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xué)與地理概念下的三峽名稱演變考察

楊智

內(nèi)容摘要：“三峽”是我國著名的地理標(biāo)志，也是三峽詩路的核心區(qū)域。今日一般特指長江三峽，即瞿塘峽、巫峽和西陵峽，但過去長江三峽的具體所指卻由于歷史、地理、人為等原因?qū)矣凶儎樱T說紛紜。據(jù)此，采用文史互證法，通過爬梳考辨相關(guān)文獻(xiàn)資料，試圖理清三峽的名稱演變過程，加深我們對三峽這一重要文學(xué)和地理概念的理解和認(rèn)識。

關(guān)鍵詞：三峽 名稱 演變

三峽詩路的核心是“三峽”。今日“三峽”一般特指長江三峽，即瞿塘峽、巫峽和西陵峽，但過去長江三峽的具體所指卻由于歷史、地理、人為等原因?qū)矣凶儎樱T說紛紜，“蜀江楚峽混殊名”，需要我們做一番梳理爬抉。

首先要解決的問題是：“三峽”之名最早出現(xiàn)于何時？見于何人何作？

一提起“三峽”，人們馬上會聯(lián)想到北魏地理學(xué)家、文學(xué)家酈道元的《水經(jīng)注》。該書不僅多次提到“三峽”，而且描寫三峽風(fēng)光的一段文字，更被視為古代山水美文之絕唱：

自三峽七百里中，兩岸連山，略無闕處。重巖疊嶂，隱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見曦月。至于夏水襄陵，沿泝阻絕。或王命急宣，有時朝發(fā)白帝，暮到江陵，其間千二百里，雖乘奔御風(fēng)，不以疾也。春冬之時，則素湍綠潭，回清倒影，絕巘多生怪柏，懸泉瀑布，飛漱其間，清榮峻茂，良多趣味。每至晴初霜旦，林寒澗肅，常有高猿長嘯，屬引凄異，空谷傳響，哀轉(zhuǎn)久絕。故漁者歌曰：“巴東三峽巫峽長，猿鳴三聲淚沾裳”。（《水經(jīng)注》卷三十四《江水》）[1]

需要注意的是：在南北朝對峙的情況下，酈道元終其一生都仕于北朝，未有出使南朝的經(jīng)歷，其足跡應(yīng)未到過三峽。上文所引文字的真正出處是劉宋盛弘之的《荊州記》。實際上，除上述內(nèi)容之外，《荊州記》還有他處提及三峽，如“三峽之首，北岸有白鹽峰，下有黃龍灘，水最急，沿泝所忌。”但這并不意味著《荊州記》就是最早記載“三峽”之名的文獻(xiàn)。

魏晉六朝是我國“地記”的繁榮時期，各類地記、地志層出不窮。據(jù)統(tǒng)計，“東晉南朝時期的荊州地記共35家44種，占六朝荊州地記的絕大部分。”[2]其中較有名者，有東晉范枉、劉宋庾仲雍、郭仲產(chǎn)、盛弘之、蕭齊劉澄之諸家所作《荊州記》。上述諸書雖均已失傳，但通過后世類書轉(zhuǎn)引和后人輯佚，仍能發(fā)現(xiàn)有關(guān)于三峽的記載。如庾仲雍《荊州記》即云：“巴陵，楚之世有三峽。”可見“三峽”之名并非盛弘之《荊州記》所獨專，還需繼續(xù)向前追溯。

東晉十六國時期，成漢常璩撰有《華陽國志》，成書于晉穆帝永和四年至永和十年（348-354），是我國現(xiàn)存最早、最完整的一部地方志。該書卷一《巴志》曾提及三峽：（巴郡）“其郡東枳，有明月峽、廣德峽，故巴亦有三峽。”（這里的“三峽”乃巴郡之三峽，而非我們熟知的巴東郡之三峽，此處不展開，后有詳論）。此外，三峽在晉代文獻(xiàn)中還有出現(xiàn)，袁山松《宜都山川記》載：“巴陵，楚之世有三峽”。該書同時還引用了峽江民歌：“行者歌之曰：‘巴東三峽猿鳴悲，猿鳴三聲淚沾衣。”與《水經(jīng)注·江水注》所引民歌似為一體。東晉王隱《蜀記》云：“時巫山甕江，蜀民多遭洪水，鱉靈乃鑿巫山，開三峽口，蜀得陸處。”王隱生卒年不詳，但據(jù)《晉書·王隱傳》：“太興初，典章稍備，乃召隱及郭璞俱為著作郎，令撰晉史”可知他在東晉太興元年（318）與郭璞同為著作郎，撰晉史。而據(jù)《資治通鑒》載：袁山松（袁崧）死于隆安五年（401）孫恩之亂：“（隆安五年）五月……孫恩陷滬瀆，殺吳國內(nèi)史袁崧，死者四千人。”而由此可推，王隱當(dāng)早于袁山松，《蜀記》當(dāng)早于《宜都山川記》。這是否意味著《蜀記》為“三峽”之名的首見文獻(xiàn)呢？

事實卻并非如此，西晉左思（約250-305）《蜀都賦》云：“經(jīng)三峽之崢嶸，躡五屼之蹇浐。”其中“三峽”李善注曰：“巴東永安縣有高山相對，相去可二十丈左右，崖甚高，人謂之峽，江水過其中。”《蜀都賦》為《三都賦》之一，據(jù)學(xué)者考證，“很可能撰成于晉惠帝元康五年（295）”[3]，如此說不謬，則“三峽”之名最早見于現(xiàn)存文獻(xiàn)當(dāng)在西晉初年。

接下來要解決的問題是：“三峽”的具體所指歷史上有何變化？以瞿塘峽、巫峽、西陵峽為長江三峽的說法何時最終確定？

由前揭之《華陽國志·巴志》可知，當(dāng)時文獻(xiàn)記載中長江上游地區(qū)有兩個“三峽”，其一為《華陽國志》所記巴郡之三峽，其二《華陽國志》雖未提及，但從“故巴亦有三峽”的暗示可推知：第二處“三峽”不僅存在，且比巴郡三峽更為人熟知，這就是巴東郡之三峽。茲分別考證如下：

其一，巴郡之三峽。

《華陽國志·巴志》記載了巴郡三峽：“巴子時雖都江州，……其畜牧在沮，今東突峽下畜沮是也。……其郡東枳有明月峽、廣德嶼（峽），故巴亦有三峽。”巴郡即今重慶，郡治在今重慶中心城區(qū)，枳即枳縣，縣治在今重慶涪陵區(qū)。然參照其他文獻(xiàn)，我們發(fā)現(xiàn)當(dāng)時對巴郡三峽的說法并不統(tǒng)一。如《水經(jīng)注》載：“江水又東，右逕黃葛峽，山高險，全無人居。江水又左逕明月峽，東至梨鄉(xiāng)，歷雞鳴峽。江之南岸，有枳縣治。”歸納起來，巴郡之三峽有兩種說法：第一，東突峽、明月峽、廣德峽。第二，黃葛峽、明月峽、雞鳴峽。

對照今日之地理位置，在長江重慶至涪陵段中峽之著名者有三：銅鑼峽、明月峽、黃草峽。其中銅鑼峽一般認(rèn)為即東突峽。銅鑼峽下游十三里有廣陽壩，即《華陽國志》提到的巴人畜牧之地。而明月峽古今名稱變化不大（實際上，今長江西陵峽過去也被稱為明月峽，但不屬于巴郡三峽，茲不贅論），其得名如李膺《益州記》載：“明月峽，在巴縣，東壁高四十丈，有圓孔形如滿月，因以為名。”黃草峽一般認(rèn)為即廣德峽或黃葛峽。《益州記》云：“涪州黃葛峽有相思崖，今名黃草峽。山草多黃，故名。”劉琳認(rèn)為：“廣德峽應(yīng)即今黃草峽，在今長壽東南三十里，在漢晉枳縣界。”[4]至于雞鳴峽，《元和郡縣圖志》卷三十《涪州》說：“雞鳴峽山，在縣西十五里。先主時，涪陵人反，蜀將鄧芝討焉。至雞鳴峽。”藍(lán)勇認(rèn)為此即今重慶涪陵之剪刀峽。[5]

其二，巴東郡之三峽，即長江三峽。

“巴東”之稱源于“三巴”（巴郡、巴東、巴西），初平六年（195）劉璋分巴郡置固陵郡，建安六年（201）改永寧為巴郡，以固陵為巴東，徙羲為巴西太守，是為“三巴”。可見“巴東”作為“三巴”之一的地名，至遲在漢末就已出現(xiàn)。三國蜀漢譙周《三巴記》用“三巴”之名，亦為旁證。庾仲雍《荊州記》云：“巴陵，楚之世有三峽，明月峽、廣德峽、東突峽，即今之巫峽、秭歸峽、歸鄉(xiāng)峽。”這里提出了兩個三峽：前一組（明月峽、廣德峽、東突峽）即前文所考之巴郡三峽，后一組（巫峽、秭歸峽、歸鄉(xiāng)峽）即巴東郡三峽。不過這一記載與《水經(jīng)注》又有出入：“江水又東逕廣溪峽，斯乃三峽之首也。……江水又東逕巫峽……江水又東徑西陵峽……所謂三峽，此其一也。”這說明魏晉六朝時代，巴東郡三峽的名稱還不統(tǒng)一。以今日之地理位置對照，今之瞿塘峽時稱巫峽或廣溪峽，今之巫峽時稱秭歸峽或巫峽，今之西陵峽時稱歸鄉(xiāng)峽或西陵峽。

及至初唐，人們?nèi)匝赜谩端?jīng)注》的說法指稱長江三峽，如楊炯《廣溪峽》《巫峽》《西陵峽》三詩即以此命名。自盛唐始，廣溪（漢）峽逐漸被稱為瞿塘（唐）峽。其原因，大抵如顧祖禹《讀史方輿紀(jì)要》所言：“三峽者，一為廣漢峽，即瞿唐峽也……。酈道元曰：‘江水自巴東魚復(fù)縣東逕廣漢峽，為三峽之首，中有瞿唐、黃龕二灘。是瞿唐即廣漢之異名矣。”[6]

唐詩中亦多處出現(xiàn)瞿塘（唐）峽之名。如李白《自巴東舟行經(jīng)瞿唐峽登巫山最高峰晚還題壁》：“始經(jīng)瞿塘峽，遂步巫山巔。”杜甫《秋興八首·其六》：“瞿唐峽口曲江頭，萬里風(fēng)煙接素秋。”及《大歷三年春白帝城放船出瞿唐峽久居夔府將適江陵漂泊有詩凡四十韻》，以瞿唐為題名。中唐時期，白居易有《送友人上峽赴東川辟命》：“見說瞿塘峽，斜銜滟滪根。”《夜入瞿唐峽》：“瞿唐天下險，夜上信難哉。”及《竹枝詞四首·其一》：“瞿唐峽口水煙低，白帝城頭月向西。”此外，還有項斯《暮上瞿唐峽》等，或詩題中有瞿塘峽，或詩句中有瞿塘峽，可見一斑。五代王仁裕《玉堂閑話》還記載了一則“巴蛇吞象”之事：“有人游于瞿塘峽。……見一物圓如大囷，至平地，莫知其何物也。細(xì)而看之，乃是一蛇也。遂剖而驗之，乃蛇吞一鹿在于腹內(nèi)。野火燒燃，墜于山下。所謂巴蛇吞象，信亦有之。”此處亦明言“瞿塘峽”，說明此時瞿塘（唐）作為峽名已經(jīng)為人所習(xí)用。

降至宋代，三峽的說法仍未完全統(tǒng)一。《太平御覽》引《峽程記》云：“三峽者，即明月峽、仙山峽、廣澤峽，其有瞿塘、滟滪、燕子、屏風(fēng)之類，皆不預(yù)三峽之?dāng)?shù)。”樂史《太平寰宇記》卷八十八《劍南東道七·瀘州·江安縣》云：“謂之三峽者，即明月峽、巫山峽、廣澤峽，其有瞿唐、滟滪、燕子、屏風(fēng)之類，皆不預(yù)三峽之?dāng)?shù)。”同書卷一百三十五《山南西道三·利州·綿谷縣》云：“三峽謂巫峽、巴峽、明月峽。”同書卷一百四十八《山南東道七·夔州·奉節(jié)縣》：“三峽山，謂西峽、巫峽、歸峽。”宋肇在《夔州重葺三峽堂記》中指出：“其曰‘三峽堂者，西峽、巫峽、歸峽是也。”祝穆《方輿勝覽》卷五十七《夔州路》云：“三峽，謂西峽、巫峽、歸峽。”又云：“瞿唐峽，在州東一里。舊名西陵峽。”

綜合考察可知：其一，宋時瞿塘峽異名最多，有西峽、西陵峽（瞿塘峽舊名，非今日之西陵峽）、廣澤峽、巴峽諸多稱呼，說明此時瞿塘峽之名還未完全定型。尤其是《太平御覽》與《太平寰宇記》還專門把“瞿塘（唐）”之名排除在外，認(rèn)為“不預(yù)三峽之?dāng)?shù)”。不過，瞿塘峽在宋人詩文中卻屢屢常見。蘇軾《滟滪堆賦》即云：“世以瞿塘峽口滟滪堆為天下之至險。”陸游《入蜀記》卷六：“二十六日，發(fā)大溪口，入瞿唐峽。”范成大《吳船錄》卷下：“丙辰。泊夔州。早遣人視瞿唐水齊，僅能沒滟滪之頂，盤渦散出其上，謂之滟滪撒發(fā)。”另外，此時瞿塘峽又有“夔峽”的稱呼。如朱翌《送吏部張尚書帥成都一百韻》之序：“吳蜀相望一萬里，水溯瞿塘、滟澦，陸走夔峽，極天下之險。”又見范成大《燕子坡》：“木末見夔峽，一溝盎春泥。”其二，宋時今巫峽又稱巫山峽、仙山峽或巫峽，今西陵峽又稱歸峽或明月峽。其三，到南宋時，“三峽”多稱“西峽、巫峽、歸峽”。

到元明時期，以“西峽、巫峽、歸峽”為三峽的說法被延續(xù)。元人劉實《敏求機(jī)要》卷十一《地理華夷山澤》云：“三峽，歸峽、巫峽、西峽。”后來，瞿唐峽（西陵峽）逐漸替代了西峽的說法。在古代唯一一部三峽志書《三峽通志》中，明人吳守忠比較了以往關(guān)于三峽的不同說法，最后認(rèn)為：“宋肇記三峽，謂西陵峽、巫峽、歸峽也。當(dāng)以此為正。”[7]明代王嘉言《瞿唐峽記》云：“吳蜀之交以峽稱者多矣，而三峽為險。三者何？歸峽、巫峽、瞿唐峽。三峽同稱險矣，而瞿唐為最，舊所謂西陵峽者是也。”參考其他資料還可發(fā)現(xiàn)：此時長江三峽也被稱為“上峽、中峽、下峽”或統(tǒng)稱為“瞿塘三峽”。馮夢龍《警世通言》卷三《王安石三難蘇學(xué)士》載：“黃州至眉州，一水之地，路正從瞿塘三峽過。那（哪）三峽？西陵峽，巫峽，歸峽。西陵峽為上峽，巫峽為中峽，歸峽為下峽。那西陵峽，又喚做瞿塘峽，在夔州府城之東。兩崖對峙，中貫一江，滟滪堆當(dāng)其口，乃三峽之門。所以總喚做瞿塘三峽。”[8]

清代是長江三峽最終定名時期。清初顧祖禹《讀史方輿紀(jì)要》卷一百二十八《川瀆五·大江》載：“大江自歸州東屈曲流凡百八十里至夷陵州城南，城西北二十五里，西陵峽在焉，與夔州之瞿唐、巫山之巫峽共為三峽。”[9]這里明確以“瞿唐峽、巫峽、西陵峽”為長江三峽，深可注意。同時代的王士禛在《義正祠記》中則為瞿塘峽“正名”：“酈氏所謂廣溪峽即瞿塘峽也，蓋三峽之首。《峽程記》曰：‘三峽謂廣溪峽、明月峽、仙人峽，其瞿塘、滟滪皆不與者，誤也。”迨至清末民初，楊守敬《水經(jīng)注疏》梳理了歷代三峽諸說，并給予精辟的評斷：

“守敬按：此云廣溪峽為三峽之首，下云江水東逕巫峽，自三峽七百里中，兩岸連天，略無闕處。又云：江水東逕西陵峽，所謂三峽，此其一也。是酈氏以廣溪、巫峽、西陵為三峽。而有謂明月、廣德、東突者，庾仲雍《記》也。謂西峽、巴峽、歸峽者，《寰宇記》也。謂西陵、巫峽、歸峽者，宋肇《記》也。《蜀輶日記》云，惟王洙瞿塘、巫山、黃牛之說近是。今自夔府，東至宜昌，將六百里，奇險盡在其間。蓋自滟滪堆至虎須灘，統(tǒng)名瞿塘峽，一名廣溪峽，即夔峽也。自空亡沱至門扇峽，統(tǒng)名巫峽，其尾盡于巴東，故又曰巴峽也。自兵書峽至平善壩，統(tǒng)名西陵峽，其峽起于歸州而翹于黃牛，迄于扇子，故又曰歸鄉(xiāng)峽、黃牛峽、扇子峽也。諸說紛紛，斷以夔峽、巫峽、西陵峽為三峽，因親歷其境目擊其阻且長者，有此三處。陶《記》與酈氏合，益知酈說不可易矣。”[10]

楊守敬為三峽本地人氏（湖北宜都陸城鎮(zhèn)），他在“親歷目擊”的基礎(chǔ)上不僅指出夔峽（瞿塘峽）、巫峽、西陵峽為三峽，而且考證了三者的起止地點和得名原因，斷案明確，令人信服。總之，經(jīng)過顧祖禹、楊守敬等人的努力，三峽之所指最終確定，直至今日。

參考文獻(xiàn)

[1]酈道元，著.陳橋驛，校證.水經(jīng)注校正[M].北京：中華書局，2007：790.

[2]周斌.六朝荊州地記研究[D].山東師范大學(xué)，2013.

[3]徐傅武.左思左棻研究[M].北京：中國文聯(lián)出版社，1999：386.

[4]常璩，撰.劉琳，校注.華陽國志校注（修訂版）[M].成都：成都時代出版社，2007：25.

[5]藍(lán)勇.三峽的得名和演變[J].史學(xué)月刊，1994（3）：105-106.

[6][9]顧祖禹，撰.賀次君，點校.讀書方輿紀(jì)要[M].北京：中華書局，2005：3513，5450.

[7]藍(lán)勇.稀見重慶地方文獻(xiàn)匯點[M].重慶：重慶大學(xué)出版社，2013：106.

[8]馮夢龍.警世通言[M].北京：中華書局，2015：16-17.

[10]酈道元，撰.楊守敬，等疏.水經(jīng)注疏[M].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89：2818.

基金項目：漢口學(xué)院科學(xué)研究項目資助（“唐代三峽詩路研究”，項目編號：2021050）。

（作者單位：漢口學(xué)院文法學(xu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