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時代技術派教師能力發展指標體系研究

黃星云 焦建利 盧珺曦 周曉清 羅行

隨著人工智能等新興技術的飛速發展，教育數字化轉型正在成為全球新一輪學校教育變革的重要趨勢，世界各國均在著力推動學校教育組織在教學范式、組織架構、教學過程、教學評價等層面全方位的創新與變革。教師的能力提升則是這一系列教育創新變革及教育數字化轉型的核心、關鍵和重要目標。筆者開展文獻研究和問卷調查及訪談分析，歸納出中小學技術派教師能力發展的核心指標，即學習力、信息力、設計力、教學力、分析力、協作力、指導力和領導力，提出技術派教師能力發展的“八力模型”，闡明八維度下“初階—中階—高階”的教師成長三階段對應的發展要求，構建中小學技術派教師能力發展指標體系。

一、國內外教師教育政策和教師能力標準研究概述

2019年以來，我國教育部先后發布了多項關鍵政策，如“新時代基礎教育強師計劃”和“人工智能助推教師隊伍建設行動試點工作”等，提出要推進技術應用與教師隊伍建設的結合，以打造創新型教師隊伍。與此同時，我國教育信息化產業界也誕生了一批以“希沃杏壇導師計劃”為代表的優秀案例，涌現出一大批骨干教師，許多地方教育行政部門采取“以師育師”的方式，推動更大范圍中小學教師利用信息技術提升教學績效，促進教育優質、均衡、高速發展。在這一背景下，中小學教師作為基礎教育領域教育變革的核心力量，面臨諸多挑戰，教師的角色及內涵、職責和使命、素養與資質正在發生劇烈轉變。首先，知識的快速更新要求教師成為數字時代的教學研究者和終身學習者。面對數字化轉型浪潮，教師必須具備過硬的數字素養，使數字技術融入教學常態。其次，人才需求隨著智能技術的發展發生變化，教育教學的目的、方式和評價都將發生巨大的轉變，這些變革對教師的專業能力提出了更高的標準和更嚴格的要求，新時代教師能力的核心發展目標更加關注教師的創新能力、設計能力、導學能力、自主學習能力。最后，卓越教師的能力標準也在不斷提升，如2019年3月，教育部頒布《關于實施全國中小學教師信息技術應用能力提升工程2.0的意見》，強調要重點提升中小學教師的信息化教學能力、培訓團隊的信息技術應用指導能力等。越來越多的教師“教而優則培”，開始承擔更多的信息技術應用指導與管理職責。

近期，我國教育部發布《教師數字素養》標準，明確了數字時代教師應具備的能力、態度和價值觀，以指導教師職業發展。除了國家層面制定的教師能力標準外，一些國際機構、國際組織和跨國企業也提出了教師的能力標準。例如：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制定的信息通信技術應用能力標準中強調教師應該在組織管理活動以及同行中發揮領導作用。國際教育技術學會（The International Society for Technology in Education，ISTE）先后開發了多個版本的針對教育工作者的能力標準，該標準既凸顯教師在學生學習中的促進、指導、幫助和伙伴作用，又明確了教師在自身專業發展中的主動性 。

為了適應數字化轉型的要求，提升教師數字勝任力，更新能力發展指標，變革教師組織與管理體系勢在必行。其中，教師的能力發展指標定義了教師在專業能力發展被期望達到的要求，它不僅指明教師專業能力發展的方向，而且是建立教師能力和績效評估體系（指標）的基礎。

然而，目前我國中小學教師能力標準大多關注教師個人的教學能力以及技術應用能力，缺少對教師整個職業生涯發展及持續性專業成長的關注。筆者以技術派教師的專業能力發展脈絡，刻畫數字時代的教師成長路徑，構建并提出技術派教師能力發展指標體系，以期為數字化轉型背景下的中小學教師專業能力評估提供參考。技術派教師指具備良好的數字素養和數字化技能，堅持探索數字化教學實踐并引領同行發展的教師群體。

二、我國中小學教師專業發展現狀及問題

為了解我國中小學教師在專業發展上的困境與需求，筆者設計了《中小學教師專業發展現狀與需求》調查問卷。該問卷主要包括以下三大維度：（1）教師職業生涯規劃；（2）影響教師職業發展的因素；（3）教師專業成長過程中需要提高的能力或素養。

為更真實、全面地了解我國中小學教師專業發展普遍面臨的困境，筆者采用簡單隨機抽樣方法，面向全國中小學學科教師發放電子問卷。發出問卷2526份，剔除無效問卷（答題時間在1分鐘以內、邏輯判斷不通過、未完成等）128份，最終回收有效問卷2398份，回收率為94.93%。筆者借助SPSS 26.0軟件對問卷結果進行分析，梳理出中小學教師專業發展面臨以下問題。

（一）教師對自身發展缺乏規劃

筆者調查教師職業規劃情況，發現有36.9%的教師目前還沒有明確的職業發展規劃；有49.6%的教師有近期（5年以內）職業規劃，而有長遠職業規劃的教師僅占13.5%。

顯然，有相當一部分教師對自身的專業發展缺乏規劃，整體而言長期規劃也不足。原因在于教師個人缺乏計劃和反思，以及成長路徑的指引。因此，構建教師專業能力發展指標至關重要，有助于引領中小學教師明確發展方向，制訂更科學、長遠的職業規劃。

（二）教師學習進修機會少、工作負荷重

筆者調查發現，制約教師專業發展的4個主要因素分別是學習進修機會（61.9%）、工作負荷（54.1%）、自身條件及能力（49.1%）和工作單位學習氛圍（32.9%）。

部分教師發展受限主要原因在于進修機會少，工作負荷重，工學矛盾突出。

教師作為課堂教學的引導者，要終身學習和發展，以確保向學生提供更為豐富有效的學習支持。因此，教師的知識更新和技能提升不可或缺。然而，目前我國教師的學習與進修名額有限，競爭壓力大，還存在部分培訓內容過于理論化與形式化的問題。此外，中小學教師還承擔著來自學生、家長、 學校等方面的壓力，層層負荷之下分身乏術，想發展卻缺乏時間與精力。面臨機會有限與工作負荷的雙重壓力，教師專業發展難免受阻。

（三）缺乏對教學評價能力的關注

筆者調研教師專業成長需求發現，學科專業知識（50.3%）、教學設計能力（48%）和信息技術能力（45.7%）均有近半數教師關注，教學評價能力（17.4%）的關注度較低。

可見，教學評價能力在教師群體中受到的重視程度還遠遠不夠。然而，在數字化轉型背景下，數據驅動的、智能技術支持的教學評價同時考驗著教師的信息技術能力、數據處理能力和教學決策能力。教師對教學數據有效運用和分析，有助于做出更為科學的教學決策，以提高課堂教學效率和質量。因此，對于數字時代技術派教師的專業發展，我們應高度重視教學評價這一關鍵能力。

綜上可知，不少教師缺乏對自身專業發展的長期規劃，且在職業發展過程中面臨一些矛盾，缺乏適應時代要求的能力塑造意識。筆者認為，應當構建數字時代技術派教師專業能力發展指標體系，并將其作為中小學教師的成長發展指南。該指標體系應當關注數字化環境下教師學習的新路徑、新方法，并對教學場景中的數據驅動提出要求。

三、數字時代技術派教師能力發展的核心指標

為構建技術派教師發展指標體系，筆者選取了國內外具有代表性和權威性的教師能力標準或框架，包括國際教育技術協會教師、教練及教育領導者標準（ISTE Standards for Educators/Coaches/Leaders）、美國國家教育技術標準（National Educational Technology Standards for Teachers）、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信息通信技術應用能力標準（UNESCO ICT Competency Framework for Teachers）、學習技術框架（The Learning Tech Framework）和我國中小學信息技術應用能力提升工程2.0、《教師數字素養》標準等國內外教師能力標準。這些標準從技術使用、教學實踐、專業發展和倫理安全等層面對教師的數字化能力進行了定義。

筆者采用目的抽樣和方便抽樣方法，選取“希沃杏壇導師計劃”項目中30位符合技術派教師特征的教師，圍繞“數字時代骨干教師應該具備的能力”主題，進行關鍵事件訪談。筆者探究他們教學教研經歷中所體現的數字化能力特質，對理論分析作補充參照，最終歸納梳理出技術派教師專業能力發展的8個核心指標——學習力、信息力、設計力、教學力、分析力、協作力、指導力、領導力。各核心指標間存在關聯（如圖1），并對應8大核心能力模型。

首先，當教師具備了學習力和信息力，學習方式和時間不再受限于工作和培訓安排，職業發展受阻的兩大難題即可迎刃而解。其次，教學力、分析力和設計力共同反映了教師教學的核心業務能力。再次，協作力和指導力對教師專業能力發展起關鍵作用，它們能夠幫助教師在勝任本職教學工作的基礎上，與同仁交流，拓寬教師專業發展途徑。最后，領導力是教師專業發展中形成的高階能力。需要強調的是，此處的領導力并非指行政意義上的領導。此領導力面向所有技術派教師，是指教師對其他教師或團體在教育信息化發展上的引領、幫助和影響之力。

四、數字時代技術派教師能力發展指標體系的內容表述

為了更好地指導技術派教師做好職業生涯規劃，筆者將技術派教師成長路徑劃分為“初階—中階—高階”三階段，遵循技術派教師從技術熟練到技術精通、從被動變主動、從關注自身發展到引領他人的成長規律。各個發展階段依次對應8個核心指標，筆者還對指標意義進行了闡釋。筆者邀請專家對上述方案進行論證、檢驗，構建了技術派教師專業能力發展指標體系（見表1）。本指標體系中評價內容對應教師具體行為，便于教師對自身數字化勝任力做出判斷，即是否符合所描述的典型特征。

該指標體系操作簡便，應用場景廣泛。對于教師群體而言，該指標體系為教育數字化轉型中教師教育課程體系的設計和開發提供了理論和參考。對于教師而言，它為教師自身學習與專業發展提供了坐標和參考，可用于教師自身評估，亦能幫助教師適應數字化轉型中的職業要求。對于地方教育行政部門而言，該指標體系可以輔助測評教師能力。

根據教育數字化的內涵和要求，筆者根據數字化轉型政策要求，構建了技術派教師的能力發展指標體系，以便測評教師專業能力，幫助教師做好職業規劃。今后，筆者將繼續開展相關教師教育實踐研究，通過不斷實踐和反饋進一步優化指標內容。未來，隨著智能技術支持的教學樣態不斷豐富，指標體系的內涵將適時更新并更加豐富，相關闡釋也會不斷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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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黃星云、盧珺曦、周曉清系華南師范大學教育信息技術學院研究生；焦建利系華南師范大學教育信息技術學院教授，本文通信作者；羅行系希沃教育研究院研究員）

責任編輯：祝元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