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宇 張盼盼 蔣怡華 王 豐
1 上海市閔行區精神衛生中心防治科(上海 201112)
2 上海市徐匯區長橋街道社區衛生服務中心藥劑科(上海 200231)
目前輕度認知功能障礙(mild cognitive impairment,MCI)被公認為正常認知老化向老年癡呆過渡的一個認知損傷狀態,可以看作是老年癡呆的一個前期的狀態[1],也是老年癡呆發生的危險因素[2],有調查研究表明,每年大概有10%~25%的MCI患者可能發展成為老年癡呆,這個發病率為正常人的10倍[3]。2021年國際阿爾茨海默病協會報告全球有超過5 500萬人患有癡呆癥,《中國阿爾茨海默病報告2021》[4]顯示國內的阿爾茨海默病及其他癡呆患病率、死亡率均略高于全球平均水平。癡呆不僅嚴重危害了老年人的身心狀態和生活質量,同時給家庭和社會帶來了沉重的負擔。由于老年癡呆處于“無法根治、尚無理想療法”的狀況,所以及時篩查出老人的MCI階段并根據影響因素進行老年癡呆的預防就顯得尤為重要。在中國,老年人大多是居家照料,照料者一般是配偶、其他家庭成員、保姆等未經過正規培訓的人員[5],而照料者與老人MCI之間的研究大多集中于老人MCI照料者所承受的負擔和心理影響等[6],長期照料者類型對老年癡呆的相關影響卻沒有得到普遍關注。照料者與老人長期相處,照料者的習慣、態度等都可能會對老人產生一定影響,因此了解照料者類型與老人MCI之間是否存在相關關系,分析何種情況下照料者類型對老年癡呆發生的影響更大,可以為家庭安排照料者提供參考,也可以為后續研究提供新的思路和方向。因此,本研究旨在了解社區老年人MCI現狀并進行照料者類型與MCI發生的相關性研究。
選擇上海市閔行區65歲以上社區常住老人為研究總體,應用多階段分層系統抽樣方法抽取該區5個街鎮下轄25個居委的58個小區,共抽出400名65歲以上居民,作為研究樣本。納入標準:年齡65歲及以上、過去一年在本市居住6個月及以上;排除標準:排除患有嚴重軀體疾病、殘疾或處于嚴重精神病性障礙的非穩定期或無法溝通的對象。依據納入和排除標準,本次研究原計劃填寫問卷400份,實際回收有效問卷387份,問卷有效率為96.75%。
應用橫斷面研究的方法,應用自編人口學調查問卷、癡呆篩查量表(ascertained dementia 8 questionnaire,AD8)與簡明社區癡呆篩查量表(the brief community screening instrument for dementia,CSI-D)雙量表評估法采集居民的基本信息同時進行癡呆癥狀評估,其中AD8≥2分或CSI-D≤7分即判斷為癥狀陽性,AD8與CSI-D量表任一篩查量表結果為陽性,即判斷該受檢者為MCI陽性。國內研究顯示AD8自評量表和CSI-D在評估MCI上具有較高的信度和效度,其中AD8的靈敏度和特異度分別為93.9%和76%[7]。人口學調查問卷主要包括老人的社會人口學特征(性別、年齡、婚姻狀況、文化程度、職業類型、飲酒、吸煙等)、患慢性病情況、社交屬性(個人月收入、家庭月收入、照料情況等)以及健康心態等信息,此次研究居民慢性病信息通過使用轄區社區衛生服務中心的家庭醫生平臺收集。
調查員由研究組統一組織培訓,調查員根據樣本名單上門調查基本情況并進行AD8與CSI-D雙量表評估,調查前向受檢者說明調查目的,征求其同意。拒絕調查的老人由調查員依據原先制定的替換標準從替換名單中依次替換,每個樣本只有一次替換機會。采用問答形式填寫問卷,調查員根據受檢者回答填寫線上電子問卷。
問卷數據由后臺導出,并進行無效數據的統一清洗后形成數據庫。使用IBM SPSS 26.0 Statistics軟件分析數據,計量資料使用均數±標準差(±s)描述,計數資料用百分比描述;對于符合正態性及方差齊性的資料,采用t檢驗、方差分析,構成的比較使用χ2檢驗,全文數據分析采取雙側檢驗,檢驗水準α=0.05。運用雙因素的交互作用分析,以AD8與CSI-D雙量表評估的篩查結果作為因變量,其他人口學特征、社交屬性等不同的變量分別與“照料者類型”納入模型,分析不同變量與“照料者類型”對老人發生MCI的交互作用。進行了共線性診斷。
表1顯示387名受檢者的一般人口學以及社交特征。受檢者平均年齡為(73.9±7.1)歲,最小者65.0歲,最大者95.0歲,受檢者中80.1%為65~80歲者;46.3%為男性;已婚者占86.0%;20.2%屬于小學文化水平;患有慢性病者有303例,占78.3%;老人健康心態一般的占54.5%,其中篩查陽性的老人中只有2.9%的人心態為好。此次研究受檢者的陽性率為26.6%,檢出MCI在年齡、文化程度、照料者類型、老人健康心態上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均<0.05)。其他變量間比較差異未見統計學意義(P均>0.05)。
表1 研究對象的一般人口學及社交屬性特征 例(%),±s

表1 研究對象的一般人口學及社交屬性特征 例(%),±s
特征MCI合計(n=387)t/χ2P陽性(n=103)陰性(n=284)男性45(43.7)134(47.2)179(46.3)0.3710.542b年齡/歲77.9±8.172.4±6.173.9±7.121.045<0.001a小學文化程度32(31.1)46(16.2)78(20.2)16.2680.012b已婚84(81.6)249(87.7)333(86.0)4.0380.257b工人38(36.9)108(38.0)146(37.7)13.9710.083b飲酒10(9.7)43(15.1)53(13.7)2.7380.254b吸煙9(8.7)37(13.0)46(11.9)1.7710.412b
續表

表1 研究對象的一般人口學及社交屬性特征 例(%),±s
注:a表示Kruskal-Wallis檢驗,b表示χ2檢驗。
合計(n=387)t/χ2P陽性(n=103)陰性(n=284)有慢性病86(83.5)217(76.4)303(78.3)2.2340.135b月收入1 500~2 999元30(29.1)70(24.6)100(25.8)7.7940.099b家庭月收入6 000~1萬50(48.5)116(40.8)166(42.9)5.4640.243b照料者類型(自己)52(50.5)221(77.8)273(70.5)37.42<0.001b一般健康心態61(59.2)150(52.8)211(54.5)23.368<0.001b MCI特征
表2為排除潛在的個人和社交混雜因素干擾,以AD8與CSI-D雙量表評估結果作為因變量,將社會人口學變量、社會屬性變量依次納入二分類非條件Logistic回歸分析模型,結果顯示,調整后,年齡(OR=1.09,95%CI:1.04~1.14)、職業類型(OR=1.19,95%CI:1.04~1.38)、健康心態(OR=1.67,95%CI:1.15~2.42)、照料者類型(OR=1.56,95%CI:1.09~2.22)各因素都與MCI的發生存在相關關系。但本研究未發現其他因素與MCI的發生之間關聯具有統計學意義(P均>0.05)。

表2 調整不同因素后MCI發生的二分類Logistic回歸分析
為檢驗協變量之間的多重共線性,共線性診斷結果顯示,變量之間無共線性(VIF<10且容忍度>0.1),見表3。

表3 模型中不同變量的多重共線性診斷
為探究各變量與照料者類型是否對MCI發生有交互作用,將各變量與照料者類型依次納入雙因素交互作用分析模型,表4經過模型篩查發現只有家庭總月收入與照料者類型之間、是否飲酒與照料者類型之間對MCI的發生存在交互作用(P均<0.05),其他變量之間未發現存在交互作用(均有P>0.05)。

表4 各變量與照料者類型對MCI的交互作用分析
表4中當家庭月總收入在0~2 999元和1萬~2萬元以及2萬元以上時,照料者類型對MCI發生風險不再產生影響,當家庭月總收入在3 000~5 999元時配偶照料(d=0.33,95%CI:0.05~0.61)和保姆照料(d=0.58,95%CI:0.16~1.00)老人MCI風險均要高于老人自己照料自己情況下MCI發生風險;當家庭月總收入在6 000~9 999元時子女照料老人MCI發生風險高于自己照料(d=0.61,95%CI:0.40~0.82)和配偶照料(d=0.57,95%CI:0.33~0.82)發生風險。
表4顯示,在老人不飲酒的情況下,保姆照料老人MCI發生風險高于配偶照料(d=42,95%CI:0.10~0.38),配偶照料發生風險又高于子女照料(d=0.24,95%CI:0.10~0.38),子女照料老人MCI發生風險又高于自己照料(d=0.40,95%CI:0.26~0.55)。
本研究探索應用AD8與CSI-D進行的MCI雙量表評估結果顯示:閔行區社區老人MCI陽性率為26.6%,遠高于2014 年中國老年健康影響因素追蹤調查結果的18.2%[8]、2019 年廣東省老年人群MCI的檢出率為14.95%[9]、四川省綿陽市≥60 歲老年人MCI的檢出率11.74%[10]、2013年天津市社區老年人MCI患病率10.89%[11],這說明AD8與CSI-D進行的MCI雙量表評估的陽性率要高于應用單量表篩查的陽性率,這種方法在提高檢測靈敏度的同時無疑會提升假陽性率,但就前期預防而言,較高的靈敏度有利于更全面地篩查出高風險人群,有利于后續工作的展開,因此AD8與CSI-D相結合進行的MCI雙量表評估具有一定的實際意義。通過多因素分析發現低年齡、較好的健康心態是MCI的影響因素,而職業類型、照料者類型都與MCI的發生存在相關關系。通過將個人風險各因素和社交屬性各混雜因素分別與“照料者類型”納入雙因素交互作用分析模型進行探索,發現家庭總月收入與照料者類型之間、是否飲酒與照料者類型之間對MCI的發生存在交互作用,當家庭月總收入低于2 000元或高于10 000元時,不同照料者對MCI發生風險的影響不再有差別,而在老人不飲酒的家庭中,保姆照料下的老人MCI風險要高于其他所有照料類型。
目前,國內關于照料者不同類型對老人MCI發生風險之間的的關系研究還比較少,但賈偉華等[12]研究結果顯示,兄弟姐妹不在身邊、鄰里關系不融洽的老年人MCI患病率要遠高于兄弟姐妹在身邊、鄰里關系好的老年人。國外Potter等[13]研究發現照顧者協助對老人生理活動的干預能夠改善老年癡呆患者的生理功能。這些都提示作為與老人長期作伴的照料者,對老人MCI發生風險可能具有一定的影響。本研究發現在老人不飲酒的家庭中,保姆照料情況下老人MCI發生風險要高于其他所有照料類型,這可能就和家庭成員不能長時間陪伴在身邊導致老人心態較差有關。中國一項老年認知功能障礙危險因素分析顯示,低經濟收入是老年認知障礙的危險因素之一[14]。拉丁美洲的 SABE項目也顯示,收入較低的老年人,其認知功能也較差[15],這可以解釋當家庭月總收入高于10 000元時,不同照料者對MCI發生風險的影響不再有差別。因此,在為老年人選擇長期照料者時應慎重考慮,在老人自理能力較差的情況下應該優選配偶或其他家庭成員照顧,而不是選擇保姆或送往敬老院。
本次研究樣本量相對較少,在今后的研究中,研究者可以不斷優化研究方法,采取不同的研究設計方法,擴大研究人群的樣本量,也可以采用混合隊列研究的方式,關注不同照料者對老人MCI產生影響的原因并適當延長隨訪年限,逐步探索照料者類型對MCI癥狀產生的影響,為預防MCI提供更多的參考依據,保護老年人群,減輕社會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