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外公出生于1932年,那是一個動蕩的年代。他的母親靠著做豆腐維持一家生活,以微薄的收入繼續供外公讀私塾。而外公天資聰穎,寫得一手極好的軟筆字,詩詞基礎很好。后來因弟弟妹妹的降臨,外公12歲時,被迫輟學,去米行做了學徒,只為每月為家里掙一斗米。他認真勤快,起早貪黑地干活,即使身處米行仍然堅持學習,也因此與米結緣。新中國成立后,國家急需人才,他先后到了供銷合作社和農牧局工作,經常需要下鄉和農民同吃同住,到田間地頭查看農作物的生長情況。
小時候,我的胃口很差,在外公家吃飯時總會剩飯,甚至還會撒的一地到處都是飯粒。一次,外公看到我又剩飯了,便語重心長的告訴我:“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要求我撿起來,拿去喂養在涼臺上的小雞。當看到小雞將我剩的米粒一顆顆啄完,我深刻明白了:一粥一飯都不該輕易浪費。從那以后,“珍惜糧食”的道理就深深印在了我的腦海中。
上個世紀到八十年代,改革開放的春風也吹拂到了千年酒城瀘州。外公看到了時代賜予的良好機會,于是毅然下海在茜草壩的荒地上搞起了愛人堂酒廠,取名源自:“我愛人人,人人愛我”,以制作、銷售花果酒為主。他早出晚歸,勤儉節約,業務接待不是在廠里就是家里,從沒進過餐館搞接待。他全心撲在酒廠,一時間酒廠辦得紅紅火火。他也很有市場營銷觀念,想把這個花果酒推向全國,去過成都、上海、北京搞會展和促銷。再后來隨著市場的變遷,外公又到了退休年齡,盛極一時的瀘州愛人堂酒廠也隨之悄然而逝。
退休后的外公仍閑不下來,他先后去過山東和成都開餐館,直到快七十歲才回到瀘州頤養,在我高中時病逝。他曾反復告訴我們“做人堂堂正正,不能走歪路”,如同釀酒一樣,從選料、發酵到蒸餾都需要一絲不茍。
外公生前還十分喜愛花草樹木。他懂草藥,熟悉四時藥材及功效?;ɑú莶菰谒南ば恼樟舷?,散發出沁人心脾的芬芳。
對于后輩的教育他也是嚴愛相容,他對我的母親說:“養孩不如我,存錢干什么?養孩勝過我,存錢干什么?”勉勵后代應該自立自強,而不是依靠父母坐吃山空。對于我們孫子輩,當看到我們眼饞大人眼中的“垃圾食品”時,他會偷偷為我們制作炸雞、薯條,只為我們吃得開心。
回憶往事,細數年輪。外公的一生,是芬芳的一生,是帶著米香、酒香、花香的一生。雖然他已逝去,但他留下的良好家風仍然源源不斷的滋養著我們每一個人——如一碗米飯,珍貴可口;如一杯美酒,醇厚甘冽;如一朵鮮花,絢爛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