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房錢

宋曉峰

兒子又向我求助了，當然幾乎無一例外的是資金贊助，這可讓我煞費腦筋。只能是動用“私房錢”了，別無它法。

“私房”，《新編現代漢語詞典》這樣解釋：舊時家庭成員個人的積蓄。我所說的“私房錢”只是個人在允許范圍內的零花錢。

為了這點“私房錢”，也是動了一番腦筋，自己是最普通的工薪階層，收入就像明鏡一樣，絲毫逃不脫妻子的“法眼”。工資當然如數上交，而且工資卡也在妻子手里，這項收入是秋毫不犯。我既不抽煙，也不喝酒，唯一的愛好就是閑暇時逛逛書店，這倒是向妻子申請“私房錢”最合適的理由。

買書是我的嗜好，一看到好書或者心儀的書籍，便愛不釋手，不假思索地買下。這完全是出于童年時期的“報復”心理。記得當年上小學的時候，我比較喜歡閱讀課外書籍。一位和我同齡卻早熟的同學在學校里賣《兒童文學》，我被書中的內容深深地打動了，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毫不猶豫地賒下這本書，并且承諾同學中午和我一起去家里拿錢。

可是回到家里后，我傻眼了。父親問清楚原因后，就讓母親付了書錢，而母親卻一直在嘮叨：那么貴的書買上有啥用？這時我才后悔自己的沖動之舉，家庭貧困到連溫飽都成問題的地步，哪里顧得上買課外書這筆額外開銷。好不容易熬到自己上班有了固定收入，可是除了家庭必要的開支外所剩無幾，買書仍然是奢望。但是，為了消除童年時候的陰影，我向妻子提出了每個月買書的要求，而且牽強附會地解釋道，自己不抽煙就當買煙的支出吧。這也是我“私房錢”的主要來源。

作為一個男人，應該有點“私房錢”。這當然不是為了不良嗜好，因為自己承擔了不同的角色，兒子、父親、丈夫，比如說，平常看望父母，平時同學聚會，偶爾朋友聚餐，這多多少少需要資金支持。

這些情況還好說，最令人頭疼的是名目繁多的各種節日，尤其是關乎妻子的婦女類節日，人家都接二連三在朋友圈曬出了紅包，自己在這方面也總得表現表現吧，哪怕是一點小意思。

平時的省吃儉用就是為了將來派上用場，“私房錢”也是這樣。誰讓自己當初在讀大學的兒子面前夸下海口，如果經濟上拮據，我可以幫忙解決燃眉之急。當然我也和兒子坦言，不要寄予奢望，自己也是牙縫里扣出點零花錢，只能是杯水車薪。

兒子大學期間開銷很大，除了每月固定的生活費用之外，還有同學聚會、課件購買、考研籌備等等必要的開支。再苦也不能苦孩子，再窮也不能窮教育，更何況兒子也不是經常申請資助，合理的要求應該滿足，只能是動用可憐巴巴的“私房錢”了。

“私房錢”說起來有點不好聽，可是對我而言，它是善意的謊言，于細微處見真情。

選自《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