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育典范

大師，指造詣精深、享有盛譽的專家學者和大德高僧，是能夠為人師表，能做天地人的老師的人。一個沒有獨立人格，沒有精神追求，沒有利他、利人、利天下情懷的人，哪怕他學富五車、才高八斗，也是斷然成不了大師的。大師者，大是也，人類之精英，天地之靈魂也。在中國德育界，南京師范大學的魯潔教授和班華教授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們可以稱得上是真正的“大師”。對我個人而言，班華老師應我的導師魯潔老師之邀，專門給我和李寧玉師姐開設《教育統計學》課程，我在教育研究方法及方法論層面直接受教于班華老師。這讓我獲益匪淺。

理論創新，推動品德心理

結構大討論

20世紀80年代，我國德育界思想異常活躍，學者們對于思想品德的形成和發展問題開展了諸多討論，提出了許多新觀點。當時正值知天命的班華老師代表南京師范大學參與華東師范大學胡守棻教授的科研團隊，為高等師范院校編寫《德育原理》教材。班華老師獨立撰寫第4、6兩章，與他人合作撰寫第5、19兩章。在這個過程中，班老師提出了 “三維結構說”。

胡守棻先生高度評價了班華老師的“三維結構說”：“三維結構說”是從系統論來理解思想品德結構的，認為一切思想品德的形成都要通過人的心理活動，任何一種思想品德都是心理內容、心理形式和心理能力三者的有機統一體。這無疑是一種創見，比較系統和全面。

我在西北師范大學讀碩士研究生時，受班華老師“三維結構說”的啟發，寫了《思想品德三環結構理論初探》一文，并發表在《教育研究》雜志上。

胡守棻先生說：“三環結構說”是用辯證的系統的分析方法對品德作結構性的改造，提出以世界觀為核心的思想品德三環結構的理論，認為品德完整的心理結構是品德心理要素環、品德的個性傾向環和品德的能力環三方面的有機結合，每一環又都有自己的亞結構，形成多方面、多層次的統一體。

1990年，我考入南京師范大學教育系，師從魯潔先生，攻讀教育學原理專業德育原理方向的博士研究生時，多次就上述學術問題向魯老師和班老師請教。記得班老師當時語重心長地對我說：“志毅，（我的）‘三維結構’將品德結構‘知情意行說’從一維的點線延伸到三維的面和體，（你的）‘三環結構理論’將品德心理結構理論上升到了三環交錯的立體空間，還加入了世界觀核心，無論是在內容形式上還是在方法論層面都是突破。胡（守棻）先生（對你）的評價很中肯，接下去你的任務就是要到實踐中檢驗理論假說，希望你能繼續走下去，探索出一條具有操作價值的路徑來。”班老師的諄諄教導帶給我春風化雨般的心靈啟迪。

走進學校，領導德育量化

研究得出新成果

20世紀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隨著時代的發展，學校德育要適應市場經濟的發展成為德育改革的主流。學校德育評價中“千人一面”的描述性評價受到質疑和揚棄的同時，“做好事加分，做錯事扣分”的分數量化評價在德育科學化的旗幟下應運而生。此法因其客觀性、精確性的特點推動了德育評價的科學發展，為德育評價開出了一劑新的藥方。時任全國德育論專業委員會副主任委員兼秘書長的班華老師和青年教師陳社育承擔了1987年江蘇省教委項目“用綜合標準分進行學生品德評定的研究”。經過4年的研究，項目通過了省教委組織的專家評審鑒定（見圖1）。

該項研究工作的突破點在于：一是采用點面結合，動態實驗研究和靜態分析相結合的方法，以教育測量學為指導，建立起學生自評、組評、師評、班主任評四個方面的評價數據采集系統，用綜合標準分解決了學生品德評定的量化問題；二是在量化的基礎上，創造性地應用相關數據的比較結果，實現了用計算機撰寫學生操行評語，從而實現了定量和定性的有機結合，克服了班主任手寫評語不夠精準的評價問題。我與陳社育、劉守旗、李學農等先后參加課題組的工作，在班先生的帶領下深入基層學校做實驗，得到了極大的鍛煉。

然而，令人遺憾的是，新的德育評價方法在由試點進入普及之后，其消極作用逐漸顯現，即德育效果被簡單枯燥的數字所左右，難以全面而科學地衡量學生的道德品質。將德育評價的方法由“質量的描述”改為“分數的增減”，初衷是促進學生道德人格的形成和品格發展，培養“四有人才”，但量化評價的結果卻導致學生首創精神的減退，與我國學校德育改革的初衷背道而馳。對此，班華老師又多次帶著我們回訪實驗學校，虛心聽取一線教師的意見和建議。他以一個學者的正直與良知坦言相告：在教育過程中教師們要結合學校的德育實際，實事求是地制定量化指標，善用和慎用量化評價，量化評價的指標易粗不宜細；量化評價只能作為學校德育評價的輔助手段，不能成為學校德育評價的唯一標準。作為晚輩，我長期在先生身邊學習和工作，耳濡目染先生的高風亮節，深受教益。

親力親為，掀起浙江公民教育研究的蓋頭來

2009年1月，我由南京師范大學引進到杭州師范大學任圖書館館長，同年7月申報全國教育科學“十一五”規劃2009年度教育部重點課題“增強學生社會責任感的公民教育實踐模式研究”（項目批準號DEA090282）。2009年9月10日，在浙江桐鄉二中舉行開題報告會，我邀請班華老師以及浙江大學、杭州師范大學的德育專家出席開題報告會，江浙兩省德育界的研究者云聚桐鄉。班華老師闡述了對公民教育的意見和建議，對課題研究寄予厚望。后來，此項課題在班老師持續的關心、關照、關懷下，在杭州市教育局的大力支持下，歷時5年，在36所學校做系統的教育實驗，發表研究報告、研究論文十數篇，極大地促進了浙江公民教育的普及和推廣。

從桐鄉回到杭州，我請班老師為杭州師范大學教育學院的學生做學術報告，邀請班老師參觀杭州師范大學的下沙圖書館。下沙圖書館有現代化的圖書館設備，先進的借閱程序與自動還書機。班老師很是興奮，對下沙圖書館的古籍部和軌道式倉儲庫很感興趣。他對我推行的圖書館學科館員制度改革和黨員流動圖書館服務到食堂的做法給予了充分肯定，他說：“現在老師們沒有時間到圖書館，你們就把圖書送到教研室，送到飯堂里，送到老師們的班車停靠點，這才是真正的送教上門、服務上門，真正是管理創新，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現代圖書館的服務范式。”第三天晚上，我請班老師游覽西湖，在岳湖景區觀看《印象西湖》山水實景演出。結束退場時，班老師連連問我票價多少。當時他說了一句我永遠也不會忘記的話：“志毅，不管多少錢一張票，你都不能用公款來請我們看戲啊。”我連忙向他保證：“請先生放心，您的弟子這個覺悟是有的，這點支出更不在話下。”

在《江蘇教育》紀念班華老師的專刊里，我特別寫下以上紀念文字，并以中國文人書寫門聯的格式，撰寫兩副對聯以明心跡：

古代魯班發明鋸齒開啟萬民征服自然的工具革命

當代魯班致力德育吹響華人自我革命的前進號角

橫批：立德樹人

魯班千古日月同輝灑向民間都是愛

潔華美夏彪炳史冊育德自有后來人

橫批：只此青藍

【參考文獻】

［1］胡守棻.德育原理［M］.修訂版.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1989.

［2］韓樹華.論人的思想品德結構［J］.教育研究，1983（10）：42-49.

［3］薛殿會.思想品德的結構及其形成［J］.教育研究，1983（1）：25-28.

［4］班華.思想品德結構與新時期德育任務［J］.華東師范大學學報（教育科學版），1986（2）：25-29.

［5］趙志毅.思想品德三環結構理論初探［J］.教育研究，1987（6）：46-49.

［6］趙志毅.大先生的風采——憶班華先生［J］.中國教師，2023（2）：119-121.

（作者系宿遷學院文理學院教授，杭州師范大學經亨頤教育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