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靜

“究竟愛一個人,可以到什么程度?究竟什么樣的邂逅,可以舍命不悔?邏輯的盡頭,不是理性和秩序的理想國,而是我用生命奉獻的愛情!”東野圭吾在《嫌疑人X的獻身》一書中對愛做了如是詮釋。而作曲家勃拉姆斯更將這種舍命不悔的愛達到了極致。
勃拉姆斯20歲時不可救藥地愛上了他老師舒曼的妻子克拉拉,這是一位比他大14歲的優秀女子。他將這份情愫暗藏心底,給她寫了好多信件,卻從來沒有勇氣寄出去。盡管他從來沒有向她表白過“我愛你”,卻為她終身未娶。當舒曼英年早逝后,勃拉姆斯照顧克拉拉度過最艱難的一段時間后,便不辭而別。從此以后,勃拉姆斯所有的曲子都為她而寫,他們維持了一段長達30多年相牽相掛而不相見、近乎柏拉圖式的感情。43年后,63歲的勃拉姆斯拖著病危之軀,從瑞士急匆匆地趕往法蘭克福參加克拉拉的葬禮。當他抵達時,她已經下葬了。他把頭靠在悲涼的花圈上,嗚咽到難以自制。那一夜,他一個人孤獨地站在墓前,用小提琴拉了一首曲子,獻給內心一生守望的情人,如怨如慕地傾訴了四十余年始終不渝的愛戀。墓中人是否能聽到,我們不得而知。但相信,那一夜美好得如同薔薇初綻,墓地上的萬物都會被愛的旋律所打動。
這樣震懾心靈的愛,無需朝朝暮暮,卻一生與靈魂相隨。
“一身詩意千尋瀑,萬古人間四月天”,這是金岳霖為一代才女林徽因寫下的挽聯,每每觸及,心底都會掠過一陣憾痛,只覺得世間所有愛情之美,都抵不上這一紙生死相隔的訴念。到底只有冰雪聰明的林徽因,才值得這樣優秀的一個人無怨無悔地終身不娶,且在光陰流轉數十年后,依然心心念念。曾看過一則林徽因逝后的小故事,有一年,金岳霖先生在北京飯店請了一次客,老朋友收到通知都很納悶:老金為什么要請客?到了之后,金先生宣布:“今天是徽因的生日。”讀到這里,淚已盈眶。
“賺了,這過去的十年。活著,再沒有酗過酒,工作著,愛著,并且被一個好女人愛著。”
這是美國作家雷蒙德·卡佛墓碑上面刻著的他離世前寫的一首詩《賺了》。卡佛詩中的好女人就是他的第二任妻子苔絲·加拉格爾。卡佛在他的書中闡述了每個人都在體驗和感受著或甜蜜或驚心動魄的愛,可唯有相依相伴、老而彌堅,才是愛的真諦。
愛是對一個人產生投宿的愿望。從他身上借半星溫暖,將自己涉過命運的深寒。或者將自身的光芒映照到她的身上,共涉愛河。癡愛中的女子,愿意撕開歲月的封印,把愛寫進詩里,抬首,是愛人的名字,落款,是愛人的名字。在短促的生命里,讀那個深愛的人,千遍萬遍也不厭倦。
在感情中,加繆始終是冷靜的,他說有些人為愛而活,有些人為活而活。
東野圭吾則堅信,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是最美的愛情。而恨不知所起,深入骨髓,是最冷的人性。原罪被放大,總有一角照出自己。
對生命而言,接納才是最好的溫柔,無論是接納一個人的出現,還是接納一個人的從此不見。但是,我們誰也不能否定愛情曾經來過,否定在那一刻的怦然心動。
看過許多名人的情書,尤其欣賞王小波那句經典的表白:“我把我整個的靈魂都給你,連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氣,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種壞毛病。它真討厭,只有一點好,愛你。”
是啊,愛你,就會生出寬厚的胸襟,無限的包容,包容那些怪癖、小脾氣,甚至一千八百種壞毛病。
愛你,不會計較得失,不會糾結辜負與相欠,不會在乎分離還是相守。對此,勃拉姆斯與金岳霖用他們震懾心靈的愛,做了最完美的詮釋:真愛不是占有,不是索取,不會因為時光流逝而淡漠,不會因為計較得失回報而失落。
真愛,仿佛暗夜里靜悄悄的一朵白蘭花,所有的熱情與芬芳,只為你而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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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馬京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