極與國家區域協調發展戰略或政策相互融合,現成內外聯動和空間互動的強大合力,為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提供強勁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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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on?Statistical?Measurement?and?Spatialtemporal?Evolution?Characteristics
of?Highquality?Development?of?Manufacturing?Industry
Liu?Chengkun,?Lin?Mingyu
(School?of?Statistics,Jiangxi?University?of?Finance?and?Economics,Nanchang?330013,?China)
Abstract:??In?order?to?comprehensively?and?objectively?evaluate?the?highquality?development?level?of?the?manufacturing?industry?and?provide?reference?basis?for?promoting?regional?coordinated?and?highquality?development?of?the?manufacturing?industry,this?article?first?constructs?a?highquality?development?indicator?system?for?the?manufacturing?industry?from?five?dimensions?“innovation?driving?force,?industrial?foundation,?structural?optimization,?efficiency?and?benefits,?and?mode?transformation”,?and?then?uses?the?entropy?TOPSIS?method?to?measure?the?highquality?development?level?of?manufacturing?industry?based?on?the?provincial?panel?data?of?China?from?2000?to?2019,?and?finally?uses?the?Dagum?Gini?coefficient?and?kernel?density?estimation?method?to?examine?its?temporal?change?trend?and?spatial?distribution?characteristics.?The?results?show?that?in?the?sample?period,?the?overall?highquality?development?level?of?Chinas?manufacturing?industry?shows?an?increasing?trend?year?by?year,?but?there?are?obvious?phase?characteristics.?There?is?significant?regional?heterogeneity?in?the?highquality?development?level?of?the?manufacturing?industry.?The?highquality?development?level?of?the?manufacturing?industry?in?the?three?major?regions?of?the?east,?central?and?west?has?a?gradient?decreasing?effect.?The?highquality?development?level?of?the?manufacturing?industry?in?the?eastern?region?is?significantly?higher?than?that?in?the?central?and?western?regions.?The?regional?differences?in?the?highquality?development?level?of?manufacturing?show?a?fluctuating?upward?trend,?and?the?differences?are?mainly?due?to?interregional?differences,?followed?by?intraregional?differences.?The?contribution?of?ultravariable?density?is?the?smallest.?The?differences?in?the?highquality?development?levels?of?manufacturing?in?various?provinces?in??China?show?the?characteristics?of?first?expanding,?then?shrinking?and?then?expanding,?and?there?is?no?significant?polarization?in?most?years.?Measuring?the?highquality?development?level?of?the?manufacturing?industry?and?investigating?its?temporal?and?spatial?evolution?patterns?can?provide?reference?for?formulating?relevant?industrial?policies?and?promoting?the?coordinated?highquality?development?of?manufacturing?in?different?regions.
Key?words:highquality?development?of?manufacturing?industry;?temporal?and?spatial?evolution;?entropy?weight?TOPSIS;?Dagum?Gini?coefficient;?kernel?density?estimation
(責任編輯:張夢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