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食”為媒：行動者網絡理論下城市形象建構的邏輯與路徑

“城市形象”這一概念的提出可以追溯到美國城市學家凱文·林奇，他在1960年出版的《城市意象》一書中表明，任何一座城市都有一種公眾印象，它是許多個人印象的迭合；或者有一系列的公共印象，每個印象都是某些一定數量的市民所共同擁有的。[1]后續研究在此基礎上進一步豐富了“城市形象”的概念，將城市環境、城市文化、市民風貌、政府作為等因素囊括在其內涵體系中，城市形象體現了公眾對于一座城市歷史文化及生活現狀的全部感知，也是對其未來發展潛力的展望。

隨著城市化進程的加快，城市形象的塑造逐漸發展成為城市建設的關鍵一環。作為城市發展軟實力的重要組成部分，城市形象對內能夠增強市民的認同感和歸屬感，提高城市的集體凝聚力；對外能夠擴大城市的知名度和影響力，激發城市生命力，促進其綜合實力的發展。而食物自古以來就承擔著城市明信片的功能，是彰顯城市歷史文化的基點，更是塑造城市形象的重要載體。每座城市都有其代表性的飲食文化，游客通過這些特色美食可以直觀地感受到當地人的生活追求和精神面貌，進而了解當地的發展歷程及文化底蘊[2]，最終形成對于一座城市的心理圖景，城市形象也就在此過程中被建構出來。

2023年“進淄趕烤”成為一種廣受關注的社會現象，食客驅車幾百公里排隊數小時只為吃一頓“新晉頂流”淄博燒烤。與此同時，不僅淄博美食火爆出圈，真誠淳樸熱情好客的淄博市民以及充滿煙火氣的小城淄博也受到了大眾的一致好評與喜愛。在這場聲勢浩大的“趕烤”浪潮背后，作為特色食物的燒烤是如何促進人與人相遇，人與城市相熟的？其在淄博城市形象建構和傳播的過程中承擔了什么角色，發揮了什么作用？而淄博又是如何將燒烤帶來的巨大流量轉換為機遇和紅利，進一步促進城市發展的？這些問題的解決有利于更好地發揮淄博燒烤助力城市形象建構的作用，同時為其他城市挖掘地方特色文化、以“食”為媒進行形象傳播提供借鑒。

一、理論溯源：“食物”的多重意涵

食物作為一項最基本的生存資料，在人類歷史演進的過程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菲利普·費爾南多-阿梅斯托直言：“我們有充足的理由把食物當成世上最重要的主題”[3]，并指出用火烹調的出現是食物史上的第一次革命，使“吃”變得儀式化，加速了人類社會關系發展的進程。在此過程中，食物于人也從滿足最基本的生理需求跨向更高層次。

縱觀飲食文化發展的歷史，其文化屬性是學界研究的重點。一方面，食物深刻地反映了人類文化的多樣性，是不同地區、不同民族獨特文化的重要載體。考古學家張光直指出：“很少有別的文化像中國文化那樣，以食物為取向，而且這種取向似乎與中國文化一樣古老。”[4]食物影響了祭祀、禮儀、社交、政治等多方面，是祭祀文化的起源，也是華夏文明的開端。可以說，食物貫穿于中華五千年燦爛悠久的歷史文明之中，是中國人生活軌跡的縮影，也是中國人思想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

另一方面，圍繞食物本身也逐漸發展出飲食文化。在早期研究中，我國學者林乃燊、華國梁等都對其概念及內涵進行過闡釋，總結來看，飲食文化是指食物生產、加工和消費過程中的社會活動以及在此基礎上產生的習俗、禮儀和哲學思想等。影響飲食文化形成和發展的因素有很多，其中，地理環境在此過程中發揮了關鍵性作用。趙榮光在對中國各地區食物特點進行分析后提出了“飲食文化圈”的概念，并強調了食物的地域文化屬性。與此同時，在具體實踐中，食物對城市形象的塑造又有著深遠的影響，它不僅能夠反映城市的地域文化特色，還能夠提升其吸引力與形象內涵。可見飲食文化與地域文化之間是相輔相成的關系，依托自然與人文地理環境產生的飲食文化，從某種意義上也可以說是人們基于對所在地域的形象認知而呈現出的一種情感表達。

正如國外學者博雷利所說：“食物不僅會影響人與人、人與城市的關系，還和一個地域的形象吸引力息息相關。”[5]吃什么、如何吃、在哪吃，食物串聯起了個體與群體之間的情感交流和心靈溝通，體現出了一定地域范圍內人們的思維方式、生活態度與人生追求，也映射出了一座城市的生命力和精神氣質。

二、研究設計

本文采用了扎根理論法與深度訪談法對燒烤這一食物在淄博城市形象塑造與傳播過程中扮演的角色以及發揮的作用進行探究。具體選取了8名來自不同地域、不同年齡職業，在淄博燒烤走紅后有過體驗經歷的人作為訪談對象，采取線上線下相結合的方式進行半結構化的訪談，并對訪談所獲得的原始資料進行了編碼分析。訪談圍繞“進淄趕烤”的原因、體驗感想等問題開展。同時需要說明的是，由于文本內容長短不同，如果以每段訪談本身作為一個編碼單元，則有遺漏信息或分類不明的風險。因此參考以往研究經驗，本文采取“意義單元”，即一段文本中表現單一思想或觀點的單元，作為分段標準以確定編碼單元（具體編碼結果如表1所示）。

從結果來看，食物、人與城市是行為與意義表達的主體，三者相互作用、彼此影響，共同構成了淄博燒烤對城市形象塑造機制之網（如圖1所示）。其中，食物作為關鍵行動者發揮了核心作用。行動者網絡理論（Actor Network Theory）由以布魯諾·拉圖爾為代表的巴黎學派提出，最先是作為分析科學與知識的形成以及其與社會如何相互建構的方法論而被提出的。[6]該理論認為各種異質性事物之間相關連結共同構成了復雜的行動者網絡[7]，其中行動者、轉譯與網絡是理論的核心概念。拉圖爾指出任何事物、現象甚至是觀念，一切人或非人的東西都可以被稱為行動者。它們具有能動性，能夠將他人的語言依照自己的邏輯進行轉化，關鍵行動者的轉譯行為可以使原本處于不同網絡中的其他行動者不斷趨向統一、相互連結，在互動中共同達成新的網絡。[8]本文通過編碼分析發現，燒烤這種食物在淄博人與人以及人與城市的原有網絡中作為一種非人的行動者發揮了關鍵性作用。一方面燒烤因其獨特的烹飪及食用方式在社交實踐中被人們賦予新的符號意涵；另一方面，人們也在其進行轉譯的過程中逐漸被“馴服”[9]，進而與他人和城市產生了新的連結。綜上，本文將從行動者網絡理論的視角入手，具體探究燒烤如何在人與人以及人與城市的網絡中發揮作用，又是如何最終影響了淄博城市形象的建構。

三、人與人：燒烤建構互動儀式網絡

淄博燒烤通過提供情感交流的場域促使個體于實體空間相遇，達成了身體共在的線下社交狀態，通過“烤”的合作過程及“吃”的共同體驗形成個體之間的集體記憶。此后，群體情感并沒有因為燒烤儀式的結束而消散，反而通過媒介或者具象的符號載體而升溫，進一步鞏固了集體身份認同。在此期間，食物作為關鍵行動者帶動了從個體到集體關系的發展，建構起食客互動儀式網絡。

（一）身體共在——增強情感交流

隨著媒介技術的發展，由平臺搭建的網絡空間打破了交往的時空壁壘，通過虛擬在場的方式為用戶提供了一個可供交流互動的數字化空間。雖然此種身體缺席、意識在場的線上社交模式可以達到一定的情感交流效果，但更為深刻持久的情感交換和反饋只有親身在場時才得以實現。此時的身體作為不可替代的功能性傳播媒介存在，不僅感知、傳遞、解碼來自外界環境和他人的信息，還能做出即時反饋。現象學研究證實了自我的情感體驗建立在人的知覺感官生理機制上，并且情感性和身體性是相互統一的關系。總結來看，在互動儀式中人的身體感知與情感體驗是相輔相成且不可分割的。

既然身體共在是人際互動儀式的重要條件，那么就必須滿足身體在場的前提，即個體存在于一個共同的空間中。淄博燒烤作為此互動儀式網絡中的行動者，為缺乏社交動機和社交空間的人們提供了“第三空間”。第三空間是由美國心理學家愛德華·W·索亞于1996年提出的一個概念，是指重構基于關系、交往、情境的社會空間。[10]淄博燒烤憑借其露天開放的場地、小馬扎配矮桌板的用餐場景以及半自助式的加工食用方式等，回歸了最原始的面對面社交狀態，打造了備受追捧的新型社交空間。在由淄博燒烤所創造的身體共在的社交情境下，人們進入共同的情感交流場域，更容易察覺他人的身體表現，捕捉他人釋放的信號和情感，從而達到主體間性狀態。

（二）食物共享——塑造集體記憶

保羅·康納頓在《社會如何記憶》一書中講道：“社會記憶是通過紀念儀式與身體實踐兩個形式來保持和傳播的，具有儀式性的飲食行為在這里成為塑造集體記憶的典型行為。”[11]淄博燒烤以合作式的烹飪方式驅動食客形成對于燒烤這一過程的互動儀式共同體。人們在“烤”的儀式中促成“串”的可食用結果，擁有了共同關注的焦點，形成了彼此共享的記憶，從而進入情感交流的階段。同時，共同體及共同記憶的產生還與燒烤的“共餐制”有關，沒有什么比同在一張飯桌上分享食物更能加強集體信念的了。共餐是一種聯系，在共餐者之間建立起一種存在的認同和親如手足的情感。[12]共餐更是一種互動儀式，它的作用在于使得分散的個體聚集，而后確認并強化共同體的信仰和價值。

此外，淄博燒烤所建構的互動儀式網絡凸顯了人際傳播的感官優勢。一方面淄博的烤串屬于半加工食材需要食客們進一步的合作烹飪才可食用，又鑒于炭火、卷餅、馬扎等符號象征，所以相比正式的宴請飯局，燒烤情境下食客的狀態普遍更為松弛和愉悅。具體表現為物理空間距離的拉近、肢體動作的增多、交談音量的升高、共同情緒的升華等。施拉姆認為正是眼神、姿勢、聲音等非語言傳播行為使得情感溝通效果更為顯著。因此上述情形的出現，有利于食客間的情感交流，集體記憶得到強化，進而促進個體認同感和歸屬感的形成。

（三）符號共創——鞏固身份認同

法國社會學家費席勒曾經說過“食物是我們身份認同感覺的核心”[13]。不同的集體將他們對自我、他人和社會的認知注入飲食活動中，使其成為身份認同的標識與發展社會關系的載體。不過，柯林斯認為具體情境下的情感體驗和集體興奮是暫時的，身份認同也會短暫的產生，然后隨互動儀式的結束而消逝。集體情感與身份認同持續的時間長短取決于短期情感能否向長期情感轉換。換言之，由情感在能再次喚起它們的符號中的儲備狀況所決定。這里的符號類似于涂爾干對“神圣物”的描述，是“群體情感”經由符號在個體認知中的儲存和延續。即使互動情境消失，但個體對于符號所象征的情感記憶會持續影響未來情境中群體的互動及個體的身份認同。[14]

在新媒體蓬勃發展的時代，互聯網為用戶提供了展示自我與互動交流的平臺。食客化身記錄者無形中承擔了淄博燒烤“推薦官”的角色，通過在朋友圈、短視頻平臺等與網友互動的過程，共享情感體驗，形成了對于淄博燒烤這個共同關注焦點的歸屬感，創造了新的符號，延續了集體的身份認同。在這種符號共創的互動儀式中，食物是核心的主題。淄博燒烤也在此過程中不斷地被編碼、解碼、再編碼，內化成群體的文化特質。

四、人與城市：燒烤建構城市形象網絡

人們習慣以符號輔佐認識事物的形象并產生與之相應的情感聯結，而事物多表現為“集體征象”，羅蘭·巴特將其視為符號體系。城市形象即為人們對城市符號體系綜合感知的結果，是客觀存在與主觀感受相結合的產物。與傳統城市意象不同的是，互聯網時代下的城市形象不再拘泥于建筑、景觀等符號，而是表現為在媒體形塑下公眾對城市的總體印象與信念，形成與“實體形象”相對的“虛擬城市形象”[15]。而淄博燒烤在社交媒體的爆火出圈，就為淄博的“虛擬城市形象”建構提供了豐富素材與良好契機。

以抖音短視頻平臺為例，其憑借即時性、娛樂性、互動性、草根性的特點，迎合大眾不斷變化的視聽消費習慣。在“進淄趕烤”的熱潮中，抖音博主以短視頻記錄并展現所見所聞，還原了淄博城市的景觀特征和生活狀態，使其形象更加立體多元，也吸引著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趕烤”大軍中來。絡繹不絕的游客不遠千里奔赴淄博品嘗燒烤的行為是一種“媒體朝圣”，庫爾德里將其定義為為了參與媒體敘事而奔赴實際地點旅行的行為。[16]隨著社會媒介化程度的加深，媒體所帶來的無遠弗屆的接近性改變了人們對旅游的態度：在家通過書本、錄音和電視就能完成。[17]為說明旅游在現代社會中的地位，迪恩·麥康納將旅游定義為一種俗世儀式，現代人不惜一切代價去某個城市旅游與宗教信徒歷經千辛萬苦到神壇或寺廟朝圣是相通的，同為以空間的形式而形成的文化儀式。“媒體朝圣”將距離消除在實際而非想象，從媒體世界跨入了現實世界，從私人空間走向了廣闊天地。而人們在此過程中的身體實踐與符號感知則是城市形象建構的關鍵所在。

與此同時，作為淄博城市形象建構的媒介——抖音短視頻平臺不僅客觀呈現出了淄博的城市景觀與燒烤文化，也成了人們主動參與城市形象塑造與傳播的渠道。在技術賦能下，食客將自身體驗滲透到城市形象建構中，使其變得更為多元和真實。同時，生活在城市空間中的居民，基于地緣自然而然地將關注點根植于城市，他們不滿足于被動接受，而是充分借助媒介表達自己對城市景觀、文化、精神的感知，積極參與著城市形象的建構與推廣。由此，“燒烤”“人”“城市”“媒體”作為不同的行動者，重構了淄博城市形象建構的網絡。

為進一步考察燒烤作為關鍵行動者究竟建構了怎樣的城市形象網絡，本文以抖音平臺相關視頻作為研究對象，采取“目的性抽樣”的方法采集樣本。具體綜合點贊數（大于10萬）、評論數（大于1萬）、分享數（大于1萬）等指標，最終提取了10個有效視頻樣本。通過分析有關淄博燒烤短視頻的視覺形式及內容主題，提煉出可供表達淄博城市形象的符號，探究燒烤如何串聯起了人與城市，助力城市形象的建構。

（一）視覺形式產生互動意義

短視頻的制作不同于專業化的電影電視，在分工方面，一人便可承擔起視頻編導、出演、拍攝、剪輯、發布等全過程的工作。短視頻降低了影像表達的門檻，使得影像內容更加生活化，其素材主要來源于現實生活，借助手機拍攝和剪輯軟件的簡單拼接可以完成個體對美好生活的碎片化記錄，不僅如此，短視頻也成為個體進行自我情感表達的載體。在關于淄博燒烤的短視頻中可以發現，視頻內容注重拍攝者第一視角記錄下的自我表達，強調透過個體的鏡頭語言與視頻觀看者以手機屏幕為媒介建立起面對面交流的網絡社交關系。此類短視頻體現出強烈的個體意識，通過其主觀化表達完成對生活經歷和情感體驗的描述與評價，搭建起具有鮮明個人化風格的私人開放展演空間，吸引對話題感興趣或具有相同價值觀念的觀眾與創作者產生某種心理關聯，從而形成從私人傳播走向公共性傳播的擴散。[18]在這個擴散過程中存在制作者與觀眾、畫面內容（包括人、場景、物等）之間的互動關系，即互動意義。互動意義可以借助制作者在視頻中暗含的態度、聚焦的內容、營造的氛圍等維度考察。

區別于大部分偏向于展現宏大敘事的城市宣傳片，通過剪輯、拼貼跨越時空的景觀，以及脫離日常生活的儀式化表演，在此類影像中身體感官與位置的具體化聯系被徹底剔除。反觀短視頻作品下的淄博，這座城市褪去了影視包裝的痕跡，顯得十分平易近人，很難看到利用仰拍或者俯拍鏡頭凸顯城市高樓林立、車水馬龍的繁榮恢弘。巧妙利用平拍視角使得被拍者與觀眾處于平等關系，帶給觀眾仿佛置身事內的參與感，容易對被拍攝內容產生情感共鳴。在表現淄博燒烤的畫面中多采用特寫鏡頭放大細節，通過色澤、紋理、質感等特征凸顯美食的色香味俱全，給觀眾留下深刻的印象。

除畫面之外，短視頻的聲音元素也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聲音元素主要由人聲（解說聲）、音樂、音響（同期聲和音效）三部分組成。[19]為還原淄博市井生活的真實感，短視頻在創作過程中對環境音（同期聲）做到了極大程度的保留，營造視頻敘事空間的真實感，以此避免音樂對主題表達的刻意烘托和引導。事實證明觀眾更容易被融洽熱鬧的生活氣息所感染，從而對淄博這座城市心有向往，引發集體強烈共鳴，正所謂“人間煙火味，最撫凡人心”。同時未經編排的環境音增強了視頻特定的戲劇性效果，充滿趣味性，有利于吸引觀眾的注意力，產生身臨其境的在場感和沉浸感。在某種程度上聲音也可以表現出創作者的心境和情緒，具備補充敘事、表達態度、抒發情感、渲染氛圍等功能。

（二）內容主題呈現城市形象

文本是視頻內容主題的載體，表現出視頻的核心內容特征。通過文本分析可以對視頻所展現的城市形象進行挖掘。

淄博這座城市的爆火出圈，起于燒烤，但真正讓人難忘的是充滿煙火氣的小城氛圍，留戀的是當地熱情好客的風土人情，向往的是慢節奏的生活方式，鐘情的是真誠淳樸的相處之道。可以看到為把“流量”變“留量”，把“走紅”變“長紅”，淄博當地上下同心，采取了一系列積極措施尋求建設發展，從官方到民間，多元行動主體協同作用，形成全方位的城市形象傳播矩陣。“進淄趕烤”的熱潮終將隨時間退去，但淄博這座城市的形象卻依舊鮮活。只有繼續發揮多重行動者的共同作用，才能延續其生命力并發展成為穩定而持久的城市IP（具體結果如表2所示）。

結語

食物作為不同民族、語言及文化之間溝通無礙的“紐帶”，與城市形象有著天然的緊密連接。淄博燒烤作為淄博當地極具代表性的美食，承擔了城市名片的功能，更成為建構城市形象的重要載體。作為非人的行動者，燒烤在淄博城市形象建構的過程中，逐漸演變成一個元素眾多且內涵豐富的符號體系。一方面燒烤在食客的互動儀式網絡中被賦予了新的意涵，成為人與人增強情感交流、塑造集體記憶、鞏固身份認同的重要中介；另一方面，在人與城市的既有網絡中，該符號體系作為關鍵行動者通過客觀呈現、主觀感受和客體積極參與三個渠道進行轉譯，用戶在此過程中逐漸被“馴服”，進而與他人和城市產生新的連結，并導向對淄博充滿煙火氣的城市氛圍、熱情好客真誠淳樸的風土人情以及慢節奏的生活方式的城市形象認知。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要堅持以文塑旅、以旅彰文，推動文化和旅游深度融合發展。”[20]淄博這座城市，真正打動人的不止物美價廉的美食，更是當地人熱情好客、真誠淳樸的優良品質，是該市各級政府部門的溫暖舉措，是朝氣蓬勃、滿懷希望的城市精神，是源遠流長、底蘊深厚的城市文化。從重工業到服務業的完美轉型，淄博依靠的是民間輿論場和官方輿論場的同頻共振，是城市從上至下官與民的榮辱與共，是媒體力量與社會各部門的惺惺相惜，也是物與人共赴目標的行動者網絡。在“產業育新，淄博恒新”的新口號下，這座城市通過“燒烤”這張名片找到了在時代轉型發展中破局的新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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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劉 陽，女，浙江寧波人，中國傳媒大學電視學院博士生，主要從事新媒體研究；

張 琦，女，山東泰安人，中國傳媒大學電視學院碩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