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鏡花緣》中藝術丑范疇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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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大學 人文學院,西安 710000)
《鏡花緣》為清代作家李汝珍所著,前后歷經二十余年,才成就了這本奇書。 《鏡花緣》以其絕妙的諷刺、出色的荒誕海外游歷故事,一直被視為中國的《格列夫游記》,但其本質都是通過不同的海外諸國形象塑造,展示作者的價值觀以及當時的社會現實。
涉及《鏡花緣》內容的中國古典美學的藝術丑形象研究并不算多,更多研究的是荒誕色彩的故事與文學上的諷刺手法。 本文重點研究的是《鏡花緣》中海外諸國所展現的藝術丑形象,藝術丑具有審美價值,并非日常的丑與美的相互對立,也非與惡的相連,這一點常常被人忽視。 本文通過研究藝術丑形象,認為荒誕是一種藝術丑,而諷刺是表現形式,諷刺與荒誕都與藝術丑有著緊密的聯系,從而追根溯源,探尋藝術丑的源頭——莊子《德充符》中一系列的畸人形象。
在中國古典美學中,丑并不等于惡,丑屬于審美范疇,莊子《德充符》中就大量描述了貌丑而德才高的畸人,這類人往往面容奇丑或身體殘疾,卻擁有常人無法擁有的“游”的境界與“逸”的灑脫。 他們沖破了世俗里的美丑對立,顯示了中國獨一無二的“審丑”美學追求。 在清代作家李汝珍的《鏡花緣》里,就展現了眾多這般的形象。
但丑并不只有這一種含義,丑也可以顯現現實中丑惡的人性而生成意象。 這以明代小說《金瓶梅》最為顯著。 到清代,此類審丑文學到達鼎盛,如《鏡花緣》、“三言”“二拍”等,通過發掘和解剖人性道德的丑惡,反映了封建社會的真實、混亂和腐朽黑暗。
西方現代關于荒誕的定義并不適合《鏡花緣》中文本的意義。 《鏡花緣》的荒誕,不同于西方學者提出的“價值上的虛無主義”,而是指違背常情常理,不合事理邏輯,現實以怪誕的不合常理的形式出現,從而警醒世人。
《鏡花緣》塑造了一系列清丑奇特的人物形象,有一類是人物的外在丑即形式丑,卻擁有極高的道德境界,屬于莊子提出的“畸人”形象,另一類是顯示人物的內在丑,即表現人們道德的丑惡,反映現實的黑暗。
1.形式的丑,即不合形式規律
形式的丑,即畸人長相不合優美,但境界極高,從而使人在面對反差后產生心理認同。 第十八回《辟清談幼女講羲經,發至論書生尊孟子》中,主人公唐敖到了黑齒國,見國人“通身似黑,連牙齒也是黑的,再加著一點朱唇,兩道紅眉,其黑更覺無比……面貌想必丑陋”。 因而輕視這里的人,但在闡釋孔孟之道時卻被黑齒國人辯服。 唐敖道,“因這國人面黑,未將他們面目十分留神。 此時一路看過,只覺得他們美貌無比,而且無論男婦,都是滿臉書卷秀氣,那種風流儒雅光景,倒像都從這黑氣中透出來……并且回想那些脂粉之流,反覺其丑。”[1]
這里塑造了黑齒國人貌丑而德才高的藝術丑形象。 中國古典美學塑造境界高雅的人時,其樣貌或有缺陷,如春秋的孔子、佛教的羅漢。 不符合人們預期的反差更能凸顯人物精神的崇高,外在形式丑卻擁有內在美。
2.內在的丑,即道德的惡
第二十三回《說酸話酒保咬文,講迂談腐儒嚼字》中,唐敖等人到了淑士國,淑士國人都頭戴儒巾、樣貌周正,一幅文質彬彬的樣子。 但直到林之洋去賣貨,書館里的讀書人,看了貨物都要爭買。 但“這些書生卻一錢如命,總要貪圖便宜,不肯十分出價”,卻又可憐巴巴地等待著施舍。 一個吝嗇鬼般的讀書人的樣子躍然紙上,使人鄙夷,顯示了那個時代迂腐窮酸的知識分子以及受金錢腐蝕的人性之丑,是內在丑。
在《鏡花緣》前四十回對三十一個海外諸國的描述中,越是美的東西,越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越是丑的東西越是美,越能引起讀者的新奇感。 這使得丑與美的位置打了顛倒,打破了長久以來追求文質彬彬的美,是以塑造群丑而達到藝術美。 這種塑造清丑奇特的人物的實踐,達到中國古典小說審美標準變化的高峰。
丑指形式,荒誕指內容。 丑表現出不符合形式的美或者顯示道德的惡,荒誕為其內核。 運用荒誕手法,讀來讓人有驚奇之感,但實質是因為其不合常理,違背了人們的常規心理,因而滿足了人們的某種期待,但這種期待與其本然的期待有著很大的不同,所以引起了新奇感與荒誕感。 如淑士國、黑齒國,以不同的“丑”的形式表現出來,是一種由不符合人們的一般期待所引起的巨大反差。 這種反差使人印象更深刻,運用荒誕手法增加文本的戲劇性沖突,這是《鏡花緣》經久不衰的原因。
《毛詩序》說“上以風化下,下以風刺上”[2],“風”同“諷”。 諷刺側重令對方自覺自悟,具有因事及理、委婉相勸的特點,因而這種表現技法容易被人接受,逐漸成為穩定的表達模式,固化為修辭手法,在文學中得到廣泛的運用。 諷刺用隱曲托意的方式,指摘丑惡的內容、用貶抑批評的態度,達到戒惡勸善的目的。在《鏡花緣》中李汝珍就運用了大量諷刺修辭。
菌株CEH-ST79為革蘭氏陽性菌,有莢膜,鞭毛周生,形狀為球形,大小為0.6~0.8 μm×0.4~0.6 μm。
諷刺應指向現實的黑暗以及人性的丑惡。 因為現實中的苦厄更使人震撼,讓讀者對遭受苦難的人們共情。 第十四回《談壽夭道經聶耳,論窮通路出無腸》中提到的無腸國,雖然是虛構的國度,但卻映射了現實中貪婪與虛偽的人性與富人虐待苛刻窮人的悲慘現實。 書中提到,窮人但凡吃物,總是背人而食,明明腹中一無所有,偏裝作充足樣子。 發財人家,因所吃之物到了腹中隨即通過,名雖是糞,但入腹內并不停留,所以仍將此糞好好保存,以備仆婢下頓之用。 這個虛構的國度讓我們看到了現實生活的黑暗面。 百姓的虛偽,富人的不義與吝嗇,作者以辛辣的筆觸一語道破現實,嬉笑怒罵,冷眼看世間。
一旦用了諷刺手法,就表明作者對他所要譏諷的對象保持著消極否定的態度。 但作者往往不會采取極端的痛斥,而是用諷刺這種委婉的方式表達。 第二十七回《觀奇形路過翼民郡,談異象道出豕喙鄉》中提到了結胸國,其國民都是好吃懶做,飲食不能消化,在胸前結成疙瘩,丑陋無比。 又提到了豕喙國,說是其國人生前愛撒謊,死后都被閻王罰到這里,長了一張豬嘴,只能吃糟糠。 這表明作者對于現實中人一些不善行為的不滿,采用大眾易于接受的“因果輪回”的思想,委婉地對當時百姓丑陋的習性表示否定與批評。
作家對世間丑惡現象的批判,并非諷刺的唯一目的,而是通過對現實的揭露,引起人們對自身的反思,讓讀者知道何為真、善、美、丑,然后激發他們維護真善美的情感。 第十二回《雙宰輔暢談俗弊,兩書生敬服良箴》中,借君子國吳之和之口表達為了追求病態的小腳,對女性的殘忍與不公,“何以兩足殘缺,步履艱難,卻又為美? 即如西子、王嬙皆絕世佳人,彼時又何嘗將其兩足削去一半? 細推其由,與造淫具何異?”連用三個反問,步步逼近讀者內心,引導讀者反思當時女性裹腳風氣,找尋真正的女性美。
諷刺的“隱曲托意”,是通過客觀描述、凸顯特征、鮮明對照或寓言等方式實現的,需要讀者進行理性思考。 第十九回《受女辱潛逃黑齒邦,觀民風聯步小人國》中提到的小人國,鮮明刻畫了小人國人形象。 “此處風俗淺薄,人最寡情。 行路時恐為大鳥所害,無論老少,都是三五成群,手執器械防身。 滿口都是相反的話,詭詐異常。”然后借唐敖之口表達作者態度,“世間竟有如此小人,倒也少見。”通過描述小人國,凸顯其國人喜說“反話”的特征,與前幾章提過的“君子國”做了鮮明對比,諷刺現實世界中小人蠅營狗茍、顛倒是非,“小人常戚戚”的模樣使人厭惡,并警示世人要摒棄惡俗,要“君子坦蕩蕩”。 李汝珍借這個寓言故事委婉、隱曲而達意地表現自己的理想與對現實社會的觀察。
《鏡花緣》成書于清代乾隆至嘉慶初年。 清代小農經濟達到鼎盛,外國與中國來往密切,商品經濟得到進一步發展,并在文學中有一定的體現。 在《鏡花緣》中,故事的背景就是入仕失敗的唐敖隨著林之洋出海經商,這才見證海外諸國眾生相。 乾嘉盛世雖然經濟政治文化發展達到頂峰,但一些社會矛盾與問題開始顯露,李汝珍敏銳地察覺到了社會風氣及人心的轉變,加之深受乾嘉學派與考據學的影響,便成就了《鏡花緣》這一奇書。
社會層面上,李汝珍生活在清乾隆至道光年間,這時國內政治平穩,沿海沿江地區的商品經濟異常繁榮,造成貧富差距拉大,使人的思想發生變化。 在《鏡花緣》中出現林之洋出海經商,唐敖棄儒經商的想法便不以為奇了。 如無腸國那些為富不仁的人,兩面國那些不誠信的人,也都反映了時代、經濟背景下的人性變化。 經濟的發展沖擊著儒家所提倡的“仁義禮智信”,李汝珍是尊儒的乾嘉考據派學者,他在《鏡花緣》中斥責這些丑惡現象,并希冀喚醒人們的良知。
文化層面上,丑作為一種美學范疇,一直是中國古典美學中討論的重點。 由丑審美是道家的產物,最后融合了儒教和佛教,成為文人士大夫的一種審美追求。 因為丑不僅不低于美,而且比美更能表現人生的艱難,更能表現胸中的勃然不可磨滅之氣[3]。 這一時期乾嘉學派興起,李汝珍在《鏡花緣》中塑造的“丑”的人物形象,并因此展現出來的社會理想,似乎都與乾嘉學者強調回歸禮治的復古主義思潮息息相關。 隨著商業的興盛與海外交流的擴大,部分知識分子思想發生了變化,眼光逐漸轉向海外。 《鏡花緣》中就有不少涉及醫學、地理、水利、婦女等方面的內容,其諸國像象征著人們對于海外的幻想。
李汝珍幼時隨兄長李汝璜赴江蘇海州,江淮一帶向來人才濟濟,很多乾嘉學者都出自于此,如戴震、王念孫父子等。 李汝珍的好友許氏兄弟是當時有名的才子,他的老師凌廷堪是戴震的得意門生,所以《鏡花緣》一書中對于音韻學、考據學的詳細分析,對程朱理學“存天理,滅人欲”的批駁,都是受其老師的影響。 在這種“往來無白丁”的文化氛圍中,《鏡花緣》形成了。 李汝珍在求取功名上一直不得志,又見到了社會政治上的黑暗,便塑造了《鏡花緣》中唐敖拋卻功名出海經商,最后在小蓬萊悟道的個人理想形象的化身,體現了自己“亦儒亦道”的思想傾向,也是千百年來文人士大夫的人生追求:“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中國古典美學中美與丑可以互相轉化,丑也可以顯現一氣運化的生命力,打破了把人物外形的“美”“丑”與生命狀態直接等同的觀念。 這樣“丑”就成了一個審美范疇,而不是日常用語。 從審美角度來看,人外形的優美并不重要,更重要的是人內在境界的崇高。 李汝珍在《鏡花緣》中塑造了一系列具有審美價值的畸人形象,是以對莊子為代表的道家美學思想的繼承延續。
莊子《內篇·大宗師》云:“畸于人而侔于天。”雖然畸人不合于世俗卻合于天地自然,重點突出的是畸人內在的精神境界。
1.《德充符》中外表丑陋的畸人
哀駘它:“衛有惡人焉,曰哀駘它。 丈夫與之處者,思而不能去也;婦人見之,請于父母曰‘與為人妻,寧為夫子妾’者,十數而未止也。”闉跂支離無脤:“闉跂支離無脤說衛靈公,靈公說之;而視全人,其脰肩肩。”
2.《德充符》中身體殘疾的畸人
王駘:“魯有兀者王駘,從之游者與仲尼相若。”
叔山無趾:“魯有兀者叔山無趾,踵見仲尼。”[4]
莊子的《德充符》中描述了眾多“畸人”,為中國古典文藝學增添了一系列清丑奇特的人物形象。 “清丑”,比起“丑”更側重于“清”,“清”就是雅,有自身的氣韻。 在中國古典文化中,文學藝術追求“氣韻生動”,就使狹義的“丑”變成了廣義的具有審美范疇的“丑”,具有了極大的美學價值。
丑的一個審美價值,就是批判了現實的丑惡與荒誕的人性,表明了作者對于世間丑惡的觀察與否定的態度。 作者在批判丑的時候總是以極高超的創作手法使人見證到藝術的美,這是來自其作品的藝術魅力,即形式是美的,而內容是丑的,所以以丑論美的意義還是使人關注“丑”,關注世間丑惡,《鏡花緣》就是極其出色的藝術作品。
除了內容與題材方面的特點之外,還有形式上的特點。 丑在形式上的最大特點就是不和諧。 例如丑的表現形式之一,清丑奇特的畸人形象,就是外貌與思想境界的不和諧。 但這些畸人擁有“玄同彼我,與物冥合”“大樂與天地同和”的境界,表現著“重神輕形”的理念,從而具有一種“意義的豐滿”。 由于顯示人物內在的精神崇高和力量而生成意象,即成為美,這是丑的另一個審美價值。
丑感是包含著多種內容的復合體驗,就如李斯托威爾說丑感是“一種混合的感情,一種帶有苦味的愉快,一種肯定染上了痛苦色彩的快樂”[5]。 是因為丑的存在顯示了歷史和人生苦難或陰暗的一面,顯示了心靈的沖突和人生的復雜性,這讓讀者感到震撼,從而有一種滿足感。 一種藝術作品題材或內容是丑的,但因為形式是美的,具有形式美,使人們感受到了藝術家的創作力,因而會產生一種愉悅感,這也是《鏡花緣》一直被人津津樂道的奧秘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