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靜鳳,黃燕玲,汪菁菁
(1.池州學院旅游與歷史文化學院,安徽池州 247100;2.桂林理工大學旅游與風景園林學院,廣西桂林 541004)
貧困與反貧困是當今全球尖銳的社會問題之一,消除貧困是全球發展行動的共同目標。我國40多年來的改革開放成果豐碩,社會經濟建設增長快速,扶貧成效顯著,2020年現行標準下我國農村貧困人口全部脫貧,鄉村社會發展進入新時代。2021年中央一號文件強調“逐步實現由集中資源支持脫貧攻堅向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平穩過渡”。自實施精準扶貧政策以來,民族地區脫貧成效顯著,農戶生計狀況得到很大改善。然而,當前的貧困治理具有動態性與復雜性,加之對貧困人口脫貧過程中的風險分析不足,間或有“返貧”現象的發生,且隨著脫貧標準的提升,返貧率也會隨之提升[1]。尤其新冠疫情后旅游業恢復延滯,脫貧人口可能面臨“返貧”。據相關學者的統計調查,我國農村的脫貧返貧率可達30%[2]。民族旅游村寨因其旅游資源富集得以發展旅游業,當地農戶在參與旅游業的過程中,生計資本儲量與組成形式逐漸發生變化[3-4]。民族地區是開展扶貧旅游的主陣地,又是經濟后發區,農戶是否存在返貧風險,其生計穩定與安全問題值得探究。
1.1 研究區概況西江千戶苗寨與郎德上寨隸屬2018年國家完全貧困縣雷山縣,同為苗寨且發展旅游較早。龍脊古壯寨隸屬于國家扶貧開發工作重點縣龍勝各族自治縣,且是全國鄉村旅游扶貧重點村。自2014年精準扶貧始,千戶苗寨共有貧困戶395戶,郎德上寨全村建檔立卡貧困戶59戶204人,龍脊古壯寨建檔立卡貧困戶105戶396人,現已進入脫貧行列。3個民族村寨分別處于旅游地生命周期的不同發展階段,對其3個民族旅游村寨農戶生計返貧風險進行研究、綜合分析對比具有一定的典型性與代表性。
1.2 數據來源數據來源于農戶問卷調查與相關部門及負責人提供的客觀數據。2019年5—10月,在3個案例區進行5次調研,調研共回收534份問卷(西江千戶苗寨250份,朗德上寨149份,龍脊古壯寨135份),有效問卷量428份(西江千戶苗寨240份,朗德上寨59份,龍脊古壯寨129份),包括415戶脫貧戶和13戶貧困戶,有效率80%。
2.1 評價指標體系構建生計這一概念相對于“生存”“收入”等更加寬廣,對于貧困人口生存的復雜性描繪更細致,但是生計資產本身的存在或擁有并不足以構成生計,僅用生計資本指標進行測量并不全面。此外,現有的可持續生計框架多側重于生計資本以及人的可行力分析,使用現有的可持續生計框架對于交織紛雜的現實情況并不具有針對性和有效性。因此,該研究根據案例區的實際情況對現有的可持續生計分析框架進行了較大彈性的調整,該框架的主要內容包括民族旅游村寨農戶的生計環境、生計資本、生計適應能力。基于動態的返貧風險視角,將旅游業對農戶生計資本的影響納入分析;與傳統的脆弱性背景不同,結合旅游業發展加入農戶的經濟活動風險與市場風險考察;并基于我國的扶貧現狀將農戶的生計適應力劃分為外界適應與自適應(圖1)。依托拓展的可持續生計框架以及全球多維貧困指數(MPI)的幾個維度,并參考前人研究[5-8],構建了評價指標體系(表1)。

表1 可持續生計下民族旅游村寨農戶返貧風險評價指標體系

圖1 可持續生計拓展分析框架Fig.1 Sustainable livelihood expansion analysis framework



利用Fuzzy模糊數學構建農戶生計返貧風險的模糊評判模型,并基于GRA灰色關聯法確定風險因子的關聯度。
3.1 民族旅游村寨農戶生計狀況分析
3.1.1生計環境。民族旅游村寨農戶生產生活的生計環境面臨的風險指標中,經濟活動風險(0.026 2)、自然災害風險(0.025 9)排名較靠前,其次為市場風險(0.011 0)、個體風險(0.001 7)。民族旅游村寨農戶都面臨著較高的經濟活動風險,說明其就業市場有波動,會帶給農戶較高的損害。旅游作為一種生計方式一定程度上分散了當地農戶的經營風險,然而距離景區核心地帶較近的農戶,由于便利的基礎設施能夠更好地參與到旅游市場中并獲益,直接受益面達100%,而位于寨子邊緣地帶的農戶基本上無直接的旅游收益,旅游業獲益的兩極化現象帶來的風險較為明顯。自然災害具有不可預見性、不可逆性、不可控性,大部分民族村寨沒有監測災害發生的基礎設施和接收預警信號的基礎條件,加上農戶多居住在山坡、半山坡地帶,財富積累少,抵抗災禍損失的能力較弱,一旦遭遇自然災害的侵襲就會容易陷入返貧。農戶面臨的市場風險主要發生在農產品生產經營上的盲目性、滯后性方面,農戶預期的利益目標在市場經濟中并不總是能實現,因其并未認識、掌握市場經濟運作規律, 導致生產經營活動不具備規避市場風險的能力與水平。人力風險系數最高,說明民族旅游村寨青壯年勞動力缺乏,家庭中醫療費用支出以及需要額外花精力撫養的人口比重較高。這也與實地走訪的情況大致相同。在民族村寨人口老齡化現象日益突出的背景下,因病致貧、返貧的現象極有可能增加,空心化現象將使得人力資本風險進一步提升。
3.1.2生計資產。總體而言,民族旅游村寨農戶的生計資產水平,物質資本(0.199 0)>金融資本(0.193 3)>人力資本(0.177 5)>社會資本(0.151 8)>自然資本(0.138 6)。
民族旅游村寨農戶的自然資本權重系數最低,自然資本存量不容樂觀。“土地景觀化”現象大大減少了農戶所擁有(經營使用權)的耕地、林地面積。在失去土地后,農戶通常會有一筆征地補償費用,在生計資本上會出現金融資本的增加,但是自然資本則呈現為弱化趨勢,進而對以耕地等自然資本為主的農戶傳統生計構成威脅。
農戶的物質資本水平在生計資產值中最高,物質資本的提升體現在農戶生活資本的增多。民族旅游村寨旅游業的發展、當地政府旅游精準扶貧實施中的優惠政策等,使農戶的物質生活水平得到極大提升。
民族旅游村寨實行景區門票收費,“公司+景區”的模式使得農戶會有一部分景區門票收入的分紅。旅游人次的增多往往伴隨著當地旅游收入的提升,農戶的一部分來源于景區門票的收入分紅也會相應提高。旅游開發后,當地農戶尤其是核心地帶農戶參與餐飲、住宿、民俗商品銷售的比例高于從前,經濟實力有所增強。
民族旅游村寨農戶的社會資本值在生計資產水平中位于第四。社會資本值較低表明農戶在遇到風險沖擊時得到的社會網絡支持不太理想。民族村寨旅游業發展過程中,由于各種內外部因素,不同的農戶從當地旅游業發展中獲取的收益不對等,導致農戶與政府、農戶與游客、農戶各自之間的矛盾與沖突凸顯,社區內部認同度下降,凝聚力減弱,社會網絡的組織基礎與人際關系不大理想。
人力資本值在民族旅游村寨農戶的生計資產水平中位于中等水平。從調研數據上看,被調查農戶學歷結構中,中小學學歷占比高達90%;以發展旅游業為主要生計的農戶,一些技能培訓、旅游業相關技能有所提升,但各類技術人員仍較為缺乏;大部分農戶思想意識落后,整體素質偏低。無論在知識還是技能方面,人力資本稍許匱乏。
3.1.3生計適應能力。生計適應能力方面,農戶積極適應生計策略調整的自適應能力要優于政府救助幫扶的計劃性適應。經調查發現,民族旅游村寨農戶現有的生計模式總體上為傳統農業型、外出務工型、旅游專營型與旅游兼營型,參與旅游業的方式主要為利用自家房屋經營農家樂或民宿、在景區內打工、出租土地或閑置房屋等。農戶參與旅游的生計策略受到生計資本水平、村寨治理體系、社會網絡、家庭區位等多方面的影響。在政府救助與補貼方面,政府“包攬一切”的改革舉措、惠農政策、扶貧專項政策等往往不能收到很好的效果,且農戶對于政府救助補貼的感受差別較大,地理位置優越的農戶反映政府補貼救助力度較大,地理位置偏僻的農戶反饋則相反。實地走訪過程中,千戶苗寨、郎德上寨、龍脊古壯寨受訪農戶表示獲得政策補貼與救助的比例為72%,表示未曾享受過政府政策補貼與救助的比例為28%。
3.2 民族旅游村寨農戶生計返貧風險評判通過計算得出民族旅游村寨農戶可持續生計返貧風險各指標因子的權重系數集合Z,再采用Fuzzy模糊數學以及借助Matlab數學工具,確定各個單因素指標評判集的隸屬度,構成模糊矩陣A,通過計算公式C=Z×A進行模糊評判矩陣的計算,得出民族旅游村寨農戶可持續生計返貧風險的綜合模糊評判結果C=[0.047 7,0.062 6,0.040 1,0.006 1,0.001 4]。
由計算結果可知,農戶生計返貧風險等級劃分依次為:高度生計返貧風險(V1)的隸屬度為0.047 7,中高度生計返貧風險(V2)的隸屬度為0.062 6,中度生計返貧風險(V3)的隸屬度為0.040 1,低度生計返貧風險(V4)的隸屬度為0.006 1,無生計返貧風險(V5)的隸屬度為0.001 4。基于最大隸屬度原則[10-11],在綜合模糊評判等級集V中,最大值為(V2)0.062 6,所以農戶的生計返貧風險處于“中高度”級別。
3.3 民族旅游村寨農戶返貧風險各指標因子關聯度分析采用GRA灰色關聯計算分析各指標因子對中高度返貧風險等級之間的關系,具體結果見表2。依據現有的研究成果,灰色關聯系數大于0.7,灰色關聯度處于較強及以上水平[12],表明該指標因子對中高程度的生計返貧風險具有重要影響。由表2可以看出,各指標因子對生計返貧風險的灰色關聯系數均高于0.7,即民族旅游村寨農戶所處的生計環境、擁有的生計資本和生計適應都對返貧風險產生重大影響。

表2 各指標權重及其對中高度生計返貧風險的灰色關聯系數結果
由表2可知,民族旅游村寨農戶中高程度的生計返貧風險與各準則層的關聯度排序為:物質資本>金融資本>人力資本>社會資本>自然資本>生計適應能力>生計環境。從各細分指標看,關聯系數排在前10的分別是R2市場風險、R4人力風險、H3勞動者健康程度、S4參與集體組織與活動、P3家庭固定資產情況、H1家庭主要勞動力人數、N4家庭區位、P1住房情況、N1耕地面積、S1參與旅游業經營。可以看出,金融資本中各指標與返貧風險的關聯系數排名處于中等偏低位置,金融資本的一時提升會在短時間內讓農戶脫離貧困狀態,但是隨著脫貧標準的提升,金融資本存量對農戶的返貧風險并不具有決定性作用。生計適應能力各指標與返貧風險的關聯系數超過0.9,但關聯系數排名較靠后,可以看出,不論是政府救助與補貼此類外界適應能力,還是農戶生計策略調整的自適應能力,都需要農戶的自身發展能力跟上時代步伐,否則,一味依靠外界援助,治標不治本,不能從根源上解決農戶的持久脫貧問題。
3.4 民族旅游村寨農戶生計返貧風險誘因分析
3.4.1農戶個體差異。農戶自身特征作為一種內部驅動力對其生計返貧有一定的影響,灰色關聯系數排名第一的人力風險、排名第二的市場風險以及排名較靠前的勞動者健康程度、家庭主要勞動力人數、勞動者受教育程度等人力資本水平,會影響農戶的轉移就業。就當前就業市場的現實情況而言,對技術含量與準入門檻較低的勞動密集型產業需求量低,由于不具有必備的勞動和經營技能,農戶很難適應勞動力市場的變化,其轉移就業的空間不斷變窄。這會直接影響農戶的家庭收入,而收入直接影響農戶的生產生活水平。此外,農戶的個體差異如個人能力、政策認知、策略調整等,導致其對旅游機遇的認知不同,在旅游業參與過程中的獲益不等,導致農戶之間的信任度和對當地旅游業的支持度下降,使其生計返貧風險程度提高。
3.4.2政府主導差異。對于反貧困事業,西方國家重視市場主導作用,而我國則以政府為主導力量。政府在旅游精準扶貧事業中起主導作用,會直接導致:在實際幫扶中,側重物質幫扶忽視精神培養,造成農戶精神與能力層面依然薄弱;在推進手段上,重行政輕市場,市場機制的糾偏、糾正功能和作用被阻抑,會加重產業與市場的雙重風險疊加,脫貧效果不穩固。可以看到,市場風險對中高度返貧風險的灰色關聯系數高達到0.969 9;在制度建立方面,強調當下脫貧效果忽視長期發展,易導致政策性返貧。政府救助與幫扶對返貧風險的灰色關聯系數雖超過0.9,在整體灰色關聯系數排名卻靠后,政府過度重視行政力量而忽視了農戶的主動參與,導致本應是參與主體的農戶變成了“旁觀者”,這在一定程度上加深了農戶持續穩定脫貧的隱患和返貧的風險。
3.4.3產業單一風險。旅游業的發展理應擴展了農戶的生計策略,使得農戶生計方式調節改善更為靈活,然而民族村寨非農產業多樣性較為缺乏,產業類型僅限于種養殖、農家樂、民宿、鄉村旅游等,且農戶收益來源也大體相同,一是利用自家房屋從事餐飲住宿接待游客獲得的收入;二是景區門票分紅的收入;三是在景區內從事相關旅游經營活動獲得的收入;四是土地租賃獲得的收入。金融資本與物質資本缺乏可持續性的積累,且農戶生計返貧風險會因其對旅游業經營活動的依賴程度的提升而增強,一旦當地旅游業發展受到某些意外事故而難以實現持續發展,農戶的生計將遭受巨大沖擊,極易出現返貧。
3.4.4社會網絡風險。旅游業的發展會給當地帶來較大的生態及社會系統上的沖擊。參與旅游被視作農戶理性生存的適應性生計策略。但是,由于旅游業帶給農戶的現金流數量上多、速度上快,部分農戶因參與旅游業而徹底拋棄傳統的生計方式,將旅游業視為主要或單一的生計方式,自然資本減少,自然風險加劇,無疑增加了返貧的危險系數。旅游業的不斷發展與擴張會給當地生態系統帶來一定風險,如資源的過度開發與浪費、環境污染、農戶土地流失等;社會資本中,在當地發展的以互助合作和“集體活動”為主的產業中,會因為農戶從旅游業中獲取的收益不對等,出現內部分裂或關系不和等現象,導致部分農戶被邊緣化[13],進而對人居環境越來越不滿意。
該研究構建了可持續生計下桂黔民族旅游村寨農戶返貧阻斷機制見圖2。

圖2 可持續生計下桂黔民族旅游村寨農戶返貧阻斷機制Fig.2 Blocking mechanism for farmers in Guangxi Guizhou ethnic tourism villages to return to poverty under sustainable livelihood
4.1 應對農戶生計環境的風險預警機制
4.1.1自然風險預警。在生計環境層的各指標中,自然災害風險權重系數為0.025 9,排名第二。對自然風險的預警,政府一方需加強監測基礎設施建設,對歷年來村寨發生的自然災害、資源破壞、環境污染等進行匯總分析,對災害可能帶來的損失提前做好計劃準備。對于災害情況進行實時監測、評估與信息統計,利用有用信息來防災、抗災以避免風險和損失,以便自然風險發生時能夠提前做好通知。此外,農戶自身要積極進行有關知識的普及和技術的培訓,提高抵御意外事故和自然災害的能力,提升自然災害發生后的自我恢復能力。
4.1.2市場風險預警。市場風險的權重系數為0.011 0,風險系數在生計環境層中排名第三。農戶面臨的市場風險中諸如耕地退化、農業基礎設施薄弱等問題,需對農戶進行技術培訓,增加有關提高耕地質量的相關項目,同時重視農業生產保障供給。其次,強化非農項目的開發,減少市場波動給農戶帶來的農業收入影響,增強農戶對市場風險的防范和抗逆力。3個民族旅游村寨的發展模式都是“政府+公司+農戶”模式,公司的利益追逐性質難以保證此種模式能夠很好地將農戶看成利益共同體,因此可拓展農戶農業合作經濟組織的服務領域,通過產業合作模式、股份合作模式、資金互助模式、中介服務模式等將零散農戶凝聚在一起,并加大對各類組織的支持力度與科技培訓力度,培養組織領頭人,通過彼此間的相互合作、科技扶貧增強農戶的風險抗逆力。
4.1.3經濟活動預警。農戶面臨的經濟活動風險權重系數為0.026 2,在生計環境層中風險系數最高。對經濟活動風險所帶來的就業波動危害,要密切關注農戶的就業情況,加強對重點群體就業的關注,杜絕零就業的家庭動態。對于從事單一活動、收入來源唯一的農戶進行事先信息追蹤與相關技能培訓。對擁有豐富的資源(耕地、勞動力)卻因自我發展能力低下就業不穩定的農戶群體,因以提高其發展水平為主,幫助其探索發展適合本地區的特殊農業;對于缺少資源而就業理想的農戶群體,引導其從事附加值較高的第三產業。諸如依靠農業景觀觀光的龍脊古壯寨此類民族旅游村寨,旅游淡旺季明顯,會導致旺季游客涌入、農戶忙于接待,淡季游客稀少、農戶賦閑在家的情況,當地農戶不同時段獲取到的收入差異明顯。因此,可積極深化民俗旅游、節事旅游發展,緩和淡旺季的差距,并對當地旅游季進行明確的劃分與安排,盡量減少淡旺季帶給農戶的收入及就業波動。
4.1.4人力風險預警。人力風險的權重系數(0.001 7)雖排名較靠后,但仍不容忽視。需關注特殊群體如因老、因弱、因病、因殘可能產生返貧風險的農戶,給予資源傾斜。因為相較于其余要素,因生理因素致貧的農戶,其勞動力素質和市場競爭力低下,家庭負擔更重,生計優化能力薄弱,貧困修復期更久,返貧的可能性較大。對此應建立差異化精確識別機制和分類幫扶機制,加大生計保護力度,對于農戶的社會保障進一步拓寬加深,完善社會保障體系、保險救助幫扶制度對脫貧農戶(尤其是特殊群體)的兜底機制。
4.2 針對農戶生計資本的均衡增收機制在農戶的傳統生計中,可用的資源僅為人力資本與自然資本,這種傳統生計在非市場經濟體系中具有較強的生命力,但是隨著旅游業的進入以及城鎮化進程的腳步,農戶的生計體系難免被卷入市場經濟里,導致農戶的傳統生計面臨“農產品市場排斥、勞動力市場排斥、資本市場排斥”的局面,難以獲得持續生計。在對生計資產水平進行權重測算分析時,可以看出農戶的各生計資本擁有水平不盡相同。因此,在繼續保障民族旅游村寨農戶的物質資本、金融資本長效增收的同時,重視對農戶的人力資本與社會資本的幫扶力度,并發揮旅游業作為一種生計資本的帶動作用。
4.2.1改善自然資本。由于土地荒置或征收、城鎮化進程等,民族旅游村寨農戶的自然資本存量正在逐漸減少。自然資本越高,農戶的生計策略選擇越傾向于農業兼業化;反之,則向非農兼業化變動。若可以改善自然資本的利用形式,提高資本化水平,如通過土地流轉實現農場這種大農業經營發展,保證農戶土地增值,則可以高效地實現自然資本的價值。
4.2.2積累物質資本與金融資本。構建針對民族旅游村寨基礎設施建設持續投入的增長機制,實現農戶物質資本的持續性增加。完善和改進民族村寨內的金融服務,除現有的簡單發放貸款和貼現補息等金融扶貧制度外,積極探索民族旅游村寨農戶抵押融資貸款渠道方式,創建多戶聯保等農地、農寨抵押貸款模式,將農戶的土地、房屋住宅等自然資本轉換為金融資本,增加金融資本的積累。
4.2.3增加社會資本。在民族旅游村寨全部農戶“脫貧摘帽”任務完成后,應確保相關對口幫扶部門在一定年限內依然承擔幫助農戶發展的責任與義務,拓展農戶連接型社會資本的建立。加強從事旅游業經營不同環節的農戶間的互助合作,形成完整的經營網絡,有效利用旅游資源。發展壯大本地區的集體經濟,以組織保障與制度保障切實維護農戶自身權益,并通過制度文化、組織化形成相互間的信任,逐步提升農戶的社會資本。
4.2.4提升人力資本。實地調查過程中發現,農戶沒有強烈的自我發展意識,主觀能動性差,對于教育不甚重視。對此,要加大教育的投入力度,提高教育的覆蓋面,健全教育體系,解決民族村寨內普遍存在的教資水平薄弱問題,激發其內生動力,提升勞動力素質以適應改革和發展的需要。此外,要加強農戶的職業技能培訓,提升當地農戶的旅游就業層次,提高旅游經營服務能力與水平。
4.2.5把握旅游資本。民族旅游村寨農戶以農業為主的傳統生產生活方式逐步轉變,這是因其擁有某種優勢資源或者稀缺要素支撐[14]。伴隨旅游業的不斷深入發展,這些優勢資源或稀缺要素將影響民族旅游村寨農戶的生計可持續性。因此,民族旅游村寨要通過生態補償措施,將資源要素轉化為農戶的優勢旅游生計資本,并引導農戶合理利用優勢旅游生計資本,發揮其對劣勢生計資本的拉動作用,最大限度地發揮旅游業作為一種生計方式對民族村寨農戶持續脫貧的作用。
4.3 瞄準農戶生計適應的長效銜接機制在生計適應能力方面,農戶生計策略調整的權重系數(0.046 1)要大于政府救助與補貼的權重(0.029 0),可以看出,政府幫扶這種計劃性適應效果并不理想。因此,在重視政府幫扶、農戶可行力的提升方面外,也要將企業與社會其他群體納入考慮,建立社會、政府、企業、農戶彼此聯結密切、可持續穩定的長效銜接脫貧機制,阻斷返貧現象的發生。
4.3.1生計策略拓展。對于民族旅游村寨的農戶而言,首先要有積極進取、主動學習、善于實干等行為傾向,積極主動進入脫貧行列。物質貧乏固然會使其陷入貧困,但是心理匱乏產生的返貧風險更高、更反復、更具危害性,只有激活內生動力,脫貧效果才會更加穩固。其次,要積極探索生計多樣化途徑,通過多種生計組合策略分散風險。采取兼業化的多種生計組合策略模式更適合農戶家庭[15]。農戶針對自身擁有的生計資本、政策優惠等,合理選擇旅游兼營均收型、農業兼營均收型等生計策略,避免傳統務農務工、旅游業扶貧唯一等帶來的風險,既能在旅游旺季時兼顧旅游發展,又能在旅游淡季時有收入保障。
4.3.2后續生計幫扶。首先,轉變政府職能,由“主導型”轉向“引導型”。為確保農戶持續貧以及防止返貧現象發生,政府應進一步建立并完善民族旅游村寨的社會保障體系,發揮社會保障兜底的防線功能,降低農戶的致貧風險與生計脆弱性。同時保證政策的持續性,對脫貧農戶在一定時限內實行動態觀測,防止返貧現象出現。要關注農戶的后續生計扶貧,培育“一村一品”“一鄉一業”項目,改造提升優勢產業,發展新興產業。構建層級信息服務網,在農戶農業生產、就業、教育等方面提供技術幫扶、信息咨詢共享等。
其次,利用市場規律,優化資源配置,提高資源利用效率。競爭激發活力,調動企業參與旅游開發的積極性,在旅游發展過程中進行招商引資,相關企業可對民族旅游村寨進行投資、運營、管理,對當地農戶進行雇傭并對其培訓,保證當地農戶從中受益,以信息交流、制度設計等化解利益主體之間的不對等。
此外,游客、媒體記者、專家學者以及規劃團隊在內的各種群體助力,能夠及時提供并反饋各種有效信息,在進行民族學、社會學、人類學、旅游學等學術評估的基礎上,對民族村寨旅游開發中的各種影響進行監督和呼吁,為當地旅游發展、農戶脫貧致富提供學術支持,使得民族村寨旅游及農戶生計朝著健康可持續的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