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麗麗,張紅星
1 湖北中醫藥大學 湖北武漢 430065
2 湖北中醫藥大學附屬武漢市中西醫結合醫院 湖北武漢 430030
《黃帝內經》被譽為“醫之始祖”,屬中醫四大經典之一,分為《素問》和《靈樞》2卷。《素問·痹論篇》最早提出了“痹”證之名,并對其治療做了較詳細的論述[1],《內經》在論述“痹”證治療時主要側重于針灸療法,所用針具以“九針”為主;《靈樞》中最早對“九針”進行了系統描述,因此其亦被稱為《針經九卷》,為現代臨床針刺工具的發展奠定了基礎[2],現代臨床所用的多種新型針具均可溯源于《內經》,用治痹證可取得顯著療效。下面就“九針”中與現代臨床相對應的新型針具在外形考辨與用治痹證的臨床應用做一淺析和論述。
《靈樞·九針》載“毫針,取注于毫毛,長一寸六分,主寒熱痛痹在絡者也”。又言“毫針者,尖如蚊虻喙”。由此可知,《內經》所言“毫針”針身極細且針尖鋒銳,其形狀及作用原理同現代臨床使用的針灸針相似。
《內經》在論述“痹”證的治療時,主要側重于毫針刺法[3]。《素問·痹論篇》云:“以針治之奈何?岐伯曰:五藏有俞,六府有合……各隨其過則病瘳也”。《靈樞·九針論》篇:“邪之所客于經,而為痛痹,舍于經絡者也。故為之治針,令尖如蚊虻喙……出針而養者也”。又《靈樞·刺節真邪篇》言:“黃帝曰:官針奈何?岐伯曰……刺寒者,用毫針也”。
同時,《內經》中亦細述了以毫針為具,施行不同刺法治療風寒濕三種邪氣偏盛不同所致的痹證[4]。①行痹:《素問·繆刺論》篇:“凡痹往來,行無常處者……左刺右,右刺左,病已止。不己,復刺之如法”。及《靈樞·官針》載:“報刺者,刺痛無常處也”。表明行痹可用繆刺法及報刺法治療。②痛痹:《靈樞·官針》載:“齊刺者……治痹氣小深者也”,“揚刺者……以治寒氣之博大者也”及“直針刺者……以治寒氣之淺者也”。表明齊刺、揚刺及直針刺法均可用治不同程度的痛痹。③著痹:《靈樞·四時氣》載:“著痹不去,久寒不已,卒取其三里”。濕邪為痹可致肢體關節重著疼痛,治療應除濕宣痹,可取毫針針刺足三里以健脾除濕、溫經止痛。
針刀是以古九針理論和技術、人體組織學和解剖學為基礎,參考外科手術方法對針具進行改造,將針灸針和手術刀結合起來發明的新型針具,針刀的形狀和主治病癥與《靈樞·九針》中提出的“鈹針”有相似之處[5],《九針》載“鈹針,取法于劍鋒,廣二分半,長四寸,主大癰膿,兩熱爭者也”。如《內經》言鈹針“末如劍鋒”,其頭部如寶劍,可切開排膿,故針刀的形狀和鈹針相似[5]。
針刀治療時以“針”的方式進入人體,發揮“刀”的松解、切割、剝離等作用,其本質是微創的軟組織松解術[6],故痹證是臨床應用針刀治療的最佳適應證之一。針刀治療選取進針點一般有以下幾種方法:①局部穴位。應用針刀治療時取疼痛局部穴位可體現中醫學“阿是穴”的取穴思想。如在治療屬痹證范疇的坐骨神經痛時,針刀作用于臀部環跳穴,既可松解臀大肌、臀中肌、梨狀肌等肌肉,也可直接觸碰到坐骨神經,可同時促進神經和肌肉功能的恢復[7]。②壓痛點、條索狀物。“痹證”本質是機體損傷以致氣血瘀阻,局部可形成腫塊或條索狀物;針刀作用于患處行松解治療,可疏通局部氣血,與中醫學“以痛為輸”的治療原則觀點一致[8]。③肌肉附著點。在疾病診斷明確時,針刀松解病變處肌肉肌腱的附著點,可解除病變肌肉和軟組織的緊張和痙攣[9]。如在應用針刀治療肩胛提肌勞損時,往往選擇該肌肉的骨骼附著點[10]。
針刀是對古九針針具的繼承和發展,豐富和發展了針灸學的內涵。經過多年發展,其操作方法日漸成熟,臨床應用時以其微創且速效的特點而具有獨特優勢;中醫指導思想是兼顧整體和局部的關系,針刀療法重視局部治療,亦是對中醫局部理論的繼承和發展[11]。
現代臨床使用的芒針是一種特制的長針,因形狀細長如麥芒,故稱為芒針[12]。其可取法于古“九針”,《靈樞·九針十二原》:“長針者,鋒利身薄,可以取遠痹”。《靈樞·九針論》亦言:“八風傷人,內含于……為深痹也,故為之治針,必長其身,鋒其末”。共同說明了長針的特點和應用。
針對本法所治“深邪遠痹”,一方面指人體的層次深淺(人體表為皮,次為肉,再深為筋,至深為骨),由此“深邪遠痹”可指筋骨之間的痹病,《素問·長刺節論篇》載:“病在筋,筋攣節痛,不可以行,名曰筋痹。”《靈樞·刺節真邪》曰:“虛邪之中人也……內搏于骨,則骨痹。”《素問·痹論篇》指出“其留連筋骨間者痛久。”另一方面,邪氣深伏,病程較長,因此“深邪遠痹”又指日久不愈的痹病,依據深、遠病邪深藏之義,故以針治療須身長可直達病所[13]。
芒針因其體長,故適用于需深刺的疾病,現代研究表明通過穴位深部刺激、經絡感傳及氣至病所可產生鎮痛、增強免疫力和調節機體各系統功能等作用[14],現代臨床常用治坐骨神經痛等疾病。
火針古稱燔針焠刺,亦可追溯于“九針”中的“大針”,其記載最早見于《靈樞·九針十二原》:“九曰大針,長四寸……以瀉機關之水也”。說明了其特點和應用[15]。而《靈樞·九針論》進一步解釋曰:“淫邪流溢于身……故為之治針,令尖如挺,其鋒微員,以取大氣之不能過于關節者也” 。
據記載,《內經》中應用火針主要治療痹病,如《靈樞·官針》云:“九曰焠刺,焠刺者,刺燔針則取痹也”。《靈樞·經筋第十三》載 “治在燔針劫刺……焠刺者,刺寒極也,熱則筋縱不收,無用燔針”。《素問·壽夭剛柔》云:“刺營者出血,刺衛者出氣,刺寒痹者內熱”。風寒濕三邪所致“痹證”主要是陰寒之氣客于肌肉筋骨之間,以致機體陽氣不行,而火針是以將針燒紅后快速刺入病變局部,再快速出針的方法,則其具有溫經散寒、祛風化濕、以通經絡的作用[16],故應用火針治療關節痹痛可取得明顯臨床療效。
現代火針在材質方面選用耐高溫材料的合金,其形體也有較大改進,針體圓滑堅韌且針尖鋒利,具有加熱快、不易折斷、皮膚損傷小等特點,針刺時大大減輕了患者的痛苦和恐懼感;且為適應臨床需要,火針又分為單頭和多頭,可根據患者的體型胖瘦和針刺部位深淺來分別選用不同型號的火針,在很大程度上擴大了其疾病治療范圍[17]。
員利針亦源于《內經》古“九針”之一,《靈樞·九針十二原》:“六曰員利針,長一寸六分”及“員利針者,尖如氂,且員且銳,中身微大,以取暴氣”。以上論述闡釋了員利針的形狀如牦牛之尾,針尖圓且尖,中部稍微膨大,針身反而細小,乃針身細長而堅韌有力[18]。
將員利針用治痹證在《內經》中亦有明確表述,《靈樞·九針論》載:“員利針,取法于厘針……主取癰痹者也”。《靈樞·官針》云:“病痹氣暴發者,取以員利針”。因員利針形狀設計獨特,使其在解除機體局部氣血痹阻等方面具有顯著優勢,可起到迅速充分的疏通作用,達到“通則不痛”的治療目的[19]。
現代臨床所用員利針是以《內經》描述為基礎,結合現代運動學和解剖學理論,改進針具形態和確立針刺點[18]。由于員利針較毫針粗,故可在局部松解粘連和緩解組織痙攣狀態,減輕疼痛,從而緩解痹證的各種臨床癥狀[20];同時員利針在針刺時能產生強烈的針感,可起到通經絡、散筋結、以及平衡關節上下肌肉力量等作用[21]。
痹證為中醫病名,西醫中風濕性或類風濕性關節炎、骨性關節炎、痛風等均屬于痹證[22],均以肌肉關節疼痛、腫脹、麻木,甚至活動功能障礙等為主要臨床表現,該類疾病的發病因素以及確切發病機制尚不十分明確[23]。中醫認為風、寒、濕等邪氣是機體發生痹證的主要外部因素,其屬標;而人體正氣不足則是導致痹證出現的內在因素,其為本[24]。目前臨床治療痹證無特效療法,因疼痛為痹證的典型癥狀之一,故西醫常采取糖皮質激素或非甾體類抗炎藥物對癥治療,但僅能短暫緩解部分疾病癥狀,治療效果不甚理想;且對機體不良反應較大、易產生藥物依賴性,同時還會對機體肝腎等臟器造成一定程度的損害[25]。因此,很多患者常會尋求中醫治療,而中醫針刺治療疼痛性疾病具有顯著的療效。
針具作為實施針刺治療的工具,其變革和發展以改善針刺方法和提高臨床療效為目的。近年來,在《黃帝內經》“九針”基礎上發展而來的以毫針、針刀等為代表的新型針具不斷應用于臨床;將該類針具用治痹證,在解除氣血痹阻、疏經通絡、調和陰陽[26]方面具有極大優勢,同時可明顯緩解疼痛、解除肌肉痙攣,取得顯著臨床療效,提高患者生活質量,且治療安全性高、對機體損傷小、無其他不良反應,因此值得在臨床大力推廣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