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發支出資本化盈余管理問題及其對策

郭淑輝

摘? ?要：近年來，醫藥制造業快速發展，隨之研發支出大規模資本化開展盈余管理行為越來越多。但會計準則對于研發支出盈余管理行為的約束力度較大，難以滿足財務報表準確性的要求。因此，以微芯生物為案例研究對象，運用六何分析法，對案例對象（WHO）、異常年份（WHEN）、具體項目（WHERE）、原因（WHY）、具體行為（WHAT）、管理手段（HOW）六個方面進行思考，從對象到原因，再到數據異常的細節，對企業盈余管理的行為進行分析，識別其盈余管理方法，并針對目前存在的問題給出建議。

關鍵詞：研發支出；盈余管理；六何分析法

中圖分類號：F276.6? ? ?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23）18-0080-04

引言

隨著我國經濟快速發展，醫藥制造行業規模不斷擴大，我國醫藥市場已經成為全球最大的醫藥市場。在我國經濟和科學技術的飛速進步下，更多制藥企業把研發活動管理問題上升到公司的戰略層面，研發活動則成為了提升企業核心競爭力的重要渠道。醫藥制造業作為一個典型的研發密集型的行業，具有研發支出占比高這個鮮明的特點。然而，新的會計準則并沒有對研發活動的階段性進行明確劃分，在實際操作過程中很難進行客觀合理的判斷，研發支出的會計處理的主觀性與靈活性為企業的盈余管理提供了較大的空間。在多重因素的影響下，很多企業憑借準則和外部監督管理的漏洞，利用研發支出大規模資本化開展盈余管理行為，研發支出的會計處理成為企業進行操控利潤的工具。因此，當前對于企業利用研發支出會計處理進行盈余管理的空間需要受到很多限制，這對于提高財務報表的真實性，營造良好的市場競爭環境有積極作用。本文在對芯微生物進行案例分析后得出結論：微芯生物利用研發支出進行盈余管理的行為確實存在，為了達到股權激勵的行權條件進行了利潤操縱行為，通過提高研發支出資本化水平使其營業收入增長率達到業績考核要求。

六何分析法也被稱為5W1H分析法，是對選定的項目、工序或操作，從WHO（何人）、WHEN（何時）、WHERE（何地）、WHY（何因）、WHAT（何事）、HOW（何法）六個方面提出問題并進行思考的分析方法。六何分析法對問題的探討具有較強的邏輯性，可以使得思考的內容深化、科學化。本文將其運用在研發支出盈余管理的研究上，以期創造出一套完備的盈余管理的識別、分析流程，對揭示其盈余管理行為有進一步幫助，為促進會計信息的可靠性和相關性做出一些探索式研究。

一、研發支出盈余管理5W1H分析

（一）WHO——微芯生物

本文案例公司為深圳微芯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簡稱微芯生物）。該公司2001年3月在廣東省深圳市成立，主營研發原創新分子實體藥物，經營范圍包括藥物技術開發等相關成果商業應用，新藥研究、開發、技術轉讓等相關服務。2019年8月，微芯生物成功在上海證券交易所科創板掛牌上市，股票代碼（688321）。

（二）WHEN——數據異常年份

1.經營狀況

根據公司年度財務報告，微芯生物收入一直保持著較快的增長速度。其中，第一大核心品牌西達本胺銷售收入屢創歷史新高，2021年共計銷售245 026 634.74元，占營業業務收入的比重超過90%；第二大核心品種西格列他納2021年10月獲批上市，為公司生產經營提供彈性，為業務收入帶來新增量。

2021年，西達本胺片的銷售收入占公司主營業務收入的90.04%，由于抗癌新藥的毛利率非常高，給企業帶來了較好的經濟收益。但是，通過觀察微芯生物主營業務收入發現，微芯生物主營業務收入高達90%，同時呈現出業務結構單一與收入來源局限的風險，表明公司的經營狀況受到西達本胺的市場需求影響，缺少抗擊風險點能力。在2021年，微芯生物試圖從過去依賴西達本胺單一適應癥向多元產品、多元適應癥轉型的一年，其轉型效果并不理想。

2.異常情況分析

根據企業財報數據發現，微芯生物營業收入和凈利潤水平并不高。2016—2018年企業凈利潤保持穩步增長，2017年增速379.8%，2018年增速20.73%，符合科創板上市的業績要求，經營活動屬于較為穩定的情況。但在2019年，公司的營業收入和凈利潤都有很明顯的波動，2019年營業收入增速僅為17.68%，且凈利潤增速-37.9%，2021年營業收入穩定增長但凈利潤增速僅為-29.27%。2019年與2021的負增長是較為異常的情況。微芯生物對此的解釋為：2019 年上市發行股票募集資金近10億元，有了充足的資金保障，公司隨即加大了研發投入。快馬加鞭的研發活動也大幅提高了當期銷售費用和研發費用，營業成本的大幅增加直接導致了凈利潤的降低。

近五年的企業凈利潤水平波動幅度如此之大，讓人懷疑微芯有操縱會計利潤的可能。根據表1與表2，

2021年半年報披露時，微芯生物營業收入為1.8億元，凈虧損為715萬元，而到了2021年年底，整個2021年度的會計報告其營業收入為4.3億元，利潤達到2 195萬元。

（三）WHERE——研發支出分析

微芯生物前期各項研發項目進展都很順利，同時伴隨著研發團隊的逐步擴大，新藥研發進程推動良好。2021年，微芯生物研發活動的投入進一步加大，研發投入總額為234 347 379.50元，同比增長70.73%。2016—2021年，微芯生物每年的研發支出情況如表3。

根據表3數據，微芯生物的研發支出具有以下特點。

1.研發投入占營業收入的比重較大

根據公司財務數據，微芯生物研發投入數額巨大，六年累計研發投入超6.52億元。從研發投入占營業收入的比重來看，2016年以來每年該比例都超45%，2016年和2017年超60%，2018年以后數值有輕微下降，后有繼續呈上升趨勢，這主要是因為營業收入的高速增長，微芯生物也在2021年表示公司會繼續保持研發投入的增加。

2.研發支出增長率呈波動趨勢

由表3可以看出，微芯生物2016—2021年間研發支出總額總體呈增長趨勢，但是增長率的波動幅度較大。例如，2019年有小幅回落，但是在2020年又呈現出了75.44%的高速增長。查詢其年度財務報表發現，2019年11月，微芯生物的在研項目西達本胺治療乳腺癌的新適應癥NDA申請成功獲批，公司用于該項目的研發投入較上期大幅降低；而2020年公司的在研項目進展良好，研發團隊不斷擴充，研發投入大幅擴大。2019年藥品管理法進行了重大調整，對醫藥行業產生了較大的沖擊，以致大多數藥企都對藥品研發持觀望態度，研發投入增長率呈回落狀。

3.研發支出資本化率較高

研發支出資本化率衡量企業凈利潤水平真實程度，如果一家企業的研發支出資本化率較低的話，就說明企業所獲得凈利潤多為實際的生產經營銷售等活動所獲取，真實度和可信度較高，企業凈利潤的含金量較高；相反，若該指標很高，則說明該企業存在通過調整研發支出資本化水平來降低費用的嫌疑，財務信息的可信度和價值就相對偏低。

（四）WHY——盈余管理動機

1.薪酬契約動機

根據委托代理理論，企業經營成果與管理者的自身利益密切相關，企業管理層可能為了高額的利益而虛增利潤粉飾財務報表財務信息。2020年5月，微芯生物發布股權激勵計劃方案，擬面向公司部分高級管理層人員和核心技術人員共計113人實施第二類限制性股票。

科創板股權激勵擁有較多優勢，相對于A股來說激勵對象的范圍更大。在微芯生物對于業績的考核要求中，對營業收入增長率和研發項目進入或完成后期臨床試驗等內容進行專門規定，研發支出也作為考核指標被納入其中。也就是說，企業在沒能達到業績考核的要求時，所有激勵對象原計劃可以得到的權益將會被全部取消歸屬。

通過企業公布的行權條件我們可以看到，企業管理層須要達到的業績考核標準，2020年為超上一年度營業收入增長率30%，而2021年則更是要超2019年75%。不難看出，企業管理層為了獲取超額的回報以實現股權激勵的業務考核要求，考核期的利潤通過調整研發活動中研發支出的資本化水平進行了美化，以達到可行權條件，其盈余管理的動機十分明顯。

2.資本市場動機

上海交易所出臺《上海證券交易所所科創板股票上市規則》來規范和維護科創板的市場秩序。在該規范中，對發行人申請科創板上市提出了一系列條件要求，包括必須要達到的五個基本條件和五條任意滿足其一即可的標準，其中對于股本總額、市值、具體財務指標等做出了明確規定，給擬上市企業帶來了較大的業績壓力。而對于醫藥制造行業，明確指出一條特殊要求，那就是至少要拿到一項一類新藥的II期臨床試驗的批文，而微芯生物已經滿足了這個條件。

結合前面對微芯生物財務業績的分析可以發現，在2018年財務數據中，公司研發投入總額為8 248.20萬元，其中，資本化處理4 038.00萬元，資本化率高達48.96%；公司當年歸屬母公司股東的凈利潤為3 116萬元。假設其資本化率降低至一定水平，去利潤水平將大幅度降低，甚至會出現虧損的可能。因此我們可以很明顯地得出，2018年微芯生物通過超高比例的研發支出資本化，結合其他非經常性收益，才勉強滿足了科創板上市的最低條件，成功實現了股票上市。

（五）WHAT——盈余管理行為分析

1.研究階段與開發階段的劃分不謹慎

根據微芯生物研發投入及支出核算管理辦法可知，企業將研究項目的立項可行性調查與相關調研工作作為研發互動的研發階段，從“立項信息審批通過”開始到“取得臨床試驗批件”結束；開發階段是進入臨床試驗和藥物申報階段，從“獲得上市前臨床試驗批件”開始到“項目達到預期用途”結束。然而，縱觀我國醫藥制造行業，大部分藥企開發階段的起點為“獲得臨床試驗報告審批及生產審批”。微芯生物對于研發活動兩階段的劃分方式展現出了與同行業其他企業的較大差異。

微芯生物將開發階段的起點設置為“獲得最后一次臨床試驗批件”，忽略了研發活動失敗的風險。將“獲得最后一次臨床試驗批件”作為開發階段起點違背了會計謹慎性原則，將開發階段前置很明顯是為了完成盈余管理行為。

2.資本化時點的確定不明確

根據年報，微芯生物將研發支出的資本化時點設置為“藥品上市前獲得最后一次臨床試驗批件”。對比同行業其他企業的年報，貝達藥業、康弘藥業等眾多藥企都對于資本化的時間節點明確標出“進入III期臨床試驗”。而微芯生物在資本化時點的確定方式上較其他藥企存在一定差別。由于微芯生物對于資本化時點選擇了模糊性表述，給了其在具體項目上選擇不同的資本化時點一定的空間和自行操縱的余地。

（六）HOW——盈余管理手段

微芯生物在2020年4月21日發布了2019年年報，之后，其累計超額收益率連續幾天都是負值，而其累計超額收益類別卻大致呈上升趨勢，且絕大部分時間為連續的正值。這說明市場投資者對于公司的真實經營情況做出了錯誤的判斷，信息使用者對于年度財務報告中的異常也并未發覺，致使未能正確評估企業的業績。根據2020年年報發布后的超額累計收益率也可以看出，在年報發布后的10天里，微芯生物的累計超額收益率也連續為正值，這說明微芯生物通過一系列手段進行盈余管理后，向外界傳遞了自己經營狀況較好的積極信息，短期內為企業創造了超額利潤，但其行為在一定程度上也會導致投資者的行為被誤導，從而做出錯誤決策，損害了投資者收益。

短期內，微芯生物通過采用激進的研發支出會計處理方式美化了報表的財務信息，為企業吸引來短期投資，但長此以往，此類盈余管理行為對于該市場的發展勢必造成不良影響。

二、建議

（一）明確劃分研發活動節點

通過對微芯生物的案例分析發現，隨著我國企業會計準則中對于企業研發活動及其相關支出的準則明細規定出臺，近些年的醫藥行業蓬勃發展，研發項目的發起也更加頻繁。而在對在研項目的研發階段的劃分與研發支出資本化時點的選擇上存在較大的自我調節空間，給醫藥制造業創造了利用研發支出來盈余管理的空間。至于如何遏制該行為，則需要不斷細化完善研發支出會計處理準則。

對醫藥制造業來說，制定更加明確的研發信息披露標準和研發信息披露形式，劃分出對于不同項目新藥申報的各個流程，能夠最大程度對研發支出的概念精準化，縮小其進行盈余管理的可能性，正確引導外部投資者。

（二）企業內部加強研發支出披露

受到行業性質的影響，醫藥制造企業的研發活動較為特殊，涉及機密信息較多，因此，企業從自身利益出發無法對外界公布自身的研發活動的會計信息是，但為了醫藥行業的健康發展，提高企業內部研發支出的相關信息披露有積極作用。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幾點加強研發支出披露的手段。

1.在財務報表中詳細地披露研發支出資本化和費用的具體比例。

2.企業在財務報表附注中披露相關研發活動信息，便于財務報告信息使用者對企業的創新活動有更清晰的了解。

3.提高研發活動相關信息的披露頻率。通過提高信息披露的頻率減少錯誤信息的披露。較少的信息披露容易使信息使用者產生錯誤判斷，從而進行錯誤的投資決策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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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Expenditure Capitalization Earnings Management Issues and Countermeasures

Guo Shuhui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Zhejiang Sci-Tech University， Hangzhou 310018， China）

Abstract： In recent years， the pharmaceutical manufacturing industry has developed rapidly， and the large-scale capitalization of R&D expenditure to carry out surplus management behavior is increasing. Accounting standards exert strong constraints on R&D expenditure surplus management behavior， which is difficult to meet the requirements of the accuracy of financial statements.This paper takes microcore biology as the case study object， using six analysis method， case object （WHO）， abnormal year（WHEN）， specific project（WHERE）， the reason（WHY）， specific behavior（WHAT） in six aspects， from the object to the reason， to the details of the data abnormality， analyze the enterprise surplus management behavior， identify the surplus management method， and give three Suggestions for the existing problems.

Key words： R&D expenditure; surplus management; six what analysis method

[責任編輯? ?柯? ?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