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數字經濟具有超越傳統產業發展規律的特性,是內蒙古在“十四五”期間培育新動能、塑造新優勢的重要抓手。隨著國內數字經濟發展環境的成熟穩定,內蒙古逐步完善了數字產業化與產業數字化的供給體系,在國內市場占據了以算力供給為主的基礎地位,總體上呈現出要素供給非本地化、服務運營主體多元化以及需求側動力多樣化等基本特點。從社會經濟發展總體布局與數字經濟發展的互動關系分析,內蒙古數字經濟將在服務現代能源經濟、賦能現代農牧業生產、促進城鄉社會服務高質量發展方面持續發展,并在算力供給和增值服務方面形成新的發展優勢。內蒙古推動數字經濟發展的政策取向,應重點在提升數字服務能力、促進數字服務資源高質量開發以及增強把握數字發展經濟方向等方面做出進一步調整。
進入新發展階段,推動數字經濟發展是內蒙古培育新動能、塑造新優勢的重要抓手。數字經濟不僅是內蒙古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的重要內容,同時也是轉變發展方式、提升公共服務質量、促進產業結構優化升級的一項重要舉措。大力推進數字內蒙古建設,用數字化賦能能源化工、新材料、農畜產品加工、文化旅游等重點產業,有助于突破內蒙古因地廣人稀、地處偏遠所致的社會服務以及政府服務短板,實現推動改善營商環境并全面提升社會治理以及社會服務質量的目標。
目前,內蒙古已經構建起制造業智能化發展的基礎,智慧城市、智慧園區、智慧社區、智慧政務各領域的數字化應用全面鋪開;利用互聯網推進電子商務、鄉村基層治理、網絡培訓教育、視頻會議等增值服務已經成為社會經濟活動的常態;以呼和浩特建成國家級互聯網骨干直聯點為標志,內蒙古推動建設了相對完備的數字經濟產業基礎,并構建起以呼和浩特、烏蘭察布、鄂爾多斯、赤峰為核心的數字經濟發展空間布局;已經初步構建起數字經濟的體系化發展格局。
隨著我國社會生活方式、社會管理方式、產業發展格局的劇烈變化,內蒙古數字經濟也不斷呈現出新的發展趨勢,數字化應用場景得到不斷拓展,圍繞數字化應用的服務供給已經成為數字產業化發展的基礎,互聯網數據中心建設也更加注重算力服務,總體上數字經濟已經進入產業發展相對成熟的階段,推動數字經濟發展的動力機制也隨之發生了重大轉折。
內蒙古數字經濟的發展歷程與特征分析
從區域性新興產業周期運動規律的視角看,影響內蒙古數字經濟發展的因素主要有四個方面:一是數字服務的社會需求規模與需求結構。二是提供數字化服務和圍繞數字化服務衍生的各類經濟活動的強度,即數字服務供給能力。三是地方政府對數字經濟發展的作為,包括政府對數字經濟發展的導向和制定的產業政策,以及政府承擔的數字服務供給體系建設主體功能的演變。四是支撐數字經濟發展的產業環境與供給水平。在數字經濟發展歷程的不同階段,上述四個方面的影響因素呈現出不同的特征。
在國內數字經濟概念逐步形成、數字產業快速發展壯大的總體進程中,內蒙古屬于較早啟動現代信息化建設的省區。著眼于能源供給充裕、自然環境適宜、臨近國家社會經濟科技中心等優勢,本世紀初,內蒙古在呼和浩特、鄂爾多斯等地開始推動云計算基地以及數據中心等信息基礎設施的建設與布局,2010年已有盟市將發展數字經濟作為促進區域經濟發展的措施。經過二十余年的發展,內蒙古社會各領域對數字經濟的認識不斷深化、細化,從信息化改造傳統產業和推動數據中心建設,到數字服務產品在社會各領域廣泛的應用,再到出現利用數據資源開發新的服務門類,內蒙古數字經濟發展的內涵不斷拓展。時至今日,數字經濟已經成為內蒙古優化經濟結構、推動產業轉型升級、促進社會治理體系現代化的重要手段。
作為現代信息服務、數據資源開發利用的新型產業,數字經濟在內蒙古呈現出與傳統經濟運行相迥異的五個基本特征:
第一,生產單元的規模急劇縮小,標志著生產單元體量的產權規模、運營資金規模、人員數量、營業額、利潤水平等指標都與內蒙古傳統行業投資額動輒以十億百億計、運營資金數十億、吸納就業成百上千、利潤百千萬有顯著的差異。從政府經濟管理的視角看,內蒙古數字經濟各門類“規模以上”“限額以上”的市場主體并不多見。
第二,生產單元與服務對象之間呈現個性化關聯的特征,即便是針對整個行業開發的數字產品,也需要根據不同用戶業務特征,給予個性化服務。盡管能夠集聚數字服務產業鏈的平臺可以通過算法解決個性需求,但大多數針對政府企事業單位專項服務的數字產品,不會采納普遍適用的通用產品。用傳統的企業概念難以衡量參與數字經濟活動的組成單元。
第三,數字經濟供給側的生產制作是由需求側主導的經營活動,數字產品生產者市場推廣的核心,是說服用戶接受全新的數字化生產管理運營模式,接受數字服務供給者滿足用戶個性化需求的能力,并持之以恒地提供售后服務。
第四,在政府政策與管理層面和數字經濟運行之間,關鍵信息不對稱是數字經濟發展的常態。政府政策和管理層面很難及時把握數字經濟的個性化和快速發展動態,數字生產活動的快速演變也往往會使既有政策失效。
第五,數字經濟生產、交換、分配、再生產的循環與傳統經濟不同,呈現出高度復雜和高度靈活的神經網絡系統特征,利益主體超越了傳統企業產權主體體系,供給側與需求側在數字服務生產、交換、分配中不斷融合成新的利益共同體,成為左右數字經濟發展趨勢的重要因素。
內蒙古數字經濟的發展趨勢
數字經濟發展趨勢形成后,其內涵便處在不斷擴張的狀態之中,不斷涌現出新的數字產品以及新的服務類型的同時,也不斷激發出新行業以及行業運營管理的新模式。與最初信息化改造傳統產業的界定相比,內蒙古當前數字經濟所包含的門類已經日益多元化。在我們調查研究的過程中發現,內蒙古對數字化服務需求較為強烈的領域非常集中,主要體現在產業數字化發展領域以及政府和社會數字化應用領域。
在產業數字化發展領域,內蒙古發展勢頭強勁的重點領域數字化需求十分明確。內蒙古在工業園區的提質升級中,涉及高能耗產業集聚的園區,開始推行以能耗監測管控功能為主的智慧園區建設;在能源、農畜產品等領域建設了信息化的產品交易平臺,提供了覆蓋交易全過程的數字化服務;相關的工業互聯網、產業互聯網也在著手建設;在“零碳工廠”建設領域率先推出智能化能源管理系統。圍繞傳統優勢產業進行數字化賦能,體現了數字經濟“服務”的本質屬性,呈現出內蒙古數字經濟發展的基本趨勢,即數字經濟發展伴生性趨勢,表現為數字經濟依托規模大、實力雄厚企業共同發展;與整體盈利較為穩定、盈虧受市場波動影響小的行業協同發展。
內蒙古已經明確了現代經濟體系建設的總體方向,提出在“國家重要能源和戰略資源生產基地”“國家重要農畜產品生產基地”建設中大力發展現代能源經濟,提高現代農牧業生產體系、生產組織現代化水平等具體目標,在建設方式上“高端化、綠色化、智慧化”也已成為內蒙古產業發展形態的基本方向。這種趨勢對內蒙古數字經濟發展的影響,在于企業作為數字經濟需求側主體會主動尋找實力更強的數字經濟服務企業。
在政府和社會數字化應用領域,內蒙古已經形成了呼和浩特和林新區、烏蘭察布集寧市、鄂爾多斯東勝-康巴什區域算力供給基礎優勢,算力供給主體涵蓋了國有、民營、外資等全部經濟類型,東數西算工程國家算力樞紐節點和國家數據中心集群建設將進一步提升互聯網基礎平臺服務能力和培植專業算力中心的空間。這一領域目前在社會多元供給體系中,有非公經濟機構在不斷積極介入,形成了初期的市場化供給格局,對于形成本地化的生產服務團隊產生著引領效應,有利于逐步放大算力供給服務規模。
作為內蒙古數字經濟發展的新動力,盡管基礎動力依然要依靠市場需求的拉動,尤其是依靠本地算力供給主體開拓市場的能力,但內蒙古已經建成的算力裝機規模全國領先的市場影響和多元主體的算力供給結構,將有助于在“東數西算”方興未艾之際得到穩健發展。
數字化視角下的數字經濟發展,是要不斷增強本地化數字服務體系的高質量建設,圍繞互聯網數據中心建設、“東數西算”工程,培育服務器托管、虛擬主機、郵件緩存、虛擬郵件等互聯網基礎平臺服務,以及場地的租用服務、域名系統服務、負載均衡系統、數據庫系統、數據備份服務等增值服務。從內蒙古地方政府對數字經濟發展的作為,包括政府對數字經濟發展的導向和制定的產業政策,還處于政府承擔的數字服務供給體系建設主體功能狀態,支撐數字經濟發展的產業環境與供給水平與發展趨勢之間的不平衡態勢逐漸擴大,內蒙古數字化經濟發展的壓力與挑戰形勢依然嚴峻。
內蒙古數字經濟發展面臨的主要挑戰
內蒙古自改革開放以來長期堅持創新發展、發揮人力資源作用,多年來出臺了多項政策和各類人才戰略與工程。從實際效果分析,與早期的智力資源積累水平相比較,內蒙古分布在各領域的智力勞動者、承擔社會治理職能從業者的整體素質有非常明顯的提高。
隨著人口素質、勞動力素質的全面進步,總體上要領先于內蒙古社會治理水平和高素質勞動效能的提升,有助于內蒙古城市治理和社會各領域整體面貌改善步伐不斷加快。但與先進省區和城市的橫向比較看,內蒙古數字經濟競爭能力弱化的態勢也十分明顯。由于人口流出的區域進一步擴大,人口規模縮小給數字經濟擴容帶來直接不利影響。
從構建全國統一大市場視角,人口流出對國家發展具有明顯的積極作用,尤其是獲得較高教育水平的大中專畢業生向更有利于發揮其教育投入所獲得能力的城市流動,體現了我國讓市場作為資源高效配置主體的政策效果。但對于勞動力流出的內蒙古,人口流出帶來的直接經濟損失和發展能力的流失,將會消減內蒙古數字經濟發展能力。
從供給側角度,社會服務質量提升也缺乏有效的拉動,公共投資會因為人口基數小而減少,社會服務市場動力會因此削弱,更為嚴重的是很難形成智力資源集聚的態勢。
當前,我國正處于智力資源開發利用的高峰期,人口流出主體必然是在轉型較快的發達城市具有競爭能力的勞動力。在這樣的背景下,內蒙古本地高端勞動力的減少在造成全社會整體創新能力增長緩慢的同時,也會因為社會治理、城市經營能力增長減緩,進一步導致高端勞動力的進一步流出。流出人口帶出前期社會投資人均以百萬計,高端勞動力流出帶來的潛在消費場所的轉移和在本地消費的縮減也不容低估。
對數字經濟發展的社會管理和市場管理,與數字經濟同樣是內蒙古社會管理和市場管理領域的新生事物。內蒙古自治區黨委、政府出臺了一系列鼓勵數字經濟發展的政策,這些政策借鑒了國內數字經濟發展先進地區的經驗和教訓,充分考慮到了內蒙古數字經濟發展的實際。但客觀上,由于數字經濟在各地區發展的門類不同、發展基礎不同、發展條件不同,在當前這個數字經濟內涵不斷演變的時期,先進地區的經驗不足以用來推動內蒙古數字經濟發展。與此同時,內蒙古既有的數字經濟發展積累的經驗,也不足以指導內蒙古未來數字經濟發展,行政管理模式和行政文化全社會應用,都將制約智力資源有效發揮效能。
內蒙古加快推動數字經濟發展的對策
應對內蒙古數字經濟發展面臨的挑戰,需要在三個方面努力。
第一,在市場監管、經濟推動、社會管理領域,要采取以放為主、鼓勵支持的原則,不宜按照管理傳統經濟類型的模式進行管理。
第二,要著力培育針對數字經濟的市場監管、服務和社會監管服務的專業隊伍,包括培育可供政府購買服務的專業社會機構,提高對數字經濟的監管服務能力。
第三,要以內蒙古各高校、科研機構為主體,與國內高端機構聯合合作,構建起內蒙古研究數字經濟發展規律、能夠跟蹤世界數字經濟發展的行業政策與對策研究機構,而非數字技術研究開發機構。
在數字經濟發展路徑選擇上,需要將智力資源現狀、適宜勞動力流動趨勢作為重要的考量因素,本地數字產品開發的努力和最后的轉行有很多既有環境迫使的不得已,其中盡管存在內蒙古與發達地區之間發展差距的必然性,但同時也存在內蒙古在對待亟需智力資源培育方面的具體層面上的工作不足,找準制約內蒙古數字經濟發展的“痛點”,著眼于新階段國家數字經濟發展規律,形成推動內蒙古數字經濟發展的系統體系,將有助于內蒙古數字經濟健康發展。
數字經濟的特性決定了數字經濟的發展與行政化管理環境有較大的沖突,從鼓勵數字經濟發展的目的出發,內蒙古社會和市場管理部門對待數字經濟活動領域的各類新生事物,首先應確立的態度是鼓勵,而不是限制或“調控”,不能因為沒有先例或者用傳統管理原則判斷不符合常規,而對數字經濟以及數字領域的新生事物進行各種限制。社會治理體系內對社會活動的各種審核,在沒有明令禁止的前提下,應確定為鼓勵發展的活動,而不能限制。這是由數字經濟的特點所決定的需要遵循的基本原則。
內蒙古推動數字經濟發展政策發力點,在于推動數字服務應用與提高數字資源開發質量。在數字服務應用領域,需要推動內蒙古產業數字化和數字化生產生活方式發展,用數字化發展推動社會經濟發展質量全面提升,立足已經形成的優勢,將推動數字服務應用轉向促進數字服務,即從用戶角色轉向生產者角色。在數字服務產品開發領域,需要給予研發實體以更多的扶持和支持。以往在研究區域政策時,過多聚焦在原則性地討論扶持與支持方面,但是基于目前內蒙古數字經濟的自身特征與發展趨勢,則需要政策制定和市場監管部門就數字經濟發展的重點領域,提供更加精準的扶持與支持方式。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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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辛倬語 內蒙古社會科學院研究員、馬克思主義研究所政治經濟學研究室主任,研究方向為理論經濟學與經濟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