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志芬 郭予良 鄧思宇 范博寧
(北京聯合大學,北京 100101)
京津冀地緣相近,文脈相承。2023年1月1日起正式實施的《北京市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關于京津冀協同推進大運河文化保護傳承利用的決定》提出:“協同推進大運河文化保護傳承利用,應當共同加強大運河文化遺產保護,統籌大運河及沿線文物保護單位……傳統村落、特色小鎮等文化資源,構建跨區域文化遺產連片、成線整體保護體系。”[1]可見,統籌大運河沿線傳統村落對于京津冀協同推進大運河文化保護傳承利用具有重要意義。
大運河沿線的傳統村落,尤其是因大運河而生的傳統村落,散布著眾多的大運河文化遺產、蘊含著厚重的大運河文化。保護傳承利用好這些大運河文化,需要讓村落村民發揮重要的作用,尤其需要加強村民對村落大運河文化的認同。而村落大運河文化是村落地方文化的主要構成內容,村民對村落大運河文化的認同為村民地方文化認同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地方認同的重要組成部分。這也呼應了一些學者的觀點,地方獨特性來源于地方歷史,地方歷史是保持人們地方認同的重要內容[2-3]。因此,保護傳承利用好村落的大運河文化,需要加強村民的地方認同。正如有學者認為,人與地的情感聯結在大運河遺產保護中占有重要地位,將大運河的感知與地方認同及保護意愿結合起來很有必要[4]。遺產能增加地方主體對地方的認知,進而強化地方認同[5],地方認同影響人們的行為[6],地方認同是地方發展的驅動力[7]。
地方認同在人地關系研究中得到了廣泛的關注。何為“地方認同”?目前學者們的梳理有幾種思路。其一,部分文化地理學者從“地方”概念的發展、“地方依戀”“地方依賴”等人與地方關系的視角梳理“地方認同”內涵。如有學者認為,地方認同作為一種情感性的依戀與功能性的地方依賴共同組成地方依戀[8]。其二,部分學者從源于哲學、環境心理學的視角梳理“地方認同”的內涵,并借鑒環境心理學測量地方認同的方法來分析地方認同。如1978年,美國環境心理學者普羅夏斯基(Proshansky H. M.)將認同的概念引入環境心理學。之后,他認為地方認同是一個人自我認同的組成部分,人們通過地方認同來定義自己與所在地的關系[9]。其三,部分學者從梳理“認同”的內涵開始,梳理地方認同與其他認同的區別等。如英國社會心理學者布洛克威爾(Breakwell G. M.)的認同過程理論認為,認同的動機或需求由四個原則組成:人們維持自尊、連續性、獨特性和有效性的理想狀態[10]。2006年,英國心理學者維尼奧爾斯(Vignoles V. L.)等擴展了認同過程理論,提出自尊、連續性、獨特性、有效性、歸屬和意義都與認同的構建有關[11]。
關于地方認同的衡量方法,主要有以下幾種。第一,自1986年起,布洛克威爾將地方認同的形成過程不斷歸納總結為4個維度:自我尊重(self-esteem)、自我功效(self-efficacy)、獨特性(distinctiveness)、一致性(continuity)[12-14]。一些學者應用了此框架衡量地方認同,如2005年,瑞典應用心理學者科尼茲(Knez I.)應用此框架研究了地方、地方依戀與地方認同之間的關系[15]。第二,2010年,英國心理學者德羅塞爾蒂斯(Droseltis O.)、維尼奧爾斯將地方認同劃分為三個維度:自我延伸/依戀(self-extension/attachment)、環境適應(environmental fit)、地方-自我一致性(place-self congruity)[16]。第三,荷蘭社會心理學者埃勒默斯(Ellemers N.)等將地方認同分為自我分類(self-categorisation)、情感承諾(affective commitment)和群體自尊(group self-esteem)三個維度[17]。第四,英國心理學者喬根森(Jorgensen B. S.)和加拿大心理學者斯特德曼(Stedman R. C.)提出衡量地方認同的三元維度框架:認知(cognitive)、情感(affective)、意向(conative)維度[18]。一些學者對地方認同的衡量采用該方法。如文化地理學者楊立國等以衡陽市中田村的景觀基因為例,從認知、情感和意向三個維度測量地方認同[19]。
本研究采用源于環境心理學的“認知維度(cognitive dimension)、情感維度(emotional dimension)、行為維度(behavioral dimension)”的框架衡量地方認同,也即“認知、情感、意向”三維度。為何采用該框架?首先,該框架與“態度”理論框架相一致[20}。“態度”是人對外界客體或刺激物的反應[21]。該反應中,認知、影響、行為是三個互不相同的組成部分。其中,影響指情感反應。行為包括行為意圖(behavioral intentions)和行為承諾(behavioral commitments)(但不包括實際行為),也即“意向”。因此,人對外界客體的態度反應由認知、情感、意向組成。而地方認同中,空間背景是人感知的客體,即“態度”的客體,因此,地方認同由認知、情感、意向組成,這三個維度創造了地方。其次,該框架可以組織較為繁雜的結構。認知、意向和情感三維度分別對應形式、功能和意義[22]。再次,經預調查,傳統村落村民多為長期居住者,他們對村落大運河文化的認同主要體現在認知、情感和意向三方面。因此,本文選擇該三維框架進行分析。其中,認知維度主要體現在,人們了解地方的大運河文化并通過其進行導航;情感維度指人對地方大運河文化的依賴和滿意;意向維度主要指人對地方大運河文化保護利用的意圖和承諾、人與地方大運河文化遺產之間的關系[23]。
本文選擇大運河(京津冀段)沿線因大運河而生的村落——北京皇木廠、天津楊柳青、河北捷地村進行研究。選擇這三個村落,是由于它們分別在京、津、冀大運河沿線因大運河而生的村落中具有代表性,具體情況如下。
皇木廠村,位于北京通州區,明永樂年間,營造北京皇宮所需大木從南方經大運河運達這里囤積存放,再轉運至北京城。因運木的車戶與腳夫聚居于此,于明代逐漸形成村落。據《明史》記載,嘉靖十六年之后的七十多年間,北京地區的幾次大洪水還將皇木廠存放的木頭沖散[24]。如今,村落留存明代古槐[25]、明代建造北京宮城所需的花斑石的加工廠遺址[26]。該村落在大運河(北京段)沿線村落中知名度高、村落原址未變,村落有與大運河文化相關的遺址等,具有代表性。
楊柳青,位于天津西青區,隨著元代京杭大運河的通航開始形成村落,明清時期,成為南北漕運的樞紐碼頭、商貿的集散地。經濟的繁榮吸引周邊區域的木板年畫藝人遷居這里,加上楊柳青盛產杜梨木,楊柳青木版年畫興起并走向興盛[27]。“楊柳青”之名出現于元末明初,之前被稱為“流口”“柳口”。正如有文記載:“楊柳青,古柳口也,北臨淀水,南枕漕渠,輪帆湊集市……”[28],“清河即衛河,清州今青縣,柳口,靜海縣志云,即楊柳青渡,在縣北四十五里”[29]。近年來政府對南運河進行了整修,并建成了楊柳青明清一條街,恢復了部分舊時建筑[30]。楊柳青古村落的村民后代主要分布于楊柳青鎮第十一街村、第十三街村。選擇該村落是由于它在大運河(天津段)沿線村落中知名度很高、大部分村民為長期居住者并為原古村落村民的后代等,具有代表性。
捷地村,位于河北省滄州市滄縣,西依京杭大運河,明代成村,原名狼缺屯[31]。村落有捷地減河(河口有捷地分洪閘)、捷地碼頭、捷地橋等水利設施,以及乾隆碑、明代龍骨石、憲示碑等遺跡。捷地減河于明弘治三年開鑿,專減南運河之異漲。正如有文記載:“捷地鎮有南減水河”[32],“捷地減河首起滄州南十五里,于捷地與南運河右堤相接,東達于海,明弘治三年開,專減南運河之異漲,以備南運河之泛濫”[33]。該村落在大運河(河北段)沿線村落中知名度高、村落原址未變,有與大運河文化相關的遺跡,村民世代居住于此,具有代表性。
本研究于2021年11月在皇木廠村發放調查問卷100份,收回有效問卷83份;于2019年3—4月在楊柳青第十一街村、第十三街村發放調查問卷101份,收回有效問卷100份;于2021年10月在捷地村發放調查問卷101份,收回有效問卷95份。三個村落問卷發放均采用配額抽樣方法:根據村落的戶數及其空間分布,分配額定數量的問卷(如集中分布的3戶村民填寫1份問卷)。之后,在集中分布的幾戶村民里隨機抽取1戶進行入戶調查,這樣能確保問卷覆蓋到整個村落的村民。在三個村落的受訪者中:性別上,女性略多于男性,如楊柳青村受訪女性占58%;居住時長上,以20年以上居住者為主,如楊柳村、捷地村受訪者中,居住20年以上村民所占比例分別為91%、65%;文化程度上,三個村落受訪者均以初中及以下文化程度為主(均占七成以上);職業上,三個村落受訪者均以農民為主;月收入上,三個村落受訪者均以“3000元及以內”收入為主,如楊柳青、捷地村該月收入水平的受訪者分別占90%、69%。可見,受訪者的特征分別能代表三個村落的人口特征。村民對村落大運河文化認同的衡量維度及量表設計如表1所示。量表的分值均為正整數,自1開始依次增加,分值越高表示認同程度越好。

表1 村落大運河文化認同衡量維度及量表設計
1.皇木廠
(1)認知維度
關于村民對“村落起源朝代”(C1)的認知,經分析,41%村民不知道,59%村民知道,村民量表均值為1.59。關于對“村落名稱由來”(C2)的認知及“村落是否因大運河而生”(C3)的認知,均為27%的村民不知道,73%的村民知道,認知較好,均值都為1.73。關于“村落的形狀為何是這樣”(C4)的認知,68%的村民不知道,32%的村民知道,均值為1.32。關于對“村落為何建在這個位置”(C5)的認知(1)下文占比的排序均按村民認同自低至高的順序排列,占比、均值等數值均保留小數點后兩位數。,26%村民不知道,28%的村民認為是隨便建的,18%的村民認為是建村的人決定的,2%的村民認為離馬路近,26%的村民認為與大運河相關,均值為2.74。關于對“村落里與大運河相關的物質文化遺產或遺跡”(C6)的認知,不了解的占2%,知道一點的占6%,無“一般”占比,比較了解的占32%,非常了解的占60%,均值為4.42,認知情況較理想。關于對村落與大運河相關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認知,在“村里是否有與運河相關的飲食”(C7)的調查中,42%的村民不知道,30%的村民認為沒有,28%的村民認為有,均值為1.86。在“村里是否有與運河相關的歌謠”(C8)的調查中,40%的村民不知道,10%的村民表示沒有,50%的村民表示有,均值為2.1。認知情況尚可。總體來看,皇木廠村民在認知維度的均值之和為17.49。
(2)情感維度
在“您認為作為村落里的人,了解并掌握有關大運河文化的相關知識重要嗎”(E1)的調查中,無認為“一點也不重要”“不知道”的村民,認為“一般”的村民占比為2%,認為“重要”的村民占比為22%,認為“非常重要”的村民占比為76%,即幾乎全部受訪者認為重要或非常重要,均值為4.74。在“與村落相關的大運河文化增強了我對村落的歸屬感”(E2)的調查中,無“非常不同意”“不同意”“一般”的情況,持“同意”態度的村民占比為18%,“非常同意”的村民占比為82%。認知情況較理想,均值為4.82。可見,皇木廠村民在情感維度的均值之和為9.56。
(3)意向維度
在“是否愿意參加村里關于大運河文化傳承與保護相關的志愿活動”(B1)的調查中,“不愿意”的村民占比為1%,“無所謂”的村民占比為13%,“愿意”的村民占比為41%,“非常愿意”的村民占比為45%,即愿意以上的村民占86%,均值為3.29。在“是否愿意在空閑時間瀏覽與村落大運河文化有關的文章或者報道”(B2)的調查中,無“不愿意”的村民,“無所謂”的村民占2%,持“一般”態度的村民占4%,“比較愿意”的村民占38%,“非常愿意”的村民占56%,即愿意及以上的村民占94%,均值為4.48。在“您是否有保護村落大運河文化的意愿”(B3)的調查中,沒有意愿的村民占10%,有意愿但未實踐的村民占60%,有意愿且實踐的村民占30%,均值為2.2。可見,皇木廠村民在意向維度的均值之和為9.97。
綜上,皇木廠村民在認知、情感、意向三個維度的均值之和為37.02。
2.楊柳青
(1)認知維度
關于對C1的認知,七成居民不知道,三成居民知道,均值為1.3。關于對C2的認知,42%的村民不知道,58%的村民知道,認知較好,均值為1.58。關于對C3的認知,25%的村民不知道,75%的村民知道,認知較好,均值為1.75。關于對C4的認知,53%的村民不知道,47%的村民知道,均值為1.47。關于對C5的認知,不知道的村民占35%,認為與大運河有關的村民占55%,認知較好(見圖1),均值為3.34。關于對C6的認知,不了解的占40%,知道一點的占42%,持“一般”態度的占6%,比較了解的占10%,非常了解的占2%,均值為1.92,認知情況不理想。關于對村落與大運河相關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認知,在C7的調查中,31%的村民不知道,30%的村民認為沒有,39%的村民認為有,均值為2.08。在C8的調查中,47%的村民不知道,40%的村民表示沒有,13%的村民表示有,均值為1.66,認知情況也不理想。總體來看,楊柳青村民在認知維度的均值之和為15.1。

圖1 楊柳青村民對“村落為何建在這個位置”的認知情況
(2)情感維度
在E1的調查中,認為“一點也不重要”的村民占2%,認為“不重要”的村民占1%,認為“一般”的村民占8%,認為“重要”的村民占31%,認為“非常重要”的村民占58%,即認為重要及以上的村民占比達近九成,均值為4.42。在E2的調查中,無“非常不同意”的村民,從“不同意”到“非常同意”的村民占比逐漸增加(見圖2),均值為4.52。可見,楊柳青村民在情感維度的均值之和為8.94。

圖2 楊柳青“與村落相關的大運河文化增強了我對村落的歸屬感”的調查結果
(3)意向維度
在B1的調查中,“不愿意”的村民占比為5%,“無所謂”的村民占比為12%,“愿意”的村民占比為43%,“非常愿意”的村民占比為40%,即愿意以上的村民占83%,均值為3.19。在B2的調查中,“不愿意”的村民占1%,“無所謂”的村民占16%,持“一般”態度的村民占5%,比較愿意的村民占45%,非常愿意的村民占33%,即愿意的村民占78%,均值為3.93。在B3的調查中,沒有意愿的村民占13%,有意愿但未實踐的村民占76%,有意愿且實踐的村民占11%,均值為1.98。可見,楊柳青村民在意向維度的均值之和為9.1。
綜上,楊柳青村民在認知、情感、意向三個維度的均值之和為33.14。
3.捷地村
(1)認知維度
關于對C1的認知,66%居民不知道,34%的居民知道,均值為1.34。關于對C2的認知,41%的村民不知道,59%的村民知道,認知較好,均值為1.59。關于對C3的認知,不知道與知道的村民約各占五成,均值為1.51。關于對C4的認知,63%的村民不知道,37%的村民知道,均值為1.37。關于對C5的認知,45%的村民不知道,4%的村民認為是隨便建的,7%的村民認為是建村人決定的,1%的村民認為因離馬路近而建,43%的村民認為與運河相關,均值為2.93。關于對C6的認知,不了解的村民占20%,知道一點的村民占50%,了解一般的村民占11%,比較了解的村民占11%,非常了解的村民只占8%,認知效果不理想,均值為2.37。關于村落與運河相關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認知,在C7的調查中,44%的村民不知道,34%的村民認為沒有,22%的村民認為有,均值為1.78。在C8的調查中,53%的村民不知道,13%的村民認為沒有,34%的村民認為有,均值為1.8。總體來看,捷地村村民在認知維度的均值之和為14.69。
(2)情感維度
在E1的調查中,“一點也不重要”的村民占比為2%,認為“不知道”的村民占比為8%,認為“一般”的村民占比為10%,認為“重要”的村民占比為46%,認為“非常重要”的村民占比為34%,均值為4.02。在E2的調查中,從“非常不同意”到“非常同意”的村民占比逐漸增加,被調查者中“同意”的村民為27人,“非常同意”的村民為48人,均值為4.26(見圖3)。可見,捷地村村民在情感維度的均值之和為8.28。

圖3 捷地村“與村落相關的大運河文化增強了我對村落的歸屬感”的調查結果
(3)意向維度
在B1的調查中,“不愿意”的村民占比為16%,“無所謂”的村民占比為10%。“愿意”的村民占比為52%,“非常愿意”的村民占比為22%,即愿意以上的村民占74%,均值為2.8。對B2的調查結果如圖4所示,即愿意及以上的村民占比為七成,均值為3.8。在B3的調查中,沒有意愿的村民占16%,有意愿但未實踐的村民占51%,有意愿且實踐的村民占33%,均值為2.17。可見,捷地村村民在意向維度的均值之和為8.77。

圖4 捷地村“是否愿意在空閑時間瀏覽與村落大運河文化有關的文章或者報道”的調查結果
綜上,捷地村村民在認知、情感、意向三個維度的均值之和為31.74。
對三個村落村民大運河文化認同的情況進行比較,有以下結果:
第一,三個傳統村落村民對村落大運河文化的認同均處于較好水平。在本調查的量表中,認知維度得分之和的最高分為24分,最低分為8分。情感維度得分之和的最高分為10分,最低分為2分。意向維度得分之和的最高分為12分,最低分為3分。村落大運河文化認同得分之和的最高分為46分,最低分為13分。首先,從三個村落村民對大運河文化認同均值的總得分情況看,皇木廠村村民的認同均值之和最高,為37.02分,楊柳青村民的認同均值之和位居第二,為33.14分,捷地村村民的認同均值之和最低,為31.74分。其次,從村民大運河文化認同的均值總得分占認同最高分的比例來看,皇木廠村民對村落大運河文化認同的總得分(37.02分)占最高分(46分)的80.5%,楊柳青為72%,捷地村為69%,近七成(見表2)。

表2 三個村落村民對村落大運河文化認同的調查得分情況
第二,對三個村落進行對比發現,無論在認知、情感還是意向維度,結果均為,皇木廠村民對村落大運河文化的認同最高,楊柳青村民的認同次之,捷地村村民的認同最低。
第三,對三個維度進行對比發現,皇木廠、楊柳青、捷地村村民對大運河文化的認同均在情感維度最高,意向維度次之,認知維度最差。因為,三個村落村民在各個維度的均值之和占本維度最高分的比例均為情感維度最高,意向維度次之,認知維度最差。
第四,在各個維度內部對三個村落之間村民的得分均值進行比較發現,在認知維度內部,皇木廠村民在C1、C2、C6、C8的得分最高,在C4、C5的得分最低。楊柳青村民在C3、C4、C5、C7的得分最高,在C1、C2、C6、C8的得分最低。捷地村村民在C3、C7的得分最低。在意向維度內部,皇木廠村民在B1、B2、B3的得分最高,楊柳青村民在B3得分最低。在情感維度內部,皇木廠村民在E1、E2的得分最高。
本文采用相關分析法分別分析三個村落村民個人屬性因素(性別、年齡、職業、居住時長、文化程度、月收入)與認同三維度的相關性,進而分析影響村民村落大運河文化認同的個人屬性因素。分析采用SPSS22.0進行。由于村民的個人屬性因素及認同的三維度因素均為定類變量或定序變量,因此,相關分析中采用斯皮爾曼相關系數。
1.皇木廠
影響皇木廠村民對村落大運河文化認同的個人屬性因素為年齡、居住時長、月收入(見表3)。其中,年齡與B1、E1顯著正相關(P<0.01),與B2、C7呈正相關(P<0.05)。即,年齡越大的村民越愿意參加村落與大運河文化傳承與保護相關的志愿活動,越認為了解大運河文化重要,越愿意關注與村落大運河文化有關的文章或報道,越了解村落與大運河相關的飲食。居住時長與C6、B2呈正相關。即,居住時長越長的村民對村落里與大運河相關的物質文化遺產或遺跡認知越好,越愿意關注與村落大運河文化有關的文章或報道。月收入與B1呈負相關。即月收入越低的村民越愿意參加村落與大運河文化傳承與保護相關的志愿活動。

表3 皇木廠村民個人屬性因素與認同三維度的相關性
2.楊柳青
影響楊柳青村民對村落大運河文化認同的個人屬性因素為年齡、性別、居住時長、月收入、文化程度(見表4)。其中,年齡與C8顯著正相關,性別與B1顯著正相關。文化程度與C8、居住時長與B1均呈負相關。月收入與B3、性別與B2均呈正相關。即年齡越大或文化程度越低的村民對村落與大運河相關的歌謠認知越好。女性村民或居住時長越短的村民越愿意參加村落與大運河文化傳承與保護相關的志愿活動。月收入越高的村民越有保護村落大運河文化的意愿。女性居民更愿意關注與村落大運河文化有關的文章或報道。

表4 楊柳青村民個人屬性因素與認同三維度的相關性
3.捷地村
影響捷地村村民對村落大運河文化認同的個人屬性因素為年齡、居住時長、文化程度、職業(見表5),且年齡、居住時長對村民認同的影響程度相似。其中,年齡與E1呈顯著正相關,與C7、C8呈正相關,與C3呈負相關。居住時長與C7、C8、E1呈正相關,與C3呈負相關。文化程度與C3顯著正相關,與C1呈正相關。職業與C3顯著正相關,與C2、C5呈正相關。即,年齡越大或居住時長越長或文化程度越低或職業越不穩定的村民對村落是否因大運河而生的認知越差。年齡越大或居住時長越長的村民對村落與大運河相關的飲食、村落與大運河相關的歌謠認知越好,越認為了解大運河文化重要。文化程度越高的村民對村落起源朝代認知越好。職業越穩定的村民對村落名稱的由來、村落為何建在該位置認知越好。
三個村落村民大運河文化認同的個人屬性因素對比情況如表6所示,經比較,有以下結果:第一,影響三個村落村民對村落大運河文化認同的個人屬性因素不同,共同的影響因素為年齡、居住時長。具體到各個村落,影響皇木廠村民的因素主要為年齡、居住時長、月收入,這些因素對該村村民認同的認知、情感、意向三個維度均有影響。影響楊柳青村民的因素主要為性別、年齡、居住時長、月收入、文化程度,這些因素對該村村民認同的認知、意向維度有影響,而對情感維度無影響。影響捷地村村民的因素主要為年齡、居住時長、文化程度、職業,這些因素對該村村民認同的認知、情感維度有影響,而對意向維度無影響。

表6 三個村落村民對村落大運河文化認同的個人屬性因素對比
第二,各項個人屬性因素影響的村落數量不同。年齡、居住時長共同影響皇木廠、楊柳青、捷地村村民對村落大運河文化的認同。月收入、文化程度影響兩個村落村民對村落大運河文化的認同。其中,月收入影響的是皇木廠與楊柳青,文化程度影響的是楊柳青與捷地村。性別、職業只影響一個村落村民的認同,性別影響楊柳青,職業影響捷地村。
第三,各項個人屬性因素影響的認同維度不同。年齡、居住時長對認知、情感、意向三維度的認同均有影響。而月收入、性別只影響意向維度的認同。文化程度、職業只影響認知維度的認同。
第四,各項個人屬性因素對三個村落村民的影響維度各不相同。年齡影響皇木廠村民在認知、情感、意向維度(C7、B1、B2、E1)的認同,影響捷地村村民在認知、情感維度(C3、C7、C8、E1)的認同,而只影響楊柳青村民在認知維度(C8)的認同。居住時長影響皇木廠村民在認知、意向維度(C6、B2)的認同,影響捷地村村民在認知、情感維度(C3、C7、C8、E1)的認同,而只影響楊柳青村民在意向維度(B1)的認同。
地方與認同動態地進行相互作用,認同建立在地方上,地方被認同賦予意義[34]。經前文分析,大運河(京津冀段)沿線傳統村落村民對村落大運河文化的認同整體處于較好水平,但村落之間、不同屬性村民之間等存在差異。因此,仍需強化村民對村落大運河文化的認同。經分析,有以下強化途徑:
第一,首先強化河北捷地村,其次強化天津楊柳青,最后強化北京皇木廠村民對村落大運河文化的認同。因為,三個村落村民對村落大運河文化認同的強弱排序為:皇木廠、楊柳青、捷地村。可以采取通過提煉并表征村落大運河的文化符號,借助節慶、活動、事件等措施強化村民對大運河文化的感知,因為村民感知對大運河遺產保護意愿具有顯著正向影響[35]。
第二,首先要強化三個村落村民在認知維度的認同,其次強化在意向維度的認同,最后強化在情感維度的認同。具體來看,在認知維度,強化捷地村村民在C3、C7的認知,強化楊柳青村民在C1、C2、C6、C8的認知,強化皇木廠村民在C4、C5的認知。在意向維度,強化捷地村、楊柳青、皇木廠村民在B3的認知。
第三,共同強化三個村落年齡較小、居住時長較短的村民對村落大運河文化的認同。因為年齡、居住時長共同影響三個村落村民的認同。具體來說,強化皇木廠年齡小的村民在認知、情感、意向維度的認同,強化皇木廠居住時長較短的村民在認知、意向維度的認同。強化楊柳青年齡較小的村民在認知維度的認同、居住時長較長的村民在意向維度的認同。強化捷地村年齡較小、居住時長較短的村民在認知、情感維度的認同。
第四,對大運河(京津冀段)沿線不同的傳統村落應采取不同的細化措施,強化不同屬性村民對村落大運河文化的認同。對于捷地村,強化文化程度低、職業不穩定的村民對村落因大運河而生的認知;強化文化程度低的村民對村落起源朝代的認知;強化職業不穩定的村民對村落名稱的由來、村落為何建在該位置的認知。對于楊柳青,鼓勵文化程度高的村民對村落與大運河相關的歌謠的認知;鼓勵男性村民參加村落與大運河文化傳承與保護相關的志愿活動,關注與村落大運河文化有關的文章或報道;鼓勵月收入低的村民樹立保護村落大運河文化的意愿。對于皇木廠,鼓勵月收入高的村民參加村落與大運河文化傳承與保護相關的志愿活動等。
本文選取大運河(京津冀段)沿線因大運河而生的典型傳統村落,從新文化地理學的視角分析村民對村落大運河文化的認同,區別于目前其他學者對大運河發展演變的研究、對大運河文化內涵的研究、對大運河文化遺產的組成與保護的研究等。北京曾是元朝以來京杭大運河的北終點,京津冀段是大運河的精華和代表地段之一。本文通過對三個傳統村落村民對大運河文化認同的比較,提出強化村民對村落大運河文化認同的途徑,從而為大運河(京津冀段)沿線傳統村落大運河文化保護提出對策,為全國其他運河段強化村民對大運河文化認同提供借鑒,為區域協同發展規劃提供借鑒。然而,本研究也存在一些缺陷與不足,如選取的傳統村落數量有限、發放的調查問卷數量有限,以及對京津冀段沿線與大運河其他段沿線傳統村落村民的大運河文化認同有何異同等內容沒有討論等,這些也都是未來需要繼續探討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