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繼承者們

作者/ 楊梅 編輯/周一澤

圖/ 視覺中國

她年輕貌美、海外名校畢業，歸國后投身家族事業；她隱姓埋名從基層做起，在家族危急關頭出手，力挽狂瀾、救公司于水火……印象中，這恐怕是只存在于影視劇里的情節。如今，偶像劇照進現實，越來越多的女繼承者接管起父輩們打拼下來的事業，成為新的領航人。

桐昆股份創始人陳士良（左）與其女陳蕾（右） 圖/ 桐昆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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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又有一位女繼承者接管了百億家族企業。她叫陳蕾，36 歲，是桐昆股份創始人陳士良之女。2023 年6 月，陳士良正式卸任桐昆集團董事長，而陳蕾已在同年5 月底就被選為桐昆股份董事長，并兼任總裁。

桐昆股份是一家A 股滌綸長絲產業龍頭公司，隸屬于桐昆集團，在2023 年公布的《2022 胡潤中國500 強》榜單上以345 億估值排名第397 名。

陳蕾不是唯一手握“千金崛起”劇本的女繼承者。近年來，一大批中國家族企業正迎來“接班潮”。與傳統印象中的“子承父業”不同，有不少“創一代”們把權杖交遞給了女兒們。她們或許不像劉暢、宗馥莉一樣廣為人知，但也大都人均坐擁百億資產，挑起了帶領家族企業前行的重任。

僅是今年，就有兩位千金先后在家族企業中閃亮登場。一位是四川首富、通威股份實控人劉漢元之女劉舒琪，一位是李嘉誠的孫女李思德。

劉舒琪，1989 年出生，今年3 月份，34 歲的她被父親扶上了馬，正式出任通威股份董事長兼CEO，成為千億光伏龍頭的女掌門。年紀輕輕便掌舵千億商業帝國，可謂是手握了逆天劇本。

李思德，雖不像劉舒琪一樣正式接管家族企業，但鑒于李嘉誠的名聲，她的出場也博足了版面。據報道，她已加入家族企業，出任長實企業業務發展部經理。

除了這幾人外，一些大名如雷貫耳的企業，也早就悄悄選定了女接班人。比如達利集團創始人許世輝之女許陽陽、合生創展創始人朱孟依之女朱桔榕，不出意外都會是家族企業的繼承者。此外，立白集團創始人陳凱臣之女陳丹霞、香飄飄創始人蔣建琪之女蔣曉瑩，均在家族企業中被委以重任。

毫不夸張地說，女繼承者的時代已經到來。

立白集團創始人陳凱臣之女陳丹霞（左）出席自家品牌產品發布活動 圖/ 視覺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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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女繼承者之所以上位，有人將原因歸結為她們大都是創一代家族的獨生女或者長女。但事實上，并非盡然。她們中有些人的上位，更像是內部優勝劣汰的結果。

以合生創展為例，創始人朱孟依有兩子一女：長子朱一航、次子朱偉航和女兒朱桔榕。按照潮汕的傳統，長子朱一航本該繼承家業。但這位富二代頗為佛系，根據公開報道，朱一航在家族相關地產與物業公司歷練過多個項目后，并未交出亮眼的成績，反而更熱衷電競和新能源汽車等領域。目前，他更為外人津津樂道的身份，是EDG 電競俱樂部背后的老板。

二子朱偉航畢業于中山大學金融學專業，履歷顯示，其涉及的業務板塊也集中在投資管理領域。

哥哥們的興趣領域和家族主業不吻合，朱桔榕被委以重任。2012 年，年僅23 歲的她便成為合生創展常務副總裁，并于第二年升任副主席，正式走進權力中心。經歷了10 年歷練后，2020 年朱桔榕接替父親，成為董事會主席。

陳丹霞則像是家族企業引進的一條鲇魚。立白集團是由陳凱旋和陳凱臣兩兄弟共同創立的，目前家族共有八位“立白二代”。其中陳凱旋共有三子兩女，陳凱臣有二子一女。

立白集團公開對外的說法是，企業的接班傳承，是一種集體接班的狀態。目前八位“立白二代”均在集團擔任要職，各有各的主營板塊。但事實上，陳凱旋的長子陳澤濱更像是家族法定繼承人。陳澤濱素有“立白太子”之稱，他進入家族企業后從品牌做到電商，目前擔任立白科技集團總裁。

達利集團創始人許世輝（左）與其女許陽陽（右） 圖/ 視覺中國

身為陳凱臣長女的陳丹霞，主要業績是主導朝云集團（脫胎于立白旗下的一個事業部）上市成功，為立白家族收獲了唯一的上市公司，因此被外界冠以“女繼承人”之稱。目前陳丹霞擔任立白集團董事、朝云集團董事長職務。

許陽陽的接班故事，更像是命運的安排。許世輝原有一兒一女，女兒許陽陽出生于1983 年，兒子許亮亮出生于1985 年。早在2012 年，27 歲的許亮亮便已出任達利集團副總裁一職，而彼時，許陽陽尚未進入公司核心管理層。根據許陽陽的履歷，2008年加入家族企業后，她有兩年的時間輾轉于基層一線，做過車間主任、副廠長、工會主席等職。

2012 年7 月，許亮亮因車禍去世。之后，許陽陽擔起了集團重任，于2014 年獲委任為達利集團董事，2015 年開始負責達利上市。同年，許陽陽開始擔任達利集團副總裁兼執行董事至今。

僅在通威集團亮相兩年，便光速接棒上任董事長的劉舒琪，也不僅僅是“獨生女”的緣故。根據劉漢元過往用人經歷分析，強調管理團隊年輕化是其一貫的管理風格——通威股份前任董事長謝毅，也是1984 年出生的年輕人，謝毅27 歲即入通威擔任總裁助理，35 歲時就接掌了董事長之位。

通威集團現任董事長劉舒琪（前排左三） 圖/ 通威集團

如果要在這些女繼承者身上尋找共性的話，良好的教育背景應該算一個。不同于大多出身草莽的父輩們，她們大都畢業于名校，攻讀的都是家族企業相關的專業：陳蕾是英國帝國理工大學的風險管理和金融工程專業碩士，許陽陽畢業于廈門大學經濟系后又到英國深造，劉舒琪畢業于英國倫敦女王瑪麗大學，陳丹霞畢業于悉尼大學經濟系，朱桔榕畢業于中國人民大學金融系。

從基層做起，也算一個共性。她們學成后，大多有基層歷練的經歷。陳蕾入職桐昆集團后的第一個工作崗位是倉庫管理員，朱桔榕最初是從總裁助理職務做起，至于劉暢和孟晚舟等更是都有過隱姓埋名，在公司做基層職員的經歷。她們大都經歷了長達十年左右（甚至更久）的等待接班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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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要指出的是，盡管已經站到了臺前，但她們可能并未掌握實際的話事權。

以光速接班的劉舒琪為例，雖然她已接過權杖，但父親劉漢元依然在董事會中，且在官方履歷中排名居首。好聽點，這叫保駕護航；現實點，這是隱而不退——這跟交出的擔子并不好挑有關。

劉舒琪算是幸運兒，她接任董事長兼CEO 是在光伏行業高景氣期間。但更多的女繼承者們，并沒有劉舒琪的好運氣，父輩交到她們手里的并非一片繁華盛世。

新近接班的陳蕾，面臨的便是一副難扛的重擔。2021 年，桐昆股份全年凈利潤曾高達73.25 億元。但從2022 年開始，桐昆股份經營陷入困境，全年凈利潤僅為1.3 億元，同比下降98.26%。2023 年上半年，其凈利潤僅為9000 萬元至1.3 億元。公司股價方面，也急轉直下，近兩年跌幅在50%左右。

多重壓力下，陳蕾選擇了破釜沉舟。最新公告顯示，為解困局，陳蕾對一項位于印尼北加煉化一體化項目進行了投資。這項投資桐昆股份總共需要出資285 億人民幣，而目前桐昆股份的凈資產僅350 億人民幣左右。為力挽狂瀾，陳蕾可謂是押上了全部。

地產行業更不必多言，近兩年市場行情急轉直下，作為房企接班人的朱桔榕，面臨著一場大考。

香飄飄創始人蔣建琪（左）與其女蔣曉瑩（右）

朱桔榕上任三年，算是有得有失。上任后她提出要從房地產開發商轉型為綜合性投資控股平臺公司。三年中，她豪擲百億連續大手筆拿地、大舉進軍舊改項目、重金押寶高科技股，打法十分激進。

從業績來看，朱桔榕2020 年的答卷相對亮眼。這一年合生創展銷售業績達到343 億港元，同比增長84.8%；凈利潤136.34 億港元，同比增長43.73%。尤為值得一提的是，其中投資業務貢獻了超兩成利潤。不過到了去年，其投資業務虧了22.1億港元，反倒拖累了整體業績。

事實上，無論男性還是女性，二代接班，還有一個困境。作為80 后、90 后，其往往被寄予創新品牌、增強企業活力的厚望。然而守業難，轉型更難。這些繼承者在企業產品年輕化方面的嘗試上，都不算太成功。

香飄飄的蔣曉瑩便是個中典型。2016 年5 月，蔣曉瑩正式進入香飄飄工作，在其主導下香飄飄推出了子品牌Meco 蜜谷和蘭芳園，并將產品版圖拓展到果汁茶、0 糖氣泡水等即時飲品領域。上述飲品的探索，一度為香飄飄帶來可喜的營收增長。但隨著近兩年茶飲品牌持續迭代，尤其是線下新勢力奶茶店的崛起，香飄飄在產品更新速度以及電商化方面，并未跟上潮流變化。最新業績預告顯示，今年上半年香飄飄凈虧損約4000 萬元。

達利集團的許陽陽，同樣遭遇這種尷尬境況。許陽陽在達利集團曾接連推出了多款創新產品，其中“豆本豆豆奶”就是她的代表作之一。但相對同行們的不斷推陳出新，達利園產品更新迭代的速度依舊不算快，尤其近幾年，再無爆款單品。

2022 年達利營收199.57 億元，可謂原地踏步，甚至不及2018 年的營收水平。其盈利能力也出現疲軟，2018 年至2022 年凈利潤增速分別為8.26%、3.3%、0.2%、-3.2%。今年6 月底，因為股價持續低迷，達利啟動了私有化退市。

繼承和接班，都只是開始。與父親所處時代不同，接班的后代們面對的競爭局面更為復雜多樣。目前“二代”們的經營能力、給公司帶來的價值等，仍需要時間去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