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曉娜,田亞杰,魏亞楠
(河南省人民醫院乳腺外科三病區,河南省護理醫學重點實驗室,鄭州大學人民醫院,河南 鄭州 450003)
乳腺癌是女性最常見的惡性腫瘤,其發病率位于女性腫瘤首位[1]。配偶作為其主要照顧者,在乳腺癌患者的治療過程中發揮著重要作用。研究發現,在照顧過程中乳腺癌患者配偶會出現生理上的不適、經濟上的壓力、情感上的缺失等一系列負性體驗[2]。隨著積極心理學的發展,有研究者提出了自我同情這一概念,其指個體面對失敗、痛苦或不足時不逃避,能夠用寬容和友善的態度來對待[3]。研究表明高水平的自我同情可以緩解焦慮、抑郁等負性情緒,降低癌因性疲乏,增強歸屬感及心理彈性等[4-5]。目前,國外關于癌癥患者及其照顧者自我同情的研究起步較早,且已形成了系統的干預方法[6]。近年來,國內關于癌癥患者自我同情的研究逐步興起,主要集中于乳腺癌、胃癌、肺癌等[7-9],卻較少關注癌癥患者照顧者自我同情的心理狀態。譚香藝等[10]對癌癥患兒照顧者的自我同情進行了研究,但尚未見有研究關注乳腺癌患者照顧者的自我同情現狀。因此,本研究擬調查乳腺癌患者配偶自我同情現狀,并分析其影響因素,旨在為構建針對性的自我同情干預措施提供參考。
選取2021年11月至2022年12月河南省人民醫院乳腺外科的乳腺癌患者的配偶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1)年齡≥22歲;(2)經病理診斷確診為乳腺癌患者的配偶;(3)神志清楚、可正常溝通交流;(4)自愿參與本研究。排除標準:既往有精神病史或伴有其他嚴重軀體疾病。本研究經醫院醫學倫理委員會批準通過。
1.2.1調查工具
(1)一般資料調查表:由研究者自行設計,包括年齡、職業、婚齡、受教育程度、患者手術方式、是否轉移等。(2)自我同情量表(self-compassion scale,SCS):由Neff[11]研制,陳健等[12]于2011年將其漢化。共6個維度26個條目:自我友善(5個條目)、自我評判(5個條目)、普遍人性感(4個條目)、孤立感(4個條目)、正念(4個條目)、過度沉迷(4個條目)。其中,自我評判、孤立感及過度沉迷3個維度條目為反向計分。采用Likert 5級評分法,1~5分表示非常不符合~非常符合,總分為26~130分,分數越高表明自我同情水平越高。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數為0.840。(3)痛苦表露指數量表(distress disclosure index,DDI):采用李新民[13]修訂的中文版DDI量表進行調查,Cronbach’sα系數為0.866,重測信度為0.780。共12個條目,采用Likert 5級評分法,1~5分表示非常反對~非常同意,總分為12~60分,12~29分代表低自我表露,30~44分代表中等自我表露,45~60分代表高自我表露;得分越高,自我表露越水平越高。(4)領悟社會支持量表(perceived social support scale,PSSS):由Zimet等[14]研制。共3個維度12個條目:家庭支持(4個條目)、朋友支持(4個條目)和其他支持(4個條目)。采用Likert 7級評分法,1~7分表示極不同意~極同意,總分為12~84分,其中12~36分代表低支持狀態,37~60分代表中間支持狀態,61~84分代表高支持狀態,分數越高表明獲得的社會支持越多。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數為0.930。
1.2.2調查方法
經乳腺癌患者及配偶知情同意后,由研究者本人采用統一指導語向乳腺癌患者配偶解釋調查的目的、意義及填寫方法等。調查問卷當場發放并收回。共發放260份問卷,回收有效問卷245份,有效回收率為94.23%。

乳腺癌患者配偶自我同情總分為(83.33±23.66)分,條目均分最低的維度是正念[(2.95±0.91)分],具體見表1。自我表露總分為(35.97±10.70)分;社會支持總分為(57.53±19.58)分,其中家庭支持維度(21.07±5.08)分,朋友支持維度(18.09±9.52)分,其他支持維度(18.37±9.11)分。

表1 乳腺癌患者配偶自我同情得分情況分)
不同年齡、受教育程度、居住地、婚齡及患者手術方式的乳腺癌患者配偶自我同情得分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乳腺癌患者配偶自我同情的單因素分析分)
相關分析結果顯示,乳腺癌患者配偶自我同情總分與自我表露總分呈正相關(r=0.280,P<0.001),與社會支持總分呈正相關(r=0.266,P<0.001)。
以乳腺癌患者配偶自我同情為因變量,以單因素分析及相關性分析中差異有統計學意義的變量為自變量,進行多重線性回歸分析。(賦值情況:年齡<40歲=1,40~60歲=2,>60歲=3;婚齡<10 a=1,10~20 a=2,>20 a=3;受教育程度初中及以下=1,高中/中專/大專=2,本科及以上=3;居住地城市=1,城鎮或郊區=2,農村=3;患者手術方式根治術=1,保乳術=2,乳房重建術=3,其他=4;自我表露原值帶入;社會支持原值帶入)。結果顯示,受教育程度、婚齡、患者手術方式、自我表露及社會支持是乳腺癌患者配偶自我同情的影響因素(P<0.05)。見表3。

表3 乳腺癌患者配偶自我同情影響因素的多重線性回歸分析
本研究顯示,乳腺癌患者配偶自我同情得分為(83.33±23.66)分,處于中等水平,低于陳樂[15]對慢性心力衰竭患者照顧者的研究結果[(91.31±9.77)分],可能是因為照顧者身份不同而產生差異。本研究中乳腺癌患者照顧者均是其配偶,是和乳腺癌患者共度一生的人,更能體會到疾病對家庭帶來的負面影響,所以自我同情水平低。但高于盧玉云[16]對乳腺癌術后患者的研究結果[(79.90±18.14)分],可能是因為乳腺癌配偶是疾病的旁觀者,而乳腺癌患者本人是疾病的親身經歷者,更能體會到其中的辛酸不易,且其研究對象均為女性,女性更為感性,當面臨自身軀體缺陷等應激時,不能很好地調節而易出現負性情緒。條目均分最低的維度是正念(2.95±0.91)分,說明此方面有待提高。而正念水平高的個體,負性情緒較低,在面對疾病帶來的應激時會從積極的角度看待問題,表現出良好的適應性。且研究顯示,正念自我同情干預可以有效改善癌癥患者的自我同情水平[17],提示臨床醫護人員可以從正念這一角度開展對乳腺癌患者配偶自我同情的干預。
本研究結果顯示,受教育程度、婚齡及患者手術方式是乳腺癌患者配偶自我同情的影響因素。原因分析如下。(1)受教育程度高的乳腺癌患者配偶可通過多種途徑獲得了解相關疾病知識,不會茫然無措。此外,受教育程度高的乳腺癌患者配偶在疾病治療方案的制定和實施過程中,可有效參與其中,從而增強面對疾病的信心。這提示醫護人員應針對不同受教育層次的乳腺癌患者配偶進行相應的宣傳教育方法,讓其正確看待乳腺癌疾病,與乳腺癌患者共同面對疾病,提升自身自我同情水平。(2)婚齡短的乳腺癌患者和配偶無穩定的婚姻基礎,當面臨乳腺癌這一應激源時,易采取消極的應對方式,而不能很好地進行心理調適。婚齡長的乳腺癌患者和配偶,因為有子女父母等的牽掛,且長時間的生活使彼此建立了親密、信任的情感關系,當面臨挫折時,易采取有效的溝通交流方法,如通過以夫妻為中心的二元應對共同解決[18]。這提示醫務人員應關注婚齡短的乳腺癌患者配偶,積極地進行心理疏導,通過夫妻親密療法等方法,促進夫妻雙方共同應對,共同提升自我同情水平。(3)乳房是女性第二性征,根治術會導致患者身體意象的改變。一方面,面對乳腺癌患者乳房的缺失,配偶可能會出現性功能的改變,影響其性生活質量。另一方面,乳房缺失會對生育哺乳造成影響,在哺育孩子方面,會給乳腺癌患者配偶帶來養育壓力,使其易出現焦慮等負性情緒,從而降低自我同情水平。醫護人員可從提高乳腺癌患者身體意象水平的角度出發,如向乳腺癌患者及其配偶共同介紹義乳的佩戴使用等,進行針對性干預。此外,在做術前決策時,可多方面考慮決策沖突和決策滿意度等因素[19],讓乳腺癌患者配偶充分參與其中。
自我表露是乳腺癌患者配偶自我同情的影響因素。研究顯示乳腺癌患者配偶自我同情總分與自我表露總分呈正相關,即自我表露水平越高,患者配偶的自我同情水平越高。自我表露是指告知他人自己的想法、感受和經歷等的過程,且作為一種改善患者健康結局簡單有效的干預方法,已被國內外學者普遍應用于慢性病患者中[20]。自我表露可提高個體與他人的溝通交流,從消極的事情中發現益處,從而緩解負性情緒。且研究發現乳腺癌患者夫妻雙方通過自我表露可促進親密關系和婚姻質量[21]。因此,醫護工作者可鼓勵乳腺癌患者配偶積極進行自我表露,通過表露自身的真實感受,以積極的態度應對,來提升其自我同情水平。
社會支持是乳腺癌患者配偶自我同情的影響因素。研究顯示乳腺癌患者配偶自我同情總分與社會支持總分呈正相關,即社會支持水平越高,患者配偶的自我同情水平越高。社會支持是指個體受到他人的關心和支持,可以減輕患者的負性情緒,讓其以良好的心態面對疾病[14]。面臨乳腺癌這一應激源時,良好的社會支持有助于患者配偶減輕心理負擔,進而更好地照護乳腺癌患者,提高其治療依從性。這就更需要發揮社會支持的作用,如:親朋好友給予的經濟或情感支持、病友家屬間的經驗分享和相互鼓勵、醫護人員疾病信息的提供和悉心照料等。本研究中得分最高的維度是家庭支持,表明家庭成員給予了乳腺癌患者配偶更多的幫助支持,使其能夠勇敢地面對挫折,進而提高其自我同情水平。
乳腺癌患者配偶自我同情處于中等水平,有待提高。受教育程度、婚齡、患者手術方式、自我表露及社會支持是乳腺癌患者配偶自我同情的影響因素。臨床醫護人員在關心照護乳腺癌患者的同時,還應重視乳腺癌患者配偶的自我同情水平,可依據其影響因素采取針對性的干預措施。