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經濟詞匯研究綜述

【摘要】目前學術界關于《孟子》的詞匯研究成果碩果累累，本文則力圖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以《孟子》經濟詞匯為研究對象，探析《孟子》經濟詞匯研究的理論價值和實踐價值，從而對《孟子》經濟詞匯的研究現狀做評析。通過研究發現學術界缺少《孟子》經濟詞匯語料的關注，不利于整體還原戰國中期的經濟語言概貌，相關語言研究還有深入的必要，以期為漢語史和詞匯史研究儲備更為豐富翔實的語料。

【關鍵詞】《孟子》；經濟詞匯

【中圖分類號】H13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7-2261（2023）04-0008-05

【基金項目】國家級大學生創新創業項目“《孟子》經濟詞匯研究”（項目編號：202210637024）。

一、《孟子》概況

《孟子》詞匯數量十分豐富，全書3萬多字。根據趙克勤《古代漢語詞匯學》統計結果來看，這些字共記錄了單音詞1565個，復音詞713個，除去專有詞匯，普通復音詞也有500個左右。而經濟活動作為人類重要的實踐活動之一，它關乎著人們的生產與生活，所以經濟詞匯的表達在溝通交流中是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更是漢語詞匯系統的重要板塊內容。時代的語言文字作品是特定的社會時代環境的反映，《孟子》作為當時的產物也深受其影響，該書記錄下了戰國時期豐富的經濟活動詞匯，展現了當時經濟詞匯的基本用語面貌，并且對于經濟詞匯的發展演變影響極大，在整個漢語詞匯系統里占有不可或缺的重要地位，有著很高的漢語詞匯研究價值。總的來說，該書語言研究價值如同一座“富礦”，仍有許多學術研究點有待研究者去挖掘。

二、《孟子》經濟詞匯的

研究價值

詞匯作為社會生活的重要載體，保存著特定時期的社會生活面貌和用語景象。孟子這部時代巨著涵蓋了豐富的經濟語料，對其研究有助于探討戰國經濟文化特征，從而更好地審視戰國中期經濟發展的文化現象，并在一定程度上為古代經濟詞匯多層面、多角度的研究提供重要的語料來源，進而為戰國時期經濟文化研究提供新的思路與方向。

（一）學術價值

專書的經濟詞匯研究尚處于起步階段，通過系統化的分類模式探究《孟子》中的經濟詞匯，透過具有時代性、社會性、特色性的經濟詞匯，審視戰國經濟環境現象，認識戰國經濟發展狀況，挖掘戰國經濟認知思維，以此探尋戰國經濟詞匯的使用特點及規律，能為早期漢語詞匯系統的階段性發展狀況與模式提供有借鑒意義的研究材料，并為先秦經濟詞匯提供新的認識和研究的方向。同時，《孟子》經濟詞匯作為詞匯系統地重要組成部分，對其研究有助于了解整個先秦漢語經濟詞匯的基本面貌以及探討先秦經濟詞匯系統的構成，借以觀之當前經濟詞匯系統的基本詞匯和一般詞匯，為經濟詞匯整體脈絡的發展提供理據，深化人們對于經濟詞匯的認識，從而為新造詞匯提供語料選擇來源。此外，借此能引導更多的學者關注到《孟子》及先秦經濟詞匯相關材料的研究，也有助于進一步推動學術界對專書經濟詞匯的方向性研究，為漢語詞匯學研究提供參考。

（二）實踐價值

在大力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增強文化自信的時代背景下，對傳統國學經典《孟子》中的經濟詞匯進行全面細致的分析與研究，有利于還原先秦漢語經濟詞匯的用語面貌，借以使得一些未被詞典收入的具有典型時代特色的經濟詞匯被發掘，為詞典編纂過程中選取詞匯義項的釋義提供一定的借鑒理據；同時，展開對《孟子》經濟詞匯的研究也能通過義項對比完成對經濟詞匯的補充與校正，促進詞典編纂的準確性，從而拓展現代漢語經濟詞匯的寬度與深度，能為現代漢語經濟詞匯的發展與運用做出有效貢獻，并為將來古代漢語辭書的修訂和增補略盡綿薄之力，以期為今人研讀古代文獻提供裨益。除此之外，《孟子》經濟詞匯專書研究能為當前古代經濟史的研究提供一些語料補充，也為研究語言與社會文化的共變研究提供一定的理據支撐。對于新時期、新形勢、新變革背景下的中國社會現實經濟詞匯的新發展也具有一定的實用價值。

三、《孟子》經濟詞匯的

研究現狀

《孟子》作為一部在中國文學史、中國哲學史、中國思想文化史以及漢語史上具極具影響力的著作，其詞匯內容非常豐富，涉及當時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具有很高的學術研究價值和文獻資料價值。當前學術界對于《孟子》經濟詞匯的主要研究現狀如下：

（一）《孟子》詞匯研究現狀

關于《孟子》詞匯的研究，越來越受到學術界的青睞，在一些專著、論文等都有一些研究。針對目前《孟子》詞匯的學術研究成果，本文主要從兩個方面考察。關于《孟子》詞匯的研究現狀，其一是關于《孟子》的專著詞匯研究，其二就是關于《孟子》的專書詞匯研究。

從現有的研究成果來看，目前學術界尚未出現關于《孟子》的專著詞匯研究，僅存有兩本關于《孟子》的語法研究專著，一本為崔立斌先生的《<孟子>詞類研究》（河南大學出版社出版，2004年）。他是致力于全面研究一部專書語法，不僅對一個時代的語法系統有深刻的理解和認識，而且對該書前后時代的歷時語法的比較研究也具有重大意義；另一本是周文德先生的《孟子同義詞研究》（巴蜀書社出版，2002年），該專著運用雙重印證法對語詞作細致考證，分析了《孟子》中單音節實詞同義詞的基本情況以及對《孟子》同義詞之間的差異性做了具體辨析，最后對單音節實詞同義詞的形成原理分別從外部因素與內部因素兩個方面作了探討，有利于深入了解《孟子》同義詞的產生原因和途徑，推動當前詞匯學的研究。但由于同義詞的界定標準不一，該專著理據性支撐不足。

從《孟子》的專書詞匯研究來看，主要有四篇：其一為《<孟子>的雙音復合詞研究》（李智，河北師范大學，2004年），該文以雙音復合詞作為考察對象，運用定量與定性相結合的研究方法，對雙音復合詞作細致的描寫性、解釋性的探討，不僅僅分析其構詞方式，同時將焦點集中于分析構詞成分間的語義關系，包括對聯合式復合詞和偏正式復合詞的分析，這樣以表層結構深入到內部語義分析的方式，有利于全面地展現《孟子》雙音復合詞的基本語料面貌情況；其二為《<孟子>成語研究》（托雅，內蒙古大學，2015年），該論文著重以《孟子》中出現的成語為研究對象，進而從結構、意義的構成等橫向角度探析《孟子》中成語的特點，并對《孟子》成語的繼承與發展作了細致分析，可對于成語的比喻義或引申義的歷時變化缺少考究；其三為《<孟子>復音詞研究》（郭萍，廈門大學，2002年），該論文對《孟子》復音詞和詞組的區分標準首先進行界定，共梳理出591個復音詞語料，然后對它們的構造方式和詞義狀況進行描寫分析，同時特別介紹了《孟子》的復音虛詞這一板塊，有利于深化對漢語虛詞詞匯系統的研究，從而為當下虛詞的詞匯板塊提供更多的語料，具有一定的創新價值，但該文對于復音詞的統計結果不夠精確，在用例的計算上稍有疏漏；其四《<孟子>與<孟子章句>復音詞構詞法比較研究》（劉瑤瑤，蘭州大學，2007年），該論文主要把《孟子》與《孟子章句》復音詞構詞法的比較作為研究對象，力圖從語法構詞、語音構詞、句法構詞、形態構詞四個方面觀照戰國到東漢時期復音詞構詞法的發展變化情況。該論文從歷時的角度考察復音詞的發展變化，有利于推動斷代詞匯史的研究，總體上頗有見地。

總體而言，從現有《孟子》詞匯研究成果來看，一方面可以看出，關于《孟子》詞匯的專著仍然是尚待填補的空白，這不僅僅局限于《孟子》詞匯研究，這是當前學術研究的通病，由于詞匯自身的復雜性特征，當前整個漢語詞匯的研究缺乏專著，不利于系統地去探討詞匯系統的發展規律。另一方面，當前對于《孟子》詞匯的研究缺乏系統性，詞匯的分類標準以及研究方向比較單一，仍停留在傳統的研究體例中，缺乏觀察詞匯的新視角，從而不利于整體構建漢語的詞匯史。

（二）《孟子》經濟詞匯的研究現狀

近些年來，學術界出現了一些對于經濟詞匯的專書研究以及斷代研究成果。其中經濟詞匯的專書研究主要針對小說文體里的經濟詞匯研究，其一為《<喻世明言>經濟詞匯分析》（董蕾，山東行政學院，2006年），該論文細致地考究了《喻世明言》的經濟詞匯，從而將經濟詞匯語料按從業人員、從業單位、物資、經濟行為四個方面進行分類，進而對這些詞匯作用法和結構上的考證，展現了漢語詞匯在特定階段的風貌，但該文未對經濟詞匯的定義給出準確定義，其上位概念與下位概念不明；其二為《<歧路燈>經濟詞匯研究》（張靜，浙江財經學院，碩士論文，2013年），該論文運用目前的漢語詞匯學研究成果，選擇《歧路燈》中的經濟詞匯為研究對象，窮盡式地統計《歧路燈》經濟詞匯，并與《儒林外史》中的經濟詞匯作比較研究，系統地展現了清初經濟詞匯的典型特點與面貌，最后運用《歧路燈》中出現的經濟詞匯舉例論證《漢語大詞典》辭書編纂方面所存在的問題，以期推動《歧路燈》向縱深發展，并為漢語詞匯學研究提供借鑒價值，總體上該文以小說為藍本去考究特定時代的經濟用語，有利于為經濟文化研究提供理據，并有利于推動漢語詞匯學的縱向考察；其三為《<型世言>經濟類詞匯研究》（周員宇，浙江財經大學，碩士論文，2015年），該論文以《型世言》經濟詞匯為著眼點，進行專書詞匯研究。該文全面統計《型世言》的經濟詞匯，并運用相關語言學的理論對《型世言》經濟詞匯做初步的研究，其創新之處在于引入語義場對經濟詞匯做界定，但仍然存在對于經濟詞匯定義不明晰的問題。除此之外，有一篇關于先秦經濟詞匯的專書詞匯研究：《<論語>詞匯與文化研究——以經濟詞匯為例》（侯志霆，碩士論文，2014年），該學者按照徐朝華《上古漢語詞匯史》的分類標準，將詞匯語料劃分為農業、手工業和商業三個部分，并對《論語》中出現的經濟詞匯進行細致分析，同時對《論語》經濟詞匯的繼承與發展情況作概括總結，進一步考究了經濟詞匯的產生與發展中蘊含的一系列經濟文化現象，但該文進行詞義闡釋的時候，只是簡單羅列文獻的語義變化，缺乏對于經濟詞匯語義歷時的考察與辨析。

而對于經濟詞匯的斷代研究，王洪涌先生的研究比較透徹細致，其一為《先秦兩漢商業詞匯—語義系統研究》（王洪涌，華中師范大學，博士論文，2006年），該論文采用共時與歷時研究相結合的方法，對先秦兩漢時期的商業詞匯語料作發展規律探析，概括得出先秦時期商業詞匯以復音詞為主，且構詞方式仍以并列式與偏正式為主以及各義位間存在一種“家族相似性”關系的結論。其二為王洪涌先生的《商業詞“賈”的語義發展演變》（華中師范大學，2007年），該論文針對單個詞匯從不同時期對“賈”進行歷時變化研究，細致考察它的語義演變情況，最后總結出商業語義系統內部各因素相互作用導致“賈”的分化與消亡的結果。而王洪涌先生在《先秦商賈詞匯語義系統分析》（華中師范大學，2007年）中則又針對先秦時期的商賈類詞匯做了進一步探討，他總結了兩個系統復雜關系的形成原因，并從理據凸顯與類推等作用機制作成因探究，概括得出先秦兩漢時期的商業詞匯基本面貌。總體上，該學者的三篇論文都著眼于先秦商業詞匯，不斷深化對漢語商業詞匯語義系統的認識，同時為漢語經濟詞匯系統研究提供借鑒思路，但該學者僅僅關注到了經濟詞匯中的一個方面，尚未對特定時期的整個經濟詞匯系統作出研究。

四、《孟子》經濟詞匯研究的

不足與展望

詞匯作為專書研究最基礎的組成部分，隨著現代語言學理論影響，對于專書詞匯研究越來越重視吸納新的理論與方法，上古漢語專書的研究也不例外，包括《論語》、《莊子》、《荀子》等經典諸子著作，積累了豐富的上古漢語專書詞匯訓釋成果和經驗。綜而觀之，目前學界對《孟子》詞匯的研究層次深、范圍廣，內容豐富，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對后人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參考資料。但現有研究成果仍存有許多不足，我們對此進行總結與概括，并在此基礎之上提出幾點研究展望。

首先，對《孟子》經濟詞匯的研究缺乏系統性。針對目前的研究成果來看，學術界缺少對于《孟子》系統經濟詞匯方面的科學探討，包括《孟子》一書中經濟詞匯的整體性研究以及個案的系統性研究，其實遠不止《孟子》的經濟詞匯，先秦諸多經典都可進行專題研究。一方面，經濟詞匯作為漢語詞匯系統中的一個小類，根據目前的研究成果來看更為少見，尤其是針對專書的研究，尚未有人涉獵對《孟子》經濟詞匯的專題研究，與之相關的研究成果也僅僅是對個別經濟詞語做了訓釋和闡發。另一方面，由于漢語研究資料的繁多以及研究角度的各異性，當前出現的經濟詞匯考釋僅僅局限于小說文體，且研究材料的時間跨度小，多停留在中古或近代，對于上古漢語詞匯史的經濟詞匯系統的研究迄今為止仍然處于薄弱階段，不利于漢語詞匯史較為完整地呈現，同時不利于古代經濟史的深入研究，也缺乏經濟詞匯研究的系統性。因此在接下來的研究中我們應該著眼于經濟詞匯的整體性與系統性研究，力圖為整個古代經濟史研究提供可靠的語料。

其次，缺少對于經濟詞匯數量的計量工作以及經濟詞匯的分類標準也比較籠統單一。當前關于《孟子》經濟詞匯的研究成果未進行精確數量的統計，且目前學術界對《孟子》中經濟詞匯的研究方向主要是以探討孟子的經濟思維為目的，而對于《孟子》中經濟詞匯本身的考究仍有所缺失，一方面不利于還原先秦時期經濟詞匯使用面貌及內在的發展演變軌跡，另一方面不利于構建完整的上古漢語詞匯史，所以為了進一步深入展開對于《孟子》經濟詞匯的研究，我們應對經濟詞匯的劃分標準進行準確界定，從而根據定義與分類標準精確統計經濟詞匯的使用頻率，進而根據頻率歸納經濟詞匯背后的語言使用特征和社會發展變化情況。此外，我們應該將經濟詞匯與社會文化結合起來，互相印證，在做好《孟子》經濟詞匯分析的同時，兼顧對社會文化的考察，深入探求社會以及文化歸因。

最后，對于經濟詞匯的歷時演變狀況缺乏關注。當前學術界對于《孟子》經濟詞匯的研究更多的是共時羅列和靜態描寫，較少對經濟詞匯的歷時演變作探討，故在接下來的研究中，我們除了對經濟詞匯的研究語料與同時代的文獻作比較分析，還應該站在整個詞義的演變歷程來觀察《孟子》中出現的經濟詞匯的詞義演變機制。

五、結語

語言是社會的產物，而詞匯對于各種變化是最為敏感的。《孟子》作為先秦大變革時期一部非常重要的文獻著作，它所使用的語言一方面反映了上古漢語的基本面貌，另一方面《孟子》的經濟語言詞匯必定能夠反映當時的社會經濟發展現狀。因此對《孟子》經濟詞匯的研究可從古代漢語詞匯學的角度出發，系統考察《孟子》中的經濟詞匯，對梳理的經濟詞匯語料作語義特征描寫，運用歷時與共時相結合的辦法系統地考究《孟子》中經濟詞匯的義位及其演變歷程，科學地分析在《孟子》中的具體含義。同時，我們也可探究《孟子》經濟詞匯的詞形結構和構詞方式，并對詞義變化情況作細致考究，不僅可以分析詞匯的經濟文化意義，還有助于還原先秦時期的經濟詞匯使用面貌，具有極大的學術價值和探討意義，可見對于經典著作的經濟詞匯研究存在豐富的研究空間。

總而言之，由《孟子》的經濟詞匯研究擴展到當今對于整個經濟詞匯系統發展脈絡的研究，不僅有利于我們從不同經典著作中找到經濟詞匯研究的共通之處，彌補當前學術界對于詞匯研究的不足，為漢語詞匯史方向的研究提供新的借鑒思路與研究角度，同時還有利于有全面地認識特定時代的總體經濟水平，更好地審視各個時期與經濟發展相連的文化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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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羅健，男，重慶師范大學文學院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