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菲 任芳容 田澤



摘要:在全球經貿格局中,非洲存在感較低。薄弱的工農業基礎、單一的經濟結構、落后的科技水平、龐大的外債規模和低水平的人均受教育程度,導致非洲整體國內生產總值低下,人均可支配收入位居全球末端。在國際政治、經貿、地緣格局等因素異常嚴峻的背景下,數字金融,尤其是數字普惠金融給非洲帶來了新的發展機遇。作為數字金融核心功能和重要應用手段的數字支付,將普通民眾的日常生活與數字金融有機串聯連接,降低了中低收入階層獲得現代金融服務的門檻,減少了不同地區綜合消費水平的不平衡。中國幫助非洲擺脫貧困的同時,積極推動與非洲數字普惠金融的合作,通過強化數字普惠金融領域的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技術水平提升、從業人員技能改進,按需幫扶非洲合作方完善數字普惠金融能力,漸進改變非洲習以為常的支付方式,推進非洲重塑消費場景,助力數字生活服務技術創新,擴寬創作者經濟的發展。
關鍵詞:中非合作;數字普惠金融;數字經濟;支付習慣
外債不斷累積、經濟復蘇乏力、工農業產值萎縮、再分配不均、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及人均可支配收入水平低下……,這些社會經濟、民生發展中的痛點、難點,迫使非洲急于尋求能夠實現經濟恢復增長、補齊工農業結構短板、增強國民整體收入水平、提升消費層級的包容性發展路徑。2013年在埃塞俄比亞首都亞的斯亞貝巴舉行的第20屆非洲聯盟峰會通過了時間跨度長達50年的2063議程,意圖在包容性增長和可持續發展基礎上打造繁榮的非洲。非洲有33個聯合國認定的最不發達國家,是全球基數高、覆蓋廣、多維度的全方位、系統性貧困大洲。在2063議程經濟包容性增長和可持續發展基調上,數字普惠金融是解決非洲貧困眾多方案中,能較好地惠及全體人民(特別是數量龐大的低收入群體)、滿足包容性增長的重要舉措之一。
為推動非洲地區普惠金融發展,非洲發展銀行從2019年開始,投資1億英鎊營運資金和3億美元債務融資設立了名為“非洲數字金融普惠機制(The Africa Digital Financial Inclusion Fa-cility,ADFI)”的金融科技專屬發展基金,該基金涉及到數字基礎設施、數字產品與創新、能力建設與性別等包容性主題,期望到2030年能確保至少3.2億非洲人(其中近60%是女性)獲得數字金融服務。2017年北京中非數字普惠金融高峰論壇、2019年肯尼亞中非數字普惠金融國際論壇依次舉辦,為中非雙方在數字普惠金融領域提供交流與合作的平臺。中國也在“中非合作論壇第八屆部長級會議開幕式”、《達喀爾行動計劃(2022-2024)》中表示愿意在投資驅動、數字創新、通信基礎設施建設、金融貸款等方面為非洲發展提供堅實保障。
一、非洲數字普惠金融中數字支付面臨的困難
從 M-Pesa、Zeepay、Kuda 到TymeBank,肯尼亞、加納、尼日利亞和南非相繼推出或基于通訊企業、或基于投資基金的數字支付服務,非洲的數字支付進入高速發展的階段,數字金融科技呈現強勁增長態勢,專為無銀行賬戶人群提供數字金融服務的企業不斷涌現。但是,現階段非洲數字普惠金融中的數字支付仍然存在眾多需要解決的問題,具體表現為以下幾點:
(一)數字普惠金融基本應用技能有待提高
在供給端,金融機構、金融科技企業等數字普惠金融的供給者要提高服務質量與水平。在需求端,數字普惠金融的消費者要有一定的金融知識和數字支付操作能力。但是非洲數字普惠金融領域的供給端實用型人才缺乏,需求端消費者的教育程度也會影響其接受金融知識與操作數字支付能力。2020 年撒哈拉以南非洲小學毛入學率(school enrollment)為 99%,其中女性 97%,男性 101%。但是 2020 年中學毛入學率只有 44%,其中女性為 42%,男性為 46%,均與世界平均水平相差較大。雖然部分非洲國家已經普及九年制義務教育,但是大多數國家只能保證國民的小學教育,國民的平均受教育程度遠遠不能滿足數字普惠金融普及的要求(見圖1)。此外,非洲兒童在入學率上表現為男多女少,這在根本上遏制了人才培養、提升和選拔。非洲數字普惠金融服務創新速率遠高于普通民眾接納層次、金融機構提供數字金融服務時面臨的客戶信用危機等風險亟須非洲數字支付供應商強化金融風險控制;不同消費群體差異化支付需求需要針對性強的定制類金融服務產品;相較于傳統金融,惠及中低收入階層、偏遠區域群體的數字普惠金融服務等,均需開發相應的“傻瓜”式簡單程序,推進數字普惠金融基礎應用技能的普及。
(二)數字化基礎設施有待完備
高標準互聯網普及率水平亟待提高。非洲大陸5G、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數字化基礎設施薄弱且地區異質性明顯。整體而言,非洲互聯網覆蓋率已接近世界平均水平的下限,但中非、西非、東非、北非與南非的互聯網覆蓋率差距較大,且城市和農村也存在巨大差距。2021年非洲城市地區4G 覆蓋率達88%,而農村地區僅21%,為城市地區的四分之一(見圖2)。根據全球移動通信系統協會(Global Sys- tem for Mobile communications Association,GSMA)預測,撒哈拉以南非洲的3G 普及率在未來幾年將從46%上升到58%,而4G 普及率也會從10%提升到27%。非洲的互聯網普及率雖然在上升,但距離全民普及的目標差距尚存。目前,非洲城市地區開始普及4G 技術,農村地區則剛剛踏入3G 普及的門檻。2021年非洲使用互聯網人口比例僅為33%,與世界平均水平相比仍有明顯差距。非洲高標準互聯網普及率較低的現狀嚴重限制了為偏遠地區的中低收入人群提供可觸及金融服務(見圖3)。
個人移動設備普及率急需提高。近年來,非洲地區移動通信基礎設施的補強、智能手機的廣泛使用、智能信息系統的不斷完善為推廣和普及數字支付提供了基礎條件。據 GSMA 估計,2021年至2025年,非洲智能手機普及率將從49%提高到61%。2021年非洲每100人移動電話訂閱數為83,而主動的移動寬帶訂閱數為41。同時,世界每100人移動電話訂閱數為110,而主動的移動寬帶訂閱數為83(見圖4)。2021年,非洲每100人的移動蜂窩訂閱數是93,在2000年之后,非洲的移動電話訂閱人數呈快速增長趨勢。與此同時,世界平均水平為每100人訂閱移動電話數為107(見圖5)??梢姡侵藿洕w移動通信基礎設施的質量未達到世界平均水平。
以移動運營商為主導的數字支付對個人移動設備普及率要求較高,但是消費者對于更多的金融服務需求要求偏遠地區互聯網環境的改善。智能手機以及移動互聯網在消費者生活中的必要性在不斷上升,其可獲得性也在不斷提高。在數字支付與數字生活服務相結合的消費環境中,隨著數字生活服務對消費者的生活提供越來越多的切實便利以及節約的時間成本,消費者對于手機以及高速穩定的移動互聯網需求會不斷上升。所以,現階段的非洲互聯網和移動通信基礎設施是阻礙數字普惠金融發展的一大弊端,亟需得到完善。
(三)非洲民間支付方式影響數字支付的推廣
現金支付是非洲民間通行且認可度較高的支付方式?,F金交易不產生任何費用、交易過程不涉及第三方,錢物看得見、摸得著。非洲的現金交易方式具有普遍性和習慣性,歷史淵源久遠且不易更改。非洲民間習慣現金交易源于以下幾點原因:首先,非洲的銀行業市場占有率低,銀行卡普及率低,存儲與支付等金融服務的可獲得性低,消費者無法接觸到這些金融服務,只能使用現金消費。其次,消費者對于金融服務的信賴程度和可接受程度低,傾向于選擇被認為更加安全的現金支付。第三,非洲的基礎設施不完善,導致銀行卡的支付失敗率高,所以消費者習慣于現金交易。但是現代經濟模式下,現金交易脫離了數字經濟的主體,使低收入階層處于經濟活動的邊緣,難以通過現代經濟模式管理及增值個人財富。
2021 年在金融機構或移動貨幣服務提供商擁有賬戶的人數比例為 55.07%,與 2017 年的42.63%相比,增長 12.44%。但是在最富裕的 60%人群中,其比例為 62.71%;而在最貧窮的 40%人群中,其比例為 43.56%,兩者相差了19.15%,這反映了貧富差距在金融服務可獲得性方面具有巨大差異性。2011年最富有的60%人群比例比最貧窮的40%人群比例高16.53%,2014年此比例差為17.93%,2017年此比例差為17.84%(見圖6)。從總體上來看,該比例差呈上升趨勢,貧富差距在逐年擴大。這意味著數字普惠金融發展以及金融機構或移動貨幣服務提供商的賬戶普及的必要性。數字賬戶的普及帶來數字支付的普及,但是在以現金為主要支付方式的非洲市場以及數字賬戶的低普及率下,數字支付的發展面臨巨大挑戰。
(四)數字支付系統技術性問題有待解決
金融機構與金融科技企業缺乏合作、實時信息分享不及時、數字支付系統連通性較差等數字支付系統技術性問題有待解決。首先,第三方支付代理商、移動運營商等金融科技企業與金融機構缺乏合作,導致金融機構具有金融服務能力但缺乏普及性,而金融科技企業具有技術但是缺乏金融服務供給。此外,非洲數字支付主要以移動運營商為主導,能為消費者提供的金融服務有限,而金融機構例如銀行,由于在偏遠地區開設分行成本過大,所以偏遠地區的人們很難享受到優質的金融服務。其次,數字支付的信用體系建設缺乏實時信息分享,導致消費者與金融機構的信息不對稱,使得消費者借貸困難以及金融機構風險加大。選取哪些有代表性的指標來進行數字支付的信用體系建設是需要考慮的一個要點。最后,非洲各種不同的數字支付系統的連通性與互操作性有待提高。非洲的移動運營商數量龐大,不僅是因為非洲國家眾多,每個國家的語言和用戶需求不同,而且還因為非洲數字金融發展快速,潛在市場機遇大。所以在這種情況下,非洲的數字支付系統迫切需要統一的操作標準以及開拓跨國業務。
二、中非數字普惠金融合作中數字支付共建路徑
在中非數字普惠金融合作以政府為主導,企業、政府、社會組織三方協作的模式中,中國將自身的資金優勢轉化為政府投資、企業融資、社會組織援助的方式助推非洲數字支付發展。2020年,中國對非洲直接投資流量占總流量百分比為2.8%,主要分布在南非、剛果等國,從趨勢來看,近幾年中國對非洲的投資在不斷增長。中非合作依舊在穩步進行,中方也會在非洲最需要的領域伸出援助之手。在數字支付領域,中非雙方也將加大合作力度,共同構建互惠互利的合作平臺。
(一)中非加強數字普惠金融領域的綜合能力建設
共同推進供需兩端綜合能力建設。在供給端,金融機構與金融科技企業提高數字普惠金融服務水平要通過對實用型人才的培養、提升和選拔,加強薄弱技術能力建設。在需求端,通過加強知識能力建設,合理縮小數字鴻溝,使消費者具有一定的金融知識與數字支付能力。近幾年,陸續有國際和民間組織資助管理或擁有小企業的女企業家獲得融資資助,并為她們擔保,例如“非洲婦女平權融資行動計劃(AFAWA)”、“婦女創業融資計劃”。中國也積極開展與非洲的教育合作,例如:中南(非)職業教育聯盟、未來非洲-中非職業教育合作計劃。中非雙方也互派技術人員或者成功企業家進行深度交流學習。例如:螞蟻集團在2018年與世界銀行成員國際金融公司(IFC)共同宣布啟動了非盈利公益項目“10×1000科技普惠計劃”,目前已經吸引包括非洲部分國家在內的66個國家和地區。2021年11月29日,習近平主席在中非合作論壇第八屆部長級會議開幕式上也表示中國將為非洲援助新建或升級10所學校,邀請1萬名非洲高端人才參加研修研討活動。
(二)中方按需幫扶,助推非洲數字基礎設施不斷完善
首先,非洲消費者對于高速穩定的互聯網需求遠大于市場供給程度,隨著移動電話、移動蜂窩、智能手機等通信技術的發展和普及,用戶上網成本得到進一步降低,得以吸引更多用戶注冊數字賬戶并且進行數字支付。其次,中國單獨對非洲移動電話研發與普及的投資較少,大多參與國際合作助力對非洲的援助,例如中國移動國際有限公司(CMI)聯合其他全球知名電信運營商共同構建2Africa 海底電纜,使非洲的聯系更加緊密。由于非洲通信技術的關鍵技術缺乏以及深度不夠,以華為、中興為代表的中國企業致力于為非洲數字金融服務提供技術支持,使轉賬、購物、借貸等需求具有可獲得性。隨著數字經濟時代的到來,中國也更加注重非洲的移動通信基礎設施建設,將中國智造與非洲需求緊密聯系,為非洲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打下堅實基礎。
(三)中非合力推進數字支付以改善非洲民間支付方式
埃及、尼日利亞以及埃塞俄比亞作為非洲三個新興市場,其數字支付無法興起的部分原因來自于政府的嚴格監管。近幾年數字金融實現高速增長,政府預測到數字支付的發展前景才逐步放松對數字金融市場的監管。在2018年,埃及政府通過發放 PSB 牌照來限制數字金融對銀行業的沖擊,到2020年才放松該項政策。在政府的大力改革下,埃及的數字支付領域,尤其是先買后付行業受到了外國投資者的青睞。尼日利亞政府也在2018年發放PSB 牌照。在此之前,尼日利亞只有40%的人口可以接觸到銀行服務,并且日常交易以現金為主。在尼日利亞的 PSB 牌照發布之后,運營商才得以向更偏遠地區的人群提供數字支付服務。
非洲經濟發展不平衡的現狀不適應以數字支付取代現金支付的模式,所以,未來推進數字支付的有效途徑是將數字支付與現金支付結合起來?;诖?,中國可以通過增加對非洲國家(尤其是投資環境優良的尼日利亞)的投資來促進當地的數字支付發展。從以下兩種數字支付合作形式出發,中國與非洲的電信運營商合作將數字支付惠及偏遠地區的中低收入人群;中非科技公司合作將數字支付以更創新的形式呈現出來,增加用戶粘性,從長期提供數字普惠金融服務產品,促進數字普惠金融發展。
三、數字支付在中非數字普惠金融合作中的前景
中非數字普惠金融合作的前景廣闊,其中數字支付作為重要組成部分,具有巨大的潛力。在中非合作助力非洲綜合能力建設不斷提高、數字化基礎設施建設不斷完善、非洲民間支付方式不斷改善的基礎上,中非數字普惠金融合作可以通過政府投資、企業融資、社會組織援助在經驗分享、創作者平臺合作等方面推動非洲數字支付進步,從而進一步緩解非洲貧困及收入不平等問題,達到普惠目的。
(一)宏大的人口基數奠定了數字支付基礎
截至2022年,非洲擁有12.1億人口,龐大的人口基數為數字支付的發展帶來巨大的客戶量。截止2021年,全球十五歲以上的人群擁有數字賬戶①的比例為79.05%。與此同時,撒哈拉以南非洲十五歲以上擁有數字賬戶的比例為55.07%,其中最富有的60%人口占有62.71%的數字賬戶所有權,而男性的數字賬戶擁有比例比女性高12.32%,可見窮人比富人更難接觸到數字賬戶,女性比男性更難接觸到數字賬戶。在數字賬戶流通于各種商品交易的背景下,非洲依然是以現金支付為主,未擁有賬戶人數缺口巨大,并且有很大一部分成年人是在疫情之后才初次嘗試數字支付方式。疫情加速推進了數字支付的進程,肯尼亞12%的成年人疫情之后初次使用數字支付,約占全部成年人數字支付的三分之一。相較于肯尼亞,尼日利亞這一比例為4%,約占二分之一。在南非,這一比例為20%,約占三分之一。
盡管數字支付使用量在增長,但未使用數字支付的人口仍然占多數。這些人群構成了巨大的“空白地帶”,若能被充分利用,未來數字賬戶擁有量將倍增,數字普惠金融也將為更多人提供服務。此外,電信領域的新技術運用降低了信息傳遞與通話成本,預計非洲通信服務覆蓋面將擴大,服務種類也將增多。在該前提下,非洲政府如果將原本用現金支付的工資或政府福利等轉變成通過數字賬戶支付,可以大大增加賬戶擁有量。中國在非企業也可以拓寬工資與福利發放渠道,在非商家也可以積極響應中非數字經濟合作,拓寬收費渠道。中國手機制造商也可以與非洲的數字支付軟件合作,在售賣的手機上綁定數字支付系統,加強數字支付的宣傳,以此來增加數字賬戶擁有量。
(二)消費習慣的變化夯實了數字支付的根基
部分非洲國家出現了 COD 貨到付款、先買后付(BNPL)、先用后付、先存后付(SNPL)等消費方式,其中先買后付應用最廣泛。南非的先買后付市場在2019年至2022年期間的收入累計年增長率(CAGR)為64%,預計2022年至2027年的復合年增長率為35%。而尼日利亞的先買后付市場支付額預計將以每年23.2%的速度增長,到2023年達到27.279億美元,該國的先買后付商品總值將從2022年的22.142億美元增加到2028年的49.587億美元。從長期來看,非洲的先買后付模式仍然擁有巨大潛力。
收入與支出的時間差導致了消費的出現,先買后付則擴大了收入與支出的時間差,抓住了非洲中青年消費者的消費心態,從而進一步擴大了消費。自2022年初以來,先買后付的消費模式在非洲得到了快速發展,特別是在年輕人群體中。2020年非洲使用互聯網人群年齡集中在15-25歲。2021年非洲0-14歲人口占總人口的比例為42.11%,而世界0-14歲人口占總人口比例僅為25.48%,這意味著非洲未來互聯網使用人口將呈現年輕化趨勢,龐大的新生代將成為未來互聯網用戶的主力軍。此外,在非洲未來的消費領域,消費者將呈現年輕化趨勢,市場將處于活躍狀態。盡管先買后付最先在年輕人群體中得到廣泛使用,但如果能擴展其用戶群體,將不同用戶群體的各種需求加入先買后付的行列,將產生巨大的消費基數。
在非洲部分國家貨幣通貨膨脹的宏觀環境下,先買后付的支付即時性特點能夠有力地拉動消費。中國的先買后付模式已經非常成熟,其中“花唄”和“借唄”是典型代表。這些軟件在中國擁有龐大的消費群體,為用戶提供著便捷、快速、安全的支付體驗。在未來合作的展望中,一方面,相關企業可以通過與非洲企業合作或者投資,從而研發獨屬于非洲的先買后付軟件,中方也可以通過技術輸出的方式,在非洲先買后付模式中拓展它們的運營管理模式以及與數字生活服務關聯的創新點。另一方面,非洲的初創企業也可以借鑒中國先買后付成功企業的商業模式及營銷策略,從先買后付的依托主體和客體、借還款期限及利息、合作平臺等方面創新,打造獨屬于非洲的先買后付模式。此外,中非雙方需要關注非洲偏遠地區的中低收入人群,在數字支付系統中拓寬先買后付模式的信用體系,讓中低收入人群也能享受先買后付的支付優勢,帶動中低收入人群的消費。
(三)消費場景重塑助力數字生活服務的技術創新和落地
現階段非洲的消費場景正在進入一站式消費體驗模式,而溝通各個消費平臺形成綜合性消費圈的正是數字支付。當數字生活服務的創新點進一步增加,應用于每一個消費者可觸及且有需求的方面,擴大消費觸點,優化消費內容,解鎖新型消費場景,能吸引大量消費者開通數字賬戶,從而擴大數字支付的規模?;诜侵薏糠謬艺潘蓪底纸鹑谑袌霰O管的基礎,目前非洲數字支付與交通出行和零售行業結合較好。例如在交通出行行業,研究表明客運運輸中的數字支付取決于在移動過程中使用移動設備上網的程度以及通過電子銀行服務提供的金融包容性水平。所以,未來在做好交通運輸行業的數字支付需要關注合作銀行的服務覆蓋度與深度,以及合作移動運營商的設施完備情況。
與非洲相比,中國的數字支付在數字生活服務方面更為成熟。例如,騰訊和阿里旗下的業務幾乎涵蓋了消費者生活各個方面。未來,中國企業可以增加投資范圍,關注非洲具有活力的中小企業。中小企業作為非洲經濟的支柱,占該地區企業總數的90%左右,而數字支付有利于降低中小企業的支付成本和門檻。此外,在擴大與非洲合作范圍時,中國應將落后的農村地區納入數字普惠金融的考慮范圍,基于非洲的互聯網及移動通信基礎設施進一步完備以及農村受教育人群增加的基礎,數字普惠金融可以較好地解決傳統金融服務對于農村地區人群不可及的問題。在收入渠道增加、金融服務可觸及、支付更加便利等一系列優勢惠及農村地區的背景下,預期未來非洲數字金融的重心將從大城市等較發達地區轉移到農村等偏遠地區,數字支付的使用深度將使得中低收入人群也能夠受到數字金融服務的便利,從而提高中低收入人群的消費水平,促進數字普惠金融的發展。
(四)創作者經濟拓展中非數字普惠金融及數字支付全面合作
在非洲數字經濟高速發展背景下,作為新興事物的創作者經濟具有廣闊的市場。開拓創作者經濟市場不僅基于非洲在數字普惠金融領域的綜合能力建設提高,還基于人均移動數據費用的降低以及國家對于移動運營商的支持。供給端能力建設體現在如何使支付工具更吸引消費者。優秀的支付工具是創作者經濟的基本保障,有助于維持創作者的積極性和忠誠度。目前的非洲創作者經濟仍處于萌芽階段,但中國創作者經濟的成功實踐表明其巨大的潛力,良好的數字支付環境在吸引優質創作者方面具有積極作用。未來,當非洲的大部分國家都放松對 PSD 牌照的監管、移動運營商得以擴展其業務范圍時,創作者經濟將能真正使偏遠地區的中低收入人群獲益。基于此,中非雙方可以進行合作,一方提供平臺,一方提供創意,共同扶持非洲創作者經濟的發展。良好的數字支付環境能提高新進入用戶的忠誠度,又帶給創作者充分的便利性與收入獲取的透明度??梢灶A見,非洲中低收入人群能夠以較低成本進入創作者經濟市場,依托數字支付獲得收入,從而達到數字普惠的目的。
四、總結
綜上所述,在外部宏微觀環境改善、數字技術不斷改進的加持下,數字支付憑借方便快捷、高覆蓋性、無差別化的自身優勢,為偏遠地區的中低收入人群提供了可靠的數字金融服務。數字支付的低進入門檻和無須找兌、清點的特點,擴大了用戶的基數,使不同收入水平、不同年齡層次,不同文化程度的使用者均能方便地利用數字支付,最大程度地覆蓋需要各種不同類型金融服務的人群。消費場景重塑將助力數字支付普及至社會各個層面、不同區域(特別是偏遠地區)的消費者,從而吸引大量的用戶。企業通過擴大消費觸點、優化消費內容、解鎖新型消費場景等形式增強用戶的粘性,得以長期為消費者提供可觸及的金融服務。非洲發展數字普惠金融是包容性經濟增長的需求,在非洲面臨金融危機的狀況下,數字普惠金融或許可以幫助非洲金融行業順利前進。在數字支付領域中,中非數字普惠金融合作還將繼續深入,不僅體現在通過技術溢出滿足非洲“長尾”客戶需求,而且體現在以因地制宜的思想將對非援助本土化。在此背景下,數字支付作為數字普惠金融的基礎功能發展前景廣闊,也將惠及各個階層的人群,尤其是中低收入人群,達到金融普惠的目的。
注釋:
①數字賬戶可以指用戶擁有的銀行、金融機構或移動貨幣運營商的賬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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