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麗敏 陳 慧
中國人民解放軍聯勤保障部隊第九〇九醫院(廈門大學附屬東南醫院)婦產科,福建省漳州市 363000
妊娠糖尿病(GDM)被定義為妊娠期間首次發病或發現的碳水化合物不耐受導致的高血糖,其占妊娠期間高血糖的86%。與健康孕婦相比,GDM孕婦更容易發生母嬰并發癥,分娩后發生2型糖尿病(T2DM)、心血管疾病、血脂異常和代謝紊亂的風險更高[1]。以往研究發現,GDM孕婦比正常孕婦承受著更多的心理壓力,焦慮、抑郁占比明顯更高,是GDM發生的重要因素,同時,GDM的診斷可能通過反向機制增加產前或產后抑郁的風險[2]。其次,受傳統觀念的影響,部分家屬或患者認為GDM純粹由于飲食放縱、生活懶惰造成,導致產婦產生強烈的自責和內疚感,而其是構成病恥感的重要因素。以往針對GDM的心理研究中,抑郁、焦慮等研究報道較多,而針對病恥感的關注較少。本文分析GDM孕婦確診后病恥感水平和影響因素,以期為降低患者病恥感提供科學的干預依據。
1.1 一般資料 選取2019年2月—2022年6月我院確診的GDM孕婦112例,年齡20~42歲。納入標準:(1)符合《婦產科學》中有關GDM的診斷標準;(2)單胎妊娠。排除標準:(1)合并有其他心腦血管疾病;(2)孕前診斷糖尿病或者糖耐量受損;(3)嚴重應激性事件發生;(4)抑郁癥等精神類疾病史。本研究經本院醫學倫理委員會審批,所有患者均簽署知情同意書。
1.2 方法
1.2.1 調查資料:采用以下工具進行調查研究:(1)一般資料調查表:包括年齡、孕前身高、體重、孕期體重增加、糖尿病家族史、家庭經濟收入、文化程度、居住地等一般資料,并計算體重指數(BMI)。(2)社會影響量表[3]:包含社會隔離、社會排斥、經濟歧視、內在羞恥感4個維度,共24個條目,每個條目采用4級評分法,分別賦值1~4分,總分24~96分,分值越高代表病恥感越強。(3)抑郁自評量表(SDS)[4]:共20個條目,其中10個條目為反向設計,采用4級評分,分別賦值1~4分,總分為20~80分,分值越高代表患者抑郁程度越重。(4)焦慮自評量表(SAS)[5]:共20個條目,采用4級評分,分別賦值1~4分,總分為20~80分,分值越高代表患者焦慮程度越重。
1.2.2 調查方式:對參與研究的醫護人員進行系統培訓,讓其了解本次研究的目的、意義、方法。具體實施調查時,由2名護理人員進行現場調查,其中一名護理人員采用統一的指導與對患者就調查目的、方法進行介紹,征得患者本人同意并簽署知情同意書后開始發放調查問卷,對于問卷中有不理解的項目由另一名護理人員進行耐心解讀,問卷由患者本人填寫,填寫完畢當場回收。本研究共發放問卷120份,收回合格問卷112份,回收率為93.33%。

2.1 GDM孕婦病恥感 112例GDM孕婦確診后病恥感總分為(51.71±7.33)分,處于中等水平,其4個維度評分中,內在羞恥感條目均分最高,其次為經濟歧視均分,見表1。

表1 GDM孕婦病恥感及各維度得分分)
2.2 GDM孕婦病恥感與SDS、SAS評分相關性 GDM患者SDS評分為(51.24±6.52)分,SAS評分為(53.89±6.78)分。Pearson相關性分析顯示:SDS、SAS與病恥感總分及4個維度評分均呈正相關,見表2。

表2 GDM孕婦病恥感與SDS、SAS相關性分析
2.3 GDM孕婦病恥感單因素分析 單因素分析顯示:不同年齡段、孕期體重增加是否超標、居住地、糖尿病家族史、家庭人均月收入的GDM孕婦病恥感差異有統計學意義(均P<0.05),不同孕前BMI、文化程度、糖化血紅蛋白(HbA1c)、流產史的GDM孕婦病恥感差異無統計學意義(均P>0.05),見表3。

表3 GDM孕婦病恥感單因素分析
2.4 GDM孕婦病恥感多重線性回歸 將單因素分析中有統計學意義的指標以及與病恥感有相關性的SDS、SAS納入多元線性回歸,各變量賦值具體見表4。多重線性回歸顯示:年齡、家庭人均月收入、糖尿病家族史、SDS、SAS均為GDM孕婦病恥感獨立影響因素(均P<0.05),可解釋總變量59.10%,見表5。

表4 不同變量賦值

表5 GDM確診后病恥感的多元線性回歸
GDM是一種常見的妊娠相關疾病,影響著5%~36%的妊娠婦女。然而,既往有GDM病史的婦女有較高的不良健康的風險,如T2DM和心血管疾病,后代則面臨肥胖和胰島素抵抗的風險。因此越來越多的人群關注GDM對自身以及后代健康的影響,然而過度關注使母親越來越容易對自己和后代的健康承擔責任和指責。病恥感是精神疾病患者所表現的一種負性情緒體驗,且往往和自我污名化產生聯系,其對患者社會功能康復會產生不利影響,其由社會隔離、社會排斥、內在羞恥感、經濟歧視4個相互獨立又關聯的維度構成[6]。當指責、歧視、自卑、內疚、羞恥等標簽被患者吸收后可內化,轉換成自我污名化或內在化的污名,導致強烈的病恥感和社會孤立。以往相關文獻,對T2DM與病恥感研究較多[7],但是對GDM特殊人群中研究較少。
本文發現,GDM孕婦病恥感總分為(51.71±7.33)分,處于中等水平。以往研究發現,病恥感可影響患者治療依從性和生活質量,對身心健康都有一定影響,因此需引起臨床醫護人員以及家屬的重視[7]。張文慧等[8]研究發現,年齡是T2DM患者病恥感的獨立影響因素,但年齡越高病恥感越低。本文發現,GDM患者中年齡與病恥感呈正相關,與宋述琴研究結果有一定差異,差異產生的原因可能與研究對象有關,妊娠年齡與GDM發生有一定相關性,高齡產婦GDM風險高于其他年齡段,尤其對于高齡初產婦而言,內疚、自責感以及被家庭成員的歧視感更為強烈。以往較多的研究均認為家庭收入是病恥感的重要影響因素[9],本文中亦發現,經濟條件與病恥感呈負相關。對于高收入家庭而言,妊娠期經濟壓力較小,可以選擇較好的醫院進行治療和分娩,心理負擔較小。其次,經濟條件好的患者社會支持度較高,心理應激水平較低。楊揚等[10]研究發現,糖尿病家族史是GDM負性情緒的獨立影響因素。本文發現糖尿家族史是GDM病恥感的影響因素之一,可能與患者目睹糖尿病人群長期用藥治療以及并發癥的困擾,進而擔心將糖尿病遺傳給胎兒,認為自己的原因影響了后代的健康,進而產生內疚、自責、恥辱等情緒。焦慮、抑郁等情緒在GDM患者中較為常見,大量的研究報道了GDM孕婦焦慮、抑郁水平及其影響因素[11-12]。目前,關于焦慮、抑郁與GDM之間的關系,尚沒有統一的結論。一方面發現,焦慮和抑郁可導致慢性下丘腦垂體—腎上腺亢進,導致皮質醇釋放和胰島素抵抗增加,增加孕婦發生GDM的風險[13]。另一方面,GDM的診斷可能通過反向機制增加產前或產后抑郁的風險。本文結果發現,GDM孕婦中SDS、SAS評分均較高,與病恥感總分及其4個維度評分呈正相關,且兩者均為病恥感的影響因素。針對以上影響因素,醫護人員可通過微信、QQ等互聯網溝通工具對患者和家屬對疾病的發生機制進行科普,既增加了醫患之間的信任感,又讓患者及其家屬對疾病有更深的了解,對GDM去標簽化和污名化,緩解患者內心的壓力、抑郁、焦慮、自責等負性情緒有一定價值。其次家屬尤其是配偶應該與醫院積極配合,對患者身體、心理健康投入更多關注,給予更多的理解與支持,提升其對疾病管理和治療的信心。
綜上所述,GDM孕婦病恥感處于中等,其中年齡、家庭人均月收入、糖尿病家族史、SDS、SAS均為其病恥感的影響因素。臨床醫護人員應盡早識別具有病恥感風險GDM孕婦,采取針對性措施,動員其配偶和家屬積極參與患者的日常飲食管理和藥物治療中,更多理解與關心患者,降低其負性情緒和病恥感,提高其生活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