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敬全 陶冶



【摘 要】 構建現代化稅制體系是實現共同富裕的應有之義。為避免單一要素測度共同富裕的片面性,厘清稅制結構與共同富裕的作用機制,文章從發展、共享與可持續性三個維度測算共同富裕指數,采用固定效應模型對2010—2021年長三角26個城市面板數據進行實證檢驗,研究結果表明提高直接稅比重對共同富裕的實現有積極作用,該結論在經過內生性等一系列穩健性檢驗后依然成立。機制分析表明稅制結構通過產業結構調整推動共同富裕的實現;在不同規模的城市,稅制結構對共同富裕的影響存在顯著的異質性,即僅在Ⅰ類小城市中成立,其他城市效應并不顯著。據此,應推動提升直接稅比重的稅制結構改革,依托所得稅改革優化稅制推動產業結構升級,因地制宜擇機推進主體稅種稅制改革。
【關鍵詞】 稅制結構; 共同富裕; 產業結構調整; 城市異質性
【中圖分類號】 F810?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4-5937(2023)18-0054-07
一、引言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在完成脫貧攻堅、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任務后,扎實推動共同富裕是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宏偉目標。為實現共同富裕,必須從克服發展不平衡與不充分的角度構建完善的收入分配機制,在共享中促進效率與公平。稅收調節機制天然具有調節公平屬性,無疑是推動社會和諧穩定發展的有效手段。稅制主要由直接稅和間接稅構成,二者占比孰高孰低決定整體累進性。就直接稅而言,能夠通過再分配和第三次分配作用于共同富裕;反觀間接稅,雖然籌集收入功能較強,但對收入不平等的調節功能較弱。毫無疑問,優化直接稅制度改革有利于推動共同富裕的實現。那么稅收的作用難道僅僅基于收入轉移對共同富裕產生影響嗎?是否還在其他領域發揮作用呢?本文從理論和實踐層面探討稅制結構與共同富裕的作用影響,具有重要的理論價值和現實意義。
二、文獻綜述
共同富裕是建立在不斷增強的綜合國力之上,促進全體人民參與共建共享,構建和諧穩定的社會結構。目前直接對稅制結構與共同富裕影響關系進行研究的文獻較少,更多是從發展、共享和可持續性三個維度展開研究。(1)從發展的維度看,相關文獻主要聚焦于稅制結構對經濟增長和城鄉差距的影響。關于稅制結構的經濟增長效應研究,國內外學者根據不同國家的經濟發展現實得出的結論也不盡相同。就發達國家而言,復雜的累進制所得稅可能會出現經濟負效應,尤其是提高企業所得稅導致成本的上升將嚴重阻礙當地經濟發展[ 1 ]。相比而言,國內學者更加強調直接稅的經濟增長效應,認為應當建立以所得稅為核心的稅制結構來穩定經濟增長,從而實現資源配置效率的提升,若間接稅比重過大則會造成需求結構的扭曲[ 2 ]。在促進城鄉公平方面,學者主要從稅制結構對城鄉居民收入和消費差距的影響展開研究,結論不盡相同。有學者發現間接稅具有累退性,導致稅負最終轉嫁給低收入家庭,抑制他們向中等收入群體轉變,但對高收入群體的消費結構影響甚微,從而在調節城鄉收入的過程中產生逆向阻礙作用[ 3 ]。不過也不能一概而論,如對部分奢侈品征收消費稅在一定程度上反而有利于城鄉公平發展[ 4 ]。相比而言,個人所得稅等直接稅在縮小城鄉差距方面作用極為突出,能夠有效完善社會收入分配機制[ 5 ]。(2)從共享的維度看,相關研究主要集中于人力資本和精神文化方面。有學者發現以提高累進性的個人所得稅比重的稅制結構變遷能夠刺激人力資本的投入,進而增加未來的可支配收入[ 6 ]。幸福感是精神文化的重要層面,人民群眾充實的幸福感體現出共同富裕取得新成效,有學者指出受城鎮化的影響,農村居民逐漸意識到與城市的福利差距,由于稅負與幸福感之間呈現倒U型關系[ 7 ],長期以間接稅為主的稅制結構已不利于城鄉協調發展[ 8 ],亟需完善稅制體制改革。(3)共同富裕是當前與長遠相統一,需保持發展協調的可持續性,關于可持續的研究主要集中于高質量發展及生態環境方面。相關研究表明伴隨著經濟結構的轉型,以間接稅為主的稅制結構愈加難以發揮推動高質量發展的作用[ 9 ],提高直接稅比重有助于提升有效供給與需求的匹配度,重塑經濟發展動力。在稅制結構與生態環境的影響關系方面,有學者發現提高企業所得稅等直接稅相關比重可能加大企業生產成本,造成嚴重的環境污染[ 10 ]。
梳理上述文獻可知,經濟增長、城鄉差距、收入分配、人力資本、精神文化、高質量發展以及生態環境是共同富裕涵蓋的重要層面,代表著發展、共享與可持續三者的有機統一,為本文深入開展稅制結構與共同富裕的研究提供了思路。但目前多數學者只是從共同富裕某一層面或選取單一因素研究與稅制結構的影響關系,并未開展多維度考量,且大多研究僅僅探討稅制結構與共同富裕的直接影響關系,未更深層次去探討其中的內在機理。鑒于此,本文為彌補上述缺陷,進行以下方面改進:第一,為克服單一要素對共同富裕測度的片面性,本文從發展、共享與可持續三個維度進行指標選取,重新測算共同富裕指數;第二,為實現研究視角上的拓展,本文不僅分析稅制結構對共同富裕的直接影響,而且對其中可能存在的路徑進行探討。
本文研究貢獻在于:第一,以往關于共同富裕目標實現的研究大多停留在理論層面,而本文從理論和實踐兩個角度出發探討稅制結構與共同富裕之間的作用機制;第二,考慮到各城市之間發展不平衡的事實,本文聚焦稅制結構在異質性條件下對共同富裕的具體影響效應。
三、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一)直接影響效應
合適的稅制結構及其治理理念有利于形成合理的宏觀稅負,矯正政府干預帶來的資源錯配,從而實現國家有效治理的目標[ 11 ]。直接稅和間接稅所對應的稅種擔負著不同的經濟功能,二者的結構搭配與共同富裕的實現進程息息相關。一方面,以商品課稅為主的間接稅體系傾向于經濟效率的提升,為政府職能的履行奠定財力基礎,但由于間接稅的易轉嫁性,征稅對象可以輕易通過價格機制將稅收負擔轉嫁至下一環節,導致作用鏈較長[ 2 ],價格調控失靈,從而阻礙資源的有效配置,不利于社會物質基礎的積累。另一方面,直接稅的經濟特征在于公共物品的籌資來源主要依靠所得稅和財產稅,在優化社會分配結構上具有顯著優勢。首先,就個人所得稅和財產稅而言,稅負難以轉嫁,有助于防止財富的過度集中,更好體現量能納稅與稅收公平;其次,企業所得稅作為典型的資本稅,通過對資本課稅發揮對資本所有者以及高收入者的稅收調節,縮小貧富差距。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1:提高直接稅占比的稅制結構有助于共同富裕的實現。
(二)間接影響效應
縱觀世界各國稅制結構主要包括兩種類型,即以商品稅或所得稅為主體,抑或以二者并重的雙主體稅制結構[ 12 ]。但商品稅和所得稅對產業結構的作用機制可能有所不同。首先,對商品稅而言,差異化的稅率使得企業需在選擇生產要素方面進行全面成本考量。商品稅稅負的上升不僅會降低企業的利潤空間,而且會改變產品的相對價格,企業會在利益驅動下調整生產戰略,以相對廉價、高效的生產要素取代昂貴、低效的生產要素,降低企業生產成本。但是商品稅具有易轉嫁特性,使企業應承擔的稅負向前移,最終消費者成為實際負稅人,由此導致消費者的實際購買力下降,約束消費者的投資與消費需求,不利于產業結構的調整。其次,對所得稅而言:個人所得稅的征收會直接降低消費者稅后可支配收入,為維持自身效用最大化,消費者不得不改變消費決策,此時以市場需求為導向的廠商會調整其生產決策和商品供給組合,最終影響整個產業結構的調整;企業所得稅的征收雖然會直接導致企業利潤和物質資本積累減少,但其不易轉嫁的特性使得稅后廠商依據其戰略規劃調整生產決策,進而推動生產要素在不同行業和不同區域內流動與再配置。據此提出以下假設:
H2:提高直接稅占比的稅制結構通過產業結構調整推動共同富裕的實現。
四、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擇與數據說明
長三角作為我國創新程度最高的城市群,在經濟金融領域地位一直遙遙領先,研究長三角區域稅制結構與共同富裕之間的聯系對其他地區起著示范作用。根據《長江三角洲城市群發展規劃》,本文選取2010—2021年長三角26個城市面板數據研究稅制結構與共同富裕之間的聯系。數據處理如下:一是遵循“5年連貫”原則,確保數據至少保持連續5年完整;二是將數據進行縮尾和對數化處理。所使用的原始數據來自《中國城市統計年鑒》。
(二)共同富裕的指標說明
1.發展性指標
發展性涵蓋富裕度與共同度,本文從居民收入和消費層面衡量富裕度,從城鄉差距層面衡量共同度。
2.共享性指標
共享性反映社會成果是否公平惠及,本文從醫療、教育等方面衡量人們對美好生活期待與現有發展之間的差距。
3.可持續性指標
可持續性反映經濟社會發展與人口、資源與環境相適應的程度,衡量的是社會發展的潛力,本文從科技創新與生態環境方面進行指標選取。
(三)共同富裕指標測度
基于前文對共同富裕內涵的了解,共同富裕具有發展、共享與可持續三大特征[ 13 ]。本文在此基礎上選取3個一級指標、9個二級指標和17個三級指標構建共同富裕指標體系。借鑒孫學濤等[ 14 ]的做法,采用熵權TOPSIS法進行測算。在穩健性檢驗中借鑒韓亮亮等[ 15 ]的做法,以主成分分析法測度。
共同富裕指標體系具體見表1。
(四)其他變量設定
1.解釋變量
稅制結構反映稅收負擔在社會成員中的分配情況,本文以稅負轉嫁的難易程度將直接稅分為個人和企業所得稅,間接稅分為增值和營業稅,借鑒于井遠[ 16 ]的研究以比例法(直接稅/間接稅)測度。
2.中介變量
產業結構升級以高級化和合理化為主線。高級化側重于產業結構的演進,而隨著互聯網技術的普及,生產性服務業逐漸占主導地位,產出中有相當一部分是服務業產品,模糊了二、三產業的界限。因此,為更好地研究產業結構向“服務化”方向的轉變,本文以第三產業與第二產業產值之比衡量產業結構高級化[ 17 ]。
3.控制變量
(1)金融發展水平(FD)。金融的發展能有效提升稅收征管效率,抑制企業漏稅行為的發生,有利于提高直接稅比重,維護社會公平。本文將金融發展水平構造為(金融機構存貸款/地區生產總值)/2。
(2)社會消費(SConsume)。完善的消費結構是推動共同富裕的重要途徑,消費體現著居民的生活水平,促進消費轉型同時也是經濟結構轉變的要求,本文以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地區生產總值衡量。
(3)城鎮化率(Cityratio)。城鎮化促進農村居民市民化,提高勞動生產率,推動需求結構轉變,有效消除城鄉差異和解決農村人口就業問題,是實現共同富裕的重要環節,本文以城鎮人口/常住人口數衡量。
(4)政府干預程度(Govexp)。城市相較農村具有更加完善的基礎設施以及社會保障,地方政府為促進經濟增長也會傾向于加大城市的財稅政策支持,城市居民往往可以享受到更優越的公共服務,同時政府也可以通過轉移支付扶持欠發達地區,本文以財政支出/地區生產總值衡量。
(五)描述性統計
表2結果顯示選取的26個長三角地級市中共同富裕指數存在較大差距,部分城市還未達到均值水平,說明區域發展協調程度不高,城鄉之間差距較大,兩極分化嚴重。對稅制結構的安排,各城市也存在較大差異,個別城市依舊實行以間接稅為主的稅制結構,直接稅占比較低,而間接稅所具有的難以轉嫁的特性有礙社會公平建設。產業結構高級化代表第三產業的演變程度,數據顯示,部分城市第三產業比重較高已成為經濟發展的重要動力,反觀個別城市第三產業發展滯后,應加大財政投入刺激第三產業發展。金融發展是實現共同富裕的重要支撐,表2數據顯示城市之間金融發展程度差距明顯。城鎮化率是工業化發展的體現,有助于推動共同富裕建設,對不同城市而言,城鎮化雖然存在一定差距,但差距較小。社會消費和政府干預程度差距也較為明顯,凸顯各地區消費能力有待提高,以及個別地區政府干預經濟程度較大。因此,政府應適度干預經濟,推動形成市場調節機制。
(六)計量模型設定
本文選取長三角26個城市的面板數據構建基準回歸模型。控制時間和地區效應的稅制結構與共同富裕之間關系如下:
模型(1)中,CMWi,t為共同富裕指數,DITi,t表示用比例法測算的稅制結構,CV為控制變量,AREA為地級市效應,YEAR為年份效應,為隨機誤差項。若?琢1為正,表示提高以直接稅比重的稅制結構有助于共同富裕的實現。
模型(1)描述了稅制結構與共同富裕的直接作用影響,為進一步探討其中的作用機制,本文參考溫忠麟等[ 18 ]的做法,進行中介效應模型設計:
上述模型中,MEFi,t代表產業結構高級化(ES)。首先對模型(2)進行檢驗,判斷?琢1是否顯著,若系數為正且顯著,則與基準回歸結果一樣,繼續檢驗,否則停止。其次對模型(3)進行檢驗,判斷稅制結構(DIT)對產業結構高級化的影響,若?琢3為正且顯著,則證明稅制結構對產業結構高級化有積極作用。再次對模型(4)進行檢驗,若?茁2顯著則滿足中介效應。若?琢3和?茁2兩者有一個不顯著則進行Sobel檢驗來判斷是否滿足中介效應使用條件,若兩者都不顯著則宣告中介效應檢驗失敗。最后對?茁1進行檢驗,若顯著,則中介效應顯著,若不顯著,則是完全中介效應。綜上所述,研究中介變量對被解釋變量的關系取決于?琢3與?茁2的正負。
五、實證結果分析
(一)基準回歸
表3實證檢驗了“稅制結構—共同富裕”的基準關系。在控制年份和地級市效應后,發現無論是否加入控制變量,提高直接稅占比的稅制結構均有助于共同富裕的實現,證實了H1的成立,說明在共同富裕實現進程中,需要不斷優化直接稅改革,發揮其緩解收入不公的作用,維持宏觀經濟穩定。控制變量的實證結果顯示金融發展水平、城鎮化率和政府干預程度對共同富裕的實現有積極的效應。金融的發展有助于扭轉對大城市的偏向支持,使得農村逐漸趨于平等地獲取金融資源,改善城鄉二元金融結構;城鎮化作為共同富裕的重要實現進程,能促進資源要素的自由流動,為偏遠地區發展提供技術支持,提高整個社會的經濟發展效率;政府干預經濟,有助于形成橄欖型的社會結構,推動共同富裕的實現;社會消費不顯著的原因可能在于居民消費結構的不完善,無法充分發揮縮小城鄉差距的作用。
(二)穩健性檢驗
1.內生性問題
考慮到經濟系統中互為因果引發內生性問題,本文選取控制變量為工具變量,基于系統廣義矩估計(GMM)進行檢驗,結果見表4。從表4列(1)可得,稅制結構對共同富裕的影響具有顯著可靠性,通過Sargan和AR(2)檢驗證明工具變量選擇有效,殘差項不存在二階自相關,并且從動態角度看,提高直接稅占比的稅制結構可以顯著提升共同富裕指數,與前文結論一致。
2.其他穩健性檢驗
本文在穩健性檢驗中采用主成分分析法測算共同富裕,結果如表4列(2)顯示。可以看出直接稅占比的提升對實現共同富裕有積極作用,與基準回歸結論一致,這說明隨著經濟結構的轉型,以間接稅為主體的稅制結構促進經濟增長效應愈發減弱,尤其是在欠發達地區商品稅最終都會轉嫁給低收入群體,嚴重影響人民的幸福感和獲得感。
(三)影響機制分析
前文分析稅制結構與共同富裕之間的邏輯機理,表明稅制結構可能通過產業結構調整從而影響共同富裕實現進程,本文依據中介效應的檢驗流程,綜合表5列(2)和列(3)可得,稅制結構、產業結構高級化以及共同富裕指數之間系數均顯著為正,中介效應成立。因此,以提高直接稅占比的稅制結構能夠通過產業結構調整從而推動共同富裕實現進程,驗證了H2的成立。這說明所得稅占比的提高通過作用于消費者的可支配收入從而改變消費者的需求結構,企業也會主動調整生產戰略,不斷優化調整生產方式,實現生產資料的合理有效配置。
(四)異質性分析
為排除區域因素對研究結果的影響,本文借鑒戚偉等[ 19 ]、武英濤等[ 20 ]的做法將長三角26個城市分類,如表6所示,進行城市異質性檢驗。
表7的結果顯示稅制結構與共同富裕存在顯著的區域異質性,各城市的回歸結果不盡一致,五類城市中僅有Ⅰ類小城市結果顯著,而其他城市略有差異。就小城市而言,正處于經濟高速發展階段,隨著稅制結構不斷完善,所得稅制逐步優化,能不斷改善收入和財富分配格局,促進資源的合理有效利用,增進社會公平。至于大中型城市結果不顯著的原因可能在于,隨著經濟總量不斷攀升,公平問題已經成為經濟發展的桎梏,提高以社會公平為目的的直接稅比重愈發重要,但深入直接稅內部,各稅種在經濟發展中的選擇存在差異,個人所得稅占比過重造成企業產能過剩與居民消費不足等問題,導致經濟運行效率低下,所得稅難以發揮調節社會公平的作用。對特大及以上城市效應相反且不顯著的原因可能在于,以間接稅為主的稅制結構在很長時間內對當地經濟發展有積極的促進作用,為政府公共物品供給提供了充足的財政保障,有效提升經濟發展效率,所產生的經濟績效抵銷了由此產生的累退性等負效應,從而出現“逆向調節”的現象。
六、結論與政策建議
(一)研究結論
構建現代化稅制結構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已成為學界共識,然而鮮有研究優化稅制結構對共同富裕的影響進程。為此,本文從理論層面詮釋稅制結構與共同富裕的作用機理,并構建固定效應模型實證檢驗稅制結構與共同富裕的實際影響。結果表明:第一,提高直接稅比重對共同富裕有顯著的促進作用,經過內生性等一系列穩健性檢驗后結論依然成立;第二,基于間接效應檢驗發現提高直接稅占比的稅制結構通過對產業結構的調整從而推動共同富裕實現進程;第三,通過對不同城市規模的劃分,稅制結構對共同富裕的影響存在顯著異質性,且僅在Ⅰ類小城市結論成立,其他城市略有差異。
(二)政策啟示
本文的研究結論有助于厘清稅制結構的調整對共同富裕的影響作用,為其他地區如何進行稅制結構改革推動共同富裕實現進程提供政策啟示。
一是推動提升直接稅比重的稅制結構改革。應進一步優化直接稅內部結構,健全企業所得稅和財產稅,避免稅收優惠流于形式,從而充分發揮所得稅增進社會公平的作用;逐步降低間接稅比重,從而實現“一增一減”相結合,協同推動共同富裕目標的實現。
二是依托所得稅改革,注重產業結構調整。推動個人所得稅分類與綜合相結合,提高個稅調節功能,激發市場需求引導產業轉型;完善企業所得稅抵扣制度,提高企業創新研發抵扣額,推動產品產業創新,為共同富裕目標的實現奠定物質基礎。
三是因地制宜,擇機推進主體稅種稅制改革。在保持宏觀稅負穩定的前提下,根據不同地區對稅負承受能力的差異,在普惠性和穩定性兼容的稅收政策基礎上,相機決斷如何簡并增值稅率。對于小城市而言,應動態調整稅收政策,提高稅收優惠,促進城市發展;大中型城市應持續優化主體稅種優惠政策,通過間接稅改革為直接稅優化騰挪空間,間接提升直接稅比重;降低政府對市場的干預程度,重視社會公平問題,推動發展與共享的有機結合。
【參考文獻】
[1] LEE Y,GORDON R H.Tax structure and economic growth[J].Journal of Public Economics,2005,89(5/6):1027-1043.
[2] 郭健,谷蘭娟,王超.稅制結構與共同富裕:兼論經濟發展水平的門檻效應[J].宏觀經濟研究,2022(4):64-80.
[3] 溫桂榮,黃紀強,劉煒燁.稅收負擔影響中等收入群體消費的實證研究:基于省級面板分位數模型[J].消費經濟,2020,36(6):66-75.
[4] 薛鋼,付夢媛.稅負結構對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研究:基于產業集聚的視角[J].稅收經濟研究,2022,27(1):79-87.
[5] 左曉敏.稅制結構優化與城鄉收入差距:基于我國省級面板數據實證研究[J].會計之友,2013(21):104-110.
[6] 金春雨,董雪.中國稅制結構促進經濟增長的要素驅動機制研究:基于LT-TVP-VAR模型的高維運算應用[J].統計與信息論壇,2020,35(12):93-102.
[7] 魯元平,楊芳.稅負、稅收表達權與居民幸福感:基于中國地級市數據的實證研究[J].稅務研究,2017(6):34-39.
[8] 林權,陳媛媛.三次分配視域下稅收賦能共同富裕的政策選擇[J].會計之友,2023(1):152-158.
[9] 李香菊,楊歡.助推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稅收優化研究[J].稅務研究,2019(5):18-24.
[10] 李佳佳,羅能生.稅收安排、空間溢出與區域環境污染[J].產業經濟研究,2016(6):57-66.
[11] 沈坤榮,余紅艷.稅制結構優化與經濟增長動力重構[J].經濟學家,2014(10):51-59.
[12] 儲德銀,紀凡.稅制結構變遷與產業結構調整:理論詮釋與中國經驗證據[J].經濟學家,2017(3):70-78.
[13] 陳麗君,郁建興,徐銥娜.共同富裕指數模型的構建[J].治理研究,2021,37(4):5-16.
[14] 孫學濤,于婷,于法穩.新型城鎮化對共同富裕的影響及其作用機制:基于中國281個城市的分析[J].廣東財經大學學報,2022,37(2):71-87.
[15] 韓亮亮,彭伊,孟慶娜.數字普惠金融、創業活躍度與共同富裕:基于我國省際面板數據的經驗研究[J].軟科學,2023(3):18-24.
[16] 于井遠.稅制結構優化與地區經濟增長質量:基于包容性全要素生產率視角[J].經濟評論,2022(2):36-50.
[17] 郭艷萍,石慧敏,郭弘揚,等.自然資源資產離任審計與產業結構升級:基于綠色技術創新的中介效應[J].會計之友,2022(22):120-128.
[18] 溫忠麟,侯杰泰,張雷.調節效應與中介效應的比較和應用[J].心理學報,2005(2):268-274.
[19] 戚偉,劉盛和,金浩然.中國城市規模劃分新標準的適用性研究[J].地理科學進展,2016,35(1):47-56.
[20] 武英濤,陳磊,雷曉霆.基于資源配置效率視角的城市規模分布研究:以中國地級市及以上城市為例[J].城市發展研究,2018,25(10):18-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