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把握習近平一體推進“三不腐”重要論述

蔣英文　李斌雄

〔摘要〕習近平一體推進“三不腐”重要論述，建立在馬克思主義反腐倡廉理論基石之上，繼承了歷史上治理腐敗的重要經驗，立足于新時代爭取反腐敗斗爭更大成效的現實之需，形成了以有機整體論、統一領導論、相互促進論和融于一體論為核心內容的理論體系。習近平一體推進“三不腐”重要論述，豐富和發展了中國共產黨的反腐倡廉理論，將黨對反腐敗斗爭規律的認識推進到歷史新階段；指導新時代書寫了反腐敗斗爭歷史新篇章，增強了中國特色反腐敗道路自信；鍛造了新征程上黨在自我革命中領導中國式現代化的堅強領導核心，提供了打贏反腐敗斗爭持久戰攻堅戰的行動指南。

〔關鍵詞〕一體推進，“三不腐”重要論述，反腐倡廉理論，黨風廉政建設

〔中圖分類號〕D2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175（2023）05-0060-08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堅決打贏反腐敗斗爭攻堅戰持久戰，要求堅持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一體推進。新時代十年，習近平一體推進“三不腐”重要論述，有效地引領了反腐敗斗爭和黨風廉政建設。在取得重大實踐成就的基礎上繼續推進理論創新，需要全面系統探析習近平一體推進“三不腐”重要論述的內容體系、邏輯理路、時代貢獻，這對深入認識新時代反腐敗斗爭規律、推進新征程上黨在自我革命中鍛造中國式現代化堅強領導核心、打贏反腐敗斗爭持久戰攻堅戰，都具有重要的理論與實踐意義。

一、一體推進“三不腐”重要論述的生成邏輯

習近平一體推進“三不腐”重要論述，源發于馬克思主義反腐倡廉理論，承繼于歷史上治理腐敗的重要經驗，立足于新時代反腐敗深化標本兼治、鞏固斗爭成果、爭取更大成效的現實需要。

（一）理論之源：馬克思主義反腐倡廉理論

一體推進“三不腐”的基本理念是多措并舉，使不同的治理措施相互促進、配合。堅持多措并舉是馬克思主義反腐倡廉的基本主張。馬克思恩格斯揭示，生產資料私有制是官僚腐敗存在的土壤，以私有制為根基的剝削制度是官僚腐敗的制度原因。推翻剝削、壓迫制度，在解放和發展生產力的基礎上徹底消滅私有制，是馬克思恩格斯消滅腐敗的重要思想。19世紀70年代，巴黎公社政權采取普選監督、廢除公職人員特權等措施保障廉政。馬克思恩格斯對此予以充分肯定。十月革命勝利以后，因為腐敗的土壤和條件依然存在，所以無產階級政府中也出現了腐敗現象。列寧在領導蘇聯社會主義建設中，針對當時出現的官僚主義和腐敗作風，明確提出對“工農檢查院”“加以精簡和改進”〔1〕186等重要思想。在我國社會主義革命、建設中，中國共產黨始終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主張在反腐敗斗爭中堅持多措并舉。在革命時期，毛澤東曾指出，“要經過和黨外人士實行民主合作”〔2〕810清除一些黨員的毛病，主張用黨的自身建設聯合人民監督防止黨的退化、變質。新中國成立以后，毛澤東在預防和治理腐敗中繼續主張堅持依靠群眾監督、發揚民主和從嚴治黨這些主張。1978年改革開放后，在建立和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中，黨提出教育、懲處、制度建設同權力監督并重的基本主張。鄧小平在回答國外記者提問時談到，解決腐敗問題，“我們主要通過兩個手段來解決，一個是教育，一個是法律”〔3〕148。江澤民指出，“懲治腐敗，要作為一個系統工程來抓，標本兼治，綜合治理”〔4〕326。黨的十七大報告中指出，“堅持標本兼治、綜合治理、懲防并舉、注重預防的方針”〔5〕42。上述馬克思主義基本觀點與方法，為共產黨人解決腐敗問題提供了重要指導，也是習近平一體推進“三不腐”重要論述形成的理論基石。

（二）歷史之承：歷史上治理腐敗的重要經驗

習近平關于一體推進“三不腐”重要論述，承繼于歷史上治理腐敗的重要經驗。習近平指出，“中外經驗告訴我們，只有堅持依法嚴厲懲治、形成不敢腐的懲戒機制和威懾力，堅持完善法規制度、形成不能腐的防患機制和預防作用，堅持加強思想教育、形成不想腐的自律意識和思想道德防線，才能有效鏟除腐敗現象的生存空間和滋生土壤”〔6〕151。二戰以后，面對現代化中的腐敗現象，一些資產階級國家政權正是通過社會改革、懲治等聯合措施進行治理，一定程度上遏制了腐敗蔓延的勢頭。權力腐敗同社會主義本質不相容。十月革命勝利以后，針對在俄共（布）內部和國家機關中出現的一些腐敗現象，列寧領導蘇聯人民采取了開展思想政治教育、制定相關法律法規、設立監督機構進行監督等措施進行斗爭。在我國古代歷史上，社會治理采取儒法并用的方式。中國共產黨從領導革命時就高度重視反對腐敗。在中央蘇區和延安時期，我們黨探索了一套對公職人員進行監督的辦法，堅決反對腐敗。新中國成立后，先后設置中國共產黨的紀律檢查機關、政府行政監察機關等專職機構，預防和懲治腐敗。同時，頒布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懲治貪污條例》等法律法規，建立起反腐敗斗爭的基本制度保障。為保持新生人民政權的人民性，當時還開展了反貪污、反浪費、反官僚主義的“三反”等運動，反對行賄、反對盜騙國家財產，堅決打擊貪污腐敗。20世紀70年代末，面對改革開放新考驗和挑戰，我們堅持一手抓經濟建設，一手抓懲治腐敗，開展打擊走私、貪污受賄等專項斗爭，設立審計機關進行財務監督，加強反腐倡廉制度建設，探索在改革開放新形勢下反腐敗的辦法。20世紀90年代，我們一方面不斷健全和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另一方面，督促領導干部廉潔自律，查辦違法違紀案件，健全一系列反腐敗和廉政建設法規，糾正部門和行業不正之風，同腐敗作斗爭。進入21世紀，中國共產黨進一步貫徹落實懲防并舉、注重預防的方針。上述古今中外治理腐敗的歷史做法，為習近平一體推進“三不腐”重要論述的形成提供了有益借鑒。

（三）現實之需：新時代爭取反腐敗斗爭更大成效的需要

一體推進“三不腐”重要論述，不僅是歷史繼承和發展的結晶，也是新時代爭取反腐敗斗爭更大成效的需要。進入新時代，一些領域里的腐敗仍然易發。黨中央在深化標本兼治中逐步形成了一體推進“三不腐”方針、方略。2013年1月，習近平在十八屆中央紀委二次全會上指出，把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里，“形成不敢腐的懲戒機制、不能腐的防范機制、不易腐的保障機制”〔7〕388。在此，他明確提出了不敢腐、不能腐的機制。隨后，習近平在慶祝人大六十周年會上進一步強調，加大查辦違紀違法案件力度，“形成不想腐、不能腐、不敢腐的有效機制”〔8〕58。此處“三不腐”的表達順序按照從預防到懲治的邏輯。黨的十八大以后經過全黨努力，反腐敗斗爭成效顯著。2017年10月，黨的十九大報告在總結反腐敗斗爭成效時指出，“反腐敗斗爭壓倒性態勢已經形成并鞏固發展”〔9〕6，明確談到新時代反腐敗斗爭取得的成效。但是，斗爭并沒有奪取壓倒性勝利，因為十九大報告同時指出，當前反腐敗斗爭形勢依然嚴峻復雜，“奪取壓倒性勝利的決心必須堅如磐石”〔9〕47。奪取壓倒性勝利，實質是為了爭取更大成效。2018年1月，十九屆中央紀委二次全會召開。習近平在會上再次談到，“深化標本兼治，奪取反腐敗斗爭壓倒性勝利”〔10〕510，表明了黨的十九大后反腐敗斗爭的新階段目標。2019年1月，習近平在十九屆中央紀委三次全會上明確提出了一體推進“三不腐”。他強調指出，繼續推進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為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實現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創造堅強的政治保障。為此，習近平在講話中布置了六項任務，其中第四項任務就是“要深化標本兼治，夯實治本基礎，一體推進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11〕。此處“三不腐”的表達順序按照從治標到治本的邏輯。“不敢腐”排在首位，通過強大的懲治震懾能很快遏制增量，不能、不想的措施在此基礎上鞏固斗爭成果，最后實現增量消失，存量消除。

二、一體推進“三不腐”重要論述的核心內容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系統論述一體推進“三不腐，形成了包括有機整體論、統一領導論、相互促進論、融于一體論為核心內容的理論體系。從為何要一體推進、誰組織領導一體推進、從何一體推進和如何一體推進全方位地闡釋了一體推進“三不腐”。

（一）有機整體論：一體推進“三不腐”的必然邏輯揭示

有機整體論，即“三不腐”是一個有機整體，不是三個階段的劃分，也不是三個環節的割裂。從論述的整體結構邏輯性來看，有機整體論在一體推進“三不腐”的理論體系中處于基礎性地位，闡釋的是“三不腐”之間為何要建立聯系。通過文獻梳理，習近平在新時代講話中至少兩次談到了有機整體論。一次是在十九屆中央紀委三次全會上，另一次是在十九屆中央紀委四次全會上。在十八屆中央紀委七次全會上，習近平明確闡釋了“三不腐”各自的基本內涵，指出“不敢腐，側重于懲治和威懾”，“不能腐，側重于制約和監督”，“不想腐，側重于教育和引導”〔12〕574。黨的十九大后，反腐敗斗爭逐步取得了壓倒性勝利。在此基礎上，習近平進一步指出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的相互關系，逐漸形成了有機整體論。2019年1月，十九屆中央紀委三次全會召開，習近平在會上明確談到“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是一個有機整體，不是三個階段的劃分，也不是三個環節的割裂”〔13〕187。在此，他明確指出反腐敗斗爭中的“三不腐”是一個有機統一整體，有機整體論內涵已經基本呈現。2020年1月，十九屆中央紀委四次全會召開。習近平在這次會上繼續指出，“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是相互依存、相互促進的有機整體，必須統籌聯動，增強總體效果”〔10〕549，再一次談到了有機整體論。

有機整體論揭示了為何要一體推進“三不腐”，具有多維的學理支撐。馬克思主義唯物辯證法揭示，系統性是事物的重要特性。因此，認識和改造世界時，需要運用系統思維，采用系統分析方法，把對象當作系統進行看待，掌握構成系統的各要素間相互關系，提升改造行動的科學性、有效性。同時，腐敗行為發生是人身份系統中“經濟人”“政治人”“社會人”和“文化人”等多重身份相互作用的結果。因而，解決腐敗問題，必須從“經濟人”“政治人”“社會人”和“文化人”等多重身份要素著手，進行系統施治。其一，從經濟學看，公權力掌握者在腐敗行為產生前，將會進行成本—預期收益估算，力求行動利益最大化。腐敗行為產生是行為成本與預期收益最終權衡的結果。因此，經濟學學者開出治理腐敗的重要方案——嚴厲懲治，增加腐敗行為的成本，即不敢腐。其二，從政治學來看，腐敗行為產生的重要前提是“政治人”，即掌握公權力、具備公權力者身份。公共權力本是為公眾服務，但如果缺乏有效監督，必將導致權力濫用。因此，政治學學者開出治理腐敗的重要藥方——民主和透明政治、加強監督。其三，文化學者揭示人的行為是文化的產物，是特定社會文化習俗、價值觀作用的結果。不同的文化價值觀、風俗和傳統，對人的行為產生有著重要影響。當清廉價值觀在公職人員心中占主導地位時，才會產生抵制腐敗行為。因此，從文化學視角出發，學者們開出治理腐敗的重要藥方——廉潔文化培育清廉之心，即增強不想腐的自覺。其四，社會學揭示人是社會環境中的人，行為產生與社會環境緊密相連。社會基本體制和制度背景深刻影響和制約著人的行為。因此，社會學學者開出治理腐敗的重要藥方——加強社會制度建設，即不能腐。在上述基礎上，行為科學理論進一步揭示，腐敗行為產生不是身份系統中的單一身份角色促成，而是全部或者部分角色相互作用的結果，即當腐敗行為發生，需要作為“社會人”的廉潔價值觀首先坍塌，進而作為“經濟人”的角色進行估算腐敗的預期收益，同時還存在制度漏洞、監管空白，為腐敗行為發生提供客觀條件與機會。因此，治理腐敗必須從“經濟人”“政治人”“社會人”和“文化人”的整體身份系統著手，即一體推進“三不腐”。

（二）統一領導論：一體推進“三不腐”的領導與組織力量部署

統一領導論揭示的是黨和紀檢監察力量在一體推進“三不腐”中應發揮什么樣的作用，誰來領導組織？從論述的整體結構邏輯性審視，它在一體推進“三不腐”的理論體系中處于關鍵位置。一體推進“三不腐”，要求將不同的治理主體和組織有效統籌起來，使治理腐敗的措施相互協同、相互配合與促進。因此，統一領導與組織是前提和關鍵。中國共產黨代表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作為我國最高政治領導力量，最有決心、最有能力領導反腐敗斗爭。在新時代反腐敗斗爭中，習近平繼續強調黨是反腐敗斗爭的堅強領導力量。他在“深化黨和國家監察體制改革”的講話中就談到，“要堅持黨對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工作的統一領導”〔14〕233。同時依據新形勢需要，他還指出新時代應“加強”黨的統一領導，明確指明一體推進“三不腐”的領導與組織力量。2013年11月，習近平在十八屆三中全會召開前談到，十八屆三中全會將對反腐敗體制機制創新和制度保障進行重點部署，主要是“加強黨對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工作的統一領導”〔14〕38，明確談到“加強”二字。黨統一領導，體現黨委（黨組）作為黨風廉政建設第一責任人，在統籌指揮、重大部署和協調等方面發揮作用，具體事宜由紀檢監察力量專責協助落實。2014年1月，習近平在十八屆中央紀委三次全會上指出，“各級紀委要履行好監督責任，既協助黨委加強黨風建設和組織協調反腐敗工作，又督促檢查相關部門落實懲治和預防腐敗工作任務”〔13〕133。2015年10月，習近平在中央政治局會議審議新修訂的廉潔自律準則和黨紀處分條例時要求，“各級紀委要以貫徹落實《中國共產黨廉潔自律準則》和《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為契機，探索建立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的有效機制”〔13〕135-136，明確指出紀委在一體推進“三不腐”方面應承擔的責任。新時代，黨中央將上述重大精神寫入了相應法規。《中華人民共和國監察法》明確寫道，國家監察工作堅持黨的領導，“構建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的長效機制”〔9〕370。

統一領導論的科學依據在于：黨對反腐敗斗爭的集中統一領導，是堅持科學社會主義基本原則與我國國情相統一的必然要求。從科學社會主義基本原則來看，無產階級政黨領導是無產階級國家政權建設與治理的必要條件。從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治理腐敗體系與能力建設來看，中國共產黨執政是全面執政，從立法司法到執法，從中央到地方，都在黨領導下。黨對反腐敗工作的統一領導，是加強黨的自我監督的有力之舉，也是加強對國家機器監督的必然要求。同時，一體推進“三不腐”是一項系統性、統籌性極強的工程。目前在我國，反腐敗工作被分解到中國共產黨紀律檢查、國家監察、司法和審計各個部門。公安、金融機構、新聞媒體、各社會團體和廣大人民群眾等也承擔相應義務，依法履行相應職責。在反腐敗斗爭中，不僅有專職的紀檢監察機構施行不敢腐、不能腐和不想腐的相應措施，紀檢監察系統外也有相應的職能部門。真正做到“三不腐”一體推進，除了統籌紀檢監察系統內的相應治理主體，還必須統籌紀檢監察系統外的相應力量。這項系統工程沒有處于全面執政地位的黨的統一領導，難以完成。紀檢監察力量擔負專責協助落實的責任，由紀檢監察力量在目前黨和國家監督體系中的職能定位所決定。紀檢監察機構作為新時代黨和國家治理腐敗的專責機構，承擔著權力監督、反對腐敗等重要任務。專責機構擁有社會媒體監督、人民群眾監督和其他監督力量所不具備的條件。

（三）相互促進論：一體推進“三不腐”的著力點詮釋

相互促進論，即推動“三不腐”的各項措施在政策取向上相互配合、在實施過程中相互促進、在工作成效上相得益彰。從重要論述整體結構邏輯性考量，相互促進是有機統一論、統一領導論的進一步深化展開，揭示的是“三不腐”三者間的措施從何處建立聯系。文獻顯示，習近平在2020年1月的十九屆中央紀委四次全會上指出，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是相互依存、相互促進的有機整體。但是，“三不腐”之間如何相互促進、相互依存，這次會議上沒有談到。這不僅是重要的實踐問題，也是重大的理論問題，需要在實踐中不斷深化認識、找出規律。自黨中央明確提出一體推進“三不腐”以來，到2022年，一體推進“三不腐”已經有三年多的實踐探索，成效顯著，同時也存在改進空間。對此，習近平在2022年6月舉行的十九屆中央政治局第四十次集體學習時要求，提高一體推進“三不腐”的能力和水平，指出要“‘用全周期管理’方式，推動各項措施在政策取向上相互配合、在實施過程中相互促進、在工作成效上相得益彰”〔15〕。在此，習近平完整地呈現了一體推進“三不腐”中的相互促進、相互配合論。

一體推進“三不腐”要求在分工明確的同時找準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三者措施相互配合的著力點。相互促進、相互配合的重要論述，深刻揭示了從何一體推進“三不腐”的著力點。從重要論述的學理依據來看，馬克思主義系統原理揭示，構成事物整體系統的要素不是孤立存在，而是處在一定聯系之中。只有各構成要素相互聯系處于最佳狀態，才會達到整體功能大于部分功能之和的協同效果。因此，認識和改造世界時，必須充分考慮事物間的聯系與區別，在此基礎上找準聯系的著力點，搭建聯系橋梁或者中介，促進要素與要素相互配合，進而使整個系統發揮最大的功能。依據事物的系統特性，一體推進“三不腐”是一個治理腐敗的大系統，其內部又包含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三個小功能系統。揭示出“三不腐”之間的區別與聯系，找準促進聯系的著力點，是實現一體推進的重要前提。在相互區別方面，“三不腐”各自措施的基本內涵意蘊不同。同時，不敢腐、不能腐和不想腐三者不是截然分開的，它們的治理成效在相互促進、共同作用中形成。不敢腐是前提，為“不能”“不想”創造條件。不能腐是關鍵，鞏固“不敢”“不想”的成果。不想腐是根本，是實現“不敢”“不能”的升華。實現不敢腐，關鍵在于重懲治。法律制度建設是懲治的前提，其核心是堵住制度漏洞，強化監督。但是，制度建設不能窮盡所有個案情形。不想腐，對普通人來說，更是不敢腐、不能腐措施長期量變的積累結果，需要不斷地鞏固和促進不敢腐、不能腐的升華才能實現，而且不能一勞永逸。正是因為“三不腐”存在上述聯系與區別，決定了不敢腐、不能腐和不想腐不能各自為政，要在充分履行自己職責的同時加強同其他要素之間的聯系，即推動三者在政策取向上相互配合、實施過程中相互促進、工作成效上相得益彰。

（四）融于一體論：一體推進“三不腐”的實現載體建設指南

融于一體論的基本意蘊是：堅持懲治震懾、制度約束監督、提高覺悟一體發力；把不敢腐的強大震懾效能、不能腐的剛性制度約束、不想腐的思想教育優勢融于一體；把發現問題、推動整改、促進改革、完善制度、廉潔教育貫通起來。在重要論述的結構體系中，融于一體論是有機統一論、統一領導論、相互促進論的進一步深化，詮釋的是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三者間的措施應建立起什么樣的聯系。

堅持標本兼治是中國共產黨治理腐敗的重要理念，也是新時代中國共產黨領導人關注的問題。2013年1月，習近平在“依紀依法嚴懲腐敗，著力解決群眾反映強烈的突出問題”講話時指出，“要從源頭上有效防止腐敗，加強對典型案例的剖析，從中找出規律性的東西，深化腐敗問題多發領域和環節的改革，最大限度減少體制障礙和制度漏洞”〔16〕136。在此，實質是要求在懲治腐敗行為的同時不能就懲治而懲治，而應找出制度等其他方面的缺陷，將治理腐敗的措施貫通融合起來。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在關于巡視巡察的重要講話中也談到這些要求。“要堅持全面整改、突出重點，以巡促改、以巡促建、以巡促治”〔13〕116。以巡促改、以巡促建、以巡促治，實質仍是要求將治理措施貫通融合起來。實踐中一體推進“三不腐”的典型載體——“以巡促改、以巡促建、以巡促治”，正是把巡視發現問題、嚴肅懲處、建立健全制度和教育引導貫通起來。隨著反腐敗斗爭實踐經驗的發展，融合一體論完整地表達了出來。2022年1月，習近平在“全面從嚴治黨探索出依靠黨的自我革命跳出歷史周期率的成功路徑”講話時指出，“堅持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一體推進，懲治震懾、制度約束、提高覺悟一體發力”〔17〕。2022年6月，習近平在十九屆中央政治局第四十次集體學習時再次指出，“一體推進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必須三者同時發力、同向發力、綜合發力，把不敢腐的強大震懾效能、不能腐的剛性制度約束、不想腐的思想教育優勢融于一體”〔15〕。

融于一體論，深刻揭示出了“三不腐”之間應建立起什么樣的聯系，具有深刻的學理性。唯物辯證法聯系原理揭示，如果不遵循事物間本身固有的聯系規律，機械、呆板地將不同的事物捆綁在一起，會造成“一加一小于二”的負協同效應。因此，從更為微觀的實踐來看，如何一體推進“三不腐”，不僅要找到從何推進的著力點，搭建不同措施進行聯系的橋梁或者中介，為優化組合與聯系創造條件。同時，實踐中還需要探索更為微觀的實踐載體，或者說三者間最理想的聯系模式。不能將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三者的不同措施機械地捆綁在一起，也不是將不同治理腐敗的主體和部門呆板地聯系在一起。像現實中的典型案例——“以巡促改、以巡促建、以巡促治”和“以案促改、以案促建、以案促治”，在辦案、巡視巡察的同時，深挖問題根源，推動建章立制，并運用案件資源開展警示教育，進一步深化監督治理，充分地將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的優勢融于一體。因此，一體推進“三不腐”，堅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探索出三者貫通融合的有效實踐載體，是地方紀檢監察工作的重要使命。然而，探索中的基本規律、基本遵循是什么，融于一體論明確給出了答案。無論采取何種方式，探索出什么樣的微觀實踐載體，基本遵循就是要把不敢腐的強大震懾、不能腐的剛性約束、不想腐的教育優勢融于一體，把發現問題、建立健全制度、開展教育、深化監督治理貫通起來，使三者的措施相互配合、相互促進。

三、一體推進“三不腐”重要論述的理論貢獻與時代意義

習近平一體推進“三不腐”重要論述，豐富和發展了中國共產黨的反腐倡廉理論，把黨對反腐敗斗爭規律的認識推進到歷史新階段；有效地引領了新時代反腐敗斗爭，增強了中國特色反腐敗道路自信；鍛造了新征程上黨在自我革命中領導中國式現代化的堅強領導核心，提供了打贏反腐敗斗爭持久戰攻堅戰的行動指南。

（一）豐富和發展了中國共產黨的反腐倡廉理論，將黨對反腐敗斗爭規律的認識推進到歷史新階段

一是從如何落實黨領導反腐敗斗爭責任方面豐富、發展了中國共產黨的反腐倡廉理論。無產階級奪取、建立政權是為了讓全體人民當家作主，不是為了只讓一少部分人當家作主。因此，在無產階級國家政權中，必須要有始終代表全體人民利益的核心——政黨，發揮統一領導作用，維護公有制的主體地位，切實為人民謀福利。從實踐邏輯來看，我國社會主義的國情，要求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是全方位、全領域、全過程的領導，也要求中國共產黨在不同的領域，依據行業、工作的特征，建立起保障黨統一領導的落實機制；從歷史邏輯來看，無產階級政黨領導的歷史也證明，黨的領導不能是空洞、抽象的口號，必須是原則的抽象性同落實機制的具體性相統一。無論是在社會主義建設中，還是在反腐敗斗爭中，都需要依據實踐需要，不斷深化落實黨的領導責任實現機制認識，以便于指導現實中建立起切實的落實機制，保障黨的統一領導落實。否則，黨在某一領域的領導有可能弱化，甚至虛化。蘇聯在這些方面進行了開創性探索，列寧在晚年也提出了有益主張，但是后來的探索走向了歧路。在中國革命年代，由于戰爭形勢使然，反腐敗斗爭中黨統一領導的落實機制注重通過巡視監督落實黨的統一領導。在和平年代，落實機制建設走向制度化、法制化，在推進政治監督的同時，注重通過發揮反腐敗協調小組的作用實現黨的統一領導。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在一體推進“三不腐”的系列講話中，反復強調黨委（黨組）的主體責任、紀委的監督協助責任，并要求將落實主體責任與監督協助責任聯系起來，建立起落實的聯動機制，保障黨對反腐敗工作的統一領導，進一步深化了對馬克思主義關于黨領導反腐敗斗爭的責任落實機制的認識。

二是從如何推進標本兼治、從何推進標本兼治方面豐富、發展了中國共產黨的反腐倡廉理論。黨領導反腐敗斗爭的一百多年來，一直強調標本兼治。江澤民在講話中曾明確指出，“努力形成各部門一起動手，各領域協調行動，各種手段配合運用，全方位、多方面從源頭上預防和治理腐敗現象的局面”〔18〕191。但是，如何深入推進標本兼治，將治標和治本協同起來，發現其規律，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現實中由于種種原因，治理中也存在治標、治本同時發力，但二者措施卻存在貌合神離，相互間并沒有充分統籌貫通起來。黨的十八大后，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迫切需要進一步深化對這方面規律的認識。在繼承國內外治理腐敗的歷史經驗和以往馬克思主義反腐倡廉理論的基礎上，習近平圍繞一體推進“三不腐”作出了系列重要論述。在為何要一體推進方面，提出了有機統一論，強調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三者是一個有機整體；在誰領導組織一體推進方面，強調加強新時代黨的集中統一領導、落實黨委（黨組）的主體責任、落實紀委的監督協助責任；在從何一體推進方面，提出了“三不腐”的措施在政策、實施過程等方面相互促進、相互配合；在如何一體推進方面，提出了實現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的三者措施貫通融合、三者優勢融于一體。這些重要論述進一步揭示了反腐敗斗爭中治標與治本為何要建立聯系、從何處建立聯系、建立什么樣的聯系以及關鍵條件，將治標治本進一步細化為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三個部分。其一，更加明確地顯示出治標同治本的措施貫通融合、相互配合的要求，要求治標治本的各項措施不僅要同時發力，還要同向發力、一體發力，達到貌合神合的狀態。其二，更加明確地指出把不敢腐的強大震懾、不能腐的制度約束、不想腐的教育優勢融于一體。其三，更加明確地提出標本兼治的過程中把發現問題、推動整改、促進建立健全制度、教育引導貫通起來。這些重要論述將黨對反腐敗斗爭的規律認識推進到歷史新境界。

（二）指導新時代書寫了反腐敗斗爭歷史新篇章，增強了中國特色反腐敗道路自信

一體推進“三不腐”作為新時代反腐敗斗爭的基本方針和全面從嚴治黨的重要方略，指導新時代書寫了反腐敗斗爭歷史新篇章。進入新時代，中國共產黨開展了史無前例的反腐敗斗爭，十年以來，反腐敗斗爭取得壓倒性勝利并全面鞏固。民意調查結果顯示，“97.4%的群眾認為全面從嚴治黨卓有成效，比2012年提高了22.4%；99%的群眾認為，黨中央正風肅紀反腐的舉措，體現了我們黨徹底的自我革命精神”〔19〕。

馬克思恩格斯深刻揭示出人類歷史發展規律及趨勢：在國家產生以前，社會公共職能由社會直接承擔。國家產生以后，社會公共職能上升為國家職能，并且同階級統治職能一道由國家的專門機構、專門人員來承擔與行使。只有在未來的共產主義社會，國家政權的階級統治職能消失后，社會公共職能才將重新回歸到社會。因此，在人類歷史長河中，實現對公權力的有效監督，是人類歷史中的長期性課題。資產階級性質的政權建立以后，在治理國家中普遍依照“三權分立”“多黨輪流執政”原則，設立了議會或類似機構，通過質詢、調查、不信任案和彈劾等形式對政府官員等進行彈劾，治理腐敗。相對封建國家政權，三權分立、資本主義私有制主導下的黨派在相互制衡與競爭中推動腐敗問題的解決，是歷史的進步。但是，我們也必須看到，資本主義政黨堅決捍衛資本主義私有制地位，拒絕從根本上解決腐敗問題。由于執政黨是不同利益集團的代言人，為了贏得選票，時常導致執政黨基于自身代表的利益、立場，否認和回避社會中的一些腐敗問題。一個政黨的上臺執政，基于自身代表的利益，也會致力于社會某種腐敗問題的解決。但是，當這個政黨下臺以后，另一個政黨上臺執政，由于利益代表、立場的差異，原來正在解決的社會腐敗問題時常面臨著被擱置的命運。事實證明，三權分立、多黨輪流執政，不是治理腐敗的唯一方案。由于政黨是局部利益集團的化身，存在自身特殊的利益，也難以從全局利益出發，將政黨的腐敗治理同國家的腐敗治理進行有效統籌。

社會主義國家政權的社會治理基礎，既不像資產階級性質國家政權那樣，建立在資本本位基礎上；更不像封建性質國家政權那樣，建立在權力專制的基礎上。從社會主義國家政權誕生以來的實踐來看，由于無產階級政黨在國家政權中的核心位置，一方面需要強化黨內監督，治理黨內的腐敗，保障立黨為公、執政為民，防止黨退化和變質；另一方面，需要領導好國家機器的監督，保障國家機器的人民性質。二者實質上都是為了保證來自人民的權力服務于人民。這些特色，為將政黨的腐敗治理同國家的腐敗治理進行統籌創造了根基，是資產階級國家政權所不具備的優勢。但是，如何將理論優勢轉化為實踐優勢，馬克思恩格斯沒有經歷過社會主義政權的治理實踐，只能提供原則上、方向上的指導。總體上說，蘇聯沒有很好地解決這個問題，成為其走向解體的原因之一。中國共產黨經過艱辛探索，走出了一條依靠黨統一領導、各方力量各司其職的中國特色反腐敗道路。在中國式現代化中，中國共產黨始終代表全體人民的整體利益，力圖實現未來理想的社會制度，推進從根本上解決腐敗問題；在推進中國式現代化中，中國共產黨承認社會腐敗問題而不否認，研究社會腐敗問題而不回避，力爭實現解決社會腐敗問題而不擱置，一代接著一代努力，以捍衛黨領導下取得的社會主義現代化成果。但是，這種探索中任務的復雜性與艱巨性，使“治理腐敗中必須堅持多黨輪流執政、分權制衡”這些洋教條和偏見不同程度地困擾著人們。新時代，中國共產黨不僅在反腐敗斗爭中堅持一體推進“三不腐”，在全面從嚴治黨中也堅持一體推進，并同黨規、國法的建設進行緊密融合，書寫了黨領導反腐敗斗爭歷史新篇章，開辟了黨推進自我革命的新境界。同時，以有力的事實駁斥了治理腐敗必須堅持多黨輪流執政、多黨分權制衡的認識偏見，增強了中國特色反腐敗道路自信。

（三）鍛造了新征程上黨在自我革命中領導中國式現代化的堅強領導核心，提供了打贏反腐敗斗爭持久戰攻堅戰的行動指南

新時代反腐敗斗爭的成效，有力地詮釋了一體推進“三不腐”的科學有效性。習近平一體推進“三不腐”重要論述，鍛造了新征程上黨在自我革命中領導中國式現代化的堅強領導核心，提供了打贏反腐敗斗爭持久戰攻堅戰的行動指南。黨的二十大報告指明“兩個永遠在路上”——全面從嚴治黨永遠在路上，黨的自我革命永遠在路上，號召打贏反腐敗斗爭持久戰攻堅戰，要求堅持“三不腐”一體推進。同時談到，中國式現代化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現代化，關鍵核心在于黨的領導。

加強新時代黨對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工作的統一領導，是新征程上鍛造中國式現代化堅強領導核心、打贏反腐敗斗爭持久戰攻堅戰的政治保障。統一領導論要求：加強新時代黨對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工作的統一領導，明確黨委主體責任、紀委監督責任，并制定切實可行的責任追究制度。這些重要論述為加強黨的集中統一領導落實機制提供了行動指南。黨的十八大以來，正是在統一領導論指導下，黨中央堅持從組織形式、職能定位、施行程序上使黨對反腐敗工作的領導制度化、程序化和具體化，不斷完善黨領導反腐敗的工作機制，“克服同級監督忌諱”〔20〕“同級監督難”〔21〕等現象，將黨對反腐敗斗爭的統一領導落到實處，為反腐敗斗爭成效的取得創造關鍵性前提，鞏固了新時代中國式現代化堅強領導核心地位。有機統一論、相互促進論的重要論述，是新征程上找準一體推進“三不腐”著力點的行動指南。有機統一論、相互促進論指出：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是相互依存、相互促進的有機整體，要求用“全周期管理”方式，推動各項措施在政策取向上相互配合、實施過程中相互促進、效果上相得益彰。這些重要論述啟發我們在找一體推進“三不腐”的著力點時，應當從三者的措施相互促進著手、從三者的政策取向配合著手、從三者效果疊加的目標上著手。融合一體論是新征程上探索一體推進“三不腐”實現載體的基本遵循。融合一體論要求把三者的優勢融于一體，強調使懲治震懾、制度約束、提高覺悟一體發力，把發現問題、建立健全制度、改進教育措施和深化治理貫通起來。這些重要論述為探索一體推進“三不腐”的實現載體提供了重要啟示。黨的十八大以來，在一體推進“三不腐”的實踐中，正是不斷探索一體推進“三不腐”實現載體，有力地實現了“三不腐”的治理措施貫通融合，集三者優勢于一體。一是在推進“不敢腐”時，注重挖掘出“不能腐”和“不想腐”的功能。辦案人員在審查調查時堅持深挖問題根源，從思想教育、制度建設，日常監管責任等多方面查找漏洞，加強警示教育資源建設，從中挖掘實現“不能腐”和“不想腐”的對策。二是在推進“不能腐”時，注重吸收“不敢腐”和“不想腐”的實踐成果。在建立、健全制度中，注重加強對紀檢監察結果、審判建議的運用，將“不敢腐”和“不想腐”的實踐成果吸收其中。三是在推進“不想腐”過程中，體現“不敢腐”的震懾和“不能腐”的約束。體現“不敢腐”的震懾，要求發生典型違紀違法案件的單位，利用身邊人身邊事，開展警示教育，促使以案為鑒、以案明紀。在推進“不想腐”過程中體現“不能腐”的約束，要求將教育實踐形成的成果等轉化為制度建設、延伸到監督治理；要求以教育活動為契機，將查找問題、糾正問題、完善體制機制和深化監督治理貫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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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陳 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