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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字體育時代運動數據財產權制度的創設

2023-10-31 01:33:36鄭家紅曾益佳
江蘇社會科學 2023年5期

鄭家紅 曾益佳

內容提要 數字體育時代,運動數據的商業價值不斷飆升,運動數據產業的市場需求持續擴大。在此背景下,亟須重視對運動數據服務商的權益保護。從馬克思主義利益觀的視角來看,保障其合法權益能激發其生產運動數據的動力,并能實現運動數據資源的有效分配與可持續利用。目前,規范的缺位使運動數據服務商多從合同法、知識產權法、反不正當競爭法等現有模式中尋求保護,但運動數據所具有的虛擬性、廣泛性、可識別性等特征使上述模式無法與其權益保護實現良性匹配。為了規范運動數據的利用秩序,確保運動數據的持續產出,實現運動數據的社會價值,創設數據財產權或許是較為妥當的選擇。

關鍵詞 數字體育 運動數據 數據財產權

鄭家紅,西南政法大學體育部副教授、體育法研究中心研究人員

曾益佳,西南政法大學新科技法治創新研究中心研究人員

2019年10月,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首次將數據列為生產要素,提出要“健全勞動、資本、土地、知識、技術、管理、數據等生產要素由市場評價貢獻、按貢獻決定報酬的機制”[1]。2021年12月12日,國務院印發的《“十四五”數字經濟發展規劃》進一步指出,到2025年要初步建立起數據要素市場體系。數據已然完成了從記錄資料到生產資料的轉變,這宣示著數字時代的到來。目前,數字化手段正廣泛應用于體育競技、賽事傳播和體育培訓等領域,數字技術與體育產業的交互融合將現代體育帶入數字體育時代。廣義的數字體育是指利用微電子、計算機、通信等技術對體育過程進行信息采集、整理、加工等數字處理,以達到管理、體驗、傳播體育等目的的活動[2]。可以看出,數字體育是圍繞體育過程中產生的信息所做的一系列流程化數字處理,而體育信息的最終表現形式往往為運動數據,故運動數據是數字體育的重要根基。

作為數字體育的基本組成單元,運動數據具有巨大的商業價值,不少以運動數據分析為主營業務的運動數據服務商通過大規模收集、分析、處理運動數據,形成了龐大的利益市場。但利益所在之地必定糾紛頻發,坐擁巨大產業利益的運動數據服務商頻繁遭遇他人非法爬取運動數據。例如,在2021年,作為CBA官方數據服務提供商的貝泰科技狀告上海炫體公司利用網絡爬蟲復制其收集整合的CBA聯賽數據[1]。因此,如何有效維護運動數據服務商的合法權益,營造運動數據的良好使用氛圍,助力我國體育事業高質量發展,系當下亟須重視的問題。

一、范疇界定:運動數據的概念、性質及價值

1.運動數據的概念

作為表達信息的形式,數據有著廣泛的來源。然而,不論數據的來源為何,都可憑借可識別性這一特征,將數據分為個人數據與非個人數據:單獨或與其他數據結合后能夠識別出特定自然人的數據為個人數據,其他為非個人數據[2]。作為個人數據在體育領域的具體化,運動數據也具備可識別性的特征,若某一運動信息不能準確與特定運動員相對應,則不能稱之為運動數據。同時,運動數據的作用是通過記錄運動員的身體狀況、比賽表現等信息來達到精準訓練的效果,故運動數據的著眼點在于運動員的運動表現。因此,本文所稱的運動數據,系指單獨或與其他數據結合后能識別出特定運動員的身體機能、訓練指標、賽事表現等運動信息的數字化記錄。

2.運動數據的性質

由于運動數據著眼于運動員的運動表現,運動員是運動數據的核心。運動數據以運動員的個人信息為主要內容,相關制度規范也凸顯了法律對運動員人格尊嚴、人格自由的重視與關懷[3],故運動數據具備較強的人格屬性。

數據作為適格的權利保護客體,若其同時具備價值性、稀缺性和可支配性三個特征,即滿足財產的構成要件[4]。首先,運動數據在經過加工分析后,可以在體育市場進行交易。因此,運動數據具有價值性當無異議。其次,對于稀缺性這一特征,盡管運動員可以無限生成運動信息,但將這些運動信息轉化為有價值的運動數據的過程極為復雜,該過程使運動數據具有了稀缺性。最后,運動數據服務商可以在技術層面對運動數據進行事實上的控制,例如,其可以采取技術保密措施來避免運動數據被他人盜用,故運動數據具備可支配性。綜上,運動數據具備財產屬性。

3.運動數據的價值

運動員利用運動數據能科學進行體育訓練、降低傷病風險。如今,不少運動員在訓練過程中都會使用可穿戴設備收集自己的運動信息。這些設備不僅能通過其內部的傳感器實時監測人體活動,對力量、速度、身體協調性等訓練效果進行評估,及時為運動員的教練團隊提供科學化的訓練方案,還能持續性地收集人體的呼吸、心率、肌氧等體征信息,實時監測運動員疲勞程度,以防其訓練損傷[5]。

俱樂部利用運動數據能有效提高競技水平,提升商業價值。在競技體育中,利用運動數據提高運動員賽事表現是各俱樂部關注的重點。以NBA勁旅勇士隊為例,其不僅最先在球館中引入球館錄像和分析系統,還采用Catapult Sports微型監測器追蹤球員訓練時的運動情況,借助Athos智能服裝收集球員的呼吸、肌肉活動等信息[1]。正是通過科學利用運動數據進行訓練,勇士隊在八年內四奪NBA總冠軍。

賽事組織者利用運動數據能確保競技公平、保障觀賽體驗。賽事組織者從維護公平競爭的角度出發,可以合理合法地采集、分析、利用運動數據,以判斷運動員是否違規使用興奮劑。例如,《體育運動中興奮劑管制通則》就明確規定,中國奧委會、中國殘奧會、全國性和省級體育社會團體、賽事組織機構等反興奮劑組織有權通過收集運動員行蹤信息、運動員生物護照等數據來進行興奮劑調查。

二、理論檢視:運動數據服務商權益保護的正當性

運動數據為運動員、俱樂部、賽事組織者等主體帶來了巨大利益,推動體育產業朝著更全面、更智能的方向發展。目前,理論與實務界都在探討對上述主體的權利保護,而對運動數據服務商的權益保護問題鮮有涉足。筆者認為,相較于運動員、俱樂部、賽事組織者等利用主體,更應將對作為生產主體的運動數據服務商的權益保護置于首要考量的地位。因為由運動員產出的原始數據一般無法直接進行數據分析,必須經過匯集整理后才能進行邏輯推演、運算分析,進而改變數據的價值或產生新的價值[2]。如果沒有運動數據服務商提供的數據收集、建模、分析等服務,上述利用主體的價值追求都將成為無本之木。探討對運動數據服務商的權益保護,首先便要明晰對其保護的正當性。

對運動數據服務商的權益保護符合馬克思主義利益觀的價值標準。馬克思主義利益觀認為,追求利益是人生存的核心目標,是人從事社會活動的內在驅動[3]。正是基于發展的需要才促進了人們對利益的追求,進而推動了社會進步;也正是在追求利益的過程中,人類社會發展才實現了規律性與目的性的統一[4]。需要注意的是,馬克思在倡導人們追求自身利益的同時,反對利益追求異化為個人利己主義。馬克思認為,過去的一切運動之所以失敗或必將失敗,根源在于其都是少數人的,或者為少數人謀利益的運動;而無產階級運動是大多數人的,為大多數人謀利益的獨立運動[5]。因此,個體在追求利益時不僅不能損害他人利益,還應當為實現最大多數人的利益而努力奮斗。由此可見,馬克思主義利益觀的關注重點在于實現個人利益,提高社會福祉。因此,保護運動數據服務商的數據權益的標準,不是看其擁有的運動數據蘊含多大的商業價值,也不是看其產生運動數據付出了多么艱苦的勞動,而應看其行為是否有利于實現個體利益并最終滿足社會最大多數人的利益。一般認為,人們追求利益就是追求自我價值能夠得以實現。但該認知過于主觀,具有較大的不確定性。面對這一缺憾,波斯納引入“效率”這一判斷標準,認為在社會資源有限且人都是自利的情況下,以最低的成本追求最大化的收益就能實現個體利益。同時,波斯納還將個體式的推理方式延伸至社會層面,指出社會制度的設計也應追求效率,以確保人民實現最大滿足[6]。由此,不論是個人層面還是集體層面,利益追求的判斷從不確定的主觀標準轉變成了“效率”這一客觀標準,即一個行為如果能有效率地進行資源分配,實現資源的最大化,那該行為便能在實現個人利益的同時滿足社會最大多數人的利益追求。

對于運動數據服務商而言,保護其數據權益能夠激勵其積極開展運動數據收集、分析工作,進而實現數據資源的可持續利用。從刀耕火種的蠻荒時代到日新月異的大數據時代,人類與生俱來的“趨利避害”的天性使其在從事任何行為時都會事先對該行為可能引發的“利”與“害”作出預測,并據此決定其行為方式,以獲取最大化福利[1]。運動數據所蘊含的巨大經濟價值,以及運動員、俱樂部自行加工運動數據的低效,使得具備數據收集分析條件的運動數據服務商能在提供運動數據產品的過程中獲“利”。然而,如果法律不保護運動數據服務商的數據權益,數據爬取、數據盜用等侵權行為難以受到有效規制,從而導致運動數據服務商的合法利益被瓜分,這對其而言是極大的“害”,且受“害”大于獲“利”。兩相比較后,運動數據服務商將放棄數據收集與分析工作,這最終導致整個運動數據市場呈低效且無序的狀態。因此,在運動數據服務商可以向運動員提供優質服務、妥善保護運動員隱私以及維護運動數據安全的前提下[2],保護其數據權益可以打消其受“害”顧慮,使其積極開展數據采集與分析工作,以實現運動數據資源的可持續利用。運動員、俱樂部主體利用運動數據的需求十分強烈,只有當法律保護運動數據服務商的數據權益,使其具有足夠動力去加工運動數據時,自由而高效的流轉市場才得以形成。有著迫切需求和強烈支付意愿的運動數據使用者將以合適的價格獲取運動數據,從而促使運動數據能流轉到有需求、有能力處理并且能夠充分挖掘其價值的主體手中[3]。在此過程中,運動員能根據對其運動數據的分析針對性地進行訓練,高效提高自身競技水平,以確保在比賽中取得更好成績,實現自我價值;俱樂部通過運動數據的分析,能為運動員提供更好的訓練環境,從而增強其整體實力,在追求更好成績的同時也能吸引更多的觀眾來觀看比賽,實現榮譽與利益的雙重滿足;公眾也是該過程的受益者,當運動員、俱樂部都在努力提升競技實力時,必然會呈現一場場刺激熱血、精彩絕倫的比賽,這會帶給公眾極大的精神滿足。由此可見,多方主體的利益都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實現。因此,保護運動數據服務商的數據權益完全符合馬克思主義利益觀的價值標準,具有法理上的正當依據。

三、我國運動數據服務商權益保護模式及其問題

明確運動數據服務商數據權益保護之正當性后,接著要思考的便是如何對其進行保護。目前,我國僅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以下簡稱《民法典》)第127條中規定,“法律對數據、網絡虛擬財產的保護有規定的,依照其規定”。規范的缺位致使一般數據服務商另辟蹊徑,試圖通過合同法、知識產權法、反不正當競爭法等來尋求自身權益保護。從理論研究來看,一般數據服務商的確能從既有制度中找到些許保護的土壤[4],但具體到運動數據領域,將運動數據服務商的權益置于現有制度框架下進行保護并不能實現像對一般數據服務商那樣的科學配置。以下詳述之:

1.合同法保護模式

運動數據服務商與數據使用者可以根據數據行業的特征與雙方當事人的需求訂立數據合同,從而有效規范運動數據的流通利用,最大限度地激發運動數據的價值。然而,合同法模式卻存有弊端。第一,數據合同的合同類型不明確。運動數據服務商同他人簽訂數據合同,一方付出運動數據產品或服務,另一方支付對價,從形式上看這與買賣合同相似,但事實上二者存在較大區別。就合同標的而言,買賣合同標的要唯一、確定,而數據合同的標的是數據,其無形性與可復制性的特點使其不具備買賣合同標的的特征;就法律后果而言,買賣合同被確認無效后可請求返還原物,但數據因為具備可復制、可改變的特點,故返還原物在現實中不可能實現。因此,數據合同不同于買賣合同,且難以找到相應的有名合同與之對應,只能將其視作無名合同,受《民法典》(合同編)通則的規制[1]。如此一來,數據合同在規制力度方面存有較大的不確定性,這不利于為服務商開發利用運動數據提供穩定的激勵。第二,合同制度具有致命的性質缺陷。合同具有相對性,其只能約束訂立雙方主體,對第三方不具備排他效力。運動數據服務商可以禁止相對方從事合同中未予約定的行為,但無法通過合同約束第三方的加害行為,而第三方往往才是侵犯其權益的罪魁禍首[2]。因此,合同法保護模式難以充分維護運動數據服務商的權益。

2.商業秘密保護模式

數據服務商在獲取原始數據后,可以通過有選擇地挖掘與分析,形成用戶年齡、消費水平、購買習慣等具備“高附加值”[3]的衍生數據。這些衍生數據是數據服務商的重要財產,其往往會以商業秘密的形式被保護,但該模式具體到運動數據領域則遭遇解釋障礙。首先,只有衍生運動數據才可能成為商業秘密,那么,運動數據服務商需要付出多少體力、腦力勞動才能使原始運動數據達到以商業秘密形式保護的程度?易言之,原始運動數據與最終數據產品之間的模糊界限使運動數據的秘密性難以認定[4]。其次,一般數據領域中的數據服務商之所以想利用商業秘密來保護其數據,理由在于其能在這些隱去用戶個人信息的數據集合中分析出普遍的用戶規律,而這正是數據服務商的競爭優勢所在。然而,運動數據具有極高的個人識別性,即便對某運動數據進行充分分析形成了一份衍生數據,該衍生數據也僅對特定運動員的訓練有用,離開該運動員,這份運動數據可能僅具有社會價值。最后,諸如比賽數據、技戰術情況等運動數據本身就需要公開供公眾分析、娛樂使用,如果只將其當作商業秘密進行保護,則可能出現“數據孤島”[5]困局,難以發揮出運動數據的綜合效應。因此,商業秘密保護模式并非運動數據服務商權益保護的最佳出路。

3.反不正當競爭法保護模式

除上述模式,利用《反不正當競爭法》一般條款來對抗數據盜用行為也是一般數據服務商慣用的方式,但在運動數據領域,該模式并非適切的選擇。一方面,相關主體對運動數據的利用一般不會落入《反不正當競爭法》一般條款的規制范圍。《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第2條將不正當競爭行為的構成要件規定為“經營者擾亂市場競爭秩序”與“損害其他經營者或者消費者的合法權益”,且前者置于后者之前。此種利益衡量順序的安排意味著在判斷某一行為是否構成不正當競爭時,要首先考慮其對競爭秩序的損害[6]。因此,應“以‘保護競爭而非競爭者為出發點,圍繞市場運行規則、競爭行為與市場規則的契合性等客觀要素考察某一行為正當與否”[7]。相關主體對運動數據的利用大都僅限于通過該數據分析運動員的競技狀態、評價俱樂部的整體實力以及預測比賽的最終走向,其不會也沒有必要像運動數據服務商那樣對運動數據做精細分析。在此情況下,這些主體與運動數據服務商之間不存在競爭關系,不會對數據市場的競爭秩序形成干擾,也不會損害運動數據服務商或消費者的合法權益。因此,對運動數據的利用很難落入《反不正當競爭法》一般條款的規制范圍。另一方面,囿于《反不正當競爭法》一般條款的不確定性,適用該條款來規制運動數據的使用行為會使司法裁判者缺乏準確的規范指引,進而導致該條款被濫用,最終破壞其謙抑性。而“一般條款的謙抑性原則遭破壞,被認為是20世紀以來反不正當競爭法適用的最大歷史困境之一,因為一般條款被濫用可能比具體條文的規范不足對市場公平競爭的危害更巨”[1]。綜上,運動數據服務商的數據權益不能通過反不正當競爭法得到周全保護。

四、完善路徑:創設數據財產權制度

囿于傳統法律制度難以對運動數據服務商的權益保護實現兼容,賦權保護方案應運而生。該方案的形成邏輯在于:既然不同法律制度的政策目標、適用方法與理解立場存有巨大差異[2],且該差異導致現有制度無法成為運動數據服務商權益保護的“避風港”,那就將其置于一個全新的制度框架下予以探討。事實上,賦權保護方案并非專門針對運動數據服務商權益保護問題提出的,此前,該方案便出現在一般數據服務商權益保護問題的討論中。只不過在一般數據領域,數據服務商權益尚可在既有法律制度中得到保護,賦權保護方案并非必要之舉。根據前文所述,運動數據服務商難以通過現有法律制度得到妥當的權益保護安排。因此,筆者從運動數據領域創設數據財產權的必要性出發,通過回應創設該制度可能存在的質疑,探討數據財產權的構建路徑。

1.數據財產權的創設必要性

(1)創設數據財產權能夠規范運動數據的利用秩序

運動數據的生命在于使用,只有被廣泛地使用,其經濟價值與社會價值才能得以體現。然而,由于缺乏清晰的權利范式,公眾對運動數據的利用往往具有任意、盲目、不規范的傾向。如此一來,可能會在運動數據領域產生“公地悲劇”,致使運動數據服務商因為難以收回投資成本而減少相關成本的投入,最終導致運動數據資源的萎縮。目前,運動數據服務商仍廣泛采取合同模式來解決權益糾紛。這意味著,運動數據利用行為的權、責、利關系尚停留在單一的相對性階段,而未進入普遍的對世性階段[3],這顯然不利于培養公眾規范利用運動數據的意識。創設數據財產權不僅能明晰運動數據權利的權屬與內容,為運動數據服務商的數據經營形成良好指引,還能在制度層面準確劃分各主體的利益,為運動數據服務商挖掘、分析、交易運動數據提供直接依據,進而形成良好的數據利用秩序[4]。

(2)創設數據財產權能夠為運動數據服務商提供充分的激勵

數據經濟的意義在于數據服務商獲取用戶數據后精準分析數據信息、合理開展數據經營、積極推動數據流通,以最大限度地激發數據價值[5]。由此可以看出,數據服務商在數據經濟中處于核心驅動地位。他們在數據利益的吸引下,投入大量的時間與人力成本,在充分挖掘、整合、分析海量數據信息的基礎上,盤活各類數據資源、促進數據經濟的繁榮。因此,想要數據經濟能長久、健康、可持續發展,就必須使數據服務商的利益得到充分保障。具體到運動數據領域,創設數據財產權一方面能夠排除他人未經許可的數據盜用行為,防止他人消除運動數據服務商利用運動數據形成的競爭優勢[6];另一方面可以使運動數據服務商享有一種排他性的可支配私益[1],有了這種私益,其開發利用運動數據的努力將得到合理肯定,持續產出運動數據的動力得到有效支持,積極推動運動數據流通的機制也得到充分保障,最終實現運動數據市場的整體繁榮。

(3)創設數據財產權能夠實現運動數據的社會價值

運動數據除了具備較高的私人價值,還蘊含巨大的社會價值。以NBA選秀為例,每年選秀季,體育媒體、運動大V會通過各種渠道獲取樂透區球員的球探報告,針對球探報告中球員的運動特點與各球隊的體系安排進行專業分析、作出合理預測,以此豐富公眾的體育精神生活。對運動數據服務商而言,因為無利可圖,他們沒有動力去公開這些球探報告。制度性缺失導致運動數據服務商往往不愿主動公開運動數據,而只會采取觀望策略。如此一來,運動數據要素市場便會陷入停滯[2],運動數據的社會價值也難以真正實現。通過創設數據財產權,設立相應的制度規則,讓特定主體使用運動數據時須向運動數據服務商支付一定的許可使用費,這樣在維護運動數據服務商經濟利益的同時,也能積極推動運動數據社會價值的實現。該做法使運動數據服務商的私權保護和公共利益保障有機結合起來,充分實現了運動數據服務商利益和社會公共利益的統一。

2.對數據財產權相關質疑的回應

(1)對權利分配難題的回應

否定創設數據財產權的第一個理由是該制度創設會遭遇權利分配難題。數據財產權作為一項絕對權,其排他性與專有性特征決定了權利歸屬規則必須精準[3]。與傳統財產的產生邏輯不同,運動數據的形成涉及運動員、俱樂部、服務商等多方主體。由于利益攸關方眾多,無論將數據財產權分配給誰,似乎都難以維護其他主體的合法權益。即便我們將數據財產權賦予幾方主體共同享有,也會產生新的問題,即這樣的安排可能會比那些涉及單一所有權的安排產生更多交易成本[4]。

筆者認為,該理由并未充分認識到各方主體的利益訴求。運動數據的生成雖然有多方主體參與,但他們的利益訴求大相徑庭:運動員獲取數據分析,為了有針對性地進行訓練,提高競技水平;俱樂部購買數據產品或服務,為了以此分析隊伍的運動狀態,提高隊伍成績;運動數據服務商則是通過自身多元化勞動生產出高質量的運動數據產品換取相應利益。可以看出,只有運動數據服務商的利益訴求與數據財產權有所關聯。換言之,賦予其數據財產權可以更好保障其利益實現。對運動員、俱樂部而言,其關注點在于數據產品或服務,而不在于數據財產權。事實上,為充分保障運動員和俱樂部的利益,可將運動數據服務商視為數據受托人,要求其負擔一定的信義義務[5],明確“其所從事的數據活動必須以委托人的利益保障為前提”[6]。這樣在照顧到運動數據服務商投資利益的同時,亦關注到了多方利益之間的平衡。

(2)對數據壟斷難題的回應

否定創設數據財產權的第二個理由是此舉會導致數據壟斷。數據具有可共享性,并且很多數據的價值需要在不斷共享中才能體現。就運動數據而言,盡管諸如運動員運動能力、身體機能、體質參數等隱私數據需要被秘密保護,但運動員基本信息、比賽成績、技戰術執行情況等運動數據,其價值就在于公開與共享。創設數據財產權雖能給予運動數據服務商周全的保護,但這也為其他主體使用公開的運動數據設置了屏障,使這些主體難以從公開的運動數據中尋找新的價值。

筆者認為,該理由實際上忽略了數據財產權建構的平行法理。考慮到數據可共享性和非排他性的特征,數據財產權不可能也沒必要指向全部運動數據,可對其進行一定程度的權利限制。對那些未經過分析的原始運動數據,如運動員基本信息、比賽成績等,由于其并未體現運動數據服務商的智力創造,故應給予公眾自由使用的空間。對那些不影響運動員訓練的運動數據,如球探報告等,如果公眾在未影響運動數據服務商合法利益的前提下對該數據進行了創新性利用,則可以不經運動數據服務商的許可,但須給予其一定的經濟補償。這是出于促進數據共享的目的,在保障運動數據服務商經濟利益能夠實現的前提下,防止其利用先發優勢提高運動數據利用的門檻,從而阻礙運動數據社會價值的實現[1]。因此,創設數據財產權并不意味著權利的絕對控制,一定程度的權利限制也必不可少。

(3)對與現行運動數據產業發展不相適配的回應

否定創設數據財產權的第三個理由是與現行運動數據產業的發展不適配。該理由認為,科技領域的立法活動必須保持一定的謙抑性,要“在技術萌芽期寬松規制甚至善意忽視,在技術發展期適度引導,在技術成熟期強化規制”[2],如此方能實現科技活動與法律規制的良性匹配。我國目前的運動數據產業的發展尚處于初級階段,過早地創設數據財產權不僅會耗費巨大的立法成本,還會增加數據產業的發展負擔,限制數據產業的發展速度。

筆者認為,該認識失之偏頗。創設一個全新的產權制度的確會產生較高的成本,但數據集合價值提升之后,其能夠接受更大的立法成本[3]。易言之,當確定數據產權的收益大于成本時,數據產權便具備了經濟基礎。目前,由于運動員愈發依賴運動數據的分析,運動數據產業市場蘊含著上千億的經濟價值[4]。對該產業中的相關利益主體予以產權保護所獲取的收益,顯然遠超創設該制度所需付出的立法成本。事實上,面對數據不斷飆升的商業價值與持續擴大的市場需求,《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構建數據基礎制度更好發揮數據要素作用的意見》便明確指出,各類市場主體對其在生產經營活動中采集加工的數據享有依法持有、使用、獲取收益的權益,以確保其勞動投入能獲得合理回報[5]。此外,我國部分地區早就開始探索制定地方性法規,如《深圳經濟特區數據條例》《上海市數據條例》《重慶市數據條例》,這些條例明確規定相關市場主體對其合法處理數據的過程中產生的數據產品或服務享有財產權益[6]。運動數據服務商作為市場主體,當然可以享有相應的權益。因此,在運動數據商業價值凸顯、國家支持數據產權制度、地方數據立法方興未艾的背景下,很難認為我國的運動數據產業發展仍處于初級階段。

3.數據財產權的法律構造

(1)權利主體

數據財產權的權利主體為運動數據服務商。從法經濟學的角度來看,權利應當賦予那些最珍惜權利并能夠創造出最大福利的主體[1]。運動數據的形成過程雖然不乏運動員、俱樂部等主體的參與,但上述主體的參與方式主要是提供運動信息,后續的運動信息的采集與轉化以及運動數據的整合與分析,都離不開運動數據服務商的技術支持與成本支出[2]。毫無疑問,在付出巨大的處理成本后,運動數據服務商沒有理由不珍惜這份來自法律的“保障”。此外,在運動數據產業的多元利益格局中,相較于運動員使用運動數據提升自身競技水平,俱樂部利用運動數據增強隊伍整體實力,運動數據服務商則聚焦創造社會整體福利,其會在確保收回投資成本的前提下,積極挖掘運動數據的社會價值。因此,將數據財產權歸屬于運動數據服務商不僅體現了對其勞動與投資的尊重,亦有助于最大限度地實現運動數據的價值。

(2)權利客體

數據財產權的權利客體為運動數據,即單獨或與其他數據結合后可以識別出特定運動員的身體機能、訓練指標、賽事表現等運動信息的數字化記錄。

(3)權利內容

基于數據的無形性與可復制性特征,數據財產權不同于傳統物權那般以物的占有為中心,設置物的占有、使用、收益、處分四項權能,而是以控制數據的傳播與利用為目的建立“權利束”[3],包括數據持有權、數據使用權、數據經營權。

數據持有權。目前,運動數據服務商面對第三人“搭便車式”爬取運動數據的行為只能通過筑高數據保護“藩籬”來防御,如此一來便阻礙了運動數據的流通與共享。按照大陸法系的經典解釋,數據持有權不僅意味著運動數據服務商能對其采集、整合、分析后形成的運動數據產品進行自由支配,更為重要的是,任何人均對運動數據服務商負有尊重義務,不得對其合法權益造成任何不法侵害[4]。由此可見,數據持有權系運動數據服務商對世的消極防御權[5]。

數據使用權。運動數據服務商可以對其合法持有的運動數據進行加工利用或許可他人利用。一方面,允許運動數據服務商對其合法持有的運動數據進行加工利用是實現運動數據財產價值的重要環節,這是運動數據服務商合法持有運動數據的應有之義。另一方面,由于運動數據可以在數據處理活動中被不同主體反復利用,并且在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賦能下產生新的價值,故只有允許運動數據服務商許可他人利用運動數據方可實現價值創造的無限可能[6]。因此,運動數據服務商可以在約定使用方式、使用目的、使用期限的情況下許可他人使用運動數據。

數據經營權。數據功能的發揮不局限于持有與使用,也可以通過利用獲得交換價值,并在多次流轉中實現價值增值[7]。在此過程中,運動數據服務商可以通過數據交易、服務提供等方式獲取經濟收益。例如,數據服務商可與運動員、俱樂部等主體簽訂合同,通過提供完整的運動數據集合或專業的數據分析服務來獲得相應收益。又如,其可向體育媒體、體彩機構等主體提供運動員比賽數據集合,由這些主體對該數據集合進行進一步分析,以實現更大的數據價值。總之,數據經營權以運動數據的交換價值為根本,它同著眼于運動數據利用價值的數據使用權共同構成了運動數據服務商的積極支配權[1]。

(4)權利限制

數據財產權“并非一種完全自在自為的絕緣化權利空間,除完成權利建構,還應設計相應的限制結構,以使其具有足夠的彈性,從而平衡各種利益關系”[2]。具體而言,數據財產權的限制包括以下兩個方面:權利獲得不應損害運動員人格權益,以及權利行使不應損害社會公共利益。

權利獲得不應損害運動員人格權益。運動數據具有較強的人格屬性,其承載著運動員的人格自由與人格尊嚴。賦予運動數據服務商以數據財產權并不意味著對運動員合法權益的剝奪,相反,運動數據服務商應牢牢堅守運動員的個人信息保護這一底線,將運動員人格權益的實現置于更加優先的地位。因此,對運動數據服務商而言,其數據財產權的獲得須以運動員同意處理其運動信息為前提,若未獲得運動員的同意,即便其已收集運動信息并加工整合為運動數據,亦不能取得數據財產權[3]。同時,要避免運動員同意規則形同虛設。換言之,運動員當然享有拒絕運動信息采集的權利,運動數據服務商應當真正保障運動員的協商能力,禁止使用默認授權、格式條款等方式剝奪運動員同意權[4]。

權利行使不應損害社會公共利益。數據是信息傳播的重要載體,唯有適度的數據共享方能盤活數據資源,實現數據的社會價值[5]。運動數據服務商在對運動數據進行排他性使用時,應當預留出合理的公共空間,以確保社會公眾對運動數據中公共資源部分的正當使用[6]。具體而言,應當建立運動數據合理使用制度,規定在用于個人欣賞研究、時事新聞報道、國家機關執行公務等情形時,他人可以不經運動數據服務商許可,不用支付報酬即可使用運動數據,但不得影響該運動數據的正常利用,也不應損害運動數據服務商的合法利益。同時,還應建立運動數據強制許可制度,允許他人出于促進公共利益的考量,不經運動數據服務商許可使用運動數據,但應給予其一定的經濟補償。

五、結語

數據作為極其重要的生產資料,在各個領域都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在體育領域,運動數據的收集、分析、交易在極大促進相關產業發展的同時,也不可避免地帶來了諸多問題,尤其是忽略了運動數據服務商的權益保護。馬克思主義利益觀可以較好地解釋數字體育時代運動數據服務商權益保護的價值正當與理論正當。在權益保護的實踐過程中,囿于具體規范的缺失,運動數據服務商只能參考一般數據服務商的做法,從合同法、知識產權法、反不正當競爭法等現有制度中尋找其權益保護路徑,但實際效果并不理想。基于上述兩個原因,通過創設數據財產權來對運動數據服務商進行賦權保護成了必然選擇。這不僅可以有力維護運動數據服務商的合法權益,激勵其不斷產出運動數據,也能有效規范運動數據的市場利用秩序,極大激發運動數據的社會價值,還能確保多方利益的平衡,最終實現我國運動數據產業的健康發展與持續繁榮。

〔責任編輯:玉水〕

[1]《中共中央關于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人民出版社2019年版,第19—20頁。

[2]張立、李祥臣、龔健:《數字體育新解》,《體育文化導刊》2012年第7期。

[1]陳峰:《從NBA和CBA兩案例判決,看賽事數據保護的路徑》,2023年6月6日,https://new.qq.com/rain/a/20230512 A09TE900。

[2]程嘯:《論大數據時代的個人數據權利》,《中國社會科學》2018年第3期。

[3]楊顯濱、麻晉源:《個人信息的民事法律保護與限度》,《江海學刊》2021年第4期。

[4]馮曉青:《知識產權視野下商業數據保護研究》,《比較法研究》2022年第5期。

[5]蘇炳添、李健良、徐慧華等:《科學訓練輔助:柔性可穿戴傳感器運動監測應用》,《中國科學:信息科學》2022年第1期。

[1]《NBA+大數據,數字經濟重塑體育帝國!》,2023年9月8日,https://cloud.tencent.com/developer/news/10689。

[2]高富平:《數據生產理論——數據資源權利配置的基礎理論》,《交大法學》2019年第4期。

[3]候衍社:《馬克思利益觀及其在中國的發展創新》,《當代馬克思主義研究》2014年第3期。

[4]高志宏:《公共利益觀的當代法治意蘊及其實現路徑》,《政法論壇》2020年第2期。

[5]《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一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411頁。

[6]吳益芳:《波斯納對功利主義改造的得與失》,《倫理學研究》2016年第5期。

[1]熊丙萬:《中國財產法的經濟分析》,《人大法律評論》2017年第1期。

[2]包曉麗:《二階序列式數據確權規則》,《清華法學》2022年第3期。

[3]鄭佳寧:《數據信息財產法律屬性探究》,《東方法學》2021年第5期。

[4]目前,有不少觀點認為,數據服務商的權益可以在既有的法律制度中得到保護。具體參見丁曉東:《新型數據財產的行為主義保護:基于財產權理論的分析》,《法學雜志》2023年第2期;吳桂德:《商業數據作為知識產權客體的考察與保護》,《知識產權》2022年第7期;時誠:《企業數據權益保護的行為規制模式研究》,《大連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2年第6期;周樨平:《大數據時代企業數據權益保護論》,《法學》2022年第5期;梅夏英:《企業數據權益原論:從財產到控制》,《中外法學》2021年第5期。

[1]梅夏英:《數據的法律屬性及其民法定位》,《中國社會科學》2016年第9期。

[2]徐偉康:《數字體育時代賽事組織者數據權益的保護》,《體育科學》2021年第7期。

[3]劉雙陽、李川:《衍生數據的財產屬性及其刑法保護路徑》,《學術論壇》2020年第3期。

[4]祝艷艷:《大數據時代企業數據保護的困境及路徑建構》,《征信》2020年第12期。

[5]田大治:《數字社會衍生數據確權的法理證成》,《學習與實踐》2022年第8期。

[6]孔祥俊:《論新修訂〈反不正當競爭法〉的時代精神》,《東方法學》2018年第1期。

[7]傅顯揚:《反不正當競爭法一般條款的“定位轉型之困”與適用轉型的變革方向》,《南昌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9年第5期。

[1]黃匯:《反不正當競爭法對未注冊商標的有效保護及其制度重塑》,《中國法學》2022年第5期。

[2]黃匯:《商標使用地域性原理的理解立場及適用邏輯》,《中國法學》2019年第5期。

[3]袁昊:《數據的財產權構建與歸屬路徑》,《晉陽學刊》2020年第1期。

[4]鄭佳寧:《數字經濟時代數據財產私法規制體系的構塑》,《學術研究》2021年第6期。

[5]龍衛球:《數據新型財產權構建及其體系研究》,《政法論壇》2017年第4期。

[6]馮曉青:《知識產權視野下商業數據保護研究》,《比較法研究》2022年第5期。

[1]龍衛球:《再論企業數據保護的財產權化路徑》,《東方法學》2018年第3期。

[2]錢子瑜:《論數據財產權的構建》,《法學家》2021年第6期。

[3]付新華:《企業數據財產權保護論批判——從數據財產權到數據使用權》,《東方法學》2022年第2期。

[4]K. Peter Yu, "Data Producers Right and the Protection of Machine-Generated Data", Tulane Law Review,2019, 93(4),p.908.

[5]解正山:《數據驅動時代的數據隱私保護——從個人控制到數據控制者信義義務》,《法商研究》2020年第2期。

[6]金耀:《數字治理邏輯下數據財產權的限度與可能》,《暨南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2年第7期。

[1]高酈梅:《企業公開數據的法律保護:模式選擇與實現路徑》,《中國政法大學學報》2021年第3期。

[2]寧立志、傅顯揚:《論數據的法律規制模式選擇》,《知識產權》2019年第12期。

[3]H. Demsetz, "Toward a Theory of Property Rights", The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1967, 57(2),pp.347-359.

[4]郭東陽:《11家體育大數據公司正掘金千億元市場:C端應用將是潛力股》,2023年6月7日,https://www.iyiou.com/ news/2016101833280。

[5]參見《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構建數據基礎制度更好發揮數據要素作用的意見》,2022年12月19日,https://www. gov.cn/zhengce/2022-12/19/content_5732695.htm。

[6]參見《深圳經濟特區數據條例》第4條;《上海市數據條例》第12條第2款;《重慶市數據條例》第33條。

[1]李愛君、夏菲:《論數據產權保護的制度路徑》,《法學雜志》2022年第5期。

[2]雷震文:《民法典視野下的數據財產權續造》,《中國應用法學》2021年第1期。

[3]李宗輝:《論體育賽事的“版權—數據財產權”二元保護結構——以賽事直播侵權糾紛為切入視角》,《武漢體育學院學報》2020年第9期。

[4]鮑爾、施蒂爾納:《德國物權法》上冊,張雙根譯,法律出版社2004年版,第12頁。

[5]許可:《從權利束邁向權利塊:數據三權分置的反思與重構》,《中國法律評論》2023年第2期。

[6]張新寶:《論作為新型財產權的數據財產權》,《中國社會科學》2023年第4期。

[7]黃細江:《企業數據經營權的多層用益權構造方案》,《法學》2022年第10期。

[1]許可:《從權利束邁向權利塊:數據三權分置的反思與重構》,《中國法律評論》2023年第2期。

[2]龍衛球:《再論企業數據保護的財產權化路徑》,《東方法學》2018年第3期。

[3]沈健州:《數據財產的權利架構與規則展開》,《中國法學》2022年第4期。

[4]楊淦:《利益平衡視角下運動員數據使用的法律風險及對策》,《天津體育學院學報》2022年第1期。

[5]易繼明、錢子瑜:《數據權利界定的路徑》,《學習與實踐》2023年第3期。

[6]馮曉青:《大數據時代企業數據的財產權保護與制度構建》,《當代法學》2022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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