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如磐石》中的光怪陸離

李浩瑄

在今年國慶檔備受矚目的電影中，必然有張藝謀導演的《堅如磐石》。該片2019年便殺青，直到4年后才得以上映，在此期間不斷刪改，這也導致該片成為這個國慶檔爭議最大的一部電影——票房領跑卻收獲了最低的評分。

不過，如今僅能被稱為殘片的《堅如磐石》，對好奇大尺度涉黑片段的觀眾來說，依然有較高的吸引力。？

故事講述的是由雷佳音飾演的副市長養子、民警蘇見明，在調查一起爆炸案的過程中，逐步發現隱藏在該市背后的官商勾結、商人涉黑的陰謀，而其中竟然牽涉到他的身世之謎。可以看出，刪減后的影片弱化了權力階層的黑暗和猖獗。但張藝謀電影里的藝術表現依然上乘，都市里閃爍的霓虹燈景，與車內黑白分明的低飽和度攝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賽博朋克風格的光影交織給予的視覺沖擊力和感官體驗，穩穩捕捉了觀眾的注意力。

影片開場就是黑夜中的一樁爆炸案。一名暴徒帶著炸藥包劫持了一輛公交車，目的是喊來由張國立飾演的副市長鄭剛。公交車瞬間被炸后，黑夜中的火光，是“黑”出場的第一個顏色。

緊接著，由于和偉飾演的商人黎志田在江邊設下鴻門宴，霓虹燈倒映在江面上，五光十色的游船從窗外駛過。黎志田一邊溫柔耐心地聽著電話里的女兒在法國演奏鋼琴，一邊笑里藏刀地威脅官員把手伸入煮沸的火鍋中撈手機；第二天夜晚，同樣是在江邊，黎志田和鄭剛在船頭對峙，鄭剛感受到黎志田不再受他擺布，掀了鍋，兩人不歡而散。

黑夜中，在光怪陸離的霓虹燈映襯下，不知道還有多少見不得光的事情暗流涌動。在這盤混沌的棋局里，仿佛每個人都戴著彩色的假面。

影片中，無論是夜景還是日景，不管是霓虹大道還是街尾小巷，黑色都是揮之不去的存在，一直帶給觀眾陰暗昏沉的感受。

除此之外，電影中的原始暴力元素，也是觀眾討論的焦點。

在《堅如磐石》里，暴力是權力的延伸。比如黎志田是此片的核心人物，他殺對手、殺同伙、殺女婿時陰狠毒辣，唯獨對女兒百般寵溺。威脅官員伸手下油鍋撈手機、開車撞殘劉明利、墻縫里藏尸、用扳手砸頭等，黎志田干下這些令人不寒而栗的事，皆是權力化為了暴力。

而鄭剛，就是影片中更高維度權力的化身，他不會自己親手訴諸暴力，但手下絲毫不缺能幫他干臟活的人，黎志田翅膀硬了、有些使喚不動了，他就指使劉明利整一出爆炸案來逼迫黎志田就范，連黎志田身邊最親近的人都被他“策反”……

鄭剛的妻子何秀麗，在成片中僅剩下了家庭戲。不過海報上的“士農工商”正是由她冷冷吐出，緊接著黎志田眼神變化答道“懂了”，讓人不寒而栗。短短六個字透露出的是中國幾千年來的官本位思想，也點出了貪污受賄、官商勾結等犯罪層出不窮的原因。

影片最后抓到了鄭剛，但他背后的人，卻從始至終沒有出現過。冰山下還有更大的冰山，充足的留白，給了觀眾極大的想象空間。

直面黑暗，是因為人們向往光明。《堅如磐石》其實可以有兩種理解：一是鄭剛和黎志田的關系，堅如磐石，也許一開始是的，但后來他們互相猜忌，聯盟破壞，最終瓦解；二是打擊黑惡勢力的決心，始終堅如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