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曉蓉,靳 化,肖 霞,史修叢,陳 蕾,趙 勇
(中國人民解放軍總醫院第六醫學中心生殖中心,北京 100048)
男性不育癥已成為臨床常見的男性疾病,具體病因至今尚未明確,已嚴重危害人類生殖健康。受傳統傳宗接代觀念的影響,國內多數家庭盼子心切,傳統的生育觀念認為,孕育是婦女的責任,導致不孕不育也歸咎于女性,當男性患者得知是自己的原因造成不孕不育時,其內心所經歷的情感體驗往往比女性患者更為復雜,極易出現心理問題[1-2]。男性不育癥與心理壓力存在密切關系,兩者可以互為壓力源,形成惡性循環,導致患者所承受的心理壓力越來越大,但每個人對生殖障礙的心理反應也因個人狀況、種族及宗教信仰的不同而有差異[3]。目前國內多數研究以女性的心理狀態為焦點,忽視了不育男性心理健康的重要性。基于此,本研究旨在總結男性不育癥患者焦慮抑郁狀況,并分析其相關影響因素,現報道如下。
1.1 一般資料選取2019 年12 月至2022 年1 月期間就診于中國人民解放軍總醫院第六醫學中心的479 例男性不育癥患者作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①符合《中西醫結合男性不育癥診療手冊》[4]中男性不育癥臨床診斷標準:世界衛生組織(WHO)規定,夫婦未采用任何避孕措施且同居生活1 年以上,由于男方因素造成女方不孕者,即為男性不育癥;②年齡為22~48 歲,精液檢查符合少、弱、畸形精子癥或無精子癥的診斷者;③近期生活中未遭遇重大變故或精神刺激者等。排除標準:①既往有嚴重精神心理類疾病者;②伴有傳染病者;③患有心、腦、肝、腎等嚴重軀體疾病者等。院內醫學倫理委員會已審核并批準本研究開展,所有患者及家屬均簽署知情同意書。
1.2 研究方法
1.2.1 人口學資料 包括年齡、文化程度、月收入、不育時間、是否曾經接受過輔助生殖技術(ART)治療。
1.2.2 心理狀況評估 ①癥狀自評量表(SCL-90)評分[5]:該量表包括軀體化、強迫、人際關系敏感、抑郁、焦慮、敵對、恐怖、偏執、精神病性及其他等10 個因子,共90 個條目,每個條目分5 級評分(1~5 分)。因子分為每個因子所包含項目的得分之和,可反映受檢者某一方面的情況,了解受檢者的癥狀分布特點;總分為90 個條目單項分相加之和,可反映患者心理病情嚴重程度。總分大于160 分或者單項均分超過2 分則為異常。②焦慮自評量表(SAS)評分[6]:該量表有20 個項目,分4 級評分,用于評價焦慮患者的主觀感受。將20 個項目中的各項分數相加得到總粗分,然后將粗分乘以1.25 以后取整數部分,得到標準分。總粗分的正常上限為40 分,標準分為50分。若標準分超過50 分說明有焦慮癥狀,分值越高,焦慮癥狀越嚴重,③抑郁自評量表(SDS)評分[7]:該量表有20 個項目,分4 級評分,用于反映抑郁患者的主觀感受。將20 個項目中的各項分數相加得到總粗分,然后將粗分乘以1.25 以后取整數部分,得到標準分。抑郁評定的分界值標準分為53 分,標準分超過53 分說明有抑郁癥狀,分值越高,抑郁癥狀越嚴重。
1.3 觀察指標①統計479 例男性不育癥患者SCL-90、SAS、SDS 量表評分。②比較不同教育程度、不同家庭收入、是否接受過ART 治療、不同不育年限男性不育癥患者SCL-90 總分、SAS、SDS 評分。③分析不同因素與SCL-90、SAS、SDS 評分的相關性。
1.4 統計學方法采用SPSS 26.0 統計學軟件進行數據分析,計量資料數使用(±s)表示,兩組間比較,經S-W法檢驗若均服從正態分布,且方差齊,行t檢驗;若數據整體不服從正態分布,則采用秩和檢驗(Z 值表示);多個樣本比較,若不符合正態分布,則采用多組數據比較的秩和檢驗,結果用χ2值表示。采用Spearman 相關性分析法分析男性不育癥患者不同因素與SCL-90、SAS、SDS 得分的相關性。以P<0.05 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 量表評分情況按中國常模結果,在有效問卷中,SCL-90 總分160 分以上的有16 人,SAS 評分50 分以上的有11 人,SDS 評分53 分以上的有20 人。
2.2 不同教育程度男性不育癥患者SCL-90、SAS、SDS 評分比較與本科組比,大專組SAS、SDS 標準分更高;與碩士組比,中學(中專)及以下、大專、博士學歷組人群SDS 標準分均更高,大專組SAS 標準分更高,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均P<0.05),見表1。
表1 不同教育程度男性不育癥患者SCL-90、SAS、SDS 評分比較(分,±s )
表1 不同教育程度男性不育癥患者SCL-90、SAS、SDS 評分比較(分,±s )
注:與本科組比,*P<0.05;與碩士組比,#P<0.05。SCL-90:癥狀自評量表;SAS:焦慮自評量表;SDS:抑郁自評量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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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不同家庭收入男性不育癥患者SCL-90、SAS、SDS 評分比較月收入5 萬以上組各評分均顯著小于其他各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均P<0.05),見表2。
表2 不同家庭收入男性不育癥患者SCL-90、SAS、SDS 評分比較(分,±s )
表2 不同家庭收入男性不育癥患者SCL-90、SAS、SDS 評分比較(分,±s )
注:與5 萬以上組比,△P<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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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是否曾接受過ART 治療男性不育癥患者SCL-90、SAS、SDS 得分比較是否曾接受過ART 治療患者SCL-90總分、SAS 標準分、SDS 標準分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均P>0.05),見表3。
表3 是否接受過ART 治療男性不育癥患者SCL-90、SAS、SDS 評分比較(分,±s )
表3 是否接受過ART 治療男性不育癥患者SCL-90、SAS、SDS 評分比較(分,±s )
注:ART:輔助生殖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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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不同不育年限之間男性不育癥患者SCL-90 總分、SAS、SDS 得分比較不同的不育年限之間SCL-90 總分、SAS 標準分、SDS 標準分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均P>0.05),見表4。
表4 不同不育年限之間男性不育癥患者SCL-90 總分、SAS、SDS 評分比較(分,±s )
表4 不同不育年限之間男性不育癥患者SCL-90 總分、SAS、SDS 評分比較(分,±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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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男性不育癥患者不同因素與SCL-90、SAS、SDS 評分的相關性分析Spearman 相關性分析法結果顯示,家庭月收入及受教育水平與男性不育癥患者心理壓力呈負相關,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均P<0.05),見表5、6。
表5 不同自變量賦值
表6 男性不育癥患者不同因素與SCL-90、SAS、SDS 評分的相關性分析
男性不育癥患者存在一定程度的焦慮、抑郁等心理現象,若能全面分析其相關危險因素,并針對危險因素給予針對性干預措施,對改善患者心理狀態、提高生育率至關重要。SCL-90 是我國進行心理健康測量普遍采用的一種方法,包含有廣泛的精神病癥狀學內容;SAS 和SDS 是一種國際通用的簡單、快速及有效的心理測量工具,可反映是否存在焦慮和抑郁情況,以及其嚴重程度。本研究的有效問卷中,SCL-90 總分為160 分以上的16 人,SAS 標準分為50 分以上的11 人,SDS 標準分為53 分以上的20 人,這提示不孕不育家庭中焦慮、抑郁是一個不可回避的現象,需要引起關注,而分析引起心理狀態異常的影響因素有助于解決患者的負面情緒,提高治療效果。
由于低學歷(大專及以下學歷)患者對不育癥疾病的病因、治療方法及前景了解不足,求醫行為缺乏理性;此外,由于不同受教育程度人群之間,生育的意愿不同,高學歷(博士學歷)者生育意愿普遍偏低,而這組人群一旦進入到輔助生殖助孕階段,往往是生育意愿強烈的人群,對成功妊娠的期望會較高,這也在一定程度上導致了這種心理學上的差異,因此大專及以下學歷以及博士學歷患者心理壓力較大;而文化程度較高(本科與碩士學歷)的不育夫婦對疾病的認識和理解會更全面、更理性,其獲得的關于自身疾病的信息更加科學準確,治療的依從性也相對較高,從而獲得滿意的治療效果。同時教育程度較高者經濟收入相對也高,因此具有較好的心理承受力[8]。本研究結果顯示,與本科組比,大專組SAS、SDS 標準分更高;與碩士組比,中學(中專)及以下、大專、博士學歷組人群SDS 標準分均更高,大專組SAS 標準分更高,說明博士學歷和大專及以下學歷組、SAS、SDS 評分得分均較高,呈現兩頭高,中間低的狀態,博士學歷組患者人數雖然少,但心理問題較重,提示男性不育患者的受教育水平與其心理可能有一定的相關性;進一步進行相關性分析顯示,受教育水平還與SAS 標準分呈輕度負相關(P=0.041),說明文化水平越低者,越容易出現焦慮情緒;但本研究中相關性分析顯示,受教育水平還與SDS 標準分沒有顯著相關性,可能是由于不同受教育程度患者SAS、SDS 標準分均呈兩頭高,中間低的狀態,而其中SDS 標準分組間比較差異更為顯著,因此總體上未顯示出具有相關性,但由于本研究納入博士學歷患者較少,相關性結果仍有待進一步開展深入研究驗證。
不同收入不育家庭之間男性心理現象差異顯著。本研究中,在SCL-90 總分、SAS 標準分、SDS 標準分方面,月收入5 萬以上組各評分均明顯小于其他各組,且相關性分析顯示,家庭月收入與SCL-90 總分、SAS 標準分、SDS標準分為呈負相關,提示不孕不育家庭接受輔助生殖治療時,治療費用仍然是影響心理問題的一個較為現實的問題,收入水平越低,其焦慮抑郁程度越高。原因可能是,因為不育癥費用較高、治療周期長,對于家庭收入較低的患者,本身就承擔生活的重擔,由于治療的花費會使經濟負擔顯得更加沉重,這種雙重經濟壓力再加上治療結果的不確定性,會大大加重患者的心理負擔,使其陷入抑郁、焦慮等不良心理狀態中;而高收入人群相對來說經濟壓力沒那么大,并且往往可以尋求更好的醫療資源,更易得到精準的檢查及治療,因此,可以獲得更好的療效,同時心理壓力得到舒緩[9]。
本研究中,既往曾接受ART 治療和未接受ART 治療患者之間,SCL-90 總分、SAS 標準分、SDS 標準分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既往曾接受ART 治療的患者對疾病的認識和理解會更全面些,這方面可能會減輕患者的不良情緒,而近年來輔助生殖技術的日趨成熟,公眾對該技術的了解增加,對輔助生殖助孕的社會接受度增加,可能是兩組之間未見差異的原因。這與先前的研究結果不同,先前研究認為患者要再次接受ART 治療,對于這種再次治療結果的不確定性,患者的壓力會增加[10]。這種變化也提示,公眾對輔助生殖助孕成功率的認識日趨客觀。隨著不育年限的增加,SCL-90 和SAS 標準分略有增加,但差異無統計學意義,可能與樣本量較少有關。不孕不育的診治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不育年限越久,其病因可能更復雜,患者治療所耗費的時間和經濟成本會越高,這類患者的負面情緒仍然需要關注。
綜上,男性不育癥患者的心理問題突出,與家庭收入呈明顯負相關,其中博士心理問題嚴重。這也提示臨床工作者在臨床治療男性不育癥的同時,應關注患者的心理因素,改善患者的心理狀態,從而提高不孕癥的治療效果。因此,其一:醫護人員應給予患者足夠的耐心,解除其疑慮,緩解抑郁情緒,增加治療的有效性;其二:希望有更好的醫療政策給予不育癥患者支持,降低患者的經濟壓力。但本研究為單中心研究,患者來源局限,樣本量較少,有一定的局限性,未來需要擴大樣本量,進一步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