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股上市公司社會責任信息披露質量對財務績效影響的研究*

黃凌，李映潭

（福州外語外貿學院，福建 福州 350202）

近年來，“農夫山泉武夷山毀林取水”、康師傅“土坑酸菜”等違反社會道德的問題引起了公眾的注意。企業只注重自己的利益而忽略了對自己的社會責任，這不僅破壞了自然與公共環境，還為企業的可持續性經營和發展埋下了隱患。自2006年開始，我國出臺各類法規政策，敦促企業主動披露企業社會責任（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下文簡稱“CSR”），履行社會責任，制定社會責任報告。這些法規政策主要有：《新公司法》（2006）、《上市公司社會責任指引》（2007）、《關于中央企業履行社會責任的指導意見》（2008）、《社會責任國家標準》（2015）。各項法規分別對CSR的定義、披露時間、披露內容與范疇、編寫格式做了詳細的規定。根據最新一期的中國社會科學院發布的企業社會責任藍皮書顯示，2022年中國企業300強的社會責任平均發展指數為36.4分，企業社會責任發展指數達到三星及以上水平的企業占比超過總數的45%。此外，我國國有企業社會責任發展指數為55.5分，明顯高于民營企業與外資企業的33.4分與20.2分。但是整體而言，社會責任的信息披露意愿還是普遍較低的，其實施效果也并不理想。金蜜蜂中國CSR信息報顯示2701份的社會責任報告中，超過九成的發布主體為上市公司，僅有145份報告發布主體為非上市企業，約占6.3%，這明顯看出上市企業相對于非上市企業，更重視對社會責任方面的信息披露。

上市公司積極披露社會責任報告，不管是出于道德層面的義務，還是法律方面的約束，對于企業自身而言則希望達到社會效益與經濟效益雙贏，因此，本文利用A股上市公司2015—2019年的樣本數據，對企業社會責任披露質量與財務績效兩者關系進行量化分析，期望為企業管理層和政府提供實證數據作為決策依據，促使政府更好地監督CSR的履行和制定合理的政策，利用政策來積極引導CSR信息披露。

1 國內外研究現狀

在對企業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關系的研究中，學者們發現不同行業類型的企業社會責任披露質量不盡相同，而且自愿披露程度各異。根據具體的研究對象、研究背景不同，CSR信息披露質量與財務績效之間存在著正相關、負相關、非線性相關、不相關四種關系。

多數學者贊同兩者之間的正相關關系。張勁松和李沐瑤（2021）以2013—2019年我國上市公司為樣本，運用利益相關者理論，實證檢驗了CSR對公司財務業績的影響，結果顯示CSR與公司的財務業績存在著明顯的正相關關系[1]；馬俊峰和毛美儀（2022）以2012—2018年A股上市公司為樣本，對CSR信息披露與公司財務業績之間的關系進行了實證分析，結果表明CSR信息披露與公司財務業績之間存在著顯著的正相關關系[2]；Amelia Desy Ratna Yuwita 等（2017）以印尼股市中的企業為研究對象，采用公司披露的企業社會責任信息，對企業資本回報率、股權收益率和股權收益率進行了實證研究，發現企業社會責任質量對企業的資產回報率和凈資產收益率都有顯著的積極影響[3]；Krystallis Athanasios等（2021）發現公司在特定領域內對社會責任的信息披露提高了公司的會計利潤和社會價值，而如果公司不積極履行社會責任且對社會傳遞負面的社會行為，將對公司的財務業績產生明顯的負面效應[4]。

然而也有少數學者發現二者之間也可能產生負相關關系。陳承等（2019）以2011—2016年滬深兩市上市公司的CSR為樣本，發現CSR的披露水平顯著地降低了公司的財務績效，并且這種效應會隨著制度環境的提升而減弱[5]；陳偉（2020）在對“零售類企業對公司價值的影響”的經驗研究中，發現公司社會責任信息的披露與公司的財務績效有一定的負相關關系，公司在短時間內履行社會責任會給公司的財務績效帶來負面影響[6]；葉華和任晨（2023）認為以公司內部利益相關者為核心的CSR與公司當年的財務業績呈顯著正相關，而以公司外部利益相關者為核心的CSR則與公司當年的財務業績呈顯著負相關[7]。

當然也有學者通過大量的實證驗證發現二者之間不相關或者呈非線性關系。Madorran（2016）經過實證分析卻發現社會責任信息的披露與財務績效之間的相關性并不顯著[8]；柳明村（2015）選取A股化工上市公司2012—2013年的數據，探討CSR對公司財務績效的影響，發現公司的社會責任與公司的財務績效之間的關系不顯著，滯后的企業社會責任披露促進了企業財務績效的提高[9]。

2 CSR信息披露質量對財務績效影響的實證分析

2.1 研究假設

基于“利益相關者”理論，公司社會責任信息披露的質量越高，各利益相關者越有可能做出對公司有利的決定，進而促進企業財務績效的提升。就投資者而言，上市公司對投資者責任的履行水平越高，就越會吸引投資人投資，改善公司的財政狀況。對雇員來說，公司積極地披露其社會責任的信息，能夠幫助他們提高對企業的歸屬感，更努力地為企業工作，同時還能吸引到更多優秀的人才投入到企業的生產經營活動中，這對企業的經營成本和財務績效都有很好的促進作用。對消費者而言，企業主動披露社會責任信息有助于增加顧客對公司的認同度，這會促使消費者購買更多的商品，這將有利于提高公司的銷售收益，從而提高企業財務績效。

企業改善CSR信息披露的質量，將有利于企業吸取更多資金、降低企業經營成本、提高企業營業收入?；诖?，本研究提出假設：企業主動披露其社會責任信息對企業的財務績效具有促進作用，也就是二者呈現正相關關系。

2.2 樣本選取與數據來源

本文篩選了2015—2019年期間在潤靈環球社會責任評級機構（RKS）均可查閱到的社會責任報告評級數據，而且這些企業在滬深兩市A股上市，本研究用excel剔除了數據缺失的企業以及ST與ST*企業，最終選定了382家上市公司相關數據作為研究對象，其中財務績效和相關企業數據均來源于Wind數據庫。

2.3 變量選取

2.3.1 因變量

多數學者（陳德萍，2012；董勇，2017）在對企業社會責任對財務績效進行實證研究時，建立多元線性回歸模型，將總資產報酬率作為因變量來反映企業利潤與投入產出水平[10,11]。因此，本文亦將總資產報酬率（ROA）設為因變量來衡量企業的財務績效水平。

2.3.2 自變量

本文以潤靈環球社會責任評級機構（RKS）在2015—2019年公布的382家相應企業社會責任評分分值作為社會責任披露質量（CSRD）的衡量指標。

2.3.3 控制變量

企業的財務績效不僅可以受到社會責任信息披露質量的影響，還會受到其他因素的影響。因此，本文將選取資產負債率、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企業規模、企業成立年限這4個對財務績效影響程度較高的指標作為本文的控制變量。

根據以上的描述，將各變量的符號、具體名稱、表達方式梳理如表1所示。

表1 變量的選取和定義

2.4 模型設計

基于本文變量的選取，構建了如下多元回歸模型：

上述模型中，t表示年份，i表示公司，C為常數項， 表示回歸系數， 表示誤差項。該模型即為：i公司在第t年份的CSRD與公司財務績效之間的關系。

2.5 實證結果

2.5.1 描述性統計

通過對各個變量進行描述性統計分析，從表2中可以看出，在2015—2019年中，因變量總資產報酬率（ROA）的平均值為5.478，表明樣本公司的盈利能力較強；標準差為3.348，這說明各個樣本公司之間獲利能力水平和投入產出水平比較接近。自變量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質量（CSRD）的平均值為43.319，這表明我國各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的質量和水平較低；標準差為12.287，這表明我國各企業之間的社會責任信息披露水平差距較大，披露積極性仍有待提升。

表2 2015—2019年企業樣本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控制變量方面：資產負債率（TDR）的平均值為49.667，在相對可控的風險范圍之內，但整體償債水平較高逼近臨界值，最大值為92.48，最小值為5.949，說明各企業依靠舉債經營的程度懸殊較大，一部分企業在經營活動中負債累累，只有少部分企業合理利用杠桿之力；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TOP1）的平均值為36.922，這說明我國各上市公司結構相對分散，第一大股東的實際控股權較低；企業規模（SIZE）的標準差為1.487，這表明主動披露企業社會責任的上市公司規模都較為相近；企業年限（YEAR）的平均值為20.61，這說明自愿披露企業社會責任的上市公司經營管理模式已經相對完善，生命周期基本上已經進入成長期或者成熟期。

2.5.2 相關性分析

從表3的數據可以看到，企業的社會責任信息披露質量與企業的總資產回報率之間的相關性為0.054，說明二者在5%的水平上呈正相關關系但并不顯著，這表明企業積極披露社會責任信息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企業財務績效的提升。從表格中也可以看出，控制變量企業的資產負債率與企業的總資產報酬率之間的相關系數為-0.238，這說明在1%的相關水平下，二者呈負相關關系，當一個企業的資產負債率較高時，它沒有更多的精力顧及履行社會責任，減少捐贈支出或者進行節能減排設備的投入，從而也使得它的總資產回報率無法提升。大股東在企業中的持股比率與總資產報酬率之間的相關系數為0.087，二者在1%的水平上呈顯著的正相關關系，說明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在一定程度上能夠把握企業的經營動態和社會責任的履行情況，改善公眾對企業的認知，中長期提升企業的投資回報。

表3 2015—2019年企業樣本變量的相關性分析

2.5.3 回歸分析

根據以往的研究發現，皮爾遜測驗的相關系數小于0.8, VIF測驗的相關系數小于10，則表明不存在多重共線性。在表3中最大的相關系數為0.574，在表4中最高VIF值為2.019，由此可以斷定樣本資料中不存在多重共線現象。

表4 2015—2019年企業樣本變量的回歸結果分析

對回歸模型的分析結果見表4所示，從表中我們可以得知：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質量的回歸系數為0.054，顯著性為0.019，這表明企業主動披露社會責任信息有助于提高企業的財務績效；大股東持股比例的回歸系數為0.065，顯著性為0.006，這說明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對企業財務績效有顯著的影響，他們通常是與企業價值觀與財務目標一致，比例越大，越能讓企業在投資決策、資源分配方面有集中的正面表決權，進而引導企業主動披露社會責任信息，推動企業財務績效的提升；企業規模通過了顯著性檢驗，其回歸系數為0.160，這說明企業規模越大，越能夠敦促企業履行對社會與環境的職責，從而讓社會與市場認可企業，間接地對企業的財務績效有較大的影響。

3 研究結論與建議

3.1 結論

本文整理了潤零環球的社會責任評分數據和企業相關的財務指標，研究其與企業財務績效之間的相關性。經過實證分析后得出：CSR信息披露質量與公司財務績效呈正相關，上市公司大股東持股比率和企業規模均與企業財務績效呈顯著的正相關關系。

3.2 建議

3.2.1 提高CSR報告的披露質量

本研究發現，隨著公司規模的擴大和CSR披露的增加，其財務績效也會隨之提高。因此，我們的企業應該積極地改進社會責任報告，增加員工的福利保障信息和社會公眾滿意度等方面的社會責任信息，同時對于初步開始進行社會責任披露的企業，應當加大融資力度，為企業擴大生產規模提供發展資金，并將企業的總資產、營業收入和凈利潤等數據提供給社會公眾。另外，還要做好企業內部管理，履行好對投資方和員工的義務，加強對有關社會責任的法律條款的研究，披露更加豐富的社會責任報告。

3.2.2 優化企業自身的資本結構

結果表明，企業資產負債比率與企業財務績效呈顯著負相關關系。從某種程度而言，企業利用財務杠桿能夠提升財務績效，但是過高負債比率將嚴重影響財務績效。為此，企業需要及時公布財務報告，還要積極披露社會責任履職情況，特別是重大利好的社會責任履行的信息，為投資者提供正確的投資決策，從而通過擴大外部股東投資總量、增加投資收益，來降低資產負債比率。

3.2.3 增加股權集中程度

研究發現企業的大股東持股比例越大，企業的財務績效越高。企業的大股東作為企業經營決策的領軍人物，其決策效率的提高會對企業可持續發展產生重大影響。所有權集中度越高，上市公司大股東更有可能監督企業社會責任信息，進而提升CSR信息披露的質量，從而直接影響公司的財務績效。因此，企業應當適當提高所有權集中度，優先選擇價值觀、企業愿景、財務管理目標一致的大股東，借鑒大股東的管理模式與市場拓展方式，幫助企業吸收優質資源，間接提升財務績效。

3.2.4 加強CSR信息披露的監管

政府和市場管理部門應加強對每一家公司社會責任信息披露的監管。通過完善相關法律法規，增加具體的規范與建議，努力形成一套統一的社會責任披露制度。另外，政府應強化對有社會責任問題企業的監管，并要求企業主動公開其社會責任信息。在此基礎上，政府應積極引導公眾參與企業的社會責任行為，促進企業主動披露社會責任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