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拉·肯恩在4.48上書寫》的藝術解讀"/>
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徐麗娜
(天津國土資源和房屋職業學院,天津 300270)
薩拉·肯恩說過,所有好的藝術都具有顛覆性,或是形式或是內容。香港陳麗珠導演并主演的《莎拉·肯恩在4.48上書寫》改編自薩拉·肯恩《4.48精神崩潰》,作為第四屆北京國際女性戲劇節的精選劇目,它以向薩拉·肯恩致敬的方式展現了一個女人從無望、崩潰,走向毀滅的故事。胡開奇教授認為:“該劇呈現的不是一個故事,是一個具有極高智力,然而困擾苦難的靈魂思索的流淌,在精心構思的作品中,詩行間透出的盡是痛徹心扉的憂思與憤怒。”[1]這部戲劇正是抓住了“顛覆性”這一藝術內核,搭建了中國觀眾理解“直面戲劇”的橋梁。
1991年,安東尼·尼爾遜的《正常》被認為是“直面戲劇”的肇始之作,而薩拉·肯恩的《摧毀》則被認為是“直面戲劇”的真正代表作,她隨后的《菲德拉的愛》《清洗》《渴求》以及 《4.48精神崩潰》讓“直面戲劇”在西方戲劇領域掀起熱潮。陳麗珠的《莎拉·肯恩在4.48上書寫》再現了薩拉·肯恩的“直面戲劇”。
“in-face-theater”,作為英國的一種戲劇類型,目前國內有三種翻譯:一是戲劇翻譯家胡開奇教授所翻譯的“直面戲劇”,來自魯迅“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敢于正視淋漓的鮮血”,意為在戲劇中敢于將極端恐怖的現實世界以意象的形式表現出來,赤裸地展現現代社會中的暴力、精神崩潰、戰爭災難、種族屠殺、毒癮等敏感話題。翻譯突出了戲劇流派的精神內核。二是臺灣文藝批評家紀蔚然翻譯的“去你的戲劇”,突出了這一戲劇流派無視規則、無視世人評價的輕佻態度,是一種“赤裸地挑釁”。三是導演王翀翻譯的 “撲面戲劇”,他認為 “in-face-theater”詞義本身 “并不是強調讓編導和觀眾主觀上‘直面’殘酷,而是新殘酷主義的那種不由分說、朝觀眾劈頭蓋臉而來的強烈感受”[2]。這一翻譯突出了這一戲劇流派的主觀形式感受。通過不同的翻譯,我們可以對這一戲劇流派有比較清晰的認知,“直面戲劇”是一種顛覆性先鋒戲劇樣式。它突出刺激與對抗,強調在場體驗,并迫使觀眾作出積極的回應。
《莎拉·肯恩在4.48上書寫》突出了“崩潰”這一主題。《莎拉·肯恩在4.48上書寫》以“黑暗詩篇”的形式,表現了一個女人從精神崩潰到肉體消亡的過程。“崩潰”是整個戲劇的“關鍵詞”,整個戲劇由崩潰的過程和崩潰的結果組成。戲劇拉開帷幕,一個女人坐在中間,她明確地告訴你她將在兩個小時后死亡,這就增加了觀演過程的“重量”,讓人帶著一種悲憫和理解去體驗。劇中從幾個層面解讀了女人崩潰的原因:崩潰是因為她拒絕治療,而拒絕治療與渴望治愈是并存不悖的一對共生的矛盾體,并且藥品可以隨意改變大腦中神經遞質的濃度高低,卻對于靈魂的空洞無能為力;崩潰是因為欲愛而不能,對愛情的回應在劇中女人看來就是傷害與侵略,幾個女人的拉鋸式的撕扯讓這種欲愛而不能的感覺充滿張力;崩潰是因為對峙與審判,劇中所有相關者集中于同一個空間,醫生、朋友、戀人與女人自己。周遭的冷漠表明除了女人自己,所有人都是共謀者。
崩潰的結果就是女人開始指控自己。“我毒死了猶太人,我殺死了庫爾德人,我轟炸了阿拉伯人,我奸污兒童任隨他們求饒,殺戮場是我的,有我在所有人都離去……”然后是女人的瀆神。“基督死了,而僧侶們在極樂中。我們是絕望無助的人,誰廢黜了我們的領路者而焚香參拜太陽神?”再然后是女人開始逐漸獲得解脫與光明。“當清醒來臨,一小時十二分鐘我心智正常。當它逝去我將也隨之而去”。整個戲劇就是一個崩潰的女人將自己置身于悲劇環境中,撕裂給觀眾看。
首先,《莎拉·肯恩在4.48上書寫》中的“崩潰”是一種存在之思。無論是《被摧毀》中的暴力、種族殺戮、變態,《菲德拉的愛》中的亂倫與極度絕望,還是《被清洗的》中的變形與變性,抑或是《渴望》當中的欲求與情感崩潰,都不是簡單的情緒化戲劇表達,而是具有一定的現代性意義。
薩拉·肯恩在談及自己創作的目的時說:“她不斷寫作只是為了‘逃避地獄’,雖然始終未能如愿。但是,當你們坐在席間一邊看一邊覺得,那就是對地獄最完美的表述時,我又感覺這也許是值得的。”[3]肯恩試圖以戲劇的形式構建自己“想象中的地域”,目的恰恰是反省和規避“現實的地域”。雖然她的五部作品并沒有為觀眾指出明確的出路,但是卻是以挑釁、對抗的方式表達著一種存在之思。
在雅斯貝爾斯看來,能夠揭示人類存在密碼的藝術就是真正的藝術,并且他認為人存在的悲劇“不單純是人的痛苦和死亡,而是行動,通過行動,人才進入必定要毀滅他的悲劇困境,它極其典型地反映了人的存在的種種災難、恐懼和緊張不安”[4]。《莎拉·肯恩在4.48上書寫》表達的是一種存在主義的思考。《莎拉·肯恩在4.48上書寫》中一句核心的臺詞是“記住光明并堅信光明”。劇中的肯恩以獨白的方式講述了自己的抑郁、崩潰,最后選擇自殺。整個戲劇猶如囈語般的獨白,展現了人性的壓抑、痛苦和低端無助,每一個女人凌亂、激進的字眼都讓人感受到她內心的沉重與日益陷落,劇中表現咆哮、囈語、冷漠的場景都極力營造著痛苦、糾結和思辨的生活本質,而看完之后又深深地熱愛生活。《莎拉·肯恩在4.48上書寫》中的肯恩已經揭示人類的黑暗,但是觀眾的體驗猶如在玻璃上跳舞,最終陷入道德困境。劇中肯恩在寫完《4.48精神崩潰》之后陷入被黑暗吞噬的虛空之中,幕布拉上,整個劇場陷入黑暗。戲劇所呈現的人文關懷不僅是肯恩的現代性困境,也是人類最真實的生存之思。
其次,《莎拉·肯恩在4.48上書寫》中的“崩潰”是關于女性與權力的思考。《莎拉·肯恩在4.48上書寫》整部劇就是幾個女人的獨白和對白。薩拉·肯恩的“直面戲劇”以暴力、戰爭、精神崩潰、死亡等關鍵詞為主題,以打破生活和戲劇的方式讓觀眾體驗現實的殘酷,而這其中對性別和權力的思考是她作為一個女性作家重點思考領域。西蒙娜·德·波伏娃在《第二性》一書中說:“男人在做男人時是正當的,而女人在做女人時卻是不正當的。”[5]在她看來女性在男權社會中一直作為第二性存在,一直處于弱勢地位,處于被傷害和無助狀態。
《莎拉·肯恩在4.48上書寫》導演陳麗珠說該劇是一個女人的“黑暗詩篇”,也是她作為一個女人的自身精神寫照[6]。該劇以肯恩等女性的自白和對白講述了現實世界的殘酷。在這樣人性扭曲的世界里,女性以崩潰、毀滅的姿態來完成生命體驗,并以這種極端的方式來消解女性與男權社會的二元對立。
陳麗珠的《莎拉·肯恩在4.48上書寫》不僅抓住了薩拉·肯恩《4.48精神崩潰》直面戲劇的精神內核,也顛覆了傳統戲劇形式。“直面戲劇”的產生有一定的時代背景,“顛覆性”是其最大特點。英國戲劇領域自1994年約翰·奧斯本去世后就一直很沉寂,上演的戲劇大多是品特和卡羅爾·丘吉爾的經典作品,以及輕喜劇和粉飾太平的音樂劇。戲劇領域缺少像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的那種 “憤怒的青年”,缺乏“震撼之作”和富有激情、生命力的作品,當時的整個英國戲劇成為一座“塵封的博物館”,而不是一個“永遠充滿激情的社會論壇”[7]。薩拉·肯恩的《4.48精神崩潰》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產生的一部“顛覆”之作。該劇將一個抑郁癥女孩在治療期間由崩潰走向消亡的心理完美地展現出來,在形式上完全突破了傳統戲劇的特征,具有后現代主義的先鋒特點。
其一,《莎拉·肯恩在4.48上書寫》沿襲了原作的戲劇結構和情節特點。戲劇結構是作家根據主題表達、人物塑造和特定的藝術規律而對劇情的設計和安排。傳統的戲劇都有完整的戲劇結構,能夠提供矛盾發生、發展和轉化的全部過程。傳統戲劇一般采用封閉式、開放式、人像展覽式等三種戲劇結構。封閉式戲劇結構人物角色較少,時間、地點、情節高度集中,也就是所謂的“三一律”結構方式。開放式戲劇結構是人物角色較多,場景富于變化,情節復雜曲折。人像展覽式戲劇結構是以片段式劇情表現人物和整體社會環境。其后的后現代主義戲劇則對傳統戲劇結構進行了顛覆,呈現出非線性的、散點的、消解完整性等戲劇結構特點。《莎拉·肯恩在4.48上書寫》完全摒棄了傳統戲劇的線性結構特點,整部戲劇沒有結構,沒有故事情節,通篇是莎拉·肯恩等幾個女人的囈語,看起來像一首無格律的現代詩,通過女主人公的意識展現了一個患有抑郁癥的女人住院治療到自殺的過程。
其二,《莎拉·肯恩在4.48上書寫》沒有人物性格塑造。戲劇表演的核心就是人物角色塑造,所謂的“活靈活現”“栩栩如生”就是這個道理。戲劇表演往往通過人物的性格刻畫來塑造形象,要求演員通過特定的語言和行動將日常生活藝術化,并將戲劇中眾多的人物關系梳理清楚,將戲劇的背景解釋清楚。后現代主義戲劇的去中心、反理性的特點,讓戲劇的人物塑造呈現出不確定的特點,沒有中心,沒有主題,人物呈現出片面化甚至是零散化的特點。《莎拉·肯恩在4.48上書寫》中女主人公莎拉·肯恩完全是一個“精神病人”瑣碎的意識表達,整個戲劇就是一個重度抑郁癥的女性的獨幕劇,安靜、絮絮碎語、診療、倒計時的生命軌跡、刺耳鳴聲、寂靜、無謝幕離去。一個小時的戲劇給人一種新舊形式的強烈沖擊感。
其三,《莎拉·肯恩在4.48上書寫》放棄了傳統戲劇對話形式,而基本采用自白的方式。對白與自白都是傳統戲劇常用的語言表達方式,對白更能表達角色之間的情感互動,而獨白更能表達角色的自思、自語等內心活動。《莎拉·肯恩在4.48上書寫》將獨白發揮到了極致,模糊了對白的所屬的角色。雖然有的片段根據前后語義能夠聽出是醫生與病人的對白,但角色只是用破折號表示角色轉化,不特指身份。這種模糊的自白方式,讓觀眾能夠更加真切地融入到主人公的角色之中,實現情感體驗。
最后,《莎拉·肯恩在4.48上書寫》整部戲劇用語言構成,擺脫了角色身份和場景的設定,大部分內容是莎拉·肯恩意識流活動,并且語言結構松散、跳躍,大段的獨白沒有停頓,中間夾雜著一些數據、字母組合和一些臨床記錄等。通篇隨意的獨白、斷斷續續的絮語吟唱,時而呼應對答,時而又互不相干,呈現出后現代主義戲劇語言上的顛覆性和實驗性。
薩拉·肯恩的“直面戲劇”不僅是文本的形式的顛覆,更是劇場表達的顛覆,這源于薩拉·肯恩對劇場表演的大膽突破。“直面戲劇”是以實驗戲劇的方式來對峙、挑釁傳統戲劇表演的。薩拉·肯恩的一些戲劇先是有劇場表演,再整理成劇本,這和她先學表演又轉向導演再轉向戲劇創作的學習經歷有關,也和當時戲劇對形式主義的訴求有關。薩拉·肯恩說過,她的戲劇,形式本身就是意義。從這個意義上來看,她的戲劇已經進入了表現主義的范疇。
首先,《莎拉·肯恩在4.48上書寫》進行了“解轄域化”的戲劇嘗試。德勒茲和伽達里提出的“解轄域化”理論指的就是對轄域和邊界的解構和 “逃逸”。通過解構和“逃逸”創造出新的環境,主體以這個新的環境為鏡像,發現新的自我。英國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戲劇政治氛圍濃厚,形式僵化,戲劇急需打破這種沉悶的氛圍。以莎拉·肯恩為代表的“直面戲劇”借鑒了“解轄域化”的哲學理論,并將其應用到劇場表達之中。
《莎拉·肯恩在4.48上書寫》采用無敘事結構的形式,劇中穿插了大量非戲劇文本的素材以及反文法的表演,這是傳統戲劇“轄域”的突破。戲劇不僅對文本“轄域”進行了突破,也對表演和現實、表演和觀演的“轄域”進行了解構。陳麗珠在對劇中莎拉·肯恩的角色進行體驗時對抑郁癥患者、家人、醫生進行了深度思考,把握住了女主角內心深處的“崩潰”和“瘋癲”以及內心角落里的“敏感”。劇中莎拉·肯恩說“愛我,看著我,觸摸我,救我”,語氣逐漸加重變成嘶吼,她瘋了一般向后跑,撞向身后的墻,接受血的洗禮,一遍又一遍,撞到頭破血流,鮮血淋漓,聲嘶力竭為止。這樣的表演將人求死的過程以赤裸而生猛的方式呈現出來,讓人毛骨悚然。燈光暗去,一束光打到主角頭部,僅僅是頭部,其余的地方一片黑暗,如一顆頭顱懸浮于劇場之上。這其中有很多演員的即興發揮,在表達出女主人公瘋癲的同時,也讓觀眾完全沉浸在劇中人物的情感體驗當中,觀眾不再認為那是演員在表演,而是一個女人在向你訴說。
其次,《莎拉·肯恩在4.48上書寫》闡釋了薩拉·肯恩戲劇“原始主義”的復歸。“原始主義”是美國藝術家羅伯特·戈德沃特在 《現代藝術中的原始主義》一書提出的觀點。他認為藝術表演應該是對原始質樸文明的崇尚,是一種對原始欲望和潛意識的表達。其后的荒誕戲劇和質樸戲劇都對“原始主義”進行了闡釋。而薩拉·肯恩的戲劇在表演過程中所呈現出來的原始野蠻的狂躁也被戲劇理論界稱之為“野獸派”或者“新野蠻主義”,因為薩拉·肯恩在戲劇中對原始欲望進行了大肆渲染。她不僅將殘殺、虐待、戰爭、亂倫等人性中的惡直接呈現給觀眾,并且以挑釁、對峙的場景考驗觀眾的思維,讓觀眾直面這些原始罪惡,這也是“直面戲劇”的獨特之處。
薩拉·肯恩的戲劇以“直面”的方式試圖回歸戲劇的起源,回歸戲劇本體,尋找戲劇的原始力量。她以狂歡化的戲劇表演呈現給觀眾殘酷現實的真相,打破了當時沉悶的戲劇氛圍,也為戲劇的發展提供了新的可能。只是,在劇場表達上,薩拉·肯恩表現出了更多的偏激傾向,這也讓她的戲劇或被認為是后現代主義經典,或被認為是純粹形式主義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