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貞杰,姜波,何建花
1.深圳市龍崗區第三人民醫院急診科,廣東深圳 518000;2.深圳市龍崗區第三人民醫院重癥醫學科,廣東深圳 518000
膿毒性休克既是臨床常見的危重癥,也是待攻克的世界性醫療難題,如果能在發病1 h內予以治療,患者的病死率將在20%以下,如果在發病6 h以后才予以治療,病死率可能超過70%[1]。同時,有研究發現,一旦膿毒性休克患者發生急性腎損傷(acute kidney injury, AKI),其存活率可能低于70%[2]。因此,早發現、早預防、早治療對挽救膿毒性休克合并AKI患者的生命具有重要的意義。中性粒細胞/淋巴細胞比值(neutrophil/lymphocyte ra‐tio, NLR)已被證實不僅與膿毒性患者有關,與AKI的發生也同樣具有相關性[3-4]。而腎動脈阻力指數(renal artery resistance index, RRI)則可以診斷感染性疾病患者是否發生AKI[5]。另外,鑒于炎癥因子在膿毒性休克患者并發AKI中的關鍵作用,本研究回顧性分析2021年4月—2022年8月深圳市龍崗區第三人民醫院重癥醫學科96例膿毒性休克患者的病歷資料,探究NLR、白細胞介素-6(interleukin-6, IL-6)、RRI對膿毒性休克患者發生AKI的診斷價值?,F報道如下。
回顧性分析本院重癥醫學科收治的96例膿毒性休克患者的病歷資料。根據2020年國際改善全球腎臟病預后組織發表的最新AKI相關指南[6]將患者分為AKI組(n=52)和非AKI組(n=44)。
納入標準:(1)符合2019年中國中西醫結合學會急救醫學專業委員會組織編寫的《膿毒性休克中西醫結合診治專家共識》[7]中關于膿毒性休克的診斷標準,即:①7 d內血清肌酐水平增幅≥50%,或48 h內血清肌酐增加≥0.3 mg/dl(≥26.5 μmol/L),或少尿;②液體復蘇后仍存在持續低血壓;③血乳酸水平超過2 mmol/L。(2)年齡>18歲。(3)膿毒性休克發病時間不超過6 h,且無轉院意向。(4)入院前未合并慢性腎臟疾病。
排除標準:①腎實質損傷或腎功能衰竭或腎動脈狹窄;②持續心律不齊;③腹腔高壓;④妊娠期患;⑤入院后存活時間不足12 h。
收集患者一般資料,包括年齡、性別、序貫器官衰竭評分(Sequential Organ Failure Assessment, SOFA)、急性生理與慢性健康評估Ⅱ(Acute Physiology and Chronic Health EvaluationⅡ, APACHEⅡ)評分、平均動脈壓(mean arterial pressure, MAP)、C-反應蛋白(C-reactive protein, CRP)、RRI、IL-6、NLR、ICU住院時間。
RRI測量:于患者確定入科的3 h內,由專業超聲醫生借助荷蘭皇家飛利浦公司生產的飛利浦CX50彩色多普勒超聲診斷儀對患者行床旁超聲檢查,探頭型號為C5-1,頻率為2~5 MHz。常規測量3次患者右腎葉間動脈或弓狀動脈測收縮期峰速、舒張末期血流速,計算RRI,取平均值為終值。RRI=[收縮期峰速(cm/s)-舒張末期血流速(cm/s)]/收縮期峰速(cm/s)。
IL-6、NLR指標檢測:于患者入院后的空腹狀態下,采集5 mL空腹肘部靜脈血,其中3 mL于8 000 r/min離心10 min,并于室溫靜置30 min,取上清液于另一潔凈離心管備用,采用化學發光法檢測血清中IL-6水平。剩余2 mL于采集后4 h內采用日本光電工業株式會社生產的MEK-6400C系列全自動血細胞分析儀檢測中性粒細胞數和淋巴細胞數,計算NLR值,NLR=中性粒細胞數/淋巴細胞數。
采用SPSS 20.0統計學軟件分析處理數據。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以(±s)表示,非正態分布的數據以中位數和四分位數間距[M(P25,P75)]表示,分別進行t檢驗、Mann-Whitney U檢驗;計數資料采用例(n)和率表示,行χ2檢驗。應用受試者工作特征曲線(receiver operating characteristic curve, ROC)評價NLR、IL-6、RRI對膿毒癥休克患者發生AKI的預測價值。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96例膿毒性休克患者中有52例發生AKI,發生率為54.17%。與非AKI組比較,AKI組患者IL-6水平更高、NLR及RRI值更大,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兩組患者年齡、性別、SOFA、APACHEⅡ評分、MAP、CRP、ICU住院時間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AKI組和非AKI組膿毒癥休克患者一般資料對比
NLR≥21.917、IL-6≥22.500 pg/mL、RRI≥0.724可診斷膿毒性休克患者發生AKI,其ROC的曲線下的面積(area under the curve, AUC)分別為0.775、0.725、0.821。NLR、IL-6、RRI三者聯合的診斷價值大于單一指標,其ROC的AUC為0.939,敏感度為82.70%,特異性為97.70%。見表2、圖1。

圖1 NLR、IL-6、RRI及三者聯合診斷膿毒性休克患者AKI發生的ROC曲線

表2 ROC曲線分析NLR、IL-6、RRI對膿毒性休克患者發生AKI的診斷價值
重癥醫學科患者常見的并發癥之一即為膿毒癥所致的AKI,其無論是發生率還是病死率均占據較大的比例。關于膿毒性休克患者并發AKI的機制,最早認為是腎臟血流灌注不足,但隨著研究的深入,即使膿毒性休克患者并發AKI,其血流灌注也可能是正常的[8]。隨后,通過病理研究發現,炎性反應導致的腎臟局部供血不足才是膿毒性休克患者并發AKI的主要原因[9]。因而,本研究主要觀察的NLR、IL-6、RRI均與膿毒性休克患者并發AKI機制有關。
NLR是由Zahorec R于2001年首次提出,其發現隨著外科手術患者術后膿毒癥病情的惡化,NLR值也不斷地變大。故而,NLR可能是早期監測膿毒癥及膿毒癥休克患者并發AKI的關鍵指標。而且,現有研究認為,NLR與膿毒癥患者28 d病死率、生存率及AKI密切相關[10-11]。本研究發現,并發AKI的膿毒性休克患者體內的NLR值顯著高于未發生AKI患者[(26.50±4.82) vs(21.94±3.10)](P<0.001)。這提示NLR是膿毒性休克患者并發AKI的危險因素。本研究結果與陳晨等[12]研究結果類似,該學者研究發現入院時合并AKI的膿毒癥患者體內的NLR明顯高于未合并AKI患者[(17.42±5.46) vs(9.63±4.68)](P<0.05)。本研究所得數值與陳晨等數據存在較大的差異性,可能是因為本研究樣本量較少,而且增加了“休克”這一特定的癥狀。而分析本研究產生該結果的原因在于,膿毒性休克會誘發全身細胞趨化因子反應,并表現為淋巴細胞、中性粒細胞計數的改變。其中,淋巴細胞作為體內炎癥反應的調節因子,在免疫系統被廣泛激活時,功能受限,會出現大量死亡[13]。同時,而中性粒細胞作為免疫反應中的主要細胞,一旦機體受到感染,會迅速增加原有數量,導致其原有的免疫作用失控,誘發器官功能異常,嚴重時會危及生命[14]。即使中心粒細胞與淋巴細胞發生輕微的改變,NLR值也會發生較為明顯的變化。因而,NLR作為一種炎癥因子,與膿毒癥休克患者AKI早期的發展有著深遠的關聯。
IL-6作為一種二級促炎介質,有研究認為,IL-6水平與膿毒性休克病情嚴重程度呈正相關[15]。本研究結果顯示,并發AKI的膿毒性休克患者體內IL-6水平顯著高于未發生AKI患者[(27.50±8.19)pg/mL vs(21.14±6.36)pg/mL](P<0.001)。這提示IL-6是膿毒性休克患者并發AKI的危險因素。本研究結果與楊宏偉等[16]研究結果類似,該學者發現膿毒癥合并AKI患者體內的血IL-6水平明顯高于不合并AKI的患者[(163.04±23.60)mg/mL vs(117.38±12.94)mg/mL](P<0.05)。本研究所得數據之所以略低于楊宏偉等研究結果,是因為膿毒癥休克相較于膿毒癥患者,感染反應失調更嚴重,體內炎癥水平本就更高。而分析本研究產生該結果的原因在于,膿毒性休克患者并發AKI的早期,會釋放出大量的內源性炎性介質,導致機體清除IL-6速度降低,體內積聚大量未被清除的IL-6。若其水平急劇升高,則說明機體固有炎性反應失衡,如果在此基礎上持續保持升高趨勢,炎性反應將失控,并誘發膿毒性休克或多器官功能障礙,嚴重時導致患者死亡[17]。因此,可將IL-6作為膿毒性休克患者并發AKI的早期評估指標。
RRI主要測量的是腎臟局部血管血流變化,有研究證實,RRI對術后膿毒癥休克患者發生持續性AKI的預測價值[18]。本研究結果顯示,并發AKI的膿毒性休克患者體內的RRI值顯著高于未發生AKI的患者[(0.80±0.13) vs(0.66±0.05)](P<0.001)。這提示RRI是膿毒性休克患者并發AKI的危險因素。本研究結果與周文杰等[19]研究結果類似,該學者研究發現與非AKI組膿毒癥患者比較,AKI組患者RRI顯著升高[(0.74±0.03)vs(0.72±0.02)](P<0.001)。分析本研究產生該結果的原因在于,膿毒癥休克并發AKI的機制雖然被證實主要原因是炎癥,但與腎臟低血流灌注依舊存在某種關系,而RRI與收縮期峰流速、舒張期最低流速密切相關,當血流量不足或流速下降時,RRI將顯著上升。因此,RRI也可成為膿毒性休克患者并發AKI的又一個早期評估指標。
基于上述結果,本研究將NLR、ILK-6、RRI 3個指標對膿毒性休克患者并發AKI的診斷價值進行分析,結果顯示,三者單獨診斷的效能均低于聯合診斷效能。分析其原因在于,NLR診斷的敏感度雖然很高,但是特異性很差;IL-6敏感度和特異性均不高。而且,NLR、IL-6單獨預測的AUC均小于0.8,實際診斷效能不高。RRI雖然相較于NLR、IL-6而言診斷效能更高,但是,其敏感度較差,而且在進行實際操作時,其結果可能會受年齡、腎血管順應性、脈壓差等因素的影響[20]。NLR、ILK-6、RRI三者聯合后,敏感度、特異性、AUC均顯著提升,可能是因為隨著監測指標的全面化,部分干擾性因素被精準排除。
綜上所述,NLR、IL-6、RRI可聯合作為膿毒性休克患者并發AKI的早期診斷指標。但是,本研究不足之處在于樣本量較小,而且未考慮患者出現膿毒性休克以前是否接受過干預,不能保證生理指標的絕對初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