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嘯明,孫恒亮
(海安市中醫院 檢驗科,江蘇 南通 226600)
肺癌是全球范圍腫瘤相關死亡的第一大原因,嚴重威脅健康[1],由于吸煙、空氣污染和職業暴露等因素,我國肺癌患者發病和病死人數逐年上升。非小細胞肺癌(non-small cell lung cancer,NSCLC)是該病常見的類型,起病隱匿,其中20%~30%的患者在診斷時為局限期,對于這部分患者,手術雖然是推薦的主要治療方式,但部分患者存在慢性阻塞性肺疾病等基礎疾病,往往限制了手術的應用,另外,30%~50%患者會出現術后復發,大多數只能接受姑息治療,其生存時間有限[2]。立體定向放療(stereotactic body radiotherapy,SBRT)是利用圖像引導結合運動呼吸等鎖定靶區活動范圍,精準、集中多野照射,治療時間短,靶區高劑量,邊緣劑量陡峭。由于正常組織照射劑量較低,以往常規放療技術對早期NSCLC的局部控制率僅為50%,而SBRT可達到90%以上,且風險較小,SBRT還可激活免疫細胞,與免疫治療發揮協同作用。對于存在手術禁忌證或不愿手術的患者,SBRT是一種可行根治方案[3-5],另外,對于術后復發后的寡轉移患者,SBRT也有較好的優勢[6],但接受SBRT的患者中,仍然有30%以上患者會出現遠處轉移,預后較差,因此需要探索可靠的生物標志物以識別預后較差的人群,實現患者的精準管理。
炎癥反應與NSCLC等發生發展的關系密切,中性粒細胞與淋巴細胞比值(neutrophil to lymphocyte ratio,NLR)是一種常用的炎癥反應指標,可反映機體應激和免疫狀態,被認為是NSCLC等惡性腫瘤的預后指標[7]。多項研究證實NLR也可預測SBRT治療后NSCLC患者的生存和疾病復發風險,SBRT治療前NLR增高與接受SBRT治療的患者的病死率相關,此外,治療后NLR較治療前顯著增加,并與總生存率相關[8]。但有研究發現,NLR與這類患者生存無明顯相關性[9]。因此,本研究檢索全部相關研究,利用meta分析重新評估NLR在SBRT治療后NSCLC患者中的預后價值。
檢索Cochrane、Embase、Web of science和PubMed數據庫,檢索時間范圍為建庫至2021年10月9日。采用以下檢索策略:“non-smallcelllungcancer/NSCLC”AND “stereotactic body radiotherapy/SBRT”AND “neutrophiltolymphocyteratio /NLR”,利用主題詞和自由詞檢索,手工檢索相關文獻。
納入標準:(1)研究所納入的患者均經病理學診斷為NSCLC;(2)接受SBRT治療前的NLR基線水平可獲得;(3)研究比較了SBRT治療后不同NLR水平患者的總生存期(overall survival,OS)、無病生存期(disease-free survival,DFS)差異;(4)研究均為英文文獻。排除標準:(1)研究為綜述、案例報道、實驗室研究或會議摘要;(2)研究包含了接受非SBRT治療的患者;(3)病例數少于20例;(4)生存結局的HR和其95%置信區間(confidence interval,CI)不可獲得。
通過上述納入標準依次排除并篩選研究,該過程由2名研究者獨立完成,如果出現爭議,2名研究者充分討論決定最終納入研究。2名研究者獨立并嚴格完成對納入文獻的數據提取,主要研究終點為DFS和OS,以風險比和95% CI作為效應變量,多因素回歸模型計算出的HR和95% CI作為最佳選擇。
利用Cochrane循證醫學證據中心系統(2009)評估證據等級,Newcastle-Ottawa scale(NOS)文獻質量評估表[10]評價研究質量,量表中包括受試者篩選、可比性和結局評估3個方面,總分為9分,6分以上定義為高質量研究。
數據分析采用Stata 14.0,利用薈萃分析合并DFS和OS的HR和95% CI,χ2檢驗分析異質性,當I2>50%或P<0.05時認為研究具有異質性,須通過隨機效應模型計算,否則采用固定效應模型計算;本研究還采用逐一剔除法評估結果的穩定性;采用漏斗圖、Egger和Begg檢驗評價發表偏倚風險。
綜合4個數據庫的檢索結果,去除重復文獻后,納入174項研究,閱讀標題及摘要后排除144項不符合的研究,最主要的排除原因為實驗室研究(n=83),其次為主題不相關(n=31)。30項研究經全文閱讀篩選,排除了24項研究,最主要的排除原因為患者未接受SBRT(n=17),風險比和95% CI不可獲得為次要原因。最終7項研究(包含1 621例患者)被納入分析。見圖1。

圖1 文獻篩選流程圖
7項研究均為回顧性隊列研究[9,11-16],證據等級均為2a,NOS評分6~9分,NLR的cut-off值為2.05~4.00。6項研究均報道了OS,僅2項研究報道了DFS。1項研究為復發轉移灶的SBRT治療,其余6項均為早期原發灶的根治性放療。見表1。

表1 納入研究的基本特征
7項研究(包含1 621例患者)報道了NLR與OS的相關性,根據異質性檢驗結果,采用隨機效應模型分析,結果顯示,NLR升高增加了患者死亡風險(P<0.05)。3項研究(包含1 033例患者)報道了NLR與DFS的關系,采用固定效應模型分析,結果顯示,NLR升高同樣增加了SBRT后NSCLC患者復發的風險(P<0.05)。見表2、圖2。

表2 NLR的預后價值

A為NLR與OS的相關性;B為NLR與DFS的相關性。
本研究采用逐一剔除法評估結果的穩定性,結果顯示穩定性較好。漏斗圖結果顯示了較好的對稱性,結合Egger和Begg檢驗(P均>0.05),說明本研究偏倚風險較小。見圖3。

A為NLR預測OS的敏感性分析;B為NLR預測OS的發表偏倚;C為NLR預測DFS的發表偏倚。
SBRT作為一種新型的放療技術,是一種聚焦式放療,定位精準,憑借立體定向原理對特定靶區進行一次性大劑量的精準照射,從而減少對周圍組織的損傷,該技術已廣泛用于NSCLC的治療,尤其對于早期原發灶的根治性放療,其療效可與手術相媲美[17-18],且對于寡轉移、顱內轉移等也有一定的應用,不但能改善癥狀,還能延長生存時間。盡管如此,仍然有部分患者會經歷放療后復發和進展,預后較差。
一直以來,NLR被作為簡便的系統炎癥指標,用于判斷機體炎癥狀態和疾病轉歸,也可用于預測惡性腫瘤患者的預后[19],但其在SBRT治療后的NSCLC患者中的預后價值結果缺乏一致性。本研究通過嚴格檢索和篩選策略,檢索出符合標準的NLR在SBRT后NSCLC患者預后價值的全部研究,經過meta分析證實了NLR也可預測患者的OS和DFS,且結果穩定性較好,發表偏倚風險低,結果可靠。
目前,NLR預測預后的具體機制尚不完全明確,但與系統炎癥反應密切相關,炎癥是惡性腫瘤的基本特征之一,是驅動NSCLC等惡性腫瘤發生發展的重要因素之一[20]。中性粒細胞是一種重要的炎癥細胞,參與細菌感染等的防御過程。在腫瘤微環境中,中性粒細胞存在2種極化方式,即N1和N2型,前者能夠發揮免疫促進作用,而后者發揮免疫抑制作用,在惡性腫瘤組織中,N2型中性粒細胞浸潤比率偏高,且與預后和治療抵抗相關[21]。另外,N2型中性粒細胞也可分泌多種細胞因子,如白細胞介素、血管內皮生長因子,促進NSCLC轉移和血管形成,靶向中性粒細胞可作為NSCLC潛在的治療策略[22]。
淋巴細胞是機體免疫的重要成分,其功能和亞型有多種,如CD8細胞、輔助性T細胞和調節性T細胞,主要發揮免疫促進和免疫調節作用,維持人體免疫平衡。在惡性腫瘤中,外周血淋巴細胞升高患者預后較好[23]。另外,腫瘤浸潤淋巴細胞增加,也意味著更好的預后[24]。因此,NLR不僅能反映NSCLC患者的系統炎癥狀態,還與腫瘤微環境有關,可預測SBRT治療后患者的轉歸和結局。
本研究首次利用meta分析,探索系統炎癥指標NLR與接受SBRT放療肺癌患者預后的關系,證實了NLR是這類患者生存和疾病復發可靠的生物標志物,無論是疾病分期、患者來源等因素,值得臨床廣泛應用。盡管如此,本研究還存在諸多局限性。首先,所納入的研究較少,其中僅3項研究報道了NLR與DFS的關系,需要今后更多的研究報道后進一步分析;其次,NLR的cut-off值不統一,需要未來設計研究進一步確定最佳的cut-off值;最后,部分研究的HR和95% CI采納了單因素回歸分析結果,可能放大了NLR的預后價值。
本研究揭示了NLR這一炎癥指標對接受SBRT治療NSCLC患者的預后價值,值得在臨床中廣泛應用和進一步研究,同時也預示在給予SBRT放療的同時,可結合調控系統炎癥狀態治療策略以改善患者預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