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村落的演繹與重生
——鄂東丘陵地區洞溝垸傳統村落在地化設計實踐探索

袁巧生 袁亦丹 賀 慧

0 引言

隨著城鎮化進程的加快，傳統村落“空洞化”現象日益嚴重，凋落跡象明顯。傳統的農耕模式已不適應村落的當代發展，越來越多的村落利用其自然資源優勢，試圖發展農林產品加工業及鄉村旅游為主的第三產業，在促進鄉村經濟發展的同時也導致了一些負面效應，如傳統村落空間遭擠兌、建筑風貌被破壞、傳統文化受沖擊等，傳統村落面臨較大的生存危機與發展瓶頸[1]，尤其是山區傳統村落的保護更易被忽視，基本處于應急式、運動式的被動地位[2]；學界對傳統村落保護利用的在地化設計研究多聚焦于地勢較平緩的地區，對大別山深山腹地鄂東丘陵地區涉及較少；雖有個別研究論及，也僅是集中在磚石木結構建筑，對土坯墻建筑涉及極少。土坯墻建筑結構以土石為主，質地松弛，一旦保護力度不夠或延誤保護時期，整體坍塌可能性大，后果較為嚴重。為了彌補之前研究的不足，結合作者近20年鄂東地區傳統村落保護利用的在地化實踐，聚焦于鄂東丘陵地區以土坯墻建筑為主的傳統村落，研究其演繹與重生過程，提出在地化保護、傳承的方法及措施，以促進鄂東山區傳統村落的可持續發展。

傳統村落是我國鄉村聚落千百年來的文化遺存，是人類活動與自然環境互動的結果，承載著實現鄉村振興的重要使命[3]。鄂東丘陵地區洞溝垸傳統村落是荊楚農耕文明留下的寶貴遺產，蘊藏著豐富的歷史信息與人文景觀。洞溝垸于2016年入選第三批中國傳統村落，是蘄春縣唯一入選國家級傳統村落保護名錄的村落。因此，文章對其進行了在地化設計探究，以期促進鄂東丘陵地區傳統村落的可持續發展。

1 獅子堰村洞溝垸傳統村落在地性特征解析

1.1 地域特征概析

“綠樹村邊合，青山郭外斜。”是孟浩然《過故人莊》描寫秀美山村的詩句，也正是對獅子堰村洞溝垸的生動寫照。

獅子堰村位于鄂東蘄春縣向橋鄉東部丘陵山區、大別山南麓余脈深山腹地，地處鄂皖兩省三縣（蘄春、黃梅、宿松）交界處，以山體地貌為主，境內四季分明，雨量充沛，具有典型的山地氣候特征。洞溝垸是獅子堰村東部古老自然村落，因垸后山溝有“神仙洞”而得名[4]。村域面積1.08 km2，傳統村落核心保護范圍4.2 hm2?，F有村民42戶，常住人口166 人（圖1）。

垸內高差較大，東高西低，平均海拔約220 m。最高處位于東南部古角山北麓，海拔239.3 m；最低點位于白水河西部河床，海拔190.0 m。村落呈現“環山抱水、枕山面水、步步登高、四靈相應”的中國傳統風水格局[5]（圖2）。

圖2 山水格局Fig.2 landscape pattern

1.2 場所空間與景觀特質解析

“綠水逶迤去，青山相向開；樸實鄉土氣，濃郁古老風?！笔嵌礈羡鶊龅乜臻g特質的真實體現（圖3）。

圖3 洞溝垸現狀場所特征與景觀風貌Fig.3 characteristics and landscape features of donggou embankment site

山體景觀：村落群山環抱，山形秀美，周邊竹林簇擁，南部巍峨挺拔的古角寨山體延伸至垸內。

河溪景觀：白水河蜿蜒曲折，從垸北繞村而過，河中巨石遍布，并遺留有早期過河的汀步與村婦洗衣平臺；垸西南部有千年老泉、百年古井，水質清澈，可供村民飲用。

田疇景觀：垸落東北面為石田埂農耕梯田，從北至南、自西向東呈現從低至高的梯臺景觀，種有大片的油菜、水稻等農作物。

植被景觀：村落周邊山體、河溪、田園植被繁茂，形成多梯度的山村植被景觀。植物多自然、野生，垸中有多棵古樹名木。

石林景觀：垸內石材資源豐富。村口處、河溪畔、垸落旁、田園梯臺、民居墻基等多處可見形狀各異的山石，蔚為壯觀。

民居景觀：建筑大多沿小巷依山建在緩坡上，由北向南、自西向東逐漸升高。因山村雨水充沛，加上部分建筑常年無人居住，個別甚至倒塌棄用。

2 傳統村落的演繹及特征剖析

2.1 傳統村落的演繹過程

洞溝垸傳統村落不僅延續著山村居民樸實的生活，更承載著歷史積淀的荊楚文化。垸落現存建筑整體風格統一，至今仍保留鄂東山區建筑的格局與機理，是荊楚建筑在地性特征的具體體現。由于文獻、圖紙等相關資料因年代久遠而部分遺失，設計研究除了對村落的現存建筑進行測量外，還選擇口述史方法對村落的年長村民進行入戶訪談[6-7]。

村落以家族為核心，集聚序列是由散點到集中，最終形成組團[8]。洞溝垸屬典型的血緣型傳統聚落[9]，該垸居民大都姓王。根據《中國傳統村落檔案：向橋鄉獅子堰村洞溝垸（421126—003號）》，結合實地考證、獅子堰村委會提供的資料、及當地多位老者講述，洞溝垸傳統村落的演繹與興衰大致經歷了六個主要階段。

鄂東地區古聚落的居民多為移民[10]。明末清初，有王氏在西北地勢較高的地段，選擇白水河較窄處渡船過河，在地勢較緩的荒墾處修土路，蓋單個土坯茅草房，后加雜屋。據當地老者講敘，這就是王氏祖屋，后改為祠堂。王氏遷入后主要從事農業生產（圖4a），這與明清時期全國移民浪潮是相吻合的[11]。

圖4 洞溝垸傳統村落演繹過程Fig.4 the deduction process of traditional villages in donggou embankment

從遺留的歷史建筑不難看出，清初，王氏為抵御外來各種干擾，尤其是土匪搶砸，兒子住宅與其緊相鄰，以相互照應。因東南面緊鄰地勢較高的山地，視線受阻，南面離古角山有一定距離，局部視野較開闊，父宅與祖宅形成的“小三合院”朝向視眼開闊的白水河；孫輩與父輩住宅聯系鄰近，與祖輩住宅形成了最初的祖孫三代“大三合院”住宅院落。院落朝向南部風景優美的天然屏障古角山，形成了既安全又隱蔽的院落空間。因家族人員漸多，王氏兒孫輩們在北面沿田埂增添了通向白水河的便道，縮短了農耕與漁業的距離。這就是鄂東山區原始村落的雛形（圖4b）。

隨著家族繁衍，村落規模也不斷擴張。村屋從垸落地勢較高的中部區域向四周漫延，以散點、密集的前后布局形式為主。由于山地限制，可建場地有限，后建的居住建筑群很難形成大的院落空間。現有院落無固定的朝向，大多朝向地勢低的白水河，至清嘉慶年間垸落基本成型。清朝末年，因戰亂不斷、土匪橫行，王氏家族在垸北修筑有高近2 m、長460余米的環村石城墻，以抵御外來侵略（圖4c）。嘉慶至光緒年間，王氏后代在西北向白水河較窄處修建石橋，筑土路與城墻相連，形成主入口。此后，洞溝垸打通了與外界交往的通道，村屋建設也從城墻內擴展到城墻外。為祭奠祖輩，王氏后裔在城墻內東北空地最靠近白水河處修建宗廟祠堂，城墻外近水處建石廟，祠廟的位置與水景空間的關系也體現了一定的秩序性[12]。至今洞溝垸還保存有多處石廟，整個村落至光緒年間最為興盛（圖4d）。

早期洞溝垸傳統村落建筑多為土坯茅草房，建筑質地較差，加上山區雨量充沛，建筑壽命較短，大多數建筑經過多次更新而重生。古村落現遺留的傳統建筑多建于民國時期，少數可以追溯到清朝，垸落中部至今還保存有清嘉慶年間的兩段古城墻與三棟清代建筑，由于年久失修，整體外貌堪憂，清末至民國時期，洞溝垸經濟逐漸衰落。期間，許多低矮的茅草房被改造成具有山地風格的小青瓦群落。因城墻坍塌出現缺口，部分村民在家四周建圍墻，從西北門進出，以防土匪。解放后，自家圍墻多數被拆除，少數家庭遷移外地，部分家庭則在靠古城墻外重選新址蓋房，老屋被閑置。新屋多選擇地勢較高的東南部，以土坯墻小青瓦為主，依附山體地形靈活而建，跌落有序（圖4e）。

由于山區潮濕多雨、空氣流通慢等不利組團院落式布局形成的原因，垸落布局一直沿襲“點+線”自由行列式布局。在地勢高處蓋房成“點”，在同一等高線平臺蓋房連成“線”。因垸落整體布局在古角山北麓，離古角山較近，空間景觀視線受阻；垸落距北面山體較遠，垸北視野開闊；垸東西向為兩側山體形成的峽谷地帶，視野通透。因此，為獲取良好的景觀視野與朝向，后大部分村屋依山就勢垂直等高線布局；垸落東南角位于山凹處，此處大部分村屋沿等高線坐北朝南呈帶狀密接布局，北面河景一覽無余。近年新建個別現代建筑，嚴重破壞洞溝垸傳統村落的整體風貌，給傳統村落的傳承帶來了極大的挑戰（圖4f）。

2.2 村落建筑原型特征剖析

宅院的空間形制包含其單體建筑形態和群體構成規則[13]。就單體傳統建筑而言，洞溝垸民宅平面布局主要為三開間、一層平屋相連式樣，規模不大，式樣基本統一。進屋為廳堂，廳堂左右各一居室，廳堂后搭建廚房，私廁與農具房大多獨立在外。屋頂形制為清一色的小青瓦雙坡屋頂，出檐較大，以保護木構和土墻；外墻材質以土坯墻為主，部分清水空斗紅磚墻、青磚墻、夯土墻與石灰墻，統一的石砌墻基可以保護土坯墻免遭雨水侵蝕及蛇鼠破壞。目前洞溝垸老一輩居民還掌握著傳統夯土墻營造技術，年紀大的村民多熟悉砌石、夯筑、伐木、上梁、蓋瓦、木工、竹器編織等傳統工藝，可合力為需要的村民建造新居。

洞溝垸傳統村落最富特色的建筑構件是土坯墻，土坯墻主要包括夯土墻、土坯磚墻、草泥磚墻等。1949年至1980年間，當地富裕家庭把部分土坯墻置換成空斗紅磚墻，或在紅磚墻基礎上再粉刷石灰層，較富裕家庭在土坯墻外表粉刷石灰，一般家庭則維持土坯墻原始外表。早期大量夯土墻、土坯磚墻及石材等自然材料的運用，使古村落呈現古樸統一的風貌。改革開放后，青壯年大部分外出打工或學習，村落居民以老人與留守兒童為主，導致許多房屋空置，房屋維護困難。盡管近年村里對部分土坯墻建筑有過統一的修繕保護，但由于沒有統一的規劃設計，村民按各自認知與意愿改造自家村屋，無論是紅磚墻還是石灰墻，都與早期的土坯墻自然肌理相處甚遠，這種無序的“民智參與”[14]嚴重影響古村落建筑整體風貌及村落發展。尤其是近五年間，連續的山雨導致許多傳統建筑受損嚴重，甚至整房倒塌（圖5）。因此，土坯墻建筑保護迫在眉睫，刻不容緩。

圖5 現狀建筑Fig.5 current buildings

洞溝垸傳統建筑結構主要是土坯墻，石材為基礎，土料為墻身。土坯墻也是以洞溝垸為代表的鄂東丘陵地區傳統村落最具特色的部分，有其獨特的物理特性與歷史文化保護價值，一直是洞溝垸傳統村落幾百年演繹過程中主要使用的建筑材料，并在鄂東丘陵地區傳統民居中使用較廣。

鄂東丘陵地區特殊的地形地貌，土層豐厚，質地均勻。土坯墻經過不斷改良，在其中加入草、麥秸稈或植入竹片、灌入植物漿汁等以增加其強度與穩固性，保溫隔熱性能優越，冬暖夏涼；土坯墻在地性強，可就地取材，易于加工，使用方便，甚至不需要任何成本；顏色易與周邊環境協調統一，自然古樸氣息濃郁，能最大程度地體現山區傳統民居特色。

土坯墻是真正綠色、自然、低碳、環保的建筑材料，在洞溝垸傳統村落保護、重生過程中重點保護好土坯墻，留住洞溝垸傳統村落的靈魂。針對洞溝垸土坯墻損毀嚴重的局面，在研究與設計過程中對土坯墻采取相應保護措施，具體措施見表1。

表1 建筑整治策略Tab.1 building renovation strategy

3 傳統村落的重生與在地化設計

3.1 村落整治規劃

3.1.1 規劃原則

基于“堰村譜新韻，洞溝寄鄉愁”的規劃理念，對洞溝垸傳統村落進行科學、合理規劃，適度開發，借助“新的活力點”，營造農耕文化場所，為游子的鄉愁提供可寄托的載體。為此，規劃遵循以下原則。

3.1.1.1 原真與鄉土性原則

文物古跡和歷史環境是不可再生的寶貴資源。結合山村地區“古、始、真、土”的獨特景觀[15]，充分利用歷史文化遺產。首先，應及時保護洞溝垸現存的傳統空間格局、整體歷史環境、傳統建筑風貌；其次，在對傳統村落的整治、改造與新建房屋中延續鄉土古樸風格，建筑材料本土化、在地化，實現健康、低碳與綠色發展。如草泥墻全部取之于垸內，建造和使用過程中不會污染環境，廢棄的草泥墻可直接回歸農田。

3.1.1.2 以發促保的原則

洞溝垸古村落在保護過程中難免會出現因資金短缺而導致保護措施難以實施的窘境，并存在遺產保護與村民人居環境改善需求的矛盾。為此在規劃整治設計過程中，堅持“有效保護、合理利用、科學發展”的工作原則，保護與修繕、整治和更新相結合，遵循保護為主、適度新建的原則，同時確定保護與發展的“級”與“度”，因地制宜促進傳統經濟發展的綠色轉型，提升村落歷史文化價值，使其在保護過程中得到良性健康發展[16]。

3.1.1.3 堅持綠色發展的原則

一、綠色規劃與設計。尊重洞溝垸傳統村落的歷史及自然原始風貌，注重資源集約利用，盡量保留更多的綠色空間，減少對環境的破壞，提升其空間環境的生態品質；就地取材，采用本地土、石、竹木等鄉土化與無污染的建筑材料進行綠色規劃與設計；盡量不改變原有民居結構，加造型而不減造型，以保證傳統村落原真性的延續[17]。

二、綠色施工與管理。傳統營造技藝需要在傳統村落的保護利用與重生過程中得到傳承[18]。原著居民的參與是文化傳承與發展最有效的途徑，可最大程度延續傳統工藝。洞溝垸傳統村落營造技藝主要采用手工勞作的模式，必要時借鑒三維激光掃描技術、微鉆阻力儀、地質雷達、紅外熱成像儀或攝影測量等現代高科技對古建筑進行測繪等鑒定工作，大大提高無損檢測精度，避免傳統監測過程中可能對建筑或環境的踩踏。堅守“保持原貌、修舊如舊”的保護維修方針，采用現代科學防腐處理技術對木結構進行防腐，可利用新材料進行傳統工藝局部修復，但在古建筑裝飾構件維修時，需遵守所用新材料只能加強不能代替的原則[19-20]。

三、綠色旅游場景營造。在尊重本土民風習俗的基礎上采用現代綠色管理模式，讓村民積極參與其中，并試圖將暫時遷移出本垸的原著居民吸引回來。充分利用古村落的自然山水景觀資源，打破室內外空間割裂，在游客中心設計室外餐廳，游客就餐過程中可觀賞白水河水浪擊石的場景，聆聽潺潺山溪水的清脆聲，感受古角山的巍峨挺拔；垸落東北部梯臺田野中設置“田園牧歌”驛站，游客可體會“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場景；白水河畔設置垂釣平臺，供游客體驗“閑來垂釣碧溪上，忽復乘舟夢日邊”的境界。春分時節，游客上山挖竹筍，下山在民宿家在地烹飪，飽覽綠色風光，享受鄉土美味。

3.1.2 規劃策略

按上述規劃原則，從總平面、景觀、旅游等方面對洞溝垸進行了詳細規劃設計，讓洞溝垸傳統村落得以復活與重生（圖6）。

圖6 垸落空間的復活與重生Fig.6 the revival and rebirth of the embankment space

3.1.2.1 總平面布局

在保持洞溝垸古村落原有空間格局的基礎上，優化村落內部交通結構，保護現存整體性完好的歷史建筑及空間環境，修繕、整治、改造部分影響整體風格的建筑與環境，恢復古戲臺及部分近期坍塌建筑，村口處新建游客中心與停車場，拆除與整體環境格格不入的現代建筑，等等。

3.1.2.2 景觀結構

規劃“一軸、兩心、三帶、多點”的景觀結構。深入挖掘村落景觀特色，結合現代生態景觀設計理念，將洞溝垸打造成為過去與現狀、生態與景觀相結合的復合型村落景觀空間。

3.1.2.3 旅游規劃

洞溝垸傳統村落旅游開發適宜區域旅游與村落旅游相結合的策略[21]。區域旅游可豐富旅游線路，將洞溝垸傳統村落融入周邊獅子堰水庫、烈士陵園、棠樹嶺、古角寨等旅游景點資源網絡中，進行區域旅游整合；村落旅游則營造旅游項目[22]，主要涉及村口服務區、古村體驗區、民俗展示區、民宿度假區等（圖7）。

村口服務區：體現古村落形象，新建游客中心，改造古石橋、入口道路與村口廣場，增添古村牌石與“洞溝聽泉”休閑服務廊。

古村體驗區：展現保存完整的古建、古街、古井，讓游人體驗傳統村落與眾不同的特色建筑及人文情懷，感受原始、自然、綠色的村落傳統文化。

民俗展示區：民俗展示與綠色開發，如木榨榨油、石磨體驗、戲臺表演、繡花工藝、石碾亭、水車等。

民宿度假區：保持鄉土化的原真民宿外觀，內部空間進行適當現代化提升，給游客帶來特殊體驗，同時可以品嘗當地美食。

3.2 村落建設實踐

地域文化特征與鄉土環境特色的保持，敘事景觀的提煉與空間延展，是傳統村落傳承與復興走上內生、可持續發展的必由之路[23]。洞溝垸村落保護建設實踐以環境與建筑整治改造為主，也有個別新建建筑設計。

3.2.1 環境整治

環境整治采用維護、維修、改造與更新等手段，主要涉及道路、廣場、歷史遺跡等部位。將主入口水泥路及內部主要道路更新為石板路，實現本土石材的綠色利用，重點對以下節點進行了更新設計（圖8）。

洞天溝垸：“古樟奇石迎賓客，洞天溝垸尋桃源”。將村口巨石改造為“洞溝垸”古村牌景點，圍繞古樟樹，改造形態各異的石頭景觀。

石墻追思：“溪水潺潺憶歲月，石墻悠悠思故人”。修繕村落原有古城石墻，把原有公廁石棉瓦屋面改造為小青瓦。

別有洞天：“堰村不缺曲徑處，洞天別有奇石情”。在農耕體驗區巨石坡處，把土路改為石板路，在巨石上書“巨石坡”，形成一線洞天的奇石景觀。

古樟廣場：“樟影沉沉未覺晚，洞溝曖曖不知歸”。圍繞古樟樹新建樹下小廣場，供村民集會、游客歇息。

古井寄情：“半曲清泉繞階過，一眼古井寄情來”。整修垸內現有古井，精心打造古井、清泉。

瞭望攬勝：“枕山面水攬勝景，坯土粉墻享余閑”。改造古石屋瞭望臺，新增“瞭望臺”景石，形成景觀攬勝地。

3.2.2 建筑整治

洞溝垸傳統村落古建保護措施主要包括：保護、修繕、改善更新、整治改造、恢復重建、新建和拆除。對于歷史建筑，應按照《歷史文化名城名鎮名村保護條例》的要求進行保護和修繕；對傳統風貌建筑，應保持和延續建筑外觀形制及色彩，內部允許進行環境改善和更新；對于與傳統風貌不協調或質量不佳的建筑，應采取整治或改造等措施，使其風貌協調；對嚴重影響古村落格局、風貌或質量很差的建筑應拆除；對村落所需旅游服務設施，在不影響整體風貌情況下進行新建（表1）。

3.2.3 核心建筑設計

為發展山村旅游經濟，滿足日益增多游客的需求，新建洞溝垸客廳核心建筑游客中心。該建筑位于洞溝垸村口、白水河橋頭，為進古村第一個重要建筑，涵蓋接待、傳統村落展示、土特產超市、特色餐飲、物流配送、休閑娛樂、客房等功能，建筑面積1 120m2（圖9）。

游客中心設計構思源自周邊山體及垸內巨石造型，外形似延綿起伏的古角山與篝火木堆，又似大小不一的巨石跌落而成。伸向水面的濱水平臺高低錯落，相互穿插，向外自由延伸，溪水自平臺下流過，山水景觀多方位滲入建筑內部。材料是山村客廳鄉土記憶最直觀的載體[24]。屋面為石板頁巖瓦，立面取木條、石塊、夯土。通透的玻璃與側墻厚重的夯土形成交互，兼顧傳統記憶與現代生活需求，讓游客中心成為村民最喜愛的公共景觀[25]，為洞溝垸的重生注入新鮮血液。

4 結語

洞溝垸自2016年入選中國傳統村落至今已7年，經過當地村民共建參與、鄉友善意資助、政府層面的導向性微介入以及我們的在地化設計實踐，探索了鄂東丘陵地區傳統村落保護利用的重生發展路徑，構建了傳統村落可持續發展的鄂東模式[26]。昔日滿目滄桑、殘垣破壁的古老村莊已重新煥發生機，得以漸漸復活與重生。在地化設計實踐探索取得的成果對改善山村人居環境、帶動山區旅游業發展、提升當地知名度起了積極作用。通過以上的研究性設計實踐探索，我們認識到鄂東丘陵地區傳統村落有其獨具的歷史文化價值，也存在可持續發展的困境與挑戰，希望通過在地化的研究和設計，為未來的保護和發展提供有益參考。

圖表來源：

圖3上中、表1中原狀建筑：獅子堰村委會提供

圖7a右、圖7b左下、圖7c左下、圖7d：湖北博克景觀藝術設計工程有限責任公司

圖1-2、4-6、8-9：作者拍攝繪制

圖3與圖7中未標注資料來源的均為作者拍攝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