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改數轉”背景下無錫市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困境、驅動因素和路徑選擇

王 筱

（無錫太湖學院，無錫 214063）

引 言

如今，以互聯網技術和數字資產為核心的新一輪科技革命已經到來，數字經濟成為眾多企業轉型升級和創新發展的新驅動力。中小企業是我國國民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通過數字化轉型，實現中小企業的提質、降本、增效早已上升到國家戰略層面。2020 年4 月，國家發展改革委和中央網信辦聯合印發的《關于推進“上云用數賦智”行動培育新經濟發展實施方案》指出，要深化數字化轉型服務，助力中小微企業蛻變脫困。通過實施數字化變革，中小企業可以提高運營效率，降低經營成本，提高創新水平，進而提升企業績效。同時，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也能夠顯著強化組織韌性，并進一步提高創新效率。

無錫市作為我國民營經濟大市，中小企業比例位居全國前列，同時也是產業強市和物聯網示范城市，推進數字經濟提速和數字化轉型已成為促進城市高質量發展的重要路徑。根據《2021 年中小企業數字化指數報告》的數據，無錫市在2021 年中小企業數字化綜合指數百強市中排在第11 位，成績亮眼。因此，探究無錫市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困境、驅動因素，找到其轉型的路徑，顯得尤為必要。

一、無錫市中小企業的數字化轉型的困境

近年來，無錫市大力推進數字化產業和產業數字化，“智改數轉”的進程不斷加快，取得了非常明顯的成效。2021 年，無錫數字經濟核心產業規模突破6000 億元，全市“智改數轉”項目已達4410 個。在助力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方面，無錫市共有32 家企業入選國家級專精特新“小巨人”企業，列全省第三；185 家企業入選江蘇省專精特新“小巨人”企業，列全省第二；國家智能制造標桿企業、“燈塔工廠”、國家特色工業互聯網平臺數量也位于全國前列。

然而，無錫市中小企業的數字化轉型還任重而道遠。通過網絡調研、實地考察和面對面訪談等，對無錫市113 家中小企業進行了資料和數據收集，數據主要包括行業類型、企業規模、發展階段、數字化應用程度、轉型意愿、轉型訴求等方面。調查發現，無錫市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困境主要包括以下四個方面。

（一）企業認知問題

受訪企業中，92.6%的企業都認為數字化轉型對中小企業的發展非常重要，但一旦涉及自身企業，不同經營者或管理者的看法則存在顯著差異。15.93%的企業對數字化轉型完全不了解，缺乏轉型的內生動力，以傳統的加工類企業居多，且微型企業比例明顯多于中型和小型企業；38.9%的企業對數字化轉型的認知不夠，將OA 辦公系統、直播帶貨、CRM 系統的應用等同于數字化轉型；還有更多企業也認識到了數字化轉型的迫切性，但缺乏轉型的決心和勇氣，也對數字化轉型可能帶來的數據泄露和網絡安全風險存有疑慮。當然，也有少部分企業對數字化轉型充滿信心，卻缺乏對轉型可能帶來的風險進行科學評估，也沒有具體有效的預警機制和落地的方案措施，這都是對數字化轉型認知不到位的表現。

（二）企業資源問題

數字化轉型是一項長期的復雜的系統工程，從硬件基礎設施的改造升級，到數字化技術的應用，再到數字人才引進和員工的培訓，以及業務流程和經營模式的改變等，每一環節都需要投入巨大的人力資本和物力資本，還可能帶來組織結構的動蕩。被調查企業中，82.3%的企業并沒有自建機房和服務器，更談不上使用云服務，絕大多數企業沒有引進大數據、物聯網等技術，還停留在采用人工錄入的方式采集數據。

究其原因，一方面是中小企業本身由于規模和經營業務的限制，資金短缺是普遍問題；另一方面，數字化人才短缺已經成為各行業的共性問題。目前，中國數字化人才缺口已接近1100 萬，且隨著全行業數字化的快速推進，這個缺口還會持續加大。在這場數字人才的競爭中，中小企業顯然沒有競爭優勢。

（三）產業協同問題

數字化轉型不是單個企業的孤立行為，它是整條產業鏈甚至產業群的協同創新活動。產業鏈上的任一環節變動，都可能給其他企業帶來一系列連鎖反應。綜合實力較強的企業率先進行數字化轉型，若伙伴企業發展較為滯后，那么前者所采用的新的業務流程、溝通工具、交易模式等就會給其他企業造成溝通或交易成本的提升，從而影響業務效率，使數字化轉型起到反作用。受訪企業中，一些處于成長期和成熟期的企業選擇主動或被動地尋求變革，已經開始進入數字化轉型的初級階段，包括員工培訓、數字化轉型的政策解讀和戰略部署等。而一些處于初創期或者衰退期的企業，表示短時間內還無法跟上協同企業的數字化轉型步伐。

（四）政策支撐問題

在政策支持上，無錫市已經出臺了一系列較為優惠的措施。然而，一些企業經營者表示，目前無錫市的政策幫扶對象多為大企業或龍頭標桿企業，很多自身較弱的中小企業無法享受到政策利好，由此錯失轉型發展的良機。另外，也有一些中小企業對政府的扶持政策過度依賴，轉型的目的僅僅是獲取政府補貼，缺乏主觀能動性。

二、無錫市中小企業的數字化轉型的驅動因素

關于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的驅動因素，國內外一些學者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張新、徐瑤玉、馬良認為，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成功不是由單一因素驅動的，而是內外部多種要素聯合互動的結果，具有“多重并發”和“殊途同歸”的特點。

羅伯特·菲利普（Robert Philipp）認為，擁有廣泛的IT 資源是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成功的決定因素。通過調查，無錫市中小企業轉型的驅動因素主要分為兩個層面，即企業自身發展驅動和企業外部因素驅動。

（一）企業自身

1.優化業務流程

數字化轉型代表了由傳統的以生產要素為核心，向以數據為核心的資源要素轉變。由于沒有認識到數字化轉型的本質，大多數中小企業的業務流程都存在數據孤島。數字化轉型可以簡化企業現有業務流程，使部門間的信息能夠快速流動，提高業務運轉的整體效率。因此，受訪的企業中，有相當一部分企業想要通過數字化轉型實現業務流程的數字化和再造升級。換言之，業務流程的數字化既是一些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的驅動因素，也是手段和途徑之一。

2.滿足市場需求

一些受訪企業認為，目前實體經濟遭到重創，線下市場經濟萎靡不振，幸存下來的中小企業在市場中往往難以獲得平等競爭的機會，中小企業通過數字化轉型，對數據要素進行深度挖掘和整合，可以使企業獲取更多的衍生價值，運用大數據技術，更加敏捷地捕捉市場需求，更加全面地描繪客戶畫像，從而更加精準地針對消費者進行個性化營銷。在當前背景下，擴大市場需求是無錫市一些中小企業尋求數字化轉型的重要驅動因素。

3.降本增效

無錫中小企業以民營企業為主，主要集中于制造業、批發零售業、住宿餐飲業等傳統產業，處于產業鏈和價值鏈的中低端。近年來，外部環境不容樂觀，使得中小企業面臨著生存問題。一些經營者表示，希望能通過數字化轉型，實現制造裝備、生產線、工廠等方面的智能化改造，降低經營成本和資源消耗，產生規模經濟價值，從而達到提質、降本、增效的目的。

（二）企業外部

1.政策推動

目前，無錫市出臺了一些針對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優惠措施。例如，2022 年4 月《無錫市加快智能化改造數字化轉型綠色化提升若干政策措施》出臺，發布了20 條支持舉措，從智能化改造、綠色化提升、標桿創建、工業互聯網平臺建設和應用等方面，對企業進行全面支持，免去企業的后顧之憂。因此，一些受訪企業通過相關政策堅定了轉型的決心，更希望通過轉型獲取更多的政策支持。

2.供應鏈驅動

目前，無錫市的“智改數轉”已經取得了不錯的成效。2022 年2 月，全國各省通過智能制造評估評價公共服務平臺，開展了智能制造評估工作。其中，無錫市的參與企業數量位于全國第一，為5994 家。這說明無錫市不乏智能制造的引領型企業。為突破成本高墻和打通流通壁壘，無錫市的大型制造企業紛紛以“智改數轉”為手段，找到了生存發展的“黃金賽道”。它們作為供應鏈的“鏈主”，其數字化轉型勢必會帶動上下游其他企業的改革創新，這樣才能真正實現全鏈條、全流程的數字化生態。因此，一些中小企業經營者表示，其愿意進行數字化轉型的主要因素是希望通過產業鏈的協同，依托“鏈主”的數字化優勢，為自身賦能。

3.市場競爭壓力

一些大型互聯網企業憑借其數字化能力，已經將業務邊界滲透到生產和生活的各個領域，從一、二線城市到三、四線城市乃至農村鄉鎮，這種去中介化、去渠道化、去線下化、去地域化、去業務邊界化的創新模式，給中小企業的經營模式帶來巨大沖擊，本就有限的市場生存空間又進一步被壓縮。為了改變這種現狀，中小企業不得不尋求新的發展道路和經營模式，那就是進行數字化轉型。

三、“智改數轉”背景下無錫市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的路徑

（一）建立數據要素共享機制

作為數字經濟時代最重要的資源要素，數據的突出特征在于其使用不具有排他性，反而會通過企業間的數據共享實現價值的提升。然而，數字經濟也存在明顯的馬太效應。大型企業自身資源優勢更加明顯，完備的數據管理系統使其掌握了大量有價值的數據，再加上強大的數據挖掘能力，使得強者愈強。與之相反，中小企業的數字化基礎較為薄弱，不管是數據的體量還是質量，以及數據管理能力，都無法與大企業匹敵。因此，中小企業要想進行數字化轉型，就必須建立科學完善的數據共享機制。

首先，政府要發揮引導作用，鼓勵產業鏈內的龍頭企業和鏈主企業對上下游的中小企業進行數據資源的共享。同時，龍頭企業通過數字化采購、生產協同、設備共享等方式，提高上下游協同效率，帶動中小企業融入數字化應用場景和產業生態。

其次，數據作為一種新型資產，其使用權、所有權、運營權、收益權的界定和劃分就成了轉型過程中必須要解決的難題。因此，還要明確數據交易過程中的權屬問題，探索科學合理的數據確權模式，打消數據共享企業的疑慮。

（二）構造價值創造創新機制

數字經濟時代，用戶既是產品和服務的消費者，也是市場價值的創造者。因此，政府需出臺相應的激勵措施，激勵和引導中小企業引進數字信息技術，只需要運用一些簡單的應用程序接口，在合適的情境下搭建多樣化的消費場景，就可以豐富消費者的購物體驗，提升用戶的參與度和滿意度，這樣又可以進一步激發用戶新的需求，促使其創造新的價值，從而形成一個良性的閉環。

（三）完善外部補償機制

首先，應根據無錫市中小企業的類型和特點，梳理不同行業、不同發展階段、不同規模的中小企業對數字化轉型所需的技術、服務、業態等方面的需求，從而出臺有針對性的政策措施，構建層次化的政策體系。

其次，針對中小企業資金不足、人才短缺、技術落后等關鍵性問題，可以通過設立數字化轉型專項基金、轉型項目稅收優惠、數字化人才培養、無償“上云”體驗等，提供全方位支持。

另外，還要加快推進5G、城鄉物聯網、工業互聯網等數字基礎設施建設，發揮公共服務平臺作用，支持高端智庫對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提供診斷、咨詢、評估、軟件應用等數字化服務。同時，打造示范樣板，發展“小燈塔”企業，以利于進一步推廣和復制。

（四）健全生態鏈協同機制

數字經濟發展程度越高，企業的開放創新、互動創新和融合創新的程度就越深，也就越容易形成企業間協作共生的協同創新生態系統。中小企業盡管資源有限，但仍然可以通過與合作伙伴的協作關系實現企業增長。因此，需要由政府、中介服務結構、科研機構等共同出力，構建一個由產業鏈、價值鏈和創新鏈共同演進的數字生態鏈系統，鼓勵中小企業通過數字化轉型與其他創新主體和中介服務機構形成資源融合、優勢互補、合作共贏的協同創新網絡，實現數據要素與創新資源的共享，從而推動數字化轉型的落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