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波
“歷史,是中華民族的信仰,是中華民族的精神凝聚力所在?!蔽湫g作為中華傳統身體文化的典型代表,在其長期的歷史發展進程中形成了璀璨的文明體系。但遺憾的是,由于歷史記載的缺失,我們無法從文本層面,也無法從實物層面對武術文明的歷史進行相對精確的復原,也無法看到武術在歷史進程中輝煌與衰落的真實場景,“也不可能回到那個創世紀或大爆炸的原點,……捕獲其精確本質,洞悉其最純粹的全部可能以及它蘊含的此后的持久同一性”,從而實現對武術技術與精神的精準把握。這就直接導致在武術研究的過程中,基于零散化、碎片化的武術史料之上的武術文明歷史研究成為一件出力不討好的事情:我們既無法對武術發展中曾經的歷史細節進行準確而全面的敘述,也無法給予武術以全面完整的歷史建構,更無法對武術文明在中國歷史進程中的作用與意義給予全面準確的評價與文明化闡意。
應該說,從文明的視角來探討武術給了我們重新認識武術文明的可能,從更廣闊的層面對武術進行相對宏闊的文明化進程研究,從某種意義上說也可以在更大程度上相對準確地實現對武術的歷史判斷。由此,我們對武術文明發展進程的歷史性探討就成為武術研究的一個新途徑。
相較于武術文明,武術的文明化顯然有其不同的發展邏輯:如果說武術文明作為一種文化狀態的宏闊存在,那么武術的文明化則是武術文明形成與發展進程中重要的歷史呈現。而且,“中國的自我意識的充實與成熟,要在一個時間結構當中逐漸地實現。”事實上,武術文明的發展同樣是時間結構進程的結果,我們今天所看到的武術正是武術文明化的結果。從野蠻到文明是人類社會發展中重要的文明化歷時狀態,擺脫野蠻是一個漫長的歷史進程,武術的發展同樣經歷了一個從野蠻到文明的進程。從簡單直接的人類與野獸的斗爭和人類自身格斗而來的武術技術,其最初的趨形無疑是野蠻的。但在人類文明發展的進程中,關于武術歷史進程中的武術表演多有記載,從“一擊一刺謂一伐”到趙文王論劍再到“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的這些早期歷史記載,在讓我們清晰地感受到刀光劍影的同時也看到武術文明化進程的歷史履痕。顯然,武術的文明化進程是伴隨其早期的發展而開始的。
在武術文明化進程當中,最值得我們注意的是中國傳統哲學對武術的浸潤,儒家思想使“仁”與“禮”成為武術文化的精神內核,使武術這一生死搏殺的格斗術與“中”“和”這樣的中國傳統文化追求融而為一,并在此基礎上最終形成了武德這一對習武者行為進行制約的道德體系和武者的行為規范;同時,道家思想影響下的武術技術與思想中的“不爭”直接影響了武術技理技法的文明化發展。明代中后期,大量武術文本的出現既是武術技術發展的歷史必然,也是武術文明化進程中累累碩果的時代表達。
即令在當下,武術依然在文明化的進程當中:無論是套路對武術的藝術化表現,抑或是散打比賽中對運動員的保護都充分體現了武術的文明化。如果從這個層面來論武術套路的當代發展,也許我們會對傳統武術技擊性的削弱產生新的認知:武術套路的發展是武術文明化進程的必然,傳統武術技擊性的削弱更多的是武術文明時代選擇的結果。就這個意義而言,完全可以說,武術的文明化進程貫穿于武術文明的歷史與當下,更是武術文明重要的歷史表達?;谝陨险J識,我們對武術文明化的探討就具有了重要的歷史意義和現實價值。
由此,從武術的文明化這一視角來看武術文明的發展進程,來探究武術文明的歷史形成與發展,就成為我們真正走進武術歷史深處的重要途徑,也是我們深入探究武術文明歷史的一條重要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