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洋潔,趙 娟,劉曉梅,李 英,石 娟,程俊香
山西醫科大學第一醫院,山西030001
青少年正處于社會認知和心理認知形成的關鍵時期,其情緒調節機制正在構建中,行為和心理表現不穩定,易產生矛盾和沖突。有研究顯示,青少年是抑郁癥三大類高發人群之一,多數人的抑郁障礙在青春期首次發作,因此是出現抑郁癥的關鍵階段[1-2]。我國青少年抑郁癥的發生率為25.5%~44.0%,而在此階段抑郁癥病人非自殺性自傷的比例達到44%~61%[3-4],因此青春期抑郁癥的預防、早期診斷和治療至關重要。研究顯示,在成人抑郁癥中,75%的病人在青少年時期曾患過抑郁癥,青少年抑郁癥已經成為成年后抑郁癥的高危因素,同時也是成年期許多其他精神障礙復發的風險因素[5]。1項包含中國18個省/市的關于中學生抑郁癥流行情況的Meta分析結果顯示,抑郁癥檢出率為6.4%~60.7%,合并為28.4%[6]。而各種突發的公共衛生事件,會加劇青少年抑郁癥的患病風險及疾病嚴重程度[7]。因此,青少年抑郁癥的高負擔、高致殘、高復發越來越受到各個部門和學者們的關注和重視,同時也對其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如何能夠通過疾病的相關影響因素早期預防與識別青少年抑郁癥是值得思考的問題。因此,本研究通過對相關大量文獻信息進行快速整理與分析,探討近10年青少年抑郁癥影響因素的研究概況,展現該領域的研究現狀、熱點與趨勢,以期為青少年抑郁癥的相關研究和臨床實踐提供理論依據。
以Web of Science (WOS)核心數據庫為文獻來源,時間限定為2012年1月1日—2021年12月31日,語言限定為“English”,文獻類型限定為“Article”或“Review”,運用“adolescent*”“depression*”“factor*”等為檢索詞,檢索詞以AND連接,共檢索出8 784篇文獻。文獻納入標準:青少年抑郁癥相關影響因素為主題的文獻;收錄于WOS核心數據庫的英文文獻。排除標準:重復出版的文獻;與本研究主題無關的文獻;書籍章節;專家共識;簡訊報道;會議論文等,最終納入8 722篇。檢索獲取文獻的發文量、機構、出版物、國家、作者、關鍵詞等信息。
本研究采用CiteSpace 5.8[8]可視化分析軟件。網絡的模塊化(Q值)衡量網絡可以被劃分為模塊或集群的程度,而剪影(S值)是一種解釋和驗證數據簇內一致性的方法。當Q值大于0.3時,認為聚類結構顯著,值越高,表示網絡結構良好;當剪影系數超過0.3,0.5或0.7時,分別認為網絡是同質的、合理的或高度可信的。具有高中心性的節點通常連接不同的集群,被認為是關鍵的樞紐。時間切片設定為1年;鏈接強度算法采用COSINE算法,圖像鏈接顯示修剪方式為最小生成樹法和修剪切片網絡法。
2012—2021年青少年抑郁癥影響因素相關研究共納入8 722篇,發文量和被引量整體呈現上升趨勢。其中2021年發文量達到1 466篇,是2012年的3倍多,尤其2018年后增長趨勢上升;2021年被引量達到36 805次,是2012年的29倍多;2016年被引量超過10 000次,表明2016年后呈現快速增長的趨勢,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關注該領域并發表和引用相關文章。詳見圖1、圖2。

圖1 2012—2021年青少年抑郁癥影響因素相關研究發文量分布

圖2 2012—2021年青少年抑郁癥影響因素相關研究被引量分布
2.2.1 發文國家按中心性排序分布
在2012—2021年有148個國家涉及該領域研究,美國(0.33)、英國(0.20)、西班牙(0.11)的中心性均大
于0.1,提示其中心性較強。法國和牙買加,中國、德國和南非中心性分別呈一致水平,詳見表1。

表1 2012—2021年青少年抑郁癥影響因素相關發文國家按中心性排序
2.2.2 發文國家合作網絡圖
Q=0.447 7,S=0.684 9,網絡節點數為148,488條連線,Q值和S值分別大于0.3和0.5,表明網絡結構顯著且合理。根據圖中各個國家圓圈和網絡節點的大小,可以判斷美國、英國和西班牙相關研究影響力較大,其中美國與各個國家的合作最為密切廣泛,詳見圖3。

圖3 2012—2021年青少年抑郁癥影響因素相關研究國家合作網絡圖
2.3.1 機構按發文量和中心性排序
共來源于443個機構,發文量較多的機構是美國哥倫比亞大學(172篇)、匹茲堡大學(156篇)、倫敦國王學院(155篇)、墨爾本大學(151篇),中心性較強的機構是約翰霍普金斯大學(0.12)、香港大學(0.10),可以看出發文量多的機構與中心性強的機構并不一致,詳見表2。

表2 2012—2021年青少年抑郁癥影響因素相關研究機構按發文量或中心性排序
2.3.2 發文機構合作網絡圖
Q=0.372,S=0.761 2,網絡節點數為443,Q值和S值分別大于0.3和0.7,表明網絡結構顯著且可信,機構間的合作呈片區性分布且較為緊密,詳見圖4。

圖4 2012—2021年青少年抑郁癥影響因素相關研究機構合作網絡圖
本研究納入的文獻刊載在1 540種期刊上,JournalofAffectiveDisorders被引頻次最高,為5 126次;JournaloftheAmericanAcademyofChildandAdolescentPsychiatry共被引頻次最高,為9 978次;其中JournalofAffectiveDisorders被引頻次和共被引頻次均較高,詳見表3。

表3 2012—2021年青少年抑郁癥影響因素相關發文期刊按被引頻次、共被引頻次排序
共有557名作者在2012—2021對這一研究領域做出了貢獻,根據每個節點的大小以及周圍連線可以判斷作者的發文量以及與其他作者的合作情況。在作者分布中,網絡節點數為557個,有311條連線,研究網絡密度為0.002。目前已形成Daniel N Klein、Thomas M Olino、Lyn Y Abramson、Lauren B Alloy研究團隊,Jon Heron、Glyn Lewis、David Gunnell研究團隊,詳見圖5。

圖5 2012—2021年青少年抑郁癥影響因素相關研究作者合作網絡圖
2.6.1 關鍵詞按發文量和中心性排序
2012—2021年青少年抑郁癥影響因素相關研究排名居前20位的關鍵詞見表4。其中,depression、adolescent、children、risk factor關鍵詞發文量較多,與本次研究主題一致;關鍵詞的中心性差別不大,其中strategy關鍵詞的中心性最高(0.04)。

表4 2012—2021年青少年抑郁癥相關影響因素研究按發文量和中心性排名居前20位的關鍵詞
2.6.2 關鍵詞共線網絡圖
網絡中包含833個節點和3 198條連線,密度為0.009 2,可以看出圖中節點的大小所對應的關鍵詞與表4中的研究結果一致,同時進一步驗證了研究主題,詳見圖6。

圖6 2012—2021年青少年抑郁癥相關影響因素研究的關鍵詞共現可視化圖
2.6.3 關鍵詞聚類
本研究確定了11個關鍵集群:#0智能手機的不良使用,#1社會壓力,#2心理測量學特性,#3代際傳遞,#4父母感知,#5自殺企圖,#6種族認同,#7體象不滿,#8和#10兒童虐待,#9物質濫用,共歸屬為四大類。第1類為青少年抑郁癥的個人影響因素:#0智能手機的不良使用(121;S=0.66;2015)[9],#7體象不滿(67;S=0.74;2014)[10],#9物質濫用(64;S=0.709;2014)[11],#5自殺企圖(78;S=0.658;2013)[12]。第2類為青少年抑郁癥的家庭影響因素:#3代際傳遞(82;S=0.665;2014)[12]、#4父母感知(79;S=0.631;2015)[13]、#8和#10兒童虐待(66;S=0.723;2014)[14](29;S=0.884;2013)[15]。第3類為青少年抑郁癥的社會影響因素:#1社會壓力(86;S=0.676;2016)[16],#6種族認同(76;S=0.634;2014)[17]。第4類為青少年抑郁癥影響因素的測評工具:#2心理測量學特性(85;S=0.709;2015)[18]。關鍵詞的集群映射見圖7。

圖7 2012—2021年青少年抑郁癥影響因素相關研究關鍵詞的集群映射
2.6.4 突現關鍵詞
排名居前25位的突現關鍵詞詳見圖8。可以看出本研究中突現關鍵詞的周期約為5年,national comorbidity survey、psychosocial factor、behavioral problem關鍵詞突現強度較強,在其對應的時間段內被頻繁使用。

關鍵詞年份(年)突變值開始(年)結束(年)2012—2021年psychosocial factor20126.0620122016▃▃▃▃▃▂▂▂▂▂behavioral problem20126.0420122015▃▃▃▃▂▂▂▂▂▂serotonin transporter gene20125.6420122015▃▃▃▃▂▂▂▂▂▂childhood sexual abuse20125.2820122015▃▃▃▃▂▂▂▂▂▂developmental psychopathology20124.4520122015▃▃▃▃▂▂▂▂▂▂belief20124.3520122017▃▃▃▃▃▃▂▂▂▂twin20124.0220122015▃▃▃▃▂▂▂▂▂▂ethnic identity20123.6920122015▃▃▃▃▂▂▂▂▂▂antidepressant treatment20123.4720122016▃▃▃▃▃▂▂▂▂▂prefrontal cortex20124.4020132017▂▃▃▃▃▃▂▂▂▂victim20124.3620132016▂▃▃▃▃▂▂▂▂▂youth suicide20123.3520132017▂▃▃▃▃▃▂▂▂▂community violence20123.3120132017▂▃▃▃▃▃▂▂▂▂national comorbidity survey20126.7720142018▂▂▃▃▃▃▃▂▂▂postnatal depression20125.6820142017▂▂▃▃▃▃▂▂▂▂birth cohort20124.7420142017▂▂▃▃▃▃▂▂▂▂adolescent mother20123.6520142017▂▂▃▃▃▃▂▂▂▂delinquency20125.9520152018▂▂▂▃▃▃▃▂▂▂instrument20124.6320152018▂▂▂▃▃▃▃▂▂▂index20125.7720162019▂▂▂▂▃▃▃▃▂▂interview20124.4620162019▂▂▂▂▃▃▃▃▂▂service20124.7820172021▂▂▂▂▂▃▃▃▃▃HIV/AID20123.7420172021▂▂▂▂▂▃▃▃▃▃deficit hyperactivity disorder20123.5320172021▂▂▂▂▂▃▃▃▃▃problematic internet use20123.3920172021▂▂▂▂▂▃▃▃▃▃
通過分析文獻的發文量和被引量,可以了解不同時間段內相關研究的學術活躍程度以及其對該領域的貢獻,也能證明在這一領域的影響程度。2012—2021年最終納入文獻8 722篇,發文量和年被引量呈現上升趨勢,尤其是近幾年呈現快速增長趨勢,這與國際上各個國家對青少年抑郁癥的重視程度提高以及相關政策的發布有關,如我國在2016—2021年陸續發布了《關于加強心理健康服務的指導意見》《探索抑郁癥防治特色服務工作方案》《關于加強學生心理健康管理工作的通知》等,同時也與國際上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發生與發展使青少年抑郁癥的情況更加嚴重有關,可見政策對科研有一定的導向作用[19]。通過分析國家中心性和國家合作網絡圖,明確對研究產生重大影響的國家,并確定國家之間的協作關系。網絡圖中圓圈的大小與頻率計數成正比,中心性表示網絡中特定節點的重要性。因此節點中心性越大,代表這個國家的影響越大。2012—2021年有148個國家涉及該領域研究,并形成了相互交織的網絡圖。可以看出美國、英國、西班牙的中心性位于前3;網絡節點為148個,448條連線,研究網絡密度為0.041 2,表明美國在青少年抑郁癥影響因素相關研究影響力最大,其研究結果在全球范圍內引領和借鑒作用較強。目前,國外較多,研究集中在飲食障礙對青少年抑郁癥的影響。研究表明,地中海模式可以降低抑郁癥的風險和癥狀,而相比西方飲食模式會增加青少年抑郁癥的風險和嚴重程度[20-21]。研究機構的發文量和中心性分布表明哥倫比亞大學、匹茲堡大學、倫敦國王學院發文量位于前3,是該研究領域中最有生產力的機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香港大學2所機構中心性≥0.1,是最有影響力的機構。在期刊分布中JournalofAffectiveDisorders被引頻次最多,其影響因子2022年為6.533,該期刊接收情感障礙相關論文,包括生物化學、遺傳學、統計學、流行病學、心理動力學、臨床研究等相關研究。而JournaloftheAmericanAcademyofChildandAdolescentPsychiatry共被引頻次最多,其影響因子2022年為13.113,究其原因主要是該期刊權威性更強,且是刊載兒童和青少年精神病學研究和治療的主要期刊。在作者分布中,網絡節點557個,311條連線,研究網絡密度為0.002,可以看出作者間的合作較少,其中Mark D Griffiths與Lauren B Alloy的圓圈最大,表明其發文量也最多,為該領域的核心作者,但是作者間合作有待加強。
在文獻計量學中,關鍵詞的頻次和中心性是衡量研究熱點的重要指標。2012—2021年除了抑郁癥、青少年、影響因素是主題詞外,關鍵詞兒童、流行、心理健康、癥狀、障礙頻數最高。中心性最高的關鍵詞為策略、網絡成癮和受害,其中涉及了個人不良習慣、一些預防與應對疾病的策略以及疾病帶來的危害。目前更多的研究集中在青少年抑郁癥的有效策略應對方面:改變飲食[20,22]、情緒調節訓練[23]、網絡認知療法中最具代表性的MoodGYM干預策略[24]等。在關鍵詞聚類中,1)青少年抑郁癥的個人影響因素:研究指出體象不滿、智能手機的不良使用與抑郁癥有關,同時體象不滿會增加智能手機的不良使用[25];同時青春期早期的恐慌癥狀預示著青春期晚期抑郁癥和自殺的高風險[12]。有研究顯示,受害、自殺意念和自殺企圖的風險增加有關,受害的時間越長,風險越大[26]。2)青少年抑郁癥的家庭影響因素:抑郁癥后代患抑郁癥的可能性是同齡人中沒有抑郁癥病史的3~6倍[27]。同時父母有抑郁癥的青少年有更高水平的易怒和恐懼[28],更多的消極認知偏見[29],較弱的獎勵反應[30],較強的應激反應,人際關系也存在更多的問題[31],經歷更多的壓力環境[32]。孕產婦抑郁癥是青少年抑郁癥最有據可查的影響因素之一[33]。Sun等[34]對4 100名青少年的研究結果顯示,父親的教育水平與女性青少年的抑郁癥有關,低學歷家庭教養的女性青少年應得到更多關注,。父母與青少年良好的溝通會讓青少年更有信心,學校生活經歷更好,抑郁癥水平更低[35]。研究顯示,首次診斷精神障礙病人其父母心理健康水平較低[36]。因此學者Gotlib等[37]建議研究人員應該設計針對脆弱性進行干預的研究,并確定代際傳遞風險的方案。3)青少年抑郁癥的社會影響因素:研究指出青少年抑郁癥預防方法還需考慮社會風險,例如貧困和社會心理逆境[38]。Jaric等[39]通過構建發育壓力模型發現早期生活壓力對焦慮和抑郁癥相關的表型影響最大,欺凌和社會隔離的社會逆境增加了青少年抑郁癥。COVID-19流行第1年數據表明,全球每4名青少年中就有1名臨床抑郁癥狀加重[40]。4)青少年抑郁癥影響因素的測評工具:目前關于青少年抑郁癥相關的測評工具與日俱增,包括各種機器模型、預測模型的開發與驗證[41-42],在使用時要確保評估的適用人群,評估時間段,同時需要具備良好的信度、效度、易理解、可操作性強,以確保評估的準確性和嚴謹性。
突現關鍵詞是指一段時間內出現頻次突然增加的關鍵詞。突現關鍵詞的年代分布和突現強度變化趨勢可以反映某研究前沿領域和發展趨勢,其中突現關鍵詞持續的生命周期一般為2~3年。按突現強度,排名前3位的關鍵詞為全國共病調查、心理社會因素、行為問題,表明目前青少年抑郁癥領域以及其帶來的行為表現越來越受到全國學者們的關注。研究顯示,有近1/3的病人所患的是與心理因素密切相關的軀體疾病[43]。按影響周期,“belief”(2012—2017年),突現時間較長,表明該信念/認知方向受到持續關注,而其他關鍵詞突現時間均為3~4年,表明學者們對于青少年抑郁癥影響因素相關研究涉及范圍越來越廣泛,涉及健康相關領域也愈來愈多,表明其整體研究價值較高。近年來最活躍的熱點關鍵詞為:互聯網信息化、公共衛生服務、艾滋病、缺陷多動障礙,能夠為以后的研究提供方向和借鑒。這些聚類也與文獻共被引的聚類相一致,均集中在對個人特質及環境研究,包括童年經歷、個人特質、生活方式、家庭功能、飲食等因素[44]。
綜上所述,科學計量學的視覺分析技術能夠引導學者注意到一些最重要和快速發展的研究前沿,并識別高度專業化的文章所解決的各種挑戰的戰略意義。本研究采用可視化分析對2012—2021年青少年抑郁癥相關文獻的總體分布、機構分布、作者分布、關鍵詞聚類等內容進行了統計、分析與歸納,動態跟蹤知識進展,既可以指導更多的學者,同時也為未來的研究提供依據和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