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 輝
(赤峰學院 歷史文化學院,內蒙古 赤峰 024000)
“方志”這一詞,最早出現于《周禮·地官》——掌道方志,以詔觀事。方志,又稱作地方志,是一部用來記述鄉情的史志,包括全國總志和地方州郡府縣志兩種類別。其中“通志”,就是以省作為單位的地方志。編修方志的歷史源遠流長,在春秋戰國時期就已開始了這樣的工作[1]。在明清,由于官修的盛行,方志的發展進入興盛期。山西地區鄰近政治中心,經濟繁榮,文化昌盛,因此方志的編修進展順利,出現了很多品質很高的地方志。本文主要以明清時期《山西通志》為研究對象,對其興修原因進行探討。
明、清兩代朝廷對方志十分重視,因而山西地方官府積極倡導并組織修志。通過無數文人儒士的參與,《山西通志》成果斐然。修志期間,他們辯證地吸收了前代的地方志學說,同時豐富了方志的內容和底蘊,山西省通志質量上乘,在整個方志的發展史上都意義重大。
明清時期的《山西通志》現存六種,分別是李侃修,胡謐纂成化《山西通志》十七卷[2];楊宗氣修,周斯盛纂嘉靖《山西通志》三十二卷[3];李景元、范弘嗣等修,李維禎、樊東謨等纂萬歷《山西通志》三十卷[4];穆爾賽等修,劉梅、溫敞纂康熙《山西通志》三十二卷[5];覺羅石麟修,儲大文纂雍正《山西通志》二百三十卷[6];曾國荃等修,王軒、楊篤等纂光緒《山西通志》一百八十四卷[7,9]。
明清兩代《山西通志》的編修工作都是由官方主導進行,政府支持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實際上,明清朝廷對通志的政策一直影響著其編修工作的始終。官方政策所帶來的強制性意味深刻又影響著通志編修工作的效率。
成化志序曾說:“既命儒臣纂修《大明一統志》,以垂示無窮,誠曠代之盛典也。則夫方岳所隸,兼采古今,衰而為書,以備一方之紀載,庸非所以羽翼圣朝一統盛典也歟?此山西通志之不可不作也”??滴踔拘蚝陀赫拘騽t說:“我國家治運攸隆,車書咸會。圣天子允閣臣請纂輯一統志,命直省郡邑各修記乘,以昭盛軌,以備探覽”,“愛命儒臣,修直省通志,像一統志館厘臣采擇。諄諭制撫,務歸詳明,用以厘職方,廣史乘,甚盛典也”。由上可知,《山西通志》修撰之所以興起與皇帝的詔書和地方官員修志的主動精神有關。
永樂十年(1412)朝廷頒布了志書編纂法令《修志凡例》[8],在志書的格式和內容等方面做了規范。康熙十一年(1672),官方下達詔令,開展《大清一統志》的編修工作。這之后修志工作也層層下遞至各省府州縣。雍正六年(1728),官方再次下達修志詔令。此次詔令命重修各省通志,并對分類門目做出了要求,規定了完成年限,并把修志的優劣,歸為地方官政績考核的一項重要準則。
這些詔書的下達,使得方志編修工作更加系統,體例也變得更加統一,對之后方志書的編修也起到了極大的促進作用。
山西方志的興盛與否與其當地的經濟發展水平也密切相關。明初期,國家實行休養生息的方針[10]。于是,山西地區的經濟開始恢復并得到進一步的發展。中葉,山西開中制推行,使河東鹽得以廣泛流通。這不僅促進了山西的貨幣貿易,也為晉商崛起奠定了基礎。從明中葉到清朝,晉商票號全國聞名,山西經濟的繁榮程度可窺得一斑。
山西的經濟發展還體現在戶口數量和人口數量上。成化《山西通志·戶口》里道,百姓是國之根本。一個地區戶籍人口的增減變化往往可以反映該地區經濟的發展水平。明清山西戶口之盛,前所未見。山西作為明代都城的鄰近地區,既是特殊的戰略要地,又是重要的通商要道。隨著這一時期政局的穩定,山西地區的經濟也得到了快速發展,而發達的商品經濟又為文化興盛奠定了基礎。
文人儒士的修養和底蘊的重要性在 《山西通志》的編纂過程中體現得淋漓盡致。清朝時期產出大量精品志書,王軒等人編修的《山西通志》(光緒)就包含在內。它在體例、文風、內容等諸多方面均有創新之處,在門類劃分標準及原則上合理適宜,質量甚高。光緒志之所以被稱作志書中的精品,離不開王軒、楊篤、楊深秀等文人儒士豐碩的史學知識和不懈的探索求真。也正是這些優秀的學者廢寢忘食地探索、考證才迎來方志學理論的大成。他們編修的方志也得以更廣闊的流傳。如儲大文 (1665-1743),致力于地理形勢的研究,并將地理思想應用于地方志編纂工作。同時他還注重搜集考證資料,嚴格核實所修內容。楊篤(1834-1894),終身修志,他編修地方志數量甚多,為山西地區的繁峙縣、代州和天鎮縣等地都修了志。光緒志其中170多卷都是由他撰寫而成。同時,楊篤對方志的理論也進行了探索,主張地方志的體例應該效仿史體,內容記載要切合實際等。
方志的理論在廣泛開展的修志活動中收獲了長足的進步,這為形成精品地方志提供了助力。而高質量的地方志又為方志理論所借鑒。清朝由于文字獄,文人們大都專注于考據和修志行列。人們在修志的同時不斷交流著思想,共同探討方志的內涵。為了能更好地發揮方志的意義,打造精品方志,修志的文人分成了考據學和史志學兩大派別。其代表人物分別是戴震和章學誠,以這二人為主的文人們為自身認同的派別爭論不休,在不斷地學術爭鳴中推動了方志發展多樣性。受這時的學術影響,《山西通志》(光緒)無論是在考據方面的精準,還是在歷史方面的廣博,都達到了傳世的高度。而且在體例、文風上也為后世所借鑒。
清代的方志理論在學術上兩大派雖有爭論,但這種爭論對于方志的編修確是有益的。對于方志學說深刻的探討也為更多精品志書的出現提供了前提。
明清兩代作為中國歷史上編修地方志的高峰,不僅踐行了前人修志的傳統,而且豐富了方志學說,不斷創新。明清時期的《山西通志》是山西地方志編修的最大成果,無論在理論、內容還是體例、文風上,都達到了相當高的水準。而清朝時期編修的《山西通志》,對照明代所修更添新意。既豐富了內容,又推動了方志學說的進步,給之后的修志工作也帶來了參考。通志中有關社會文化的材料內容比較全面,對后續進行相關研究起到了重要作用。當然,它也有一定的局限性,比如政府強制政策所帶來的消極影響。明清時期的《山西通志》都是官方詔修,按照政府頒發的規范文件來進行修志工作,完成后呈交上方匯總和整理,再接續開展編修統志的工作。這樣做可以有效提高修志工作的效率,但對于修志者的主觀能動性不容易發揮。此外,明清時期的《山西通志》編修經手的人過多,質量水平參差不齊是必然的。又因通志體例確定,創新區間進一步壓縮。所以對于明清時期的《山西通志》要辯證地對待,既要明確其精華,又要了解它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