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證兼職背后的招工騙局

陳思寒

警惕網上新型招工騙局

近期，警方重拳打擊以“證書掛靠”為誘餌實施招工詐騙的犯罪活動。本案中，受害人達兩千余名、涉案金額高達兩千余萬元，是一起較為典型的新型招工詐騙案。

考證兼職：淪為不法之徒的“殺熟”目標

“月入7000元不如考個消防證，一個人養全家”“不用坐班，時間自由”……近期，網上類似“職業藍圖”吸引了不少“職場小白”的駐足。

劉浩是本案受害人之一，其在2021年11月至2022年6月間，總共被騙辦證費用31980元。劉浩稱，宏德泰盛（北京）教育科技有限公司（2022年8月更名為“北京宏博優學教育科技服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案涉公司”）在網絡各平臺發布考證公告，向廣大網友承諾學習考證后可安排兼職單位，然而自己繳納考證費用并取得證書后，該公司卻以種種理由拒絕聯系兼職單位。

劉浩關于案涉公司反復騙取老客戶辦證費用的受害經歷，在另一名受害人程敏身上也得到了充分驗證。程敏是一名“寶媽”，剛有了孩子，家庭并不富裕。程敏證實，自己看到案涉公司在網絡上發布的辦證兼職廣告后便動心了，想著出錢考個證兼職賺錢貼補家用，然而最終卻陷入了“辦證圈套”——先后多次被案涉公司實施詐騙。

2020年11月，案涉公司業務員周成亮向程敏推薦辦理健康管理師證書，程敏應對方要求繳納了3980元辦證費用。幾個月后，周成亮又打電話說可以免考直接拿到證書，但需要增加費用3500元，程敏遂向案涉公司支付3500元。

2021年1月，案涉公司業務員劉大成向程敏推薦BIM證書（建筑信息模型工程專業技能證書），承諾證書出來就可直接掛靠兼職，需要辦證費用9000元。同月，其又向程敏推薦智能建造師證書，辦證費用8000元。程敏出于對劉大成的信任，悉數支付了上述款項。

2021年1月，案涉公司業務員王旭向程敏推薦辦理一級消防師證書，程敏為此繳納報名費9980元。同年10月，王旭說有個名師護航班，有秘密押題包過，另需支付費用15820元，程敏又照辦了。

2021年10月25日，案涉公司業務員李林生聯系程敏，稱自己是學校招生老師，其表示BIM證書和智能建造師證書可以出租，但前提是還需要考個EPC證書（工程總承包項目經理證書），費用為5000元，程敏遂又向案涉公司支付5000元……

就這樣，程敏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里，按案涉公司不同業務員的要求，總共向該公司支付辦證費用55280元。程敏事后證實，其系在案涉公司業務員承諾包過和掛靠兼職的情況下，才按對方要求辦理各類證書并支付相關費用的；但最終自己拿到證書后，依舊未能達到持證兼職賺錢的目的。此時，她才意識到，案涉公司的這種行為，實際就是打著培訓包過、掛靠兼職的幌子騙錢。

誤入騙局：一條龍“服務”不遺余力

卷宗顯示，類似劉浩、程敏這樣被案涉公司騙取錢財的，全國共有2163人。這些受害人中，絕大多數都是在網絡平臺上看到了案涉公司發布的辦證兼職廣告后，主動留下聯系方式，并在與案涉公司業務員取得聯系后被騙的。

據查，2021年1月至案發，許多網友在抖音、快手、今日頭條等網絡平臺看到了案涉公司發布的各類辦證兼職廣告，聲稱通過案涉公司辦理的碳排放管理師、智慧消防工程師、BIM（高級）工程師、健康管理師等證書，可以掛靠企業，并且可以每年獲得數萬元的收入。

許多網友看到這則廣告就心動了。他們誤認為，只要花錢辦個證，不用上班，持證掛靠后就能過上“躺贏”的人生。案涉公司業務員與這些網友取得聯系后，陸續將其中2163人發展為客戶，并以辦證名義累計騙取2100余萬元辦證費用。

經警方調查，發起成立案涉公司的人叫于江飛。公司于2022年8月更名后，共有3名股東，分別為于江飛、賈曉田和趙睿。按照案涉公司分工，趙睿擔任公司總監；劉伯文、曹曉東、尤雅分別擔任銷售一部、銷售二部和銷售三部經理；康富擔任后勤主管；倪潤斌負責對外宣傳；呂可擔任人事主管；徐璠擔任培訓教員。

公司銷售部主要負責招徠客戶。銷售人員用來游說客戶的說辭全是虛假的。說到底，就是編造各種理由夸大證書的用途，從而達到欺騙客戶上鉤的目的。在案涉公司，上述這些游說手段在公司內部早已形成，都是通過以老帶新的形式口耳相傳。銷售人員入職時，公司會組織專門培訓，教他們如何通過話術誘騙學員買課程。比如，受害人看到廣告主動留下聯系方式后，案涉公司業務員會跟進并與受害人聯系，運用公司固定的話術，通過夸大各類證書作用、承諾“包通過、包拿證、包兼職”掛靠獲取收益等多種手段取得受害人的信任，騙取被害人報考所謂的培訓課程，并借機收取辦證費用。

案涉公司業務員楊勝利證實，業務員會對留下聯系方式但辦證意愿不堅決的客戶進行“公關”。一旦客戶決定報名，業務員就會要求其先交定金或者全款，再網簽電子合同，而后方可開通課程。

對于一些老客戶，業務員為進一步推銷課程，還會謊稱全職或兼職企業需要其他證書、多證書可以多增加收入等話術進一步欺騙其購買更多的培訓課程，從而繼續騙取相應辦證費用。

到最后，大部分受害人根本無法拿到證書，或者辦理到手的都是沒有用的證書。曹曉東供述稱，其實公司根本沒有能力聯系企業安排兼職，這些證書基本沒什么用處，實際就是欺騙客戶購買課程和服務。曹曉東表示，像一級消防工程師這樣的證書，便是在資質審核方面欺騙客戶，利用信息不對稱誤導客戶報名，不符合條件的人即使考過了也沒有用，等于白考。

當客戶拿到證書后便可能詢問掛靠兼職的事，此時業務員就以各種理由拖延時間，拖不過去就想辦法讓他們復購，通過為客戶辦理其他證書的方式繼續騙錢。如果客戶不相信，銷售員還會發一些掛靠成功的案例給他們看，當然這些案例實際上都是從網上找來的，并非公司真實的成功案例。

如數歸案：犯罪集團被“一鍋端”

2022年9月8日，于江飛、劉伯文、曹曉東因本案被刑事拘留，同年10月14日被逮捕。其余案涉人員均被另案處理。

江蘇省常州市武進區人民檢察院起訴指控三名被告人犯詐騙罪，于2023年1月5日向武進區人民法院提起公訴。武進區人民法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3月21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

武進區人民法院經審理查明：2021年1月以來，被告人于江飛與賈曉田、趙睿糾集被告人劉伯文、曹曉東等人，在河北省張家口市新東亞財富中心，以案涉公司名義，通過抖音、快手、今日頭條等網絡途徑發布各類辦證廣告，受害人通過網絡途徑留下個人信息后，由業務員與其取得聯系，通過固定話術詐騙受害人報考一個或多個培訓課程，但最后卻不辦證書或為受害人辦理無用的證書。2021年1月至2022年7月期間，他們共詐騙受害人2163人，詐騙金額2195.97萬余元。

武進區人民法院經審理認定，被告人于江飛、劉伯文、曹曉東的行為均已構成詐騙罪，屬犯罪集團。

2023年3月31日，武進區人民法院作出一審判決：以被告人于江飛、劉伯文、曹曉東犯詐騙罪，分別判處有期徒刑14年6個月、8年6個月、7年，并處罰金人民幣50萬元、9萬元和7萬元；責令被告人于江飛、劉伯文、曹曉東在各自的詐騙金額范圍內退賠被害人經濟損失。

一審宣判后，三名被告人均不服，提出上訴。江蘇省常州市中級人民法院經審理，于2023年5月15日作出二審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文中除被告人及案涉人員外，其余人名均為化名；本文謝絕轉載）

編輯：黃靈? yeshzhwu@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