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慧[棗莊學院文學院,山東 棗莊 277160]
20 世紀90 年代以來,以朱文、韓東、述平、東西、林白、畢飛宇、陳染、何頓、艾偉等為代表的新生代小說家的創作成為文壇重要的現象。在媒介融合的時代背景下,新生代小說家們對影視藝術保持著平和寬容的姿態,如述平、李馮、東西、朱文、麥家等新生代小說家積極參與影視作品的編劇和創作。新生代小說家的作品有很多被翻拍成影視劇,如陳染的《與往事干杯》、述平的中篇小說《晚報新聞》、金仁順的短篇小說《水邊的阿狄麗雅》、東西的中篇小說《沒有語言的生活》、陳智勝的長篇小說《晃來晃去》、徐則臣的中篇小說《我們在北京相遇》、何大草的長篇小說《刀子和刀子》、戴來的短篇小說《茄子》、葉彌的短篇小說《天鵝絨》、畢飛宇的中篇小說《青衣》、麥家的長篇小說《暗算》、艾偉的長篇小說《風和日麗》等,這些作品成為當代影視文化視野中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在新生代小說影像改編的實踐中,呈現出創造性轉化的美學特征。新生代小說影視改編的創造性轉化是指文學作品僅僅作為啟發導演的素材而存在,導演在個人藝術追求的基礎上創造出一個全新的藝術作品。創造性改編的形態通常表現在通過增刪情節和人物以更新小說的主題?!鞍盐膶W作品轉換成電影形式往往是一種再創作:改編人員——除了必要的基本選擇外——是在創作個人的作品,他不是個插圖畫家,而是真正的創作人員——他是從文學作品中汲取靈感的——而任何藝術家都是從文化遺產中汲取素材和原材料的。改編人員并不在乎是否忠實文字或內容,他要整個重新構思他的題材,哪怕賦予與小說家截然不同的帶有濃郁色彩的個人觀點?!雹賱撛煨愿木幍挠^念更多地體現出“導演中心主義”這一改編態度和思維方式。新生代小說的影視改編中主要存在著通俗化、商業化以及藝術化創造性改編這三種創作類型,為創造性影視改編思維的發展提供了值得借鑒的藝術經驗。
通俗化創造性改編指的是在某些新生代小說的影視改編中,創造性改編著重在家庭倫理以及婚姻情愛等通俗化元素上屬于以廣大受眾接受為本位的改編。此種創造性改編的類型主要體現在改編自東西小說《沒有語言的生活》的電影版《天上的戀人》和電視劇《沒有語言的生活》中。
以東西中篇小說《沒有語言的生活》改編成的電影《天上的戀人》體現出深邃性主題的簡化。原著小說的復雜主題呈現出來的是關于人性的思考?!懊@子”王家寬被小學教師張復寶利用成為張復寶和朱靈之間的“郵遞員”,朱靈懷孕后王家寬替張復寶“背黑鍋”。整體來講,王家寬盡管耳聾但卻未泯滅做人的良心,他既不愿意去茍合充滿謊言和欺騙的世界,也無法獲得獨立的生存空間。這個由“瞎子”王老炳、“聾子”王家寬以及啞巴蔡玉珍組成的家庭不僅要忍受身體上的殘疾,還要承受正常人的嘲笑、誤解以及傷害。改編后的電影《天上的戀人》則更改了小說的主題格調,體現出對純真愛情以及美好人性的贊美。電影一改小說中村里人對“聾子”王家寬、“瞎子”王老炳以及“啞巴”蔡玉珍的唾棄,轉而營造了村里人善良美好的心靈,從而賦予整部電影溫暖和諧的基調。電影講述了一個民風淳樸的山崖小村里發生的愛情故事,保留了張復寶對朱靈的始亂終棄,刪去了小說中對三個殘疾人的嘲弄與傷害等人性中的黑暗面。王家寬暗戀活潑可愛的朱靈,苦于不識字無法向心愛的女孩表明心跡,為此王家寬主動給張復寶送水以求他代替自己給朱靈寫情書,沒想到情竇初開的朱靈接受了張復寶的求愛并懷孕。盡管朱靈的懷孕對王家寬是個巨大的打擊,但他心里依然牽掛著朱靈,而此時的朱靈由于懷孕而不愿接受王家寬的愛。上山來找哥哥的啞女蔡玉珍愛上了王家寬,善良的她選擇離開小山村成全王家寬和朱靈的愛情,而朱靈同樣做出了成全啞女的決定。影片的最后,朱靈在照相中拉著紅氣球飛上了天空。電影展現了一個無比凄美的愛情故事,傳遞出善良的人們在面對生活的磨難、情感的創傷時所表現出來的勇敢堅韌以及犧牲自我以成全他人的美好心靈。相較于改編而成的通俗愛情電影,電視劇《沒有語言的生活》亦被改為通俗家庭倫理劇的類型。電視劇將小說中的背景設置到長青巷,小說中原本殘酷的生存真相與人性黑暗被徹底刪除。首先是人物發生了全新的改變,電影中的王老炳成為一位照相師傅,在長青巷開著一家照相館,妻子去世后,兒子王家寬在一場大雨中耳朵受傷導致耳聾。寡婦劉桂英多次幫助父子倆,劉桂英和吳少華結婚生下女兒三姐,三姐為不讓父母離婚去尋找傳說中能發光的水草不幸溺水身亡。吳少華由于三姐離世的打擊懷疑已懷孕的朱靈,王家寬“承認”孩子是自己的,用實際行動表達著對朱靈的愛。最后朱靈在長青巷街坊鄰居的齊心協力下生下了兒子王勝利。改編后的電視劇完全脫離開小說的主題,展現出對人性真善美的謳歌,是一曲人間真情的詠唱??梢?,這種通俗化創造性改編滿足了觀眾共通的情感與觀影心理,實現了小說主題的突破與創新。
商業化創造性改編指的是在某些新生代小說的影視改編中,創造性改編著重于以懸疑、推理、武打等商業元素上,屬于以影視市場為本位的改編。此種創造性改編的類型主要體現在改編自麥家長篇小說《暗算》的電影《聽風者》以及改編自林那北中篇小說《風火墻》的電影《魚腸劍》中。
麥家長篇小說《暗算》中的“聽風者”講述了一個傳奇式天才人物“瞎子”阿炳的故事。阿炳由于特別出眾的聽力被七〇一選中去偵聽突然消失的電臺,當阿炳成功地完成任務成為英雄后,上級為他成了家,娶了護士林小芳,后林小芳生下孩子被阿炳聽出并不是自己的孩子,因感到被欺騙而觸電自殺。改編后的電影《聽風者》完全顛覆了原著小說。首先,電影增加了重要人物以及情感糾葛。小說以關鍵人物——諜戰人員張學寧的情感世界以及命運走向串起七〇一行動局局長“老鬼”與何兵這三人之間的情感故事。張學寧與“老鬼”之間的感情是潛隱內斂的相愛,何兵選擇退出,與沈靜相戀,對張學寧心懷感恩。電影表現出張學寧、郭興中、何兵以及沈靜之間的情感糾葛?!半S著對電影屬性的認知變遷,現在的諜戰片的一個顯著特征是愈來愈明顯的類型糅合趨勢。在大眾消費主義話語與官方意識形態話語并存的特殊語境下,紅色題材嫁接不同的類型元素,既可以保證政治上的正確性,又能提供更多的商業和時尚元素,這應當是該類型電影重新流行的核心原因?!雹凇堵狅L者》中的情愛戲份豐富了人物表現的深度,成為影片的亮點。其次,電影對“瞎子”阿炳的形象進行了重塑。小說中的“瞎子”阿炳被改編為“瞎子”何兵,因被老鄉羅三耳看中超常的聽力而帶到上?;祜埑?。何兵雖然眼睛看不見,但卻聰明過人,健談幽默。他被張學寧帶到七〇一,并將突然消失的敵方的一百二十個軍事電臺找了出來。電影并未將何兵塑造成一個永不出錯的理想天才,而是編寫了他的兩次失誤,從而將這個人物更加真實地呈現出來。第一次是何兵沒有聽到敵方用來發布最高機密的高級電臺導致武昌等行動人員遭伏擊身亡,第二次是治好眼病的何兵將“老鬼”聽成了敵方特務頭子的代號“重慶”,間接地導致了張學寧被特務們殺死。何兵漸漸從青澀到成熟,最后為張學寧報仇,成為一名優秀的偵聽人員。最后,電影增加了驚險的諜戰情節。電影中增加了很多情節,如將搞導彈工程的教授“麻雀”送往北京,武昌遭伏擊以及張學寧與眾特務——楊船長、李太太、曹先生、馬太太等人周旋的故事,使得電影充滿了強烈的敘事張力,展現出地下共產黨員為國家和人民的解放而舍生取義的崇高形象。從整體上來講,這部改編后的《聽風者》以諜戰和愛情元素的綜合運用實現了對原著小說的商業化創造性改編。
林那北的中篇小說《風火墻》主要講述了民國年間福州城內吳仁海的二女兒吳子琛在一次愛國游行中,老師因救她被捕入獄九死一生,典獄長得聞吳子琛是福州人便提出條件用魚腸劍放人。吳家在多次賣房不果的情況下只得與寶劍所在地狀元巷二十九號李宗林之子李百沛結婚,兩次挖墻只尋得假劍一把,最后吳子琛回京救人后履行諾言回到福州李百沛的身邊。小說表現出為愛國而舍劍的崇高感以及對愛情的堅守。改編后的電影將小說中的愛國游行背景刪除掉,將尋劍的起因改為吳仁海的貪心,電影中還增加了馬三爺這一劫財的斧頭幫首角色。馬三爺意外劫得吳仁海破解后的圖紙即李宗林家的宅院圖并得知狀元巷二十九號李宗林家藏有魚腸劍時,因李家“即便典妻也不賣房”的家規在多次買房不果的情況下,便挾持吳太太令吳家小姐吳子琛嫁入李家以尋找寶劍,從而展開了一場斗智斗勇的角逐。最后李百沛利用馬三爺害怕聲張的心理讓其命喪魚腸劍下。改編后的電影增加了武打、懸疑等商業元素,如影片開始即是竹林里一場激烈的打斗。馬三爺帶著手下持斧頭圍堵會武功持雙刀且以命相搏的送信人。此外,電影還將小說中書生氣十足的李百沛改為會武功的人,一改小說中的文弱氣質,自從知道家里日漸衰落的真實情況后便洗心革面,不再街頭賭博,而是幫著父親關心料理家中的事情。李百沛武功高超,血氣方剛,為人仗義,喜歡打抱不平。值得注意的是,小說中的丫鬟敏志在電影中別出心裁地改為代小姐吳子琛出嫁,還會些拳腳功夫,增加了電影的懸疑色彩。影片最后,李百沛欽佩丫鬟敏志過人膽量和勇氣,讓父親正式到她家提親,成就了一段美好的姻緣。以上兩部文學作品的商業化創造性改編實踐皆在作品中加入時下流行的商業元素來吸引年輕觀眾,在創新中實現了文學作品的影像再闡釋,展現出導演對當下受眾觀影心理的獨特思考。
藝術化創造性改編指的是在某些新生代小說的影視改編中,創造性改編著重在藝術元素上,如對復雜人性與人生命運的哲理化思考,呈現具有復雜靈魂的人物,具有強烈的藝術氣息,屬于以文藝片為本位的改編。此種創造性改編的類型主要體現在改編自葉彌短篇小說《天鵝絨》的電影《太陽照常升起》以及改編自戴來短篇小說《茄子》的電影《好奇害死貓》中。
電影《太陽照常升起》對短篇小說《天鵝絨》進行了創造性改編。原著小說的主題表達的是普通人對自我尊嚴的捍衛,體現出作者對人的生命以及存在價值的思考。原著中窮女人李楊氏因兩斤豬肉被偷而變瘋多年,卻在突然清醒過來的某天急忙跳河自盡,兒子李東方同樣選擇以死亡來捍衛做人的尊嚴。改編后的電影《太陽照常升起》共有四個互相聯系的故事,按照電影展現的順序依次為“一九七六·春·南部、一九七六·夏·東部、一九七六·秋·南部以及一九五八·冬·西部”的故事。這部電影通過四個故事呈現出對歷史流變中人類存在狀態以及關于情欲和死亡的哲理化思考。電影中只有第三個故事對應了小說中的故事,而且在呈現方式上也做出了改變。通過與小說的比較,影片的第一個故事僅僅借鑒的是小說中有關瘋女人的一段素材,瘋女人李楊氏由于兩斤豬肉不見而發瘋,而電影中母親的“瘋”則有著一個深沉的情感故事。電影中的母親這個角色在現實和夢境中穿梭,她是一個活在夢境里的人物,以至于她的行為在世俗人的眼中是瘋狂的,呈現編導獨特的想象力以及美學思考。正如編劇述平所說:“那是一個四段落的故事,其中第三個段落的故事源自葉彌的小說《天鵝絨》,第一個段落則是從小說中一個很短的情節發展起來的,有關‘瘋媽’的這段也是劇本創作時最困難的一段。第二段故事,大學中的那一段,來自于姜文小時候在貴州看到的一個故事,而最后的一段則來自于姜文的一個夢境?!雹垡虼?,這個混合著文學素材、個人記憶以及夢境的電影將小說《天鵝絨》進行了創造性地改編。姜文設置了較多的象征和隱喻,增強了影片的神秘氣息。影片所呈現的并非單一主題,而是涉及愛與死、存在與虛無以及個人在時間與歷史中存在的探索。
這種藝術化創造性改編還體現在改編自戴來短篇小說《茄子》的電影《好奇害死貓》中。在原著小說《茄子》中,主要講述了彩擴店的老孫和兒子小龍潛隱的情感故事。老孫難以釋懷前妻的離去,他在孤悶和煩惱中通過欣賞窺探為顧客沖洗出來的相片而打發無聊乏味的生活。老孫偶然發現某位穆姓顧客的婚外情,認為費姓女孩并不知曉他已有家室,于是他將真相告知女孩,女孩輕率的態度讓他在氣憤中給穆姓顧客的愛人打了電話。兒子小龍也對費姓女孩產生了微妙的感情,竟也打電話告知女孩,卻同樣遭到女孩的反感。電影《好奇害死貓》對小說《茄子》進行了創造性改編。正如導演張一白所說:“一個懸疑的故事如同孩子手中的玩具、偷窺者手中的照片,不同的組合,不同的擺排,變化著不同的真相。這是令人驚喜和給人以想象力的時候。我想和觀眾共同玩一個游戲,在命運不可捉摸、交錯迷離的瘋狂刺激下,去臨近人性的深淵,直面愛情的光輝和黑暗?!雹苁紫?,改變人物并重組人物關系?!坝捎谟耙曀囆g需要模擬一個真實的生活場景或者藝術空間,小說中人物的影像化將由想象的主觀性升華為現實客觀性,受到多重現實因素的制約,有很強的目的性和設計感?!雹葑骷以谛≌f《茄子》中運用了大量的留白,給予讀者極大的想象空間。小說中對老孫、小龍以及梅子的現實情況以及情感走向做了頗為詳細的敘述,對費姓女孩、穆姓顧客以及他的愛人卻著墨不多。編劇將三位碎片化人物轉變為電影的核心人物,將費姓女孩改為發廊妹梁曉霞,將穆姓顧客改編為成功男人鄭重,將他的愛人改為富商的女兒馮千羽并增加了三歲兒子小白。同時,編劇還對三人之間的關系進行了重新定位。馮千羽是鄭重上司的女兒,鄭重通過和老板女兒馮千羽結婚改變了命運,感情上忍受著老板對他的嘲諷,自尊心受挫的鄭重以和發廊妹梁曉霞發展成情人關系來彌補自我尊嚴的喪失。同時,電影中刪去老孫、小龍以及梅子并改為少女陌陌的“窺探者”視角。這個經常拿著手機拍照的少女陌陌在影片中有著強烈的好奇心,發現鄭重以和梁曉霞的情人關系,偵察到保安劉奮斗宿舍里的小白并報警,從而將影片推向高潮。影片中還增加了保安劉奮斗這一人物形象,他既是馮千羽計劃的幫助者,也是故事發展的推動者,最終將自己置于萬劫不復的境地。其次,對復雜人物馮千羽的靈魂塑造。當馮千羽發現丈夫的情人梁曉霞后并沒有聲張,而是隱忍著內心的痛苦不露聲色地自編自導了一場好戲:親手用鐵鉗劃傷自己的名車并潑紅色油漆,指使劉奮斗用紅色油漆潑花房,將三歲的兒子小白放到劉奮斗處謊稱小白失蹤。她做這一切的目的是嫁禍給梁曉霞,最終憤怒的鄭重殺死了梁曉霞,鄭重被捕入獄,保安劉奮斗以二十萬的價錢將此事扛下來。馮千羽在愛情和婚姻中有著強烈的控制欲,面對愛人背叛,她從受害者到施暴者的轉變便可感受到她的多面性?!拔揖褪窍胗脨矍閬砀淖円粋€人”以及“我的玫瑰是照著我的要求長的”,恰如影片最后馮千羽的畫外獨語:“約克與蘭開斯特薔薇是在英國玫瑰戰爭之后出現的,它的花是將約克的白色和蘭開斯特的紅色結合起來,它與其他花不一樣的地方是這種薔薇在一朵花里面,要么就是全紅,要么就是全白?!瘪T千羽觀看的《玫瑰圣經》里是沒有文字的白色紙張,這一隱喻暗示導演對深邃人性與情感欲望的深入探尋。
新生代小說的影視改編對創造性改編體現出從文學美學到影視美學轉換的改編智慧?!叭绻f忠實原著主要是用大眾媒介宣傳向更廣泛的人群普及已有的文學經典,的確有存在的價值的話,那么重寫性改編則因發揮了影視藝術家的個性才情,促使影視藝術成為一門真正的藝術而非簡單的宣傳媒介,從這個意義上說,它更有提倡的必要。”⑥新生代小說影視改編中關于通俗化、商業化以及藝術化的創造性改編實踐將為這一改編思路的發展提供值得借鑒的審美經驗。
①〔法〕熱拉爾·貝東:《電影美學》,袁文強譯,商務印書館1998年版,第136頁。
② 葉航:《〈聽風者〉:從改造“經典”到涂抹“紅色”》,《電影藝術》2012年第6期,第47—48頁。
③姜文等:《長天過大云——太陽照常升起》,長江文藝出版社2011年版,第255頁。
④ 張一白:《做一個偷拍者——〈好奇害死貓〉闡述》,《當代電影》2008年第9期,第102頁。
⑤ 曹文慧:《論中國當代新生代小說影視改編的形象重塑》,《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叢刊》2021年第9期,第254頁。
⑥ 陳林俠:《從小說到電影:影視改編的綜合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1年版,第24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