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業質量提升探索實踐
——以閔行區高端裝備制造業質量提升合作聯盟為例

李艷冰 顧愛民

引言

面對日益復雜的外部環境，強化創新在產業鏈供應鏈建設全局中的核心地位、緊扣產業鏈供應鏈部署創新鏈、促進技術創新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是各地經濟社會發展的應有之義。上海市閔行區地處滬西高端產業集群發展帶，一直以來，先進制造業都是閔行立區之本。閔行區擁有一批航天、航空、船舶裝備等領域的大型央企、國企和科學院所，技術資源儲備豐富。“十三五”期間，閔行區持續深耕高端裝備制造等具有比較優勢的高新技術產業，2019年全區規模以上工業總產值達3172.29億元，占全市規模以上工業總產值的9.2%；2020年，高端裝備制造、新一代信息技術、生物醫藥、人工智能四大產業規模達到1504億元。2020年6月，結合閔行區的產業發展特點和方向，在閔行區市場監督管理局的統籌組織下，基于區域內高端裝備制造行業集聚的特點，七一一所、上海航天技術研究院、中國航發商用航空發動機有限責任公司、上海電氣電站設備有限公司、上海電氣風電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上海航空電器有限公司6家高端裝備制造企業，發起成立了“閔行區高端裝備制造業質量提升合作聯盟”（以下簡稱“聯盟”），以期通過聯盟內企業的技術交流、人才培養、標準制定、標桿學習等方式，促進產品實物質量持續提升，帶動閔行區乃至長三角區域的高端裝備制造產業鏈質量管理水平實現“跨越式”提升。

新發展階段貫徹新發展理念，必然要求構建新發展格局。“十四五”期間，上海將發揮產業基礎和資源稟賦優勢,大力發展包括高端裝備在內的六大重點產業，提升高端裝備等六大重點產業對全市經濟發展的支撐作用。就高端裝備制造產業而言，新發展階段對聯盟各成員單位的供應鏈穩定性、安全性方面，同樣提出了新的要求。著眼未來，提高產業鏈供應鏈的韌性、自主可控能力，很大程度上依賴于聯盟成員單位供應商供貨水平的持續、安全、穩定、高質量。為持續推進聯盟“十四五”期間在航空航天、高端能源裝備等制造領域，系統集成、智能運維等服務領域帶動高端裝備整機和核心零部件的產業鏈供應鏈協同發展，提升核心部件、基礎部件、加工輔具、儀器儀表及控制系統等配套水平，提高自主設計、制造和系統集成能力，將聯盟打造成為長三角乃至全國的高端裝備領域系統解決方案輸出地，特對聯盟在“十三五”期間的質量管控舉措進行梳理、分析和提煉。

一、工作措施

聯盟成立之前，雖然各成員單位均有自己的供應商管理標準或規范，但成員單位間的標準化工作水平還是有一定的差距，缺少相應的標準化能力和經驗。總體而言，聯盟成員各單位采用的供應商管理標準還是以國家標準和行業標準為主，只能起到保底線的作用。對聯盟成員單位近4000家一級供應商進行問卷調查發現：上海本地供應商占比29%；長三角區域（不含上海）供應商占比26%；國內（長三角以外）供應商占比40%；其他地區供應商占比5%。按照企業性質、企業規模進行分類匯總，具體情況如圖1所示。

圖1 供應商數量及占比

對上述供應商來料合格率進行統計，結果顯示，國內國營企業、大型企業來料合格率相對較高，質量穩定，如圖2所示。

圖2 不同性質供應商來料合格率

總體來看，民營企業、小型企業的管理水平和技術能力相對較弱。調研發現，聯盟成員間沒有統一、規范的供應商管理標準，而認證恰是解決信息不對稱的重要手段，并可以向市場傳遞信任。另外，聯盟成員間優質的供應商資源也缺乏共享平臺。為落實《“十四五”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及《關于大力開展質量基礎設施“一站式”服務的意見》等文件要求，通過質量基礎設施“把脈”閔行高端裝備制造業產業鏈供應鏈，聯盟成立以來，區市場監管局著手謀劃搭建服務平臺、引入檢驗檢測機構和知識產權機構來服務聯盟成員單位，各聯盟成員單位亦積極配合區市場監管局，加強在標準、計量、認證認可、檢驗檢測、知識產權、質量管理等領域的交流。

（一）制定供應商管理標準，提升產業鏈現代化水平

區市場監管局引領聯盟企業制定針對產業鏈供應商管理的團體標準，通過高水平的管理團體標準與高品質的認證項目相結合，更有效地引領聯盟產業鏈質量提升。由區市場監督局有機協商，聯盟各成員單位更有意愿積極推廣和應用自己企業參與制定的團體標準，尤其是通過第三方認證形式為團體標準背書，可以達成被政府、市場采信的目的。同時，團體標準的研制針對高端裝備行業的質量文化特點，特別突出了對供應商質量文化、質量理念的培育，共包含《高端裝備制造業供應商管理規范 第1部分：通用管理要求》《高端裝備制造業供應商管理規范 第2部分：物資（物件）采購》《高端裝備制造業供應商管理規范 第3部分：委托加工生產制造》《高端裝備制造業供應商管理規范 第4部分：工程技術服務》《高端裝備制造業供應商管理規范 第5部分：聯盟成員聯動機制》五個部分，用以規范聯盟供應商評估準入、運行質量控制和動態管理，進而提升聯盟成員單位、產業鏈供應商群體的質量和效率，帶來經濟效益、社會效益和生態效益。

（二）共享實驗室檢測資源，打造質量基礎設施共享平臺

標準是質量的外在規定，計量是質量的內在量化、標準制定的技術基礎，標準需要借助認證認可和檢驗檢測獲得信任。《中國制造2025》《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深化體制機制改革加快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若干意見》《國家中長期科學和技術發展規劃綱要（2006-2020 年）》《國家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綱要》等一系列文件，都明確提出要進一步加快NQI發展。但是，在聯盟成立之前，由于受行政管理體制“條塊化”影響，成員單位NQI各要素的相關管理機構和技術機構之間缺乏必要的溝通與協作，以市場為主體的創新環境尚未形成，NQI各要素之間缺乏有效的協調，限制了聯盟成員單位之間NQI協同效應和一體化服務能力發展壯大。由于NQI支撐高端裝備制造產業發展的技術能力存在不足，區市場監管局為打通高端裝備制造產業質量基礎瓶頸、充分發揮NQI對高端裝備制造業的支撐和促進作用，收集了6家龍頭企業的245臺設備信息，建立了檢驗檢測設備資源共享平臺，向產業鏈內中小企業開放資源，提高聯盟成員單位設備使用率，夯實高端裝備產業鏈質量基礎，降低研發成本，實現企業間質量設備的合作共享，逐步搭建起跨行業、跨區域的質量技術基礎服務平臺，逐漸形成了“1+6+X”的質量提升合作發展新模式。

（三）發揮知識產權作用，打造軍民融合公共服務平臺

在軍民融合方面，閔行區與航天八院等聯合發起了上海（航天）軍民融合創新創業中心（雙創中心），致力于打造一體化的軍民融合展示交流窗口，以產業為核心、以人才為關鍵、以創新為動力，培育具有國際競爭力和技術主導權的特色產業集聚地；更好地發揮航天技術和產品的作用，通過“技術產品化、產品產業化”服務于社會發展。雙創中心的成立，基于“展示交流、成果孵化、創新創業”的定位，不僅打造出了軍民融合產業一體化的“連接器”、創新創業的“孵化器”和產業發展的“加速器”，在高端裝備行業與地方融合發展中，還可以發揮知識產權助推產業升級的作用，定期開展知識產權對接活動，發布專利許可和轉讓清單，為行業供需搭建精準對接平臺。

二、工作成效

聯盟成立以來，成員單位定期開展供應商質量管理、質量信息化建設、質量責任制落實、供應鏈計劃制定等方面的主題交流和學習，在促進閔行區高端裝備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打造閔行區制造業質量提升工作品牌、提升聯盟自身和產業鏈整體質量水平等方面成效顯著。

（一）供應商質量管控成果顯著

高端裝備制造業，尤其涉及軍工、航天等領域的加工與制造過程，通常具有高科技、多學科、高可靠性、高風險、周期長、規模大、系統性強、協作面廣等特征。這對風險識別提出了很高要求，也意味著供應商過程質量必須得到有效管控。上海無線電設備研究所建立完整統一的供應商準入標準及量化評價模型，實現供應商在線準入申請，并以質量為中心，共分三個維度八項考評數據，由平臺自動考核，實現采購訂單的動態“一單一評”，信息共享。同時，基于信息平臺進行貫穿式傳遞、過程持續性產保審核、技術面對面交流等活動，持續推進此類供應商對于航天產品要求的理解及貫徹落實。研究所每年由所領導親自帶隊，組織設計、工藝、質量等人員開展二方審核工作，對廠家人、機、料、法、環各個環節的質量控制情況以及以往質量問題歸零措施落實情況進行檢查，利用自身存在的優勢為廠家提供幫助，以共同提高產品質量、降低風險和隱患。通過技術共享、質量宣貫、持續交流等方式，目前，此類民營企業陸續成為航天產品的重要供應商，質量穩定性也從前期的“高風險”變成現場的批產“低風險”。圖3為不同地區不同性質企業的來料合格率。

圖3 不同地區不同性質企業的來料合格率

航天811所按質量保證類別，分為Ⅰ類、Ⅱ類、Ⅲ類供方，對應不同的供方準入要求。該所通過強化以質量為中心的供應商管理，實現“全領域、全級次、全過程、全要素”覆蓋；設置外包專業產保副總師負責供應商管理，制定了外包管理制度和物質管理制度，明確了外包產品、外購產品工作職責、工作要求。同時，結合GJB 9001C體系換版，按過程編制外包管理程序、外購管理程序、外包供方管理程序、外購供方管理程序，建立了全級次供應商管理制度體系，培育配套供方“航天質量必須萬無一失、必須百分之百確保成功”的文化，將質量管理從事后問題管理轉化為事前預防管理。

（二）質量基礎設施共享初見成效

長三角地區供應商以民營私企為主，結合調研資料的來料合格率來看，差異主要來自人、法、測。由于民營單位起步晚，科研生產的資源配備尚有欠缺，對于元器件的齊套篩選能力不足。因此，聯盟成員單位充分利用資源優勢和行業地位優勢，扶助供應商共同進步。

質量基礎設施共享創造了成員單位間的技術合作通道，使成員單位間技術層面高層次、高頻度的對接和交流合作成為可能，有利于聯盟成員單位在更大范圍內尋求相互合作的對接點、融合點，積極開展聯盟范圍內以共創價值為導向的合作，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創新競合之勢，夯實、提升了閔行高端裝備產業在全國乃至全球高端裝備產業創新開放格局中的地位。

（三）聯盟企業技術基礎穩步夯實

從科學到技術，從技術到產品，產學研合作歷來被視為實現科技成果轉化、保障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關鍵環節”。八院-上海交大聯合基金項目合作成果“高性能耐熱鑄造鎂合金工程應用技術”項目獲2020年上海產學研合作優秀項目一等獎。該項目針對新一代航天裝備輕量化需求，突破了大熔量鎂合金深度純凈化技術、大型復雜構件控形控性技術等應用瓶頸技術，研制的大型復雜鎂合金鑄件性能達到高強韌鑄造鋁合金水平，替代鋁合金構件實現減重30%，填補了國內輕量化、結構功能一體化的大型復雜主承力構件選材空白。

上海航天技術研究院圍繞國家重大科技專項工程以及戰略性新興產業項目，開展項目知識產權全過程管理，圍繞各領域重點型號、背景項目，開展知識產權分析評議，全面支撐裝備體系發展；在技術創新方面，上海齊耀螺桿機械有限公司以自主可控的工藝螺桿壓縮機裝備有力支撐了我國千萬噸煉油、百萬噸乙烯等重大裝備國產化率的提升，先后實現了“苯乙烯尾氣壓縮機組”“丁二烯壓縮機組”“乙炔氣壓縮機組”等系列產品的開發和產業化推廣；在科技獎獲獎榮譽方面，中國船舶集團所屬第七一一研究所領銜開發了SCR系統排氣溫度管理補償裝置，解決了現階段SCR供給噴射系統部套過多、占用空間大、初期投資多、運行及維護難度高的問題。

（四）數據賦能高端裝備制造產業質量水平大幅提升

實現閔行區高端裝備制造業產業鏈價值創造，構筑安全、穩定的產業鏈，以及強化供應鏈、產業鏈的敏捷化、柔性化，離不開先進科學技術和現代生產方式的融合。其中，數字化水平是融合的關鍵要素。上海宇航系統工程研究所“兩化融合管理體系在宇航系統工程協同研發中的應用實踐”、上海航天精密機械研究所“航天離散協同制造工業互聯網平臺構建與創新應用”、上鍋“產品實現全流程質量管控能力建設”項目入選2020年制造業與互聯網融合發展試點示范項目名單；航空工業上電以卓越的信息化水平、顯著的兩化融合建設成效也入選該名單。上海共有10個項目入選。

數字化理念深植中國航發AEOS體系，公司的產品開發團隊和體系建設團隊形成了數據驅動研發改進的思維，系統梳理了產品的信息架構，構建數據標準，規范數據管理，在研發過程中做到“吃透需求、吃透技術；嚴控構型、嚴控評審；對接體系、對接研保”，利用數據衡量“兩透、兩控、兩對接”的績效，提升設計質量，推進產品研發過程規范化管理，杜絕研發流程中“垃圾”數據的流動，防范研發流程中“有毒”數據的產生，實現數據和研發的精益，不斷提升AEOS產品研發體系數據管理成熟度。在此基礎上吸收和集成工業工程、精益管理、六西格瑪等科學的管理工具和方法，以提升產品生產制造能力為目標，規范和完善了生產技術流程、計劃管理流程和持續改進流程，夯實了團隊建設和現場管理基礎，獲得了組織層面績效的提升。

（五）帶動供應鏈產業鏈質量提升的能力持續增強

“十四五”開局伊始，市場監管總局辦公廳印發了《關于推廣應用質量基礎設施“一站式”服務典型案例的通知》，上海市市場監管局推薦報送的閔行區質量基礎設施“一站式”服務“同心圓”模式從全國選送的40個候選案例中脫穎而出，獲評全國質量基礎設施“一站式”服務20個典型案例。閔行區聚焦高端裝備制造業，推動質量基礎設施“一站式”服務向產業鏈、供應鏈延伸，形成“龍頭企業帶動、中小企業協調發展、上下游互融共生”的“同心圓”一體化質量提升模式，惠及12個省市、600余家產業鏈中小企業。

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對2021年落實有關重大政策措施真抓實干成效明顯地方予以督查激勵的通報》，閔行區入選推進質量強國建設工作成效突出的地方。全國僅10個地方獲評該榮譽。

三、問題與建議

閔行區高端裝備質量提升合作聯盟發起至今，取得的成績和榮譽，遠不是上述寥寥數語所能窮舉。回顧聯盟成立以來的發展進程，以下幾方面的工作還須深化。

（一）高質量發展呼喚高質量認證

高質量發展離不開高標準認證。閔行高端裝備制造業質量提升合作聯盟既是《高端裝備制造業供應商管理規范》團體標準的制定者，又是認證方案 （制度）的所有者，聯盟成員單位具有技術實力和行業地位，但在市場化推廣團體標準方面缺乏相關經驗，其獨立開發認證方案的能力有限，難以依據發布的團體標準制定和運營認證方案。因此，閔行高端裝備制造業質量提升合作聯盟可憑借高質量的團體標準和有影響力聯盟成員單位作為合作的基礎，作為認證方案參與者與第三方認證機構共同開發認證項目，授權認證機構依據團體標準開展認證。

（二）持續推進NQI綜合服務能力

面向聯盟內中小企業提供全方位、全過程的NQI綜合服務，形成“標準-計量-認證認可-檢驗檢測”全鏈條技術解決方案。圍繞閔行區、上海乃至長三角高端裝備制造產業發展需求，推進 NQI 技術資源、信息資源、人才資源、設備設施向社會共享開放，開展“一站式”服務，建設一批為產業發展提供全生命周期的技術支持；建設一批 NQI 技術服務中心，培育市場化的 NQI 技術服務業態，培養企業“為質量付費”“為質量投資”的經營理念，整合創新和質量技術資源，打通創新鏈和質量鏈，助力實驗室環境下的技術能力轉化為產業環境下的生產能力和質量保障能力，以多要素、多層次、多方式的“一站式”技術服務能力，發揮倍增和疊加效應。

（三）產業鏈供應鏈協同尚需加強

目前，一線人員流動性大、企業管理方式方法各異、環保監管壓力大；中小企業合規管理不夠、質量管理不嚴、品牌美譽度不高；各供應商管理模式和質量管理水平不統一等問題依然存在。此外，供方現有能力與供應鏈發展需求之間尚存在差距。長期來看，為適應未來市場需求，聯盟成員單位應具備供應鏈國際化運作能力，培育優良供應商的現場服務能力。要想在市場站穩腳跟，供應鏈各方必須建立良好的服務合作關系，完善整個團隊的管理能力和服務質量。同時，在數字化方面，需要不斷提高NCR追溯與分析的質量，在供方NCR追溯過程中，著重增加對重復發生問題的識別和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