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看懂碳稅制度的“前世今生”

張冠

在工業化進程中，燃燒大量化石燃料會污染環境，征收碳稅則是減少化石燃料使用的一種有效措施。1992年，《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通過，是國際社會共同應對氣候變化邁出的第一步。1997年，為了再次強調減少溫室氣體排放的緊迫性，聯合國通過了《京都議定書》。2015年頒布的《巴黎協定》是繼《京都議定書》后第二份有法律約束力的氣候協議，為2020年后全球應對氣候變化行動奠定了基礎。

一些北歐國家率先確立了碳稅制度，在減少碳排放的實踐中積累了寶貴經驗。中國政府在2020年提出，中國將提高國家自主貢獻力度，采取更加有力的政策和措施，二氧化碳排放力爭于2030年前達到峰值，力爭于2060年前實現碳中和。為達成“雙碳”目標，中國需要借鑒國際經驗，并立足國情構建完善的碳稅制度體系。

芬蘭的碳稅制度

芬蘭自1990年開始實施碳稅制度，是世界上第一個征收碳稅的國家，如今已經形成了相對成熟的碳稅體系。起初，芬蘭只考慮對化石燃料征收碳稅，但隨著各行各業碳排放的增加，碳稅的征收范圍也在不斷擴大。目前，芬蘭的碳稅征收范圍包括：煤炭、天然氣、汽油、柴油等。在碳稅稅率的設計上，芬蘭先將稅率制定得比較低，然后逐漸提升到較高水平，這種設計為個人和企業提供了充足的時間適應。

此外，芬蘭政府還制定了超額累進稅率，這意味著如果個人或企業排放的碳越多，支付的碳稅也會隨之增長。為了減輕企業的稅收負擔，政府提供了一些優惠政策。例如，用于工業生產的產品原料，或用于航空、航海運輸的燃料，可享受碳稅優惠政策；在電力生產中，大部分燃料免征碳稅；在天然氣中則采用了累退稅率，有助于減輕建工企業的稅收負擔。

瑞典的碳稅制度

在芬蘭碳稅制度的影響下，瑞典在1991年引入了碳稅。瑞典的碳稅范圍與芬蘭相似，包括用于其他目的的化石能源，并對電力產品單獨征收能源消耗稅。與芬蘭相比，瑞典的碳稅稅率較高，且稅率呈上升趨勢。碳稅制度首次出臺時，設定碳排放為每噸43歐元，到2008年，達到每噸106歐元。瑞典對所有類型的化石能源使用統一的稅率，這不利于保護能源企業的競爭力。為解決這一問題，政府出臺了稅收優惠政策，將能源企業納入減稅范圍，同時降低建工企業的稅率。

為減輕個人稅收負擔，瑞典政府分兩個階段降低個人所得稅。第一階段是從1991年到2000年，在這個過程中，稅制改革使瑞典政府的個人所得稅收入減少了95億歐元；第二階段是從2001年到2010年，在此期間，政府提高了環境稅在稅收中的比例，并降低了中等收入者的稅收。減少個人所得稅，不僅減輕了個人的稅收負擔，也平衡了國家財政收入，為征收碳稅提供更大空間。

挪威的碳稅制度

為控制溫室氣體的排放，挪威于1991年推出了碳稅政策。挪威最初的碳排放為每噸21歐元，能源種類不同，稅率也會有所不同。例如，在2005年，汽油的碳排放是每噸53歐元，輕油的碳排放是每噸31歐元，造紙業的碳排放是每噸15歐元，所有部門的電力消耗是每千瓦時5.8歐元。挪威大陸地區的碳稅高于北海地區，因為在挪威大陸使用汽油需要支付40歐元的碳稅，而北海的汽油碳排放是每噸30歐元。

挪威還制定了優惠的碳稅政策來提升工業競爭力，例如，與其他行業相比，造紙業、冶金業和漁業可以享受更多稅收減免；由于電力行業用水發電，所以免征碳稅；航空業和海運業也可以免稅。此外，挪威政府還利用碳稅來降低企業為員工繳納的社會保障稅，這不僅幫助企業降低了經營成本，也緩解了碳稅給企業帶來的經濟壓力。

丹麥的碳稅制度

20世紀70年代，丹麥開始征收能源稅，當時的碳稅附屬在能源稅中。1992年，丹麥開始征收碳稅，范圍包括化石燃料，石油、天然氣和生物燃料則免征碳稅。丹麥對個人和企業征收碳稅，為減輕稅收負擔，政府實施了一系列的改革。第一次改革始于1993年，其目的是改革環境稅以降低個人所得稅率。例如，在1998年，將國內生產總值的2.3%作為個人所得稅的免稅額，這一減少部分由增加的環境稅來補償。第二次改革始于1995年，其對象是建工企業。在1996年，企業按照用途將耗費的能源分為三類：供暖用、照明用和生產用能源，碳稅分別按照100%、90%和25%征稅。在這個過程中，部分環境稅被用來抵扣企業為員工支付的社會保障稅。此外，丹麥也為節能減排項目提供了財政補貼。第三次改革始于1998年，在這次改革中，政府用碳稅收入的方式降低個人的稅收負擔。

一系列的稅收改革措施降低了建工企業的生產成本，并且為環保項目提供補貼，也有助于提高環保企業的積極性。改革使丹麥的碳稅和環境稅的分配更加合理，同時也減輕了不同領域個人和企業的碳稅負擔。根據丹麥能源局的數據可知，從1990年到2005年，丹麥的二氧化碳排放量減少了330萬噸，這表明碳稅制度對于減少碳排放是有益的。

中國碳稅制度的設計路徑

根據《巴黎協定》第4條第4款，“發達國家應繼續減排，實現整個經濟的絕對減排目標。發展中國家應根據各自不同的國情，逐步實現減排目標”，中國作為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也存在碳排放問題。2020年9月，中國提出“雙碳”目標，力爭在2030年前實現碳達峰，2060年前實現碳中和。“雙碳”目標的提出，使中國不得不加快步伐減少碳排放。2021年7月16日，中國碳排放權交易市場開市，截至2022年底，碳市場碳排放配額累計成交量2.3億噸，累計成交額104.8億元，這意味著中國碳交易市場已經建立起基本框架，為企業節能減排起到了良好的導向作用。2021年9月，國務院印發了《關于完整準確全面貫徹新發展理念做好碳達峰碳中和工作的意見》，明確要堅持“全國統籌、節約優先、雙輪驅動、內外暢通、防范風險”的原則，穩步扎實地推進碳達峰碳中和工作。2022年5月，財政部在《財政支持做好碳達峰碳中和工作的意見》中提出，在2030年前要促進綠色低碳發展的長效機制逐步建立，推動碳達峰目標順利實現。

芬蘭、瑞典、挪威、丹麥的碳稅制度取得的顯著成效，表明碳稅在減少二氧化碳排放量的過程中發揮著重要作用。為實現“雙碳”目標，中國需要在碳交易市場外尋求一種更簡便、更合理的制度來管理碳排放。中國可以借鑒國際碳稅經驗，并結合本國國情，設立碳稅制度。中國建立碳稅制度應有序推進，可在經濟發達地區開展試點，針對不同地域、不同行業、不同能源規定具體的征稅方式，之后逐步推向全國。為平衡碳交易市場與碳稅之間的關系，應同時建立與碳交易市場的協調機制，充分發揮碳稅制度的優勢，確保有力控制碳排放，如期實現碳達峰和碳中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