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樅 劉自凡
近年來,我國將生態文明建設擺在全局工作的突出位置,先后提出了“碳達峰、碳中和”目標,并寫入政府工作報告,同時向國際社會作出莊嚴承諾。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更是提出要加快發展方式綠色轉型;推動制造業高端化、智能化、綠色化發展;推動能源清潔低碳高效利用,推進工業、建筑、交通等領域清潔低碳轉型。因此,如何促進企業與綠色金融融合,實現經濟增長與綠色低碳發展成為當下的熱點話題。
理論假說
綠色信貸政策的實施讓金融機構,如銀行等,在審批企業貸款時全面考慮與信貸業務相關的環境和社會風險。這一政策要求拒絕向環境和社會績效不符合規范的企業或項目提供信貸支持,從而導致重污染企業面臨融資限制等問題。最終,這種限制對重污染企業的創新活動產生負面影響,導致創新水平下降。
綠色信貸政策作為環境規制工具,會通過信貸資金的差異性配給,使資金流向節能和環保的企業或項目,同時限制重污染企業的外源融資,提高重污染企業的融資成本。具體來說,綠色信貸政策能夠減少“兩高一剩”企業的信用額度。由于銀行從源頭上對“兩高一剩”的信貸供應緊縮,以銀行為外部融資渠道的污染企業將面臨越來越高的環保準入門檻和融資限制,從而導致企業缺乏資金投入到周期長、不確定性大的綠色創新活動中。對銀行而言,對“兩高一剩”企業開展信貸業務是負債融資中的高風險投資。從現有研究來看,隨著資金的增加,企業的過度投資問題也會越來越突出,資金短缺的程度愈高,投資不足的問題也愈高。而綠色信貸則是通過以上方式,對環境污染嚴重的企業實施了融資限制,從而導致其自由現金流量下降,最終使環境污染嚴重的企業技術創新水平下降。
對此,提出假說:綠色信貸政策會通過提高企業的融資約束,減少企業外源融資,進而抑制企業的創新水平。
研究設計
數據來源與樣本選擇。以滬深兩市在2009到2017年間A股上市公司作為研究對象,參考劉強等人的做法,首先按照環保部在2010年發布的《上市公司環境信息披露指南》中所涉及的16個重污染細分行業,其次按照2001年證監會發布的《上市公司行業分類指引》文件歸納到相應的二級行業,其中重污染企業涉及四個一級行業,分別為采掘業、制造業、電氣設備業和商業貿易業。最終一共得到955家企業,其中重污染企業332家,其他行業作為控制組的企業有623家。本文所使用的數據來自CSMAR、Wind數據庫。同時本文對存在極端值的變量進行縮尾處理,對存在缺失值的變量進行插值處理。
變量選取涉及三種:
被解釋變量:技術創新水平。參考于波的做法,采用發明專利申請數量衡量企業技術創新水平。
解釋變量:綠色信貸政策。以中國銀監會于2012年發布的《綠色信貸指引》作為研究重點。為了表示政策實施前后的不同,我們將2012年之前的取值設為0,之后的取值設為1。
中介變量:第一,融資約束。參考魏志華等人的做法,根據企業的資產負債率等5項財務指標,通過回歸分析進而構建一個綜合指數來衡量企業的融資約束程度。第二,信貸融資。參考海本祿等的研究測度方法,信貸融資變量的衡量指標選取企業短期借款與長期借款之和。
實證分析
基準回歸與中介效應結果分析。本文采用三重差分模型,構建了企業創新的基本模型,以研究不同行業內綠色信貸政策的影響,其中,Ind為行業虛擬變量,當樣本屬于企業所對應的行業時取值為1,否則為0,主要關注三重差分變量的系數。
回歸結果,核心解釋變量的系數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為負,說明綠色信貸政策顯著降低了制造業中重污染企業的技術創新水平,驗證本文的假說。
中介效應檢驗參考溫忠麟的做法。回歸結果,核心解釋變量的系數為負,相較于其他企業,綠色信貸政策的實施對于制造業中的重污染企業而言,提高了它們的融資約束水平。融資約束的系數在1%的水平下顯著為負,說明企業的融資約束會抑制企業的創新產出,同時綠色信貸政策的系數也為負,本文假說成立。
外源融資作為中介變量的效應。結果顯示,綠色信貸政策顯著抑制了企業的外源融資,同時外源融資對企業創新水平具有正向影響。這表明,綠色信貸政策通過降低企業的外源融資來減弱其創新水平,進一步驗證假說。
穩健性檢驗。為了檢驗三重差分法的適用性,即政策實施之前對照組和處理組是否符合平行趨勢假設,借鑒了Beck等人的方法,以2009年作為基準年,構建了分類虛擬變量,并引入與2010年和2011年年份的虛擬變量相乘的交叉項。2010年和2011年年份虛擬變量的估計系數接近零且均不顯著,這說明在政策實施之前,重污染企業和非重污染企業在綠色創新方面滿足平行趨勢,同時政策在2012年之后,系數都顯著為負,差分回歸結果穩健。
為了檢驗綠色信貸政策對企業技術創新水平的動態效應,政策在2012年之后,系數都顯著為負,說明綠色信貸政策在實施之后會迅速影響制造業重污染企業的創新,并且系數有明顯變大的趨勢,說明這種抑制作用呈現逐漸增強的過程。
參考眾多學者的做法,進一步使用傾向匹配得分,對對照組樣本采用近鄰一對一無放回傾向得分匹配法進行再次樣本篩選。最終回歸結果顯示,核心解釋變量的系數依然顯著為負,由此得出該結果與原始結論一致。
結論與啟示
研究結果顯示,綠色信貸政策對制造業的重污染企業的創新水平具有抑制作用。進一步分析中介效應表明,該政策主要通過增強企業的融資限制以及降低企業的外部融資能力來抑制制造業重度污染企業的創新產出。
基于此,政策啟示如下:綠色信貸政策的根本目的是促進我國經濟的綠色高質量發展,銀行業等金融機構在限制重污染企業信貸融資的同時,應當結合重污染企業所處行業的產業結構特點與發展現狀,制定具有針對性的綠色信貸審核標準與環境要求,并加大政策的實施力度,鼓勵企業進行綠色轉型,更有效地引導資金流向環保與節能項目中。同時,企業作為我國綠色創新與發展的主體,應當提高公司的資源整合能力和環境適應性,主動并積極對接綠色信貸新政,爭取綠色金融政策紅利,充分發揮自主創新能力,加快推進我國的生態文明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