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東南亞非通用語種辭書出版現狀與發展建議

朱滔

摘 要：隨著中國和東盟各國之間的交流、交往愈發頻繁，國內讀者學習東南亞國家語言的熱度不斷上漲。在此背景下，對我國讀者學習東南亞語言文字起到重大作用的相關工具書，應當得到重視。調查發現，目前國內東南亞非通用語種專業的師生能用上的雙語詞典品種和數量十分有限。本文通過分析當前國內東南亞非通用語種辭書的社會需求和出版形勢，認為國內東南亞非通用語種辭書的出版現狀落后于社會需求。本文還分析了國內東南亞非通用語種辭書出版領域面臨的機遇和挑戰，并提出相應建議。

關鍵詞：東南亞非通用語種 辭書出版 社會需求

作為“海上絲綢之路”上的重要鄰好，東南亞諸國與我國有著長遠的歷史淵源和緊密的地緣聯系。特別是“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建成后，中國和東盟各國之間的交流、交往愈發頻繁，我國從事雙邊貿易、翻譯、教育等行業的人員越來越多，學習東南亞國家語言的熱度不斷上升。

在此背景下，對我國讀者學習東南亞語言文字起到重大作用的相關工具書，應當得到重視。但迄今為止，針對東南亞非通用語種辭書的研究還比較少見。因此，筆者在多位高校教師的大力協助下，對國內東南亞非通用語種辭書的社會需求情況和出版形勢進行了調查與分析，以期為相關圖書產品的策劃、出版及宣傳、營銷提供參考。

一、東南亞非通用語種辭書在國內的社會需求情況

東南亞國家聯盟包括越南、泰國、老撾、緬甸、柬埔寨、馬來西亞、文萊、印度尼西亞、菲律賓、新加坡，共十個國家。它們的官方語言分別為越南語、泰語、老撾語、緬甸語、柬埔寨語、馬來語、印尼語、菲律賓語、英語，其中，馬來語同時是馬來西亞和文萊的官方語言，而新加坡和菲律賓都確立了英語的官方語言地位。

和英語、法語等熱門外語不同，泰語、越南語、老撾語、印尼語、馬來語、緬甸語、柬埔寨語等東南亞國家語言屬于小眾非通用語種。這里的“小眾”并不僅就使用人口而言。事實上，印尼語、越南語的母語者人數都算得上世界前列；但由于東南亞國家的發展水平等原因，這些語言在全球的影響力相對還比較薄弱，將這些語言作為主要外語來學習和使用的人并不多。

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中國與東盟各國的交流和交往不斷增多，除高校相關專業的在校師生外，自學相關語言的社會人士的數量也在不斷增加。不過，與社會讀者相比，高校師生通常具備較強的利用工具書輔助學習的意識和積極性，也更樂意投入資金購買學習資料，是東盟國家語種辭書主要的使用對象。因此，筆者調查了廣西民族大學、廣西外國語學院、云南民族大學等近二十所開設了東南亞非通用語種專業的高校，了解相關專業師生對辭書的使用和需求情況。本次調查涵蓋柬埔寨語、緬甸語、泰語、印尼語、越南語、老撾語、馬來語等七個語種，各語種調查結果概述如下。

1.柬埔寨語

目前國內正式出版的柬-漢、漢-柬詞典不多，綜合型雙語詞典只有一本《柬漢詞典》（2008），參與調查的院校中的柬埔寨語專業師生基本都在使用這本詞典，其他工具書比較缺乏。

2.緬甸語

目前國內已有多部正式出版的緬-漢、漢-緬詞典。其中《緬漢詞典》（1990）和《漢緬大詞典》（1998）、《漢緬大詞典（新版）》（2018）是在校師生使用率最高的詞典；其次是《漢緬實用詞典》《漢語緬甸語分類詞典》，使用頻率也較高，基本每所參與調研的院校都有師生在使用。

3.泰語

目前國內已有多部正式出版的泰-漢、漢-泰詞典，其中商務印書館和廣西教育出版社都各自出版了綜合型的泰-漢、漢-泰雙語詞典。在參與調查的近20所高校的泰語專業師生中，幾乎人手一本《泰漢詞典》（1990）或《現代泰漢詞典》（2019），使用《泰漢詞典》為主的高校和使用《現代泰漢詞典》為主的高校約各占一半，還有不少師生同時購買了這兩本詞典。此外，有部分學生還會購買《新漢泰詞典（增訂版）》（2021）等作為補充。

4.印尼語

雖然國內曾出版過《印度尼西亞語漢語辭典》（1963）、《新印度尼西亞語漢語詞典》（1989）等多部印尼語-漢語、漢語-印尼語的綜合型詞典，但是目前印尼語專業在校師生使用得最多的并不是國內出版的詞典，而是印度尼西亞Elex Media Komputindo出版的《印度尼西亞語漢語大詞典》（2000），其次才是外文出版社出版的《漢語印度尼西亞語詞典》（2002）。

5.越南語

廣西教育出版社出版的《新越漢詞典》（2011）、《新漢越詞典》（2013）、《實用越漢 漢越詞典》（2017）是目前國內越南語專業師生較常用的工具書。此外，還有幾部小型分類詞典和圖解詞典供師生們作為補充資料。

6.老撾語

目前在國內市場上還沒有正式出版的綜合型老-漢、漢-老雙語詞典，只有幾部小型的專科詞典和圖解詞典。目前，國內老撾語專業師生大多使用的是黃冰編寫的《老撾語漢語詞典》和李滔編寫的《漢語老撾語詞典》。這兩本綜合型詞典至今未在國內正式出版，多年來一直作為內部資料供師生交流使用。此外，由于老撾語和泰語存在較高的相似度，許多老撾語專業的師生還會借助泰語詞典來輔助學習。

7.馬來語

目前在國內市場上還沒有正式出版的綜合型馬-漢、漢-馬雙語詞典，只有幾部小型的圖解詞典。馬來語專業的師生為了滿足學習需求，往往只能輾轉購置馬來西亞或新加坡出版的雙語詞典，如馬來西亞華人學者楊貴誼主編的《新編華馬大詞典》等。

通過調查可知，除緬甸語、泰語、越南語的工具書相對豐富外，其他語種專業的師生目前能用上的外-漢、漢-外的雙語詞典數量十分有限。許多學習者只能將就使用幾十年前編寫的老詞典或者輾轉購置外版詞典，甚至可能根本沒有漢-外、外-漢雙語對照的詞典可用，只能勉為其難地借助純母語詞典或者用其他外語釋義的詞典（如《老撾語-英語詞典》等）來進行學習。

在調查過程中還發現，因為紙質詞典不方便隨身攜帶，許多同學更傾向于使用電子版詞典或者手機軟件，以及在線翻譯網站等。然而，這些線上資源大部分沒有經過整理和審核，權威性不足。

筆者還通過查看開卷數據，以及檢索多家圖書館網站和圖書銷售網站的相關信息，了解國內東南亞非通用語種辭書的出版現狀。我國迄今為止已經出版的東南亞非通用語種辭書多為小型詞匯手冊、分類詞典及圖解詞典、專科詞典，而大中型綜合詞典的數量卻極少。其中，截至2022年底，菲律賓語、老撾語、馬來語這三個語種還沒有在國內正式出版的綜合型雙語詞典。結合前述關于詞典使用情況的調查結果來看，我國東南亞非通用語種辭書的出版現狀是遠遠落后于讀者需求的。

二、國內東南亞非通用語種辭書出版現狀

在我國已經出版的東南亞非通用語種綜合型詞典當中，有相當一部分的出版年份是在1990年前后。這是因為，1975年，我國召開了“中外語文詞典編寫座談會”，討論制定了《1975年至1985年中外語文詞典編寫出版規劃》（草案）。20世紀80年代至90年代陸續問世的一大批外語辭書，許多是該規劃中的項目，如商務印書館出版的《泰漢詞典》（1990）等。[1]值得一提的是，這些“開山之作”的編寫者中，許多人有著華人、華僑的身份。比如：主編了我國第一部泰漢詞典的蕭少云先生，是泰國歸僑；主編了《漢緬大詞典》的王子崇先生，是緬甸歸僑。這些同時精通兩國語言，并對兩國文化懷著深厚感情的老一輩學者們，發揮他們的雙語優勢，傾注他們的一生心血，為我國的雙語辭書事業做出了不可磨滅的巨大貢獻。

之后，我國的東南亞非通用語種辭書出版事業進入了一段低谷時期，多年未再有重量級辭書面世。直到21世紀，東南亞非通用語種辭書出版領域才重新迎來繁榮的勢頭，《新越漢詞典》等多部精品辭書陸續面世。

然而，長久以來，愿意在東南亞非通用語種辭書出版領域深耕的出版社并不多，主要有商務印書館、外研社等經驗豐富、實力雄厚的老牌名社，以及廣西教育出版社、云南人民出版社等具有地緣優勢的后起之秀，數量可以說是屈指可數。[2]大部分出版社不愿涉足該領域，大致有以下幾個原因。

首先是辭書編纂周期長、投資大。一部有質量保證的辭書，往往需要投入五年、十年甚至更長的時間，才能打磨成功。同時，稿酬、資料費以及編校費用等的支出也比較大，編輯出版一部中型的綜合型雙語詞典，至少需要兩三百萬元的投入。

其次是東南亞非通用語種辭書市場小、回報慢。雖然國內讀者對東南亞非通用語言的學習資料有一定的需求，但是總體讀者人數并不多，市場體量并不大，再好的辭書產品也難以成為暢銷爆款。

最后是作者資源稀缺。詞典編纂對作者的能力要求很高，目前無論在國內還是國外，同時精通東南亞國家語言和漢語的高端人才都極其稀少，有意愿和精力編纂詞典的更為難尋。

三、東南亞非通用語種辭書出版建議

東南亞非通用語種辭書出版領域雖然前路坎坷，但是未來依舊可期。

首先，與少兒、社科、英語學習等出版業的“紅海”領域相比，國內東南亞非通用語種辭書領域目前仍是一片“藍海”，有的語種甚至仍處于亟待填補空白的狀態，理論上來說大有出版社施展機會的空間。

其次，雖然東南亞非通用語種辭書市場體量較小，但是從細分垂直領域的角度看，是存在長期需求的。由于競品稀少、市場淘汰率低，許多精品辭書雖然年均銷量不算很大，但每年都有比較穩定的銷售額，最后成為長銷多年的老牌產品，積累較為可觀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

最后，相對其他許多圖書項目，東南亞非通用語種辭書比較容易達成中外合作出版或者版權輸出，出版社可以通過辭書的“走出去”甚至“走進去”來提升國際影響力。

不過，一旦下定決心進入這個領域，出版社和辭書編輯就要做好打長久戰，不圖眼前名利而以長遠社會效益為重的準備。以下幾點需要特別重視。

一是申請相關的資金扶助。辭書編纂周期長、投資大，同時市場小、回報慢，可能會給出版社造成較大的經濟壓力。因此，項目方通常會考慮申請一些國家級和省部級的扶助，以緩解一部分資金壓力。其中，最不可忽視的就是國家出版基金資助項目。不過，國家出版基金資助項目的評審和驗收非常嚴格，對申報材料、出版時間和成品質量的要求很高，有意申報者必須提前做好周全準備，并且在項目進度監控、內容質量把關、資金使用管理等方面都要全力狠抓，不可出現任何差池。

二是作者資源的組織和維護。現在的形勢跟幾十年前大不相同，難以僅靠一位主編單打獨斗來完成一部厚重的雙語辭書，而是必須聯合多家高校和機構，聚集國內外專家的力量，形成一支高水平、能合作、不怕苦的編纂團隊，才有可能打造出精品辭書。這對出版社的組織和統籌能力是很大的考驗。[3]

三是要考慮融合出版的發展方向。隨著時代的發展，讀者偏好的知識載體發生了變化，許多年輕讀者更習慣使用電子詞典或在線翻譯軟件，價格相對高昂、攜帶不夠方便的紙質詞典不一定是他們的首選。如今，漢語辭書和英語辭書的電子化、網絡化出版成果斐然，日語、法語等許多非通用語種的辭書已經跟上步伐。[4]東南亞非通用語種辭書在這方面仍相對落后，要如何才能使之跟上融合發展的大趨勢，值得深入思考。

四、結語

“縱覽我國辭書編纂出版的歷史，橫觀世界辭書編纂出版的形勢，我們可以說，‘社會需求’時刻都在主宰或制控著我們的辭書編纂出版。”[5]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國內一定會有更多、更好的東南亞非通用語種辭書面世，盡可能地滿足社會需求，成為人們學習語言的鋪路石，為不同文明之間的交流互鑒搭建橋梁，促進中外交往與合作事業的發展。

（作者單位系廣西教育出版社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