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論視域下的影視翻譯研究

⊙焦福鈺 張榮升［牡丹江師范學院，黑龍江 牡丹江 157011］

一、引言

電影、紀錄片和電視及網絡劇集是影視作品的三種表現形式，所呈現的題材廣泛，各自又分別具有不同的特點。紀錄片取材于人們的現實生活，運用藝術等手段對其進行加工修飾，從而起到呼吁或警示的作用。紀錄片的核心為真實，是電影或電視藝術形式。紀錄片的誕生也推動了電影的發展，電影是一種重要的藝術表現形式，通過精彩的畫面和連貫的情節，給人感官上的刺激。電視及網絡劇集在不同的國家所呈現的內容也不盡相同。電視及網絡劇集不拘泥于傳統的選材與類型，以精良的制作、多元的表達和對藝術的不懈追求，持續吸引全球觀眾。隨著國內外文化的不斷交融，影視作品的題材也層出不窮，越來越多的影片引進國內；同樣，國內的優秀影片也在全世界多個國家和地區上映。在這個過程中，翻譯就像一座橋梁，連接著不同文化的人群，同樣也直接關系到影視作品的傳播。每一個國家和地區的人，都有自己的文化背景，在文化交流的過程中，差異是不可避免的。一個標新立異的片名會提升人們的觀影興趣，清晰簡約的字幕可以幫助觀眾更快地理解劇情。一部優秀的影片，除了要有精細的制作和連貫的劇情，還需要有準確的翻譯，才可以獲得良好的傳播效果，被更多人所接受，從而獲得更高的經濟效益。根據影視翻譯的特點，本文選取目的論作為指導理論來分析影視作品的片名和字幕。翻譯目的論的創始人漢斯·弗米爾認為翻譯是以原文為基礎，以翻譯目的為導向的行為。翻譯目的決定了翻譯策略和方法的選擇。漢斯·弗米爾綜合闡釋了翻譯行為、委托人和翻譯委托之間的關系，由此也提出了著名的目的論三原則：目的原則、連貫原則和忠實原則。

二、影視翻譯

（一）影視翻譯簡介

影視翻譯是翻譯學科的一個分支，也是翻譯學科各個分支中發展最快的分支。影視翻譯屬于互動性文本翻譯。互動性文本是指通過書面來進行互動的文本，包括影視文本，以及郵件或信函、申請書等。互動性文本強調針對不同對象有相應的交際策略的調整。影視作品是一種融合了語言、圖像、音樂、舞美等多種手段的綜合藝術形式。當前，中外文化交流日益擴大和深入，國外影視作品大量涌入中國，中國影視作品也亟須推向海外。因此，影視作品的翻譯既是介紹異域文化的一種簡潔直觀的手段，又是傳播本國、本民族文化的一個重要途徑。①

（二）影視翻譯特點

影視文本是有聲電影中一個極為重要的組成部分，一般包括影片中人物的對白、獨白、旁白以及畫外音等。其語言的文體特征不同于書面文學語言，強調口語化、瞬時性、真實性。

首先是口語化特點，尤其是在電影和電視劇集中，口語化特點明顯。在影片中充斥著大部分的人物對話，這也是推動劇情發展的主要方式之一，還有一些在特定領域中的專業詞語。其次是瞬時性，在影視翻譯中，根據不同語速，字幕的停留時間也有所不同，但是普遍偏快。因為字幕必須和影視作品中的人物對話、音頻保持一致，在人物對話或背景音樂結束之后，字幕也隨之消失。最后是真實性，在進行影視翻譯時，要保證字幕翻譯的準確真實，不能只是字對字直譯，在紀錄片的字幕翻譯中存在大量的學術專有名詞，需要仔細查閱相關的文獻資料，才可以達到字幕翻譯的真實性。目前國內只有官方引進的影片才有準確的翻譯，其余大部分的翻譯來自民間自行組建的字幕組，譯文的質量參差不齊。

三、翻譯目的論

（一）翻譯目的論簡介

翻譯目的論是德國功能學派的翻譯理論，誕生于20世紀70年代到80年代，主要的代表人物有萊斯、弗米爾和諾德。其中漢斯·弗米爾試圖彌合翻譯理論與實踐的裂縫，他提出翻譯目的論將翻譯研究從原文中心理論的束縛中擺脫出來。目的論認為，翻譯是以原文為基礎的、有目的和有結果的行為，這一行為必須經過協商來完成；翻譯必須遵循一系列法則，其中目的法則居于首位，即譯文取決于翻譯的目的。此外，翻譯還應遵循“語內連貫法則”和“語際連貫法則”。前者指譯文必須內部連貫，在譯入語接受者看來是可以理解的；后者指譯文與原文之間也應該有連貫性，有時稱作“忠實法則”②。諾德在此基礎上提出了“功能加忠誠”的理論指導，完善了翻譯目的論。

（二）目的論三原則

1.目的原則

目的原則是翻譯目的論最重要的原則，通常情況下，“目的”是指譯文的交際目的。目的論認為，翻譯過程的發起者決定譯文的交際目的。通過譯者與發起者的協商，可以避免發起者因專業知識不足或其他原因對譯文目的不清晰等問題。該原則要求目的性譯者在整個翻譯過程中的參照體系不應是對等翻譯理論所強調的原文和功能，而應是譯文在譯語文化環境中所要達到的一種或幾種交際功能。在影視翻譯中，要根據觀眾類型和譯入語群體的文化背景，來選擇適當的翻譯方法和技巧，才能達到理想的交際功能。

2.連貫原則

連貫原則是指譯文必須符合語篇內的連貫標準，譯文在目的語讀者的文化中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使譯文具有可讀性和可接受性。翻譯在目的語文化和交際語言語境中都具有重要意義。這意味著連貫原則就像一條紐帶，連接著原文的譯者和目標讀者，換言之，實現了譯者與目標讀者的溝通。這條原則要求翻譯文本必須以符合目標讀者情況的恰當方式進行解釋。這樣，源讀者和目標讀者之間就形成了一種聯系。在某種程度上，連貫規則可以看作是目的規則的一種必要補充。

3.忠實原則

忠實原則又可以稱為語際連貫原則，要求譯者要忠實于原文。因此，翻譯出高質量的譯文，不僅要基于對等，更重要的是要基于譯文的預期功能或目的。但并不代表忠實原則就是字對字的直譯，而是應在目的原則下做到忠實，其忠實程度由譯者的目的和對原文的理解決定。忠實原則強調原文與譯文之間的聯系。忠實原則和連貫原則從屬于目的原則。

四、影視翻譯的案例分析

（一）片名翻譯分析

1.電影片名分析

例1：《人生大事》

譯文：Lighting Up The Stars

影片《人生大事》主要講述的是一個從事殯葬業的小混混，遇到了一個懵懂無知的孤兒，經過一番啼笑離合之后，改變了對自己所從事行業的態度的溫情故事。在進行片名翻譯時，如果直譯為“Life Events”，則只是做了表面文字的轉換，并未傳達影片含義，人生有很多大事，指代不明。譯文“Lighting Up The Stars”直譯為“點亮星星”，出自影片中主人公對于逝去之人的委婉稱呼，將其比作天上的星星，而從事殯葬業的主人公則為“種星星的人”。根據影片的情節進行意譯，不僅可以和影片內容互相呼應，還可以起到更好的傳播效果，符合翻譯目的原則。

2.紀錄片片名分析

例2：《人間世》

譯文：Life Matters

《人間世》是一部醫療新聞紀錄片，該部影片記錄了一件件在醫院發生的真實故事，富有溫情，發人深省。而片名《人間世》取自《莊子》，主要討論了莊子的處世之道。導演的意圖是向觀眾傳達莊子淡然闊達的生死觀，所以在進行英譯時，首先要把紀錄片的內容翻譯出來。“Matters”有兩個詞性，做名詞可以表示“事項；事件”，與紀錄片的內容一致；做動詞可以表示“有重大影響；事關緊要”，譯為生命的重要性。如此翻譯，既是“人間世”，也是“人間事”，符合目的原則，也起到了一語雙關的作用，從而引發觀眾們的思考，呼吁人們重視生命，也使該部紀錄片在海外獲得良好的口碑。

3.電視及網絡劇集片名分析

例3：《甄嬛傳》

譯文：Empresses in the Palace

電視劇集《甄嬛傳》是一部清裝劇，講述了主角甄嬛從一個平平無奇的秀女，成長為一個精于算計、善于謀權的太后的故事。劇集雖然以甄嬛為主角，但主要講述的是后宮中妃子們內斗的故事，如果直譯為“The Biography of Zhenhuan”，則是講甄嬛自身的故事，并不是以甄嬛的視角來展開敘事，語義與原文不符。而翻譯目的論，主要是為了達到譯文交際的目的，所以采用意譯法，翻譯為“Empresses in the Palace”，可以理解為“宮中的皇后”，也呼應了甄嬛最后被尊為圣母皇太后的結局。劇集是通過甄嬛的視角來講述各個妃子們之間內斗的故事，如此翻譯則緊密貼合劇情，同時也可以在海外獲得更好的傳播效果，符合目的原則。

（二）字幕翻譯分析

1.電影字幕分析

例4：四七年，我們打蒙陰，我在那看見一房子，硬山擱檁，兩進院。

譯文：In 1947，when we fought in Mengyin County，I saw a house with a front and back yard there，with flush gable roof and purlins.

這句話出自電影《長津湖》，影片主人公剛參加完一場戰役后返鄉，正在和自己的家人邊吃邊談。由于漢語在時態上沒有明顯的變化，而英語恰恰相反，根據故事背景是發生在抗美援朝時期，所以英語時態應為過去時。在進行翻譯時，首先要保證譯文的準確性，所以要采取增譯法和解釋法相結合的翻譯方法。原文“四七年”在翻譯時，要增譯出1947年；“蒙陰”是指蒙陰縣，增譯“county”，符合忠實原則。“硬山擱檁”屬于專有名詞，首先要查明名詞的具體含義，隨后用解釋翻譯的方法進行翻譯。經過查閱相關文獻，“硬山擱檁”又叫磚墻承重，是將房屋的內外橫墻砌成尖頂狀，在上面直接擱置檁條來支撐屋面的荷載，可以理解為平齊的三角形屋頂和檁條所組成的房屋結構，所以翻譯為“flush gable roof and purlins”。“兩進院”又叫“日”字形院，指房子里有兩套院子，即前院和后院，所以翻譯為“front and back yard”，使英語觀眾也能理解其含義。

例5：

賈曉玲：我知道我沒出息。

李煥英：誰說你沒出息了?

賈曉玲：我以后肯定有出息。

李煥英：那肯定的。

譯文：

Jia Xiaoling：I know I’m such a big loser.

Li Huanying：Who says you’re loser?

Jia Xiaoling：But I’ll be somebody someday.

Li Huanying：I have no doubt.

這組對話出自奇幻家庭喜劇電影《你好，李煥英》，講述了剛考上大學的女孩賈曉玲在一天之內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在情緒失控中，意外穿越回到了20世紀80年代，與20年前正值青春的母親李煥英相遇的故事。原文對話中出現了三次“出息”，但其翻譯并不相同。第一個“沒出息”是因為主人公賈曉玲沒有考上大學而感到沮喪，認為自己非常失敗，所以根據目的原則采用意譯法，將否定句翻譯為肯定句，譯為“big loser”，和角色的心理狀態保持一致。第二個“沒出息”是賈曉玲的母親李煥英的反問，所以可以和上句譯法保持一致。第三個“出息”是賈曉玲立志以后要成就一番事業，譯為“be somebody”表示“成才；成為一個有用之人”。根據不同的語境選擇不同的譯法符合目的原則。最后一句“那肯定的”，可以通過將漢語的肯定句翻譯為英語的否定句“I have no doubt”表示“我毫不懷疑”，起到強調的作用，為影片結尾埋下伏筆。

2.紀錄片字幕分析

例6：They will eat almost anything they unearth，but one energy-rich food source is particularly valued.Walnuts!

譯文：野豬幾乎吃掉刨出來的所有東西，一種熱量高的食物更加受歡迎。那就是山核桃。

這句話出自英國BBC電視臺與中國中央電視臺合拍的紀錄片《美麗中國》，其中記錄了大量的中國自然人文景觀，是中華文化走出去的生動體現。原句中的“They”代指之前提到的野豬，是紀錄片常用的表現手法，將動物擬人化。“unearth”做動詞意思為“發掘；發現”，根據忠實原則，在這句話的翻譯中，不改變詞性，稍稍轉換詞義，譯為“刨”更加生動形象，同時和畫面內容保持一致。“Walnuts”做名詞表示“胡桃；核桃”，但在影片中，這種核桃生長在黑龍江南部的大森林中，所以翻譯的時候要做具體化處理，翻譯為“山核桃”使譯文更加嚴謹。同時增譯“那就是”補全句子，達到譯入語的語內連貫，符合連貫原則。

例7：松茸的香味濃烈襲人，稍經炙烤，就會被熱力逼出一種礦物質的釅香。

譯文：Matsutake has an intense scent.After being lightly roasted，its spicy，mineral-like fragrance floats out.

這句話出自美食類紀錄片《舌尖上的中國》，該紀錄片講述了中國的各地美食，和美食背后的溫情小故事。在進行翻譯時，由于影視翻譯瞬時性的特點，一個長句會分段展示在屏幕上。所以首先采用拆分法，將原句拆分成兩個英語短句。原文“香味濃烈襲人”，在翻譯成英語時，可以做簡單化處理，譯為“intense scent”，表示有非常強烈的香味，簡潔地表述了原文信息。“釅香”的本義是指茶、酒等飲品的味道醇厚，在此引用是為了突出松茸的濃香，在英文中并沒有與之對等的詞語。目的原則強調譯文在譯入語環境中達到一定的交際效果，所以翻譯為“spicy”。“spicy”做形容詞，可以表示“強烈的、刺激的”，與原文表意一致，使英語觀眾也能更清晰地理解。

3.電視及網絡劇集字幕分析

例8：華妃娘娘鳳儀萬千，寵冠六宮啊。

譯文：Hua Fei Niang Niang’s beauty and status surpasses all who have captured His Majesty’s adoration.

這句話出自電視劇《甄嬛傳》，剛剛得到皇上賞賜的年羹堯向蘇公公詢問自己妹妹華妃在宮中的情況。原句中含有兩個漢語表述常用的四字格結構，在進行翻譯時，應采用解釋翻譯的方法，才能最準確地傳達原文意思。通過查閱資料，可以得知“鳳儀萬千”在古代多用來指代皇后的儀表非凡，“鳳”是皇后的代名詞，古代指吉祥的征兆，影片中用來指代華妃娘娘高高在上的地位和美貌，“萬千”指超越了后宮其他的妃子。所以英文翻譯為“beauty and status surpasses all”，表意清晰明了。“寵冠六宮”中的“六宮”，本義是指古代皇后的寢宮，后又以“六宮”稱后妃所居之處。同時，“六宮”又泛指后妃。但是如果直接翻譯會出現成分缺失的現象，應該增譯皇上，指在后妃中得到了皇上的恩寵。動詞采用“captured”，本義指“捕獲；擒獲”，這里指華妃用自己的魅力捕獲了皇帝的芳心，得到了恩寵，使英文更加生動形象，同時為華妃的性格做出了良好的鋪墊，有利于后續劇情的發展。譯文通過關系代詞“who”，連接了前后兩句話，將漢語的短句變成了英語的長句，符合連貫原則。

五、結語

影視翻譯是翻譯學科和影視行業交叉而形成的翻譯學科的一個分支，所以影視翻譯有著自身的特點。同時，影視翻譯是一項復雜的工作，涉及兩種語言之間的轉換，準確傳達原文含義至關重要。只有把握特點，并使用適當的翻譯理論和方法去翻譯，才能翻譯出大家喜聞樂見的譯文，從而擴大影視作品的影響力。尤其是翻譯一些帶有文化現象的詞句，不可字對字地直譯，需要認真揣摩導演或編劇的意圖，并做大量的背景調查，將文字背后隱藏的含義展現給觀眾，使觀眾能夠理解。翻譯目的論，作為一個比較成熟的翻譯理論，來指導影視翻譯，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譯者主觀性的錯誤。一部影視作品要想取得良好的傳播效果，翻譯是一個不可忽視的關鍵因素。

①劉春華主編：《實用文體英漢互譯教程》，武漢大學出版社2019年版，第178頁。

② 謝天振主編：《當代國外翻譯理論導讀》，南開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第13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