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數據挖掘的無名方治療痛經組方規律研究*

唐麗燕 楊欣怡 梁媛媛 劉晶晶 彭 鑫 毛黎黎 張春梅

無名方是指來自古代或近代沒有命名的方劑,古代主要來源于醫書,而近代主要流傳于民間。1958年掀起的搜集民間診療技術的采風運動,將長期流傳于民間的驗方秘方進行了一次全國范圍的收集統計,獲得資料數以千萬計[1]。這些資料承載著民間看病用藥的精華,但區別于經典名方,民間無名方并沒有得到系統的整理和挖掘。作者將這一特定時期形成的無名方資料以數據庫的形式進行保存,并利用現代科學手段來挖掘隱藏其中的民間中醫藥智慧,以期指導臨床實踐及為新藥研究提供數據。

痛經是女性在經期或經期前后,出現周期性發作的小腹疼痛,或痛引腰骶,甚至暈厥,或伴有惡心、腹瀉、乏力、手足厥冷等癥狀[2]。痛經又稱“經行腹痛”,有原發性痛經和繼發性痛經之分,是婦科常見病多發病。中醫藥治療痛經具有獨特的優勢,作用明顯。組方用藥規律研究是中醫藥傳承和發展的核心內容之一,可以闡釋和總結不同疾病在遣方用藥時的一般規律,不僅可以指導臨床實踐,還可為中醫藥新藥的創制提供處方來源[3]。本文利用數據挖掘技術,分析所收集到的特定年代治療痛經的無名方,對民間方藥治療痛經進行組方規律分析,以期深入剖析特定年代的痛經治法,為現代的痛經中醫藥治療提供依據及參考。

1 資料與方法

1.1 方劑來源收集特定年代的無名方,主要針對解放后通過獻方運動形成的方書資料,包括《常用中草藥單驗方匯編》《草藥驗方選編第一輯》《中草藥土單驗方選編》等,以治療痛經、經行腹痛等為標準,篩選無方劑名、組方完整的方劑,共收集整理治療痛經的無名方93首。

1.2 分析方法利用中醫傳承輔助平臺(V 2.5)進行數據挖掘分析。中醫傳承輔助平臺是一款集“數據錄入-管理-查詢-分析-可視化展示”等功能于一體的輔助中醫傳承的軟件,是名老中醫學術思想和臨床經驗傳承的重要工具[3]。在平臺的管理模塊下,錄入93首治療痛經無名方的方劑信息,利用平臺數據分析模塊中的頻次統計、組方規律分析及新方分析等功能進行挖掘分析。

2 結果

2.1 治療痛經無名方四氣五味歸經在“統計報表系統”中的“基本信息統計”模塊中,分別使用“四氣”“五味”及“歸經”進行統計,得到四氣以溫性藥物占比最高,為49.00%,寒、平次之;得到五味以辛味藥占比最高,為37.18%,苦、甘次之。見表1。得到歸經以歸肝經占比最高,為29.23%,脾、心次之。見圖1。

圖1 治療痛經無名方歸經分析

表1 治療痛經無名方四氣五味分析

2.2 治療痛經無名方藥物頻次在“數據分析”模塊下的“頻次統計”中進行單味藥物頻次分析,93首無名方共包含82味中藥,藥物使用頻次共計414次,使用頻次排在前20位的藥物見表2。

表2 治療痛經無名方常用藥物

2.3 治療痛經無名方關聯規則分析使用“數據分析”模塊下的“組方規律”進行分析,設支持度為8,置信度為0.6,點擊“用藥模式”,得到16個常用藥物組合。見表3。使用“規則分析”進行藥物間關聯規則挖掘,得到11條結果。見表4。

表3 治療痛經無名方常用藥物組合

表4 治療痛經無名方常用藥物組合關聯規則

2.4 基于無監督熵層次聚類核心藥物組合及新方使用“數據分析”項下的“新方分析”,設置相關度為6,懲罰度為2, result為3,進行復雜系統熵聚類分析,得到14個由3味藥組成的核心組合。對提取的核心藥物組合進行無監督的熵層次聚類分析,得到5首新方。見表5。

表5 基于無監督的熵層次聚類治療痛經新方

3 討論

痛經的相關癥狀描述,最早見于《金匱要略》[4],其記載:“帶下,經水不利,少腹滿痛”。《諸病源候論·月水來腹痛候》[5]中云: “婦人月水來腹痛者,由勞傷血氣,致令體虛,受風冷之氣,客于胞絡,損沖任之脈”。以“月水來腹痛”對“痛經”進行了最早的證候歸納。《華佗神方·華佗治痛經神方》[6]云:“婦女行經時,腹痛如絞,謂之痛經”。首次提出“痛經”的病名。歷代醫家將痛經的病因病機總結為“不通則痛”和“不榮則痛”,病在沖任及胞宮。“不通則痛”為實證,多發生于經前或行經時,由外感風寒、氣滯、血瘀所致;“不榮則痛”為虛證,多發生于經后,由氣血虧虛、腎氣虧損所致。

分析四氣、五味及歸經結果,藥性以溫、寒、平為主,藥味以辛、苦、甘為主,歸經以肝、脾、心為主。辛溫之藥具有辛散行氣、溫中散寒之功,薛已《校注婦人良方》[7]中云:“婦人經來腹痛,由風冷客于胞絡沖任,或傷手太陽、少陰經……”,辛溫藥物可用于寒客胞宮或肝郁氣滯所致的寒凝氣滯型痛經。苦寒之藥具有清熱降火之功,朱丹溪在《丹溪心法》[8]中云:“經候過而作痛者,乃虛中有熱,所以作痛”。苦寒藥物可用于肝郁化火、濕熱內蘊所致血熱滯澀型痛經。黃元御《四圣心源》[9]云:“經行腹痛,肝氣郁塞而刑脾也……”,肝司血海,主疏泄,肝氣舒暢則條達;肝失疏泄則氣滯,氣滯則血瘀,滯留胞宮而作痛。脾生血統血,為后天之本,脾胃運化如常,則氣機生化有序,氣血生化有源;脾胃虛弱,脾失健運,則生血無力致胞宮失于濡養,統血無力而瘀滯胞宮作痛。故無名方治療痛經以辛溫散寒、清熱降火、疏肝理氣、健脾養心為主。

對所用藥物的藥類進行分析,最常用的是活血化瘀藥,主要發揮活血調經、活血止痛的功效,用于血滯或氣滯血瘀所致痛經,代表藥物有益母草、延胡索、丹參、紅花、川芎等;其次是清熱藥,偏重于使用清熱涼血藥物,用于血熱瘀滯所致痛經,代表藥物有赤芍、生地黃等;然后是補虛藥,以補益氣血為主,主要用于血虛、氣虛的痛經,代表藥物有當歸、白芍、甘草、白術等;之后是行氣藥,以疏肝理氣、行氣止痛為主,用于肝郁氣滯所致痛經,代表藥物有香附、烏藥、木香、青皮等;接著是止血藥,以化瘀止血、溫經止血為主要功效,偏重于瘀血或虛寒所致痛經,代表藥物有五靈脂、艾葉、蒲黃等;最后溫里藥(代表藥物為小茴香、肉桂、干姜、吳茱萸)、解表藥(代表藥物為生姜、桂枝)的使用頻率也較高。使用頻率排在前10位的藥物分別是當歸、香附、益母草、延胡索、丹參、紅花、川芎、五靈脂、白芍、赤芍。當歸、白芍長于補血,當歸亦有活血化瘀、止痛調經之功,白芍亦有柔肝止痛之效。可見治療痛經的無名方在常用藥物上,以補血、行氣、活血化瘀、止血、清熱涼血為主。

常用的藥物組合有“當歸-香附”“益母草-當歸”“紅花-益母草”“當歸-白芍”“川芎-當歸”“蒲黃-五靈脂”“紅花-當歸”“甘草-當歸”“丹參-香附”等。其中當歸是組合中的核心藥物,通過與行氣、補血、活血的藥物配伍使用,適應不同的痛經證候。“蒲黃-五靈脂”是治療血瘀證的常用組合,如《太平惠民和劑局方》所載的失笑散正是運用了這兩味藥,功能活血祛瘀、散結止痛,是治療瘀血所致疼痛的基礎方。

分析關聯規則結果,常出現的配伍關系有“甘草→當歸”“白芍→當歸”“紅花,當歸→益母草”“蒲黃→五靈脂”“烏藥→當歸”“紅花、益母草→當歸”等。當方中使用甘草時,當歸同時出現的概率為100%,甘草能補心脾氣,與當歸同用,氣血同補,活血止痛,適用于氣血瘀滯所致痛經。

通過基于無監督的熵層次聚類的新方分析,得到5個新方:方1由烏藥、當歸、香附、水苦荬組成,以活血補血、行氣止痛、止血化瘀為主,可用于血虛、氣滯血瘀型痛經;方2由肉桂、蒲黃、五靈脂、大黃組成,以溫經散寒、化瘀止血為主,可用于寒凝血滯型痛經;方3由吳茱萸、木香、生姜、小茴香組成,以溫里散寒、行氣止痛、解表為主,可用于外感風寒、寒凝氣滯型痛經;方4由桃仁、紅花、大黃、益母草、水苦荬組成,以活血化瘀為主,可用于瘀血所致痛經;方5由川芎、沒藥、乳香、生地黃組成,以活血化瘀止痛、行氣、涼血為主,可用于血熱滯澀型痛經。以上新方使用中醫理論進行了方解,實際功效還需臨床驗證。

本文運用中醫傳承輔助平臺對治療痛經的無名方進行數據挖掘研究,進行了高頻藥物、常用藥物組合、關聯規則以及基于無監督的熵層次聚類的新方分析,分析了常用的單味藥物及藥物組合,通過關聯規則分析了常見的配伍關系,再對聚類出的新方進行方解。本研究探索了民間方藥在治療痛經時的組方用藥規律,為科研及臨床提供數據和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